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捡来的猫发展成了畜畜恋》诤一

16、动我东西了?

　　温言便面无表情地张开双手，一头栽入了裴钰的怀里。

　　小猫就算化成人形也是轻飘飘的，搁在手里几乎没什么重量。他的脸贴着裴钰的胸膛，听着里面一声一声的沉沉跳动的心脏，慢慢地合上了眼。

　　他已经有些困了。

　　裴钰身上总是温凉的，带着上好的云烟和一点子男士香水以及薄荷味沐浴露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温言闻着闻着就倦怠了，懒洋洋的，猫耳猫耳全露了出来，尾巴慢慢地摇晃，左一下右一下，直接被裴钰给抓住了。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有些沉沉的温和：“……不老实。”

　　温言轻轻地喵了一声，拉长了声音，那是猫科动物惯常的撒娇：“没有——”

　　“撒谎。”

　　裴钰揉捏着那一条尾巴，上面的猫软软的，有种上好的丝绸的质感。尾巴硬邦邦又软绵绵的，柔韧得像是蒲苇。他玩着温言的尾巴还不够，还要伸手去摸他的耳朵。温言从喉咙里发出一串古怪又沉闷的叫声，也不清楚是在说什么。裴钰威胁道：“好好给我摸摸，不然明天一口奶都别想喝。”

　　温言顿时就老实了，窝在裴钰的怀里，让抱也让摸，浑身松松软软的。他本就有些困了，被裴钰摸得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两只小爪子忍不住一推一推的，他伸了个懒腰，朦朦胧胧地捧住了裴钰的手，声音娇娇怯怯：“好困啊哥……”

　　黑暗中，他听到了男人的一声轻笑，胸膛轻轻地震动了一下：“……说句好听的让你睡。”

　　温言迷迷糊糊地抱住了他，轻轻地哼道：“我的牛奶以后都分你……”

　　裴钰薅了一把他的尾巴：“你的牛奶本来就是我给你买的，不分给我你还想分给谁？嗯？”

　　温言皱起了好看的小眉头，眼睛睁都睁不开了，他本能地去蹭裴钰的脸，嘟嘟囔囔地说：“都是你的……”

　　裴钰沉默片刻。

　　他的声音还是带着惯有的调笑意味：“你也是我的么？”

　　温言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两个爪子还捧着裴钰的手，就那样靠着他睡着了。裴钰等了半晌没等来反应，垂下眼眸，借着一点点灯光看向这小孩。

　　小孩睡得很沉。

　　裴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反手搂住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抱&了裴钰身边，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裴钰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早上好啊，言言。”

　　“裴钰早上好。”

　　温言脸上微微露出了一抹笑，看上去像是哪家走串门的小孩。他微微歪了歪头：“我叫了老王汤包。”

　　裴钰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把温言的头发弄乱，然后自己去洗漱了。

　　老王汤包开店已经差不多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他家汤包小，胜在肉鲜味美。他家的肉馅是纯手工打的，一团子肉馅剁进大石臼里，大铁锤直接上去，肉汁四溢，反反复复地渗入肉里，那些肉被打的劲道鲜美，在嘴里格外有嚼劲。再加上半勺皮冻，一加热，温温地流淌出来，浸润了劲道的肉和外皮。他家辣椒也是特制的，辣椒用油熟过，多加花生，既辣又香。山西老陈醋，酸中带甜，掺和在一块儿，肉包子在里面过一遍，这便可口的多。

　　裴钰泡了咖啡，温言新得了个奶瓶，跟得了个什么宝贝似的，咬着奶嘴便不舍得松开。裴钰给他拿了小学课本，让他老老实实在家看，自己个儿出去了。

　　……小学课本是有些无聊的。

　　温言很快就翻完了，托着下巴看窗外的鸽子。院子里没有他，鸽子就蹦蹦跶跶地到处散开了，格外大胆地啄草籽和苞谷。他有些焦躁，又有些着急。先是拉住了窗帘，又是藏到了屋子里，自己泡了一瓶子牛奶，捧着奶瓶坐在裴钰往的座位上喝奶。裴钰的椅子很舒服，往里一陷，骨头就软了。他眯起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晕晕乎乎睡过去了，还是门铃吵醒了他。

　　是送外卖的，裴钰点了外卖。

　　温言迷迷糊糊地站起来，不经意就蹭掉了书架上的一本书。书厚厚的，掉下来的时候却散开了书页，里面的一张东西飘飘地就掉了下来。温言弯腰捡起来，埋怨自己怎么总是干这样的蠢事，一边扫了一眼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张照片。

　　温言微微有些发愣。

　　照片里是裴钰，是很小很小时候的裴钰。

　　大约是在温言这个年纪。

　　这时候的裴钰五官漂亮到一种锋利的地步，眉眼间尽是少年朝气。他的旁边应该是他的父母，两人皆是样貌出众气质过人。裴钰灿烂地笑着，手上戴了个很漂亮也很老旧的扳指，他大约是很看重这个，特意把扳指亮在镜头前。那扳指水头很足，鸽血红，有种古怪的血气，现在倒是不见他戴。照片的边缘有磨损的迹象，像是被人放在手里细细摩挲过。正这时候，外面的门铃声急了起来，温言匆匆地把照片夹在书里，顿了顿，倒是忘了是第几页。他皱着眉，慢慢地把书放在它应该在的位置，匆匆地出去开门了。

　　裴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他又喝了酒，脑子里有些昏沉。进门的时候，他还想着他今天不在家温言可能又要去祸害鸽子，打眼往屋子里一扫，望见了缩在沙发上的他。这小孩约莫是在等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连毯子也不知道盖一下，空调温度也不高，他睡得也不安稳，漂漂亮亮的眉眼都缩在了一起，有些委委屈屈的味道。裴钰舌头抵着口腔内壁笑了一下，觉得这场景咋看咋像妻子在等晚归的丈夫。

　　他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太不对劲了。

　　空调的温度似乎过高了，这小孩肯定是偷偷用了他的沐浴露，连洗头膏都是用的他的……香味有些淡，还有点微微的甜。

　　……包括这小崽子慢慢地环在他脖子上的手。

　　温言在他身边好像完完全全地丧失了做猫的警惕性，连这样程度的摆弄都不能让他醒过来，甚至还要贴在他旁边轻轻喘气，气息滚烫，灼热得让人有些把持不住。

　　猫的体温比人类要高，即使是化成人形的猫，也总是滚烫的，抱起来像是抱了一块炭火。

　　……还是不太对劲。

　　空气清新剂太香了，那种淡淡的柠檬兰花香简直有些发腻，像是某些糖块，在热气腾腾中蒸化了，踩上去有些软，像是要化了一样。裴钰差点有些抱不稳温言，他在楼梯口歇了一小会儿，隐约觉得自己是醉了。

　　小崽子真是能勾人。

　　裴钰啧了一声，把人放到了床上，给他盖上被子。温言沉沉地闭上眼睛，眼尾有些飞红。他的眼皮看上去薄薄的，眼睫格外卷翘。裴钰摸了摸他的脸，心想，要命。

　　温言朦朦胧胧中察觉到似乎有人在，他知道那是裴钰，但是他醒不过来。他困得要命，眼皮子格外沉，他能听见脚步声，裴钰的脚步声是有些散漫的，跟他这个人一模一样。他能听见浴室有哗哗啦啦的响声，裴钰像是在洗澡。不一会儿是关门声。温言觉得自己似乎有事情要跟裴钰说，但是他想不起来了，他太困了。就这么迷迷蒙蒙地眯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裴钰在抽烟。

　　橘黄色的火星子闪闪灭灭的，隐在温和的橘色光芒中。裴钰的侧脸玉一样动人，垂下眼眸看人时，能将人溺毙在他的眼睛里。

　　他弹了弹烟灰，声音有些倦怠：“醒了？”

　　温言微微张着嘴，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呆呆怔怔地看着裴钰。

　　裴钰又道：“……动我东西了？”

　　温言忽然心头一跳，他隐约知道裴钰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这个人类是很宠爱他的，但是他不让捕猎他的鸽子，因为他把鸽子划分在了他的领土范围之内。

　　温言往前一扑，直接抱住了男人的腰。他怯生生地说：“言言是不小心的，言言放回去了，言言也没有多看。”

　　……他在撒娇。

　　怯生生地撒娇。

　　裴钰似乎是笑了笑，笑声格外散漫，他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怪你，起来。”

　　温言却不撒手，他摸清楚了这个男人吃哪一套：“……我错了。”

　　“说了没怪你。”

　　裴钰抽完一根烟，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往床上躺了躺，拍了拍温言的背：“睡觉吧。”

　　温言兀自说：“我本来是要等你回来跟你道歉的……”

　　话音未落，脑门上就猛地一痛。他往后缩了缩，也不敢吭声，瞪着一双水盈盈的碧绿色眼眸就那样望着裴钰。

　　裴钰说：“睡你的觉去吧，小孩。”

　　温言抿着唇，露出一个有些淡的笑，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他小声说：“哥哥年轻时候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