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为女骑士(下)》萧湉

168、第三百五十二章 痛失

　　“公爵！”

　　拉莫踏在车辕上绕过了夏洛中校，飞身从马车上跳下，丢开了左手的隔板，用力扶住公爵，另一只手早已将对面的士兵刺了个对穿。

　　“公爵，坚持住！坚持住！上帝，你不能死！公爵！”

　　拉莫一边飞快地出剑，一边不住地连声急喊。公爵的身体开始僵硬，拉莫手心发凉，额上都是冷汗。

　　最后一剑，刺中了夏洛中校的心脏，拉莫已经毫无怜悯之心了：

　　“凶手！”拉莫低声怒吼，“凶手！！他的血，你一百倍、一千倍也偿还不起！”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小树林早已被血染红，活着的人却也没有得到胜利。

　　“公爵，先上车，我送你回去，你一定要坚持住！”

　　拉莫能感觉得到，公爵在迅速失去体温，鲜血不住地流淌，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止不住，甚至，公爵身上无数的血点，也开始浸出血丝。公爵温和地看着他，淡淡的微笑更像是一种凶兆，但拉莫拒绝相信。

　　“不会的，公爵，你不能放弃！你忘了，还有她吗？！”拉莫满脸的血和汗，现在，又混入了一种咸涩的液体，苦得让人发颤。

　　“永远……也……忘不了……”公爵艰难地开了口，嘴唇开合，竟也牵出了丝丝鲜血，他每说一个字，就有更多的血从他的嘴角涌出来，“告诉她，拉莫……我爱她……”公爵忽然有些急切，努力说出了这些话，他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你要是爱她，就别走！别离开！公爵，你不能……不能这样做！”泪，冲刷着拉莫一脸的血汗，只留下一张惨白失色的脸，悲戚和绝望消弭了这张脸上的一切生气，惶惶然不知所措。

　　公爵好像叹了口气，疲惫地阖上了双眼，拉莫惊恐地就要喊起来，却见公爵已经再次睁开了眼睛：“我的朋友……有一个……人……”

　　公爵吃力地抬起手，挣扎着摘下了右手中指上的斐迪南家族戒指，放在了拉莫的手心里。

　　“尼奥？……”拉莫低头看着那枚古老的戒指，轻声道。

　　公爵点了点头，笑容中有了几分苦涩，他似乎想动一动，但他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他只能执着地将目光凝在左手上，希望能用眼睛引起拉莫的注意。

　　拉莫注意到了，他小心地托起公爵的左手，苍白脆弱的皮肤已经开始渗血，修长的手指无力地蜷曲着，只有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染血的钻石，依然熠熠生辉。

　　“弗利奥也许……可以接受它……但是，我不能摘下它……等我死了……拉莫……”公爵断断续续地说着。

　　拉莫忽然明白了公爵的意思，尼奥曾说，这枚戒指是唯一能区分两人的东西，公爵这一走，把太多的事留在了身后，这场战争，他的承诺……他死了，谁来帮助康斯坦大公，谁来履行他对骑兵团长们的承诺，还有……谁来保护她不受那些无知教徒的伤害……

　　“如果他愿意，就交给他……如果他不愿意，拉莫……替我留着它吧……”公爵一叹，本以为他还有时间可以安排身后的事，不料上帝连这个恩惠都不愿给他，除了尼奥，他没法向任何人求助。公爵很清楚，这对于尼奥来说，会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无论尼奥最后的决定是怎样的，他都能理解。

　　“公爵……不要再为别人考虑……至少让我把你送回去，我知道你想见她，我们还来得及……”拉莫注意到公爵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他顾不上再想那枚戒指，只是颤声道。

　　“菲……”公爵轻声低语，“我的……菲……”这个温柔的名字，在任何时候，都能触动他心底最柔软的情感，拉莫说得没错，他想见她，想亲口告诉她，答应她的事没能做到，他很抱歉……他爱她，即使他死了，灵魂没有了形体，他对她的爱，也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那么就这样，公爵，我们现在就走，你要坚持住！”拉莫一边说，一边试图站起身，把公爵扶上马车。

　　“不……”这一声拒绝虽然微弱，但却是异常坚定。他要走了，他不能要她为他付出一切，他会守住他对她的爱，直到生命终结，灵魂消散……但她，如果她能忘了他，他会感到高兴的。他宁愿选择在这座僻静的小树林里，独自离开，而不要她看到他此刻浑身浴血的模样，也不要她听到他临终难舍的呓语。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吗，拉莫？”公爵好像忽然有了力气，说出话来也清晰了不少。

　　拉莫摇了摇头，那时，林珞菲跟随奥古回了夏宫，而他还留在边境军队，他并不知道他们的初次见面。

　　“我那时，大概有些生气，陛下已经不止一次地因为和谈斥责我……他总是想着战争……我感到很累，又有些迷茫……她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么柔和……清澈……也许那一刻，就注定我这一生都无法割舍……”

　　公爵开始急促地喘起气来，拉莫很想劝他休息一会儿，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这样的一句：“后来呢？”拉莫明白公爵的心意，不能再见她，就用对她的回忆，来填满所剩不多的生命。

　　“后来，她说她爱我……拉莫……她早就爱上了我，就像我爱她一样……”公爵在笑，灰蓝色的眼睛里流溢着最后的神采，“上帝已经足够仁慈，他曾经让我拥有了最美好的一切……”

　　“菲……菲……菲…………”

　　一直到公爵永远地阖上双眼，他的唇边依然带着那一丝温存的笑意。

　　一声撕心的哭嚎，拉莫感到自己已经疯了，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公爵走了，欧洲失去了一个伟大的人，他曾是佐亚最年轻的首相，他的政绩在以后的几百年里都很难有人超越，爱情留不住他，承诺也不再成为他的牵绊，他就这样，静静地离去了……

　　拉莫瘫倒在马车旁，公爵的鲜血仍在涌出，甚至连生命终结都无法阻止全身的大出血，血泊扩散开来，拉莫的身体下也已经到处都是血，他呆呆地坐着，两眼发直，好像也失去了意识。

　　尼奥策马在山路上疾驰，虽然赶得很急，但他却并不感到太担心。她肯定地说，拉乌尔不会有事的，尼奥也这样坚信。只不过是一次会谈，又能有多危险呢？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用他的马换下拉车的马，尽快把公爵送回军营，好让勒内医治那病重的身体。尼奥毫不怀疑，勒内高超的医术一定能治好公爵，如果要用什么药，什么器材，他也有把握满足勒内的一切需求。

　　然而，当他到达那座小树林时，情况却出乎了他的想象。他看到了翻倒的马车，遍地的尸体、血迹，受伤的马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尼奥一阵着慌，再走近些，他看到了马车旁两个浑身是血的身影。

　　“拉乌尔！拉莫！”尼奥大声道，远远地看到拉莫好像抬了抬手，还活着……他顿时安心了不少。

　　“还好吗？出什么事了？”尼奥骑马赶到两人面前，一跃跳下马背，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不对劲，拉莫直着眼睛发呆，而一旁的公爵，却是双眼紧闭，斑斑血迹下，脸色灰白，一抹安详的笑凝固在了微抿的唇边，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尼奥一个踉跄，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他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到公爵身旁，颤抖着抬起手，去探公爵的鼻息，没有……他又去摸颈间的脉搏，却只感觉到了僵冷的肌肤。

　　“这不可能……”尼奥喃喃道，“不可能……”

　　拉乌尔不会死的……像他那样的人，不该是什么都压不垮的吗？这不是真的……是他自己糊涂了吧？要不就是在做梦……

　　“勒内来了，菲奥娜也在等着你，起来，我们该回去了……”尼奥轻轻地道。

　　公爵没有动，就连拉莫也没有一点反应，好像这里失去生命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人。

　　“拉乌尔……”尼奥碰了碰公爵，手上就满是他的血，尼奥怔怔地看着自己染血的手，仿佛看到了那幅曾一直挂在公爵卧室里的画，画上的救世主也是这样，连死去的□□都成了血泊的一部分。

　　马车前，摔倒的马匹仰头发出一声悲嘶，它的膝盖骨摔断了，这对于马匹来说，是致命的。尼奥看了它一眼，猛地抽出剑，一剑割断了它的喉咙。

　　如果不是马匹摔倒，拉莫驾车，不会被追上，也许今天，拉乌尔就不会死……上帝，这就是你的仁慈和公正吗？！为什么不来把他带走，把拉乌尔留下呢？还有什么是他能做的？！他真的，救不回拉乌尔了吗？……用他这条命，也不行？……

　　“你不如用那柄剑，刺入我的身体……”一直没有开口的拉莫嘶哑着低声道，公爵总是能履行许下的承诺，但这次，拉莫却没有做到，明明向菲奥娜小姐保证过，可是公爵还是死了，而且，就死在他的眼前……

　　“我宁愿杀了自己！”

　　尼奥突然大笑起来，拉乌尔，你就这么走了，留下他们，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