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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薄沅过金梁桥时,已是黄昏光景。她从桥上下来,走到薄府外头的一棵老槐树底下,上头有只喜鹊,正叫得欢畅,薄沅抬头看一眼,弯了腰从地上摸起个石头,狠狠一丢,那鸟登时离了枝子,扇着翅膀往远处天空飞去了,翅尖带着夕阳的灿烂的余晖。

      薄沅眯着眼睛看了一阵,低声骂,“真是晦气!”

      就没有过顺心的时候。

      薄沅从后门入了府,走路时还在想宝琳楼里头的事。

      赵临这个胡搅蛮缠的,话讲了一堆,句句不离要薄沅跟他走,真是笑话,他也配说这话!去年这时节,薄沅求他跟她一块走,他不允,两人这才恩断义绝分道扬镳,生出后头这么些厌烦人的烂事,如今倒好,不过一年,竟是掉了个个,形势全改,可仍旧一般的叫人厌烦,她要是真跟着赵临走了,得是鬼上了身!要不是后头贺银月拦着,薄沅非把那一整套茶具都砸他头上去。

      赵临纵是破了头,也只捂着上头,嘴里头说,“你生气也无妨,你总能瞧请自己的心,我等你就是。”

      等你妈个大头鬼!

      娶了妻成了家的人也配说这些话?纵是菩萨也要有脾气,谁要再同他们这些人缠绵?等得了手,就好比那鸟儿出了笼子鱼儿入了水,没了羁绊,天南地北,何处不能快活?非掺和他家这点破事!

      忽然间,薄沅脚步一顿,她这想起来,到底何处不对了。

      赵临很是不对。

      梦境之中,两人各自嫁娶,除了赵临谋反算计到她头上两人见的那一面,他两个出现在一个地方最近也得隔着十步远,并一堆的人,他何时有了这般悔悟的心?还能叫韩听音知晓。这是不该发生的事,赵临造反之前,这些旧事可都烂了。

      薄沅眸光闪烁,莫非……

      她心里这般想着,人愣在那儿,抬起的脚都没放下。

      水莲跑过来,拉住她袖子,“您可回来了,要急死了。”

      薄沅回了神,脚落到地上,恍惚着问:“怎么了?”

      水莲小声说,“那个姓范的,就韩园里见过的那个,他来找殿下,告诉他殿下今日不便见客,他还是不走,说非要见到殿下不可,夫人都劝不回,实在是撑不住了。”

      薄沅皱起了眉,范勤,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来做什么?

      “我不见,叫他走。”薄沅这般说。

      水莲一脸苦色,“早跟他讲了,他却不肯走!抱着桌子不撒手,说殿下不见他,他就撞死在府里!婢子觉得他是认真的,他嚷嚷这些的时候,瞧着都要哭了。”

      都要哭了?这是闹哪出?

      范勤这等纨绔,爱闹哪出是哪出,但怎么就闹到她跟前了。

      薄沅还没进到屋里,就听范勤在里头喊,“太子妃怎么还不来?我今天一定要见着她,见不着她我不走!”

      薄沅听了,颇有些荒诞之感,前番宝琳楼里头,赵临跟贺银月对峙,也是这般喊,说什么一定见到人,最近可是邪祟横行,怎么疯了的人那么多?

      她同范勤,能说什么?

      为着赵衡来,那也不可能,没听过赵衡跟谁低过头,圣上皇后都不行,再说了,这关范勤什么事?

      薄沅进了里头,见了范勤,径自开口,“范大人何事?”

      范勤一脸急色,见着薄沅,如见着了救星,“殿下,我总算见着您了!”说完竟伸手去捞薄沅的手。

      薄沅忙避了,眉头拧着,“范大人这是做什么?”

      范勤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我是疯了!殿下恕罪,我实无冒犯之心,只一时情急,失了仪态。”

      “听闻范大人不肯离去?我不知原由,便如范大人所说,范大人乃外臣,这般相见乃是不妥。”

      范勤又行礼,火急火燎道:“我自是知,可我不能不见殿下。”

      这话叫薄沅迷惑,“大人能有何事非见我不可?你我私下相见,若是传扬出去,如何是好?”

      “殿下放心,我虽紧急,可也不敢松懈,此番来见,自是万无一失,对太子妃当无妨害。”

      这是推辞之语,目的是送客,可眼前这范大人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竟不搭茬,叫薄沅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看这架势,今日必是要如了他的意,否则他便要一直纠缠下去了,薄沅一心想着送佛,便想着不如就顺应了他,叫他早早走人才是正经。

      薄沅落了座,又示意范勤也坐,道:“既如此,我竟不知,何事如此紧急,劳范大人这般。”

      范勤不敢坐,凑到薄沅身前站着,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了,“殿下可是因前日夜中之事才回了薄府?”

      薄沅正要吩咐水莲倒茶,听得范勤这一句,人都定住了。

      纵然范勤是赵衡的伴读,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但那日之事,岂能为外人道?赵衡莫不是昏了头?就算赵衡昏了头,这范勤难道也跟着一并昏了头,竟拿这事到她跟前说!

      当今之世人都疯了不成?

      薄沅怫然,一掌拍在桌上,脸上青白不定,羞怒到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后,她咬着牙道,“范大人何意?”

      谁料这话才刚落地,范勤陡然跪到了地上,朝薄沅叩了一个头,口中道:“殿下救我啊!”

      薄沅吓得从座位上起来,不敢站在范勤面前受他这一拜。她如何能受范勤这般大礼?

      水莲赶紧上前来扶住薄沅,薄沅往旁边退了好几步,惊疑不定,“范大人这、这是做什么?”

      薄沅虽避开了,可范勤还不放过她,跪地上换着方向朝她叩拜,膝行到她跟前,抓住了她裙角,死活不放,水莲去掰都拿不开。

      范勤声泪俱下,“我铸下大错,已知道错了,还请殿下宽恕我,饶我这一回!”

      薄沅与水莲一道努力才将那片衣角从范勤手里揪回来,已皱的不成样子了。

      薄沅由水莲扶着退到了门口,她扒着门框,已然是怕极了,说话结结巴巴,“这、这成何、成何体统啊!”

      范勤仍是哭,“求殿下务必饶我这一回。”

      薄沅实在是给逼的没法了,跺着脚,“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前因后果你倒是说个清楚!”

      “其实那日之事,皆是我一人所为,太子殿下全然不知情呐!那物也是我自做主送去给殿下的,与太子殿下无关啊!”

      这话水莲听不懂,但薄沅不可能不知,她手抠着门框,脱出而出,“你说什么?”

      范勤开始擦眼泪,“是我狂妄,以为是为两位殿下着想,擅作主张做下那事,不曾想令太子妃对太子误会,实是我的过错,我已知错,还请太子妃宽恕。”

      “你是说,那事是你做下的,与太子殿下无关?”薄沅睁着眼睛,喉咙干哑。

      范勤道:“事到如今,我哪还敢欺瞒殿下?确实是我一人所为,太子殿下事前不知半分,他只是向我问起该如何娱太子妃欢情,是我自作主张,犯下大错,以致两位殿下失和生隙,我实是悔不当初!”

      竟是这样吗?薄沅错愕,她想起那日对赵衡说的话,她还打了他……

      假的吧,定是他两人合伙骗她!否则他当日怎不说?谁能忍下这口气,况那还是赵衡。

      “你当我傻?这般由你诓骗!”

      “此乃千真万确啊殿下,我与太子殿下素来亲厚,殿下待我一向宽容,这才叫我失了分寸,我已知道错了。”

      薄沅无话可说,仍旧不能置信,赵衡挨了她那一下,又听她说那些话,受了如此委屈竟一句也不肯为自己辩解,后头还跟薄沅道歉……

      范勤涕泗横流,“太子罚我,竟叫我去运河搬石头啊,明日就要去啊,本来今天就要我去的……太子妃不知,我那老母年老体衰,听闻此事,已病倒了,还请太子妃体恤她老人家,为我给太子殿下说情,我必感念殿下恩德,日后肝脑涂地以报殿下。”

      范夫人年老是真的,体衰却是假的,听得范勤这事病倒了更是假的。范勤这一遭可是闹得过头了,赵衡亲自去范府拜会了范夫人,与范夫人密谈,范勤不得入内,在外头急得抓耳挠腮。

      赵衡是如何与范夫人说的范勤无从得知,赵衡走之后,范夫人木着一张脸,告诉范勤,叫他收拾一下,朝廷修整都城运河,他得去河边搬石头。

      范勤自是不敢相信,问为什么。

      范夫人破口大骂,道他竟还敢问为什么,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难道不清楚,这已是殿下开恩,只是搬石头而已,下次若再犯错,便把他从族谱除名,乱棍打出府去。

      一向最偏疼范勤的范夫人都如此,这石头范勤似乎是搬定了,可范勤哪里肯?亲娘都已如此,亲爹那儿自是没指望,范勤思来想去,只想到薄沅一人可救他于水火。

      他虽是来讨饶,可仍旧觉得自己委屈,是以牢骚满腹。

      “殿下不该因此事怪罪太子殿下,侍奉太子,乃是太子妃应为之事,可太子妃竟叫太子殿下为难,我不过顺应而为,何以得咎?”

      赵衡若果真不知,那他仍旧是个薄沅心中的好人,回想她之前说的那些话,薄沅愧疚极了,范勤竟敢说这话!

      全都是他的错她才错怪赵衡,他竟还好意思委屈!

      薄沅怒极,冷笑道:“要我说,搬石头怎够,该叫你去矿里挖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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