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为女骑士(下)》萧湉

167、第三百五十一章 杀伐

　　骑兵们终于赶了上来，拉莫甩出长鞭，左一勾右一卷，跑在前面的两名骑士已经吃了苦头。

　　“驾！”拉莫已经顾不上担心马车会不会散架，以形同自杀的速度驾驶马车，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车厢里的公爵，“坚持住，公爵！”拉莫大声道。

　　前方的路上忽然出现了一堆碎石，拉莫眼疾手快，缰绳一牵，迅速闪避。然而，马车的速度太快了，马虽然让开了，但是马车的右轮却卡在了碎石堆里，右侧的马被突然加重的负担一拖，悲嘶一声，摔了下来，重重地压在车辕上，马车动不了了。

　　骑兵们很快围了上来，拉莫没有浪费时间，他果断地跳下马车，扑到车门前，手一翻，将门上的锁落实。从半开的车窗里，他看到公爵脸色惨白，正望着他，公爵的手一直捂着嘴，指缝间已经可以看得到殷红的血丝，刚才的一番颠簸，公爵吐了血。

　　这是拉莫今天第一次感到心慌，他匆匆说了一句：“千万别出来，公爵！”就毅然拉上了车窗，伸手掀起了车夫座上的隔板，左手举着当做盾牌，几步跳上了车辕，一脚踩着车顶，一脚踏在车夫座上，占据了最有利的地位，今天，这些人要想见到公爵，就必须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

　　“我们又见面了，拉莫上校。”

　　拉莫正用左手的隔板挡开刺向他的十来柄长剑，实在没工夫去回答夏洛中校挑衅似的问候。

　　“您的剑术可真好，上校，这就是您能成为王子殿下卫队官的原因吧？真遗憾，我想以后王子殿下一定会明白，光懂剑术是没有用的，一个既没有忠诚又不讲信义的人，只能是个肮脏的叛徒！”

　　拉莫猛力一剑，刺穿了一名骑兵的心脏，鲜血喷了出来，他的手上一阵灼热，这种烧灼的痛感让他几乎无法忍受，他不由得转过举着隔板的左手，想将手上的血擦掉一些，不料就在这一瞬间，一柄剑突破他的防守，刺中了他的左臂。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无法呼吸，拉莫咬紧了牙，拼命沉住气，长剑一挥，又一个骑兵倒了下去，拉莫的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滚烫的血粘在他的身体上，他就好像是在地狱中炙烤。

　　“您受伤了，亲爱的上校，这样下去您会死的。”夏洛中校的语气极为遗憾，“为什么您一定要往死路上走呢？其实我们可以停下来，好好谈一谈，比如您今天去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结果又如何。还有马车里的那个人，难道我们不都是旧识，是——朋友吗？”

　　夏洛中校在笑，从他口中说出的“朋友”，满含讥讽和奚落。

　　“您想错了，夏洛中校，事实上，我真正想见的是……”拉莫还没说完，几柄逼到他小腹的长剑就让他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去应对，说了半截的话使得正伸长脖子等待的夏洛中校相当懊恼。

　　“是谁，拉莫上校？”夏洛中校一边说，一边冲围在拉莫身旁的骑兵摆了摆手，让他们暂时停下攻击，好让拉莫把话说完。

　　拉莫已经打得有些恍惚，在他的眼里，除了剑还是剑，一柄柄带血的剑，到了面前，他就挡开，一有空隙，他就进攻，手里的长剑刺出，不是心脏就是颈脖。他是个军人，怜悯和仁慈在这种时候等同于懦弱，倒在地上的尸体多出一具，他的压力就能略微减轻些。夏洛中校的命令下达，骑兵们缓缓后退，直到最后一个人退出战圈，拉莫才发现攻击已经暂时停止了。

　　左手一软，那块剑痕累累的隔板突然变得很重，拉莫不得已，只好垂下手，将那块隔板支在车辕上，他自己则靠着车壁，利用这绝无仅有的时机尽力喘一口气。

　　“您还没有把话说完，上校。”夏洛中校阴沉地道，他可不是为了让拉莫休息才下令停止攻击的。

　　“我，我的意思是，我们，”拉莫故意延长说话的时间，他必须让酸软的左手缓过劲来，“我们真正想见的人，是您，夏洛中校，难道您忘了，我离开军营前往边境部队的那一天，您对我说过的话了吗？如果不是因为和您的约定，今天我又怎么会冒险来到这里？”

　　夏洛中校没有料到拉莫竟会信口开河，用这样毫无根据的谎言来污蔑他的忠贞，中校气得脸色铁青，一转头，看到他的那些部下一脸迷惑和茫然，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喊一声：“你们难道还相信他吗？！给我上！杀了这个叛徒！”

　　士兵们又一次扑了上来，拉莫举起长剑，奋力抵挡，但他已明显地感到，长剑在他的手中越来越重，开始有些不灵活了。

　　“拉莫上校，我劝您还是放弃吧。您只有一个人——抱歉我没有把马车里的那个废人算上，而我们有三十个，就算您杀了十个，我们还有二十个，再杀五个，还有十五个，您真的觉得今天您还能走得了吗？”夏洛中校悠然道，事实上，这一次，他很可能没有说错。

　　拉莫开始积极地思考起来，他们还有一匹没有受伤的马，他可以砍掉缰绳，把马解下来，让公爵骑马先走。这么做的唯一困难，就是拉莫不知道公爵的身体是不是还能骑马，但是，这值得一试！

　　拉莫挥手挡开刺到他身前的长剑，用力猛踏马车顶壁，他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告诉公爵他的计划：

　　走，公爵！别管我，走！

　　被锁在马车里的公爵听到了，他听懂了拉莫的意思，也清楚了他一直无法看见的战况。拉莫的体力已将耗尽，很快就再也无法抵挡骑兵们接连不断的攻击。听着马车外急促的踩踏声，公爵心里明白，拉莫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不顾一切地就是想保证他的安全，但是，在这样的时候，他真的能一走了之吗？

　　公爵微微叹了口气，他没有等拉莫腾出手来替他带马，并打开上了锁的车门，而是抬起自己的剑，用剑柄撞击车窗，沿着边缘，一下一下地用力。车窗终于松动了，公爵移开了车窗上的木板，从缺口处伸下手，拨开了门上的锁。在把门推开以前，他想起了她，美丽的黑眼睛含着悲伤的泪，远远地看着他……上帝知道，他是多想回到她的身边，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夏洛中校已经下了死命令，如果拉莫单独留下，很可能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不能以朋友的生命，来成全自己的幸福。更何况，以他的身体来说，就算这样赶回去了，很可能，也只不过是死在她的身边而已。

　　公爵的唇边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抬起手，轻吻了一下手指上的结婚戒指，喃喃说了一句：“我爱你。”便推开了车门。

　　有一点公爵很清楚，自己重病虚弱，硬拼是拼不过的。他右手握剑，以马车作为掩护，出剑不快，却是每一剑都极为精准，长剑刺出，总会伴随着一声惨呼，好几个人伤在了公爵的剑下。

　　“回去，公爵！快回去！”拉莫感到压力骤然减轻了，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一下，就见公爵站在马车旁，手握长剑，在替他分担骑兵们的进攻，拉莫心里一急，禁不住大声喊了起来。

　　公爵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又一剑刺伤了一名骑兵，他才抬起头，看了拉莫一眼。就是这一眼，拉莫便不再说什么了，刚才，他为什么认为公爵会先走呢？他了解这个高尚的人，为了自己而丢下朋友，这是公爵绝不会做的。

　　“既然你一定要这样，公爵，那就让我们一起把这些人杀个干净，然后再离开这里！”拉莫高举起剑，大声道。

　　尽管公爵正忙于应付敌人，但听到拉莫这样说，他还是笑了笑。和拉莫一样，他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她还在等着他。

　　毋庸置疑，公爵和拉莫都是剑术高手，虽然公爵身体虚弱，无法像往常一样出剑迅速有力，但他的剑却并没有减去多少威慑力。拉莫站在车头，居高临下，以一敌十，而公爵则站在马车侧身，巧妙地给予协助。两人互相配合，情况渐渐有了变化。

　　还有十个……还有九个……

　　拉莫一直在计数，必须尽快！他知道公爵撑不了多久。

　　“还好吗，公爵？”

　　拉莫大声询问，却没有得到回答，拉莫手里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六个……五个……

　　又是一个倒下了！然而，拉莫一回头，竟看见公爵的剑垂了下来，正倚在马车门上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公爵！”

　　拉莫想也没有想就扑了过去，几柄剑趁机刺向了他，他的胳膊上、腿上都冒出了血珠，但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公爵有危险，这是他此刻唯一记得的事。

　　就在拉莫的剑快够到公爵面前时，一个身影挡住了他：

　　“别着急，拉莫上校，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约定，那就是一场决斗了。”夏洛中校拔出剑，挡在拉莫面前，不紧不慢地说着话，他还想再说下去，却被拉莫的一声低吼震住了。

　　夏洛中校以为他截住的是一个人，但此刻的拉莫，说是被激怒的猛狮都毫不过分，发了狂似地挥剑，却对身后袭来的长剑视若无睹，好像眼睛看到的就只有前方的阻挡。

　　杀红了眼的拉莫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将夏洛中校逼到了身侧的角落，他的视线终于不受阻挡地看到了公爵的情况，只见一柄长剑正毫不留情地刺向公爵的胸口，公爵已经没有力气举剑，只得抬手挡了一下，于是那柄剑向下一折，终于刺中了公爵的侧腰。鲜血，箭一样地喷涌出来。公爵慢慢地倒了下去，靠在马车壁上，灰蓝色的眼睛凝望着刺伤他的人，渐渐地，渐渐地，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