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何处》厉小茹

16、无赖世家3

　　章三多情公子

　　金陵这个地方，陆小凤和厉南星都不是第一次来。虽说没有游玩的新鲜感，但是闷在屋子里很无聊，而且还没出正月，加上武林大会的事，外面热闹得很，二人决定出去转转。
　　说到玩，厉南星不是很在行，陆小凤却是老手。所以出了客栈门，厉南星就问陆小凤打算去哪里。
　　若是往日，陆小凤此时的第一选择，自然是喝花酒。
　　现在，这个选择压根没有列入备选中。带着厉南星去喝花酒……陆小凤还是想好好跟自己情人过一辈子的，他还没活腻……虽然厉南星应该不会直接动手砍人……
　　第二选择，是赌坊。
　　这个地方对他们的感情生活不会有负面影响，但是……想到厉南星挤在一群杂七杂八的人中间吆五喝六买大买小，陆小凤就觉得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正愁眉苦脸着，厉南星拍了拍他的肩：“我说。”
　　“啊？”
　　厉南星四下看了一圈：“我们是不是，边走边考虑去哪里的问题？”
　　俩人堵在客栈门口已经有好大一会儿了，进进出出的人边绕行边投来不满的视线，小二边擦桌子边冷眼往这里瞅，估计再过片刻就要出来赶人了。
　　陆小凤干咳了声：“随便走走吧。”
　　这一走，就是一下午。兜兜转转也不知跑了多少街，看了猴戏看了杂耍看了各式各样地方小吃看了形形色色天南海北来的武林人士，最后拣了个馄饨摊一人一大碗羊肉小馄饨连汤带水吞下肚，驱走一身寒意。
　　陆小凤歪在椅子上，对面厉南星还没吃完，淡淡的烟雾在他身前升腾，整个人有些模糊飘飘欲仙。于是陆小凤发了下呆：“南星。”
　　“嗯？”
　　“有没有人说你仙风道骨若勤加修炼定能脱离红尘跳出三界位列仙班？”
　　“……”厉南星听得一怔，笑道，“你说过。”
　　陆小凤定了定神觉得懊恼：“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傻？”
　　“傻！非常傻！天字第一号傻瓜非你莫属！”一个充满调侃的声音响起，“香儿你说，他是不是陆大傻？”
　　接着女子银铃般的娇笑：“陆大侠若是傻瓜，这天下哪里还有聪明人。”
　　段剑生笑嘻嘻地搂着美女在馄饨摊落座，也不在意自己一身的精致耀眼和女子的娇艳跟这摊子混不搭调，叫道：“老板，两碗馄饨。”
　　陆小凤捏着筷子毫不客气地指着对方，对厉南星道：“多情公子。”
　　当今武林名声显赫的有四大世家：南宫、段、徐、司马。这次武林大会是南宫家主持召开，其他三家自然有人前来。眼前这位段剑生公子，是段家长子，素来爱红粉，整日在莺莺燕燕花花草草中转，红颜满天下，人称“多情公子”。
　　厉南星点头示意：“段公子，久仰。”
　　段剑生眯了眯眼睛：“这位是？”
　　“在下李南星，无名小卒。”
　　“噢，原来是李公子。”段剑生礼节性地问了下，便不再注意他，转而向陆小凤，“就知道你肯定会来，天仙楼的几位姑娘可都惦记着你呢，今晚怎么样？去喝两杯？”
　　“喝两杯可以，天仙楼就免了。”陆小凤摆摆手。
　　叫做香儿的妙龄女子嘟了嘴娇声道：“陆大侠怎么这般无情？！一别多日，楼里的姐妹都在说，是不是被母老虎给绊住走不开身呢。想不到陆大侠也跟天底下男人一样，随随便便就将我们丢在脑后，往日恩情都记不得了。”
　　陆小凤觉得头疼。
　　厉南星曾说过，不介意过去，但是没说不介意现在。而且即使他嘴上不介意，心里又怎会完全没有芥蒂？
　　不想跟香儿调笑，却也不想撂下绝情的话，所以陆小凤只有逃。
　　而且逃得比兔子还快。
　　几个人一闪神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只听到一句话：“今晚老地方，段剑生你一个人来。”
　　段剑生与香儿面面相觑，诧异道：“怎么两年不见，他转性了？”
　　香儿娇哼道：“你们男人，都没一个是好东西。”
　　段剑生也不管这是大庭广众，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好香儿，别把我跟他们比啊。”
　　这时厉南星吃完馄饨，不搀和他们的调笑，自顾自付账告辞走人。

　　陆小凤果然在客栈，见厉南星回来，很大声地咳嗽了两下。虽说他逃避了和香儿的接触，但是最后说的那句话，本来倒是没什么，段剑生是个男人。可是回到客栈后他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自己现在喜欢的，就是厉南星这个男人。那么……
　　“着凉了？”厉南星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异样。
　　“没有。”陆小凤殷勤地倒了杯热茶端到厉南星面前，“来来，暖暖身子，别着凉。”
　　厉南星接了茶，挑眉问：“怎么，心里有鬼？”
　　陆小凤做出一脸正气：“南星我这是关心你，外面那么冷，你要是生病了，我会心疼的。”说到后来又变为嬉笑。
　　厉南星也习惯了，喝了两口又问：“你呢？”
　　陆小凤心头一跳：“我什么？”
　　“你有没有喝热茶？”厉南星放下杯子，微笑，“你在紧张什么？”
　　陆小凤又咳嗽了两声：“没。我在想，今晚我们一起去吧。”
　　“你不是约了段公子一个人吗？”
　　“不是我约了他一个人，是我们。我们约他。”陆小凤纠正道。
　　“这与我有何关系？”
　　“我们跟他说的事情，跟你有关系的。”
　　“噢？”厉南星放下茶杯，“你说。”
　　陆小凤吱唔了会儿，干脆也不再乱编，自暴自弃：“南星你没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跟人到老地方约会啊，你居然都不在意的吗？”陆小凤索性理直气壮地道。
　　“原来，你是要与人约会的。”厉南星轻轻摩挲着茶杯：“你想要我生气？还是，想我离开？”
　　陆小凤心头一沉，叹了口气，拖了板凳坐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南星，我没那个意思。”
　　大冬天的，刚从外面回来，即使喝过热茶，厉南星的手，也依然是冰的。陆小凤握了，暗暗运了些内力，将自己的热量，从交握的掌心一点点传过去。
　　“我只是想，偶尔看到你对我的在意。”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人总是贪心的。
　　“厉南星便是这样的人。”他淡淡道，“你若是……”
　　陆小凤没有等他说出后面的话，狠狠吻了上去，近乎虐待地，啃噬着他的唇，暴风雨般侵入他的口腔，强硬地逼着他跟随自己的步伐，将自己的烦躁、怒气、心痛，统统让他一起承受。
　　厉南星在片刻的恍惚之后，一时不知思考什么，猛地将他推开，看到陆小凤掺杂着种种负面情绪的眼神，眸光一黯，胸口闷闷的，又用力回吻过去。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是说到技巧，却始终没多少长进。
　　陆小凤没料到他这动作，没坐稳，俩人一起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灰头土脸。
　　陆小凤坐在地板上，厉南星压在他身上。
　　谁也没动。
　　陆小凤抱住他，闷闷道：“南星，我喜欢你。”
　　“……”厉南星默。
　　陆小凤又道：“南星，我爱你。”
　　“……”厉南星又默。
　　陆小凤道：“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厉南星继续默。
　　陆小凤又道：“我知道，你也爱我。”
　　“……”厉南星终于忍不住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打是亲，骂是爱，床头吵架床尾和。今天的事我错了，我去床上给你道歉好不好？”
　　“……”厉南星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不必了。”
　　陆小凤蹭过来：“必的，必的。”
　　“你不是还要跟人约~会~吗？”
　　“我会快一点的！”
　　“原来你很快啊。”“很快”两个字着重发音。
　　扑，“我会让你知道谁更快！”咬牙切齿。
　　闪，“不必觉得丢人，我可以配点药……”
　　“不、必、了！”
　　大战了一场。

　　“南星。”
　　“嗯。”
　　“有没有真的生气？”
　　“……你不是说，‘天大地大吃醋最大’吗？”
　　就是说，南星还是吃醋了？陆小凤嘿嘿偷笑：“我帮你穿衣服。”
　　“你干什么？”
　　“陪我去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