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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也是个人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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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仿佛是习惯了这种痛。
他乖巧地坐着，两只漂亮的黑色猫耳微微颤抖。那么黑的一只猫，变成人后皮肤简直白得有些透明了。他的爪子都被纱布一层层包了起来，身上抹了药。裴钰处理完他身上的伤口之后，刚一站起身，就被小手拉住了。温言化形过后的样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哪都是小巧漂亮的，一双眼睛绿得有些妖异，里面泛着透明的水泽。他用两只包裹着纱布的小爪子捧着裴钰的胳膊，那像是一个祈求的姿态。
裴钰伸手按了按他软绵绵的黑发：“我去放个医药箱，给你拿衣服，你乖乖坐这儿等我。”
温言张了张红艳艳的嘴，说出来的却是：“喵。”
裴钰揉了揉他的耳根，警告道：“别卖萌啊小孩。”
温言磕磕绊绊地说：“没有……卖萌。”
但是他还是松开了手，眼巴巴地看着裴钰上楼，扒拉着沙发，只是露出一个小脑袋。裴钰把衣服放在沙发上，然后把那一摊子碎片扫干净，系紧垃圾袋。温言把毛茸茸的睡衣捞到自己怀里，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裴钰摸了摸他的头：“会穿吗？”
温言呆呆地摇头。
他那个样子其实看起来是很可爱的，裴钰简直毫无抵抗力。他带着笑，让小孩伸出手，把衣服套到他身上。睡衣是新的，可爱系，猫少年，帽子上有两个大大的耳朵，屁股后有中空的长长的尾巴，温言的尾巴刚好装进去。温言轻轻地皱着眉，慢慢地摸了摸陌生的衣服，他喜欢这种毛茸茸的触感，但是被衣服包裹的感觉太陌生了，让他简直无所适从。
他轻轻动了动猫耳朵，伸出手臂搂住了裴钰的脖子，轻轻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这种姿势其实是很暧昧的，温言还没醒悟过来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人，就算醒悟过来了，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裴钰摸了摸他的耳朵：“耳朵能消失吗？”
温言便往上看，他呆的甚至有点傻，在明白过来自己是看不到头上的情景之后，他漂亮的脸上迅速窜起两抹薄红，像是染了烟霞的天空。他磕磕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
“不能不知道。”
裴钰笑着弹了弹他的耳朵，温言颤抖了一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听到裴钰凑近了他的耳朵，呼出的气息又痒又麻：“言言必须，要把耳朵，收起来。”
温言轻轻地喵了一声。
他有些苦恼，但还是说：“我会努力的。”
“真乖。”
裴钰把他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接了电话，去外面拿外卖。他点的是鸡肉块披萨，给温言戴了一次性手套，分了他一大块：“人类的食物可以吃吗？”
温言小小地咬了一口。
牵拉的质感在口腔里游走，鲜美的鸡肉和小蘑菇的味道充盈在一起。温言小声说：“人类的食物好吃。”
裴钰把热好的牛奶端给他，吃完披萨后，就开始看手机。温言慢慢地把一次性手套摘掉，扔到垃圾桶里，捧起温热的牛奶，用舌头试了试温度。他用猫的姿势舔了两下，觉得喝不到太多，轻轻皱了皱眉。正这时，裴钰伸出一只手，把牛奶拿过来：“这个是要往嘴里倒的。”
牛奶的味道很好。
很鲜，有点甜，带着浓郁的奶味。温言舔了舔嘴唇上残余的奶渍，温温软软地说：“谢谢、裴钰哥哥。”
“不客气，乖孩子。”
裴钰揉了揉他的脑袋。
晚上他洗完澡后，发现温言不见了。找了一圈，在他的猫爬架上找到了他。这个少年穿着灰色的连体毛绒睡衣，像猫一样蹲在小架子上，长长的尾巴耷拉下来。他微微歪着头，轻轻皱着眉看他的笼子。他大约在认真地不解，疑惑他为什么钻不进去了。
裴钰轻轻地倚在沙发边上，拿起手机录视频。温言歪过头看他，张了张嘴，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伸出还裹着纱布的小爪子朝他挥了挥打招呼。裴钰心满意足地录完视频拍完照，脸上带着笑：“怎么上去的？爪子疼不疼？”
温言认认真真地摇头：“不疼的。”
裴钰慢慢地摊手，温言便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裴钰把他抱在怀里，一手托住他的屁股，他直接把温言抱到了楼上，放在床上后，才细细地检查他的手和脚：“纱布没取下来之前，不准走路，听见了没？”
温言点了点头：“听见啦。”
温言一时化形，格外不习惯。他想着自己要怎么变回猫型，慢慢地就握住了裴钰的手。裴钰的手好看，温凉细腻，像是一块暖玉一样。他握着握着，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第二天倒是起得晚，他起来的时候，裴钰正在对着镜子整理衣服。他穿了西装，懒洋洋地看了温言一眼：“言言的猫耳朵没有了。”
温言歪了歪头：“喵？”
他下了床，走过去看镜子。裴钰说：“不是不让你走路吗……等会儿我给你换一下纱布。”
温言把手握成了拳，放在自己的太阳穴边，轻轻晃了晃，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喵~”
“不准卖萌。”
裴钰被他逗乐了，捏着他水润润的脸：“等会我看看流血了就把你卖了换小鱼干。”
温言把手摊到他面前，他看上去小小的，足足低了裴钰一头多，只到他胸口。他微微歪了歪头，说：“好啦，不疼啦。”
裴钰说：“不疼是因为结痂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裴钰看着他光洁漂亮的手心，皱着眉又解开另一只手的纱布。明明是昨天傍晚才受的伤，现在竟然已经完完全全好了！他揉了揉温言的头发，微微眯着眼睛：“……好了。”
温言便笑，他笑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我很棒的。”
“是的，我们言言最棒。”
虽然耳朵和尾巴能够收起来，但是眼睛依旧是磷火一样的碧绿。他乖乖巧巧地换上裴钰从衣柜里翻出来的衣服，喝完牛奶后，熟练地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渍，眨着漂亮的眼睛：“我要跟你出门吗？”
裴钰说：“在家里没饭吃。”
温言小小地哦了一声，跟着裴钰出门了。他还是恐惧外面，害怕密集的人群。他躲进车里，看着裴钰把车开到了京大里。京大的人有很多，一个个好奇地看着这边。温言一下车就握住了裴钰的手，躲在了他的身后。裴钰摸了摸他的头：“不怕，没什么好怕的。”
“你看啊言言。”
“这些人都很喜欢你呢。”
温言小声说：“因为我现在是人。”
“你是猫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喜欢你。”
温言说：“不、不是。”
他狼狈地垂下漂亮的碧绿的眼睛，有些垂头丧气。
“他们都不喜欢我的，他们想要伤害我。”
“……只是那个时候你的运气比较糟糕。”裴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凤眼里带着一点笑意：“遇到的都是人渣。”
“当然。”
他摸了摸温言的脸，声音格外温和。
“我也是个人渣。”
他推开了教师的门，嘈杂的人声和喧腾的热气终于扑面而来。
温言往裴钰的身后藏了藏，怯生生地迅速看了一圈，最后垂下眼眸，拉了拉裴钰的衣服：“……我可以、不进去吗？”
裴钰啧了一声：“敢情我说了那么多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往前一走，温言猛地踉跄了一下，慌张地抬起头。
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甚至还有人拿起手机拍摄。温言动了动耳朵，依稀能听见嘈杂的声音：“一个寒假不见教授又变帅了……”“教授身边是谁？”“……好可爱好好看不会是他儿子吧？”“别呀千万别……”“一颗少女心噼里啪啦全粉碎了……”
裴钰把温言放在第一排，在他面前放了iPad和资料。温言端端正正地坐着，腰挺得笔直。旁边还坐的有人，好奇地看着他。温言手心都出汗了，他目不斜视，翻开了面前的资料。
“……论近现代国家文化差异和作用在历史推动者身上的历史隐喻——以袁世凯、希特勒、斯大林为例。”
温言默默地又合上了。
裴老师真不愧是裴老师。
但是裴老师的讲教过程却格外生动有趣，他愣生生地将这枯燥无味的主题讲出了一朵花，简直连猫都听得颇有些感悟，似懂非懂地点着小脑袋，完全忽略了他的社恐属性开始沉溺于学术。课间休息的时候，裴老师端着保温杯问：“有问题的可以问。”
温言刷就举起了猫爪子。
裴老师动作简直格外流畅地握住了他的手，温和地说：“言言乖，给其他同学机会，你的问题我回家给你解释好不好？”
温言懵懵懂懂地点头，捏了捏裴老师的手，乖乖巧巧地说：“好的。”
裴钰看了一下有些躁动的人群，随便挑了一个坐在旁边的女同学。女同学的前后左右桌开始给她使眼色，一个个人类的脸上都带着令猫毛骨悚然的邪恶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