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捡来的猫发展成了畜畜恋》诤一

20、你就是个小垃圾

　　裴钰听了一路的猫叫，撒娇的，撒泼的，卖萌的，软糯的，各种各样不尽相同。身边的小孩一路上的笑就没下去过，软软地瘫在椅子上，意犹未尽地嚼着奶棒。他连屋子都没进，直接歪倒在了外面的摇椅上，书包还挂在肩上。裴钰把顺路从饭店捎回来的食材放在石桌上，脸上带着笑：“好了，差不多得了。”

　　温言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倒也真停下来了，帮他收拾食材。他没吃过裴钰做的饭，这还是他第一次要下厨。他拿了两条大鲫鱼，被温言抱走了。身为一只猫，温言熟知这种鱼的处理方式，刀子用得格外顺畅，刮鳞开腹，漂洗干净，他兴冲冲地放到大盆里。裴钰切完了蒜姜辣椒，眼底浮着笑：“听说你刚去学校就搞事儿了？”

　　温言软绵绵地说：“没有啊。”

　　他抱着毛茸茸的抱枕，蹲在猫爬架上，歪了歪头：“我没有搞事情。”

　　裴钰切完了葱姜蒜，白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嶙峋而漂亮的锁骨。他的衬衫有一半被扎在牛仔裤里，腰上围了个围裙，灰色带碎花，把腰扎得尤其细。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夕阳从外面晕染过来，这给他的脸刷上了一层暖色的釉，看上去玉一样温和。他看着温言，挑了挑眉，眉眼间染上了笑模样。

　　裴钰说：“小垃圾……你们校长都告状告到我这儿了。”

　　温言反驳：“我不是小垃圾。”

　　裴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个小垃圾，上学不好好学习，拉帮结派搞事情，上课时间吃奶棒，频频被老师点名……”

　　温言挠了挠猫爬架，拉长了声音：“没有——”

　　“你这样是要被家长抓起来扒了裤子打屁股的。”裴钰靠着门笑：“知道吗小垃圾。”

　　温言小声说：“不要打屁股。”

　　“不打屁股就得跪键盘。”裴钰冷酷道：“你自己选一个吧。”

　　温言委委屈屈地化出软绵绵的猫爪子，放在耳朵边，委屈地喵了一声。他现在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简直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这只猫熟知自己的特点，卖完萌后温温婉婉地说：“我不是小垃圾，也没有拉帮结派搞事情……我就安安静静坐那儿看书，也没招惹谁呀。”

　　裴钰简直忍不住过去摸了摸他的耳朵，又握着他的小爪子，捏了捏软软的手心，温声说：“行行行……不算你调皮……今天吃了多少糖？我看你书包都空了，也不怕坏牙。”

　　温言抿着嘴唇笑：“……分了别人一些。”

　　裴钰说：“分你同桌一个，分我一个，还有呢？其他的喂狗了吗，嗯？”

　　他轻笑：“小垃圾。”

　　温言瞪大了眼睛：“……我同桌？”

　　裴钰敲了敲他的脑袋，把辣椒蒜末放进锅里，滋啦声掩盖了所有人声。剧烈的香味充斥在鼻腔里，大块的鱼被扔进去翻炒，最后把所有的东西都盛出来，放进砂锅里，放在外面的小碳炉上翻炖。裴钰扒拉了一下火，把围裙摘下来，扔在那边台子上。他望了一眼温言，去那边茶台上取了一块老同兴茶饼，自己泡了一壶，又挥了挥手，把温言招过来，给他看一口差不多两手大的小小的紫砂锅。

　　温言依旧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我同桌……”

　　裴钰一手按着温言的脸，让他往下看：“你倒是看一眼啊宝贝儿……爸爸十几万拍回来的给你煮奶茶的玩意儿，跟这个紫砂壶一块儿弄回来的……你是不是不知道你上次打碎的紫砂壶多少钱啊裴发财，除了你谁他么敢给我弄碎……”

　　温言顿时怂了，他哦了一声，低着头看那口小锅。裴钰已经开始把全脂牛奶往里倒了，顺手又掰了一块老同兴茶饼，开了火煮。咕噜咕噜的，煮开了后，香味就散了出来。普洱茶叶冲淡了许多奶的腻味，闻起来倒是格外清爽。这个时候，温言才牵住了裴钰的衬衫，小声说：“对不起。”

　　裴钰挑眉：“……什么？”

　　温言张了张嘴，声音小小的：“对不起打碎了你的壶。”

　　裴钰心一软，倒是有些后悔说这个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儿了，乖，过去的事咱不提了……”

　　温言比他足足矮了一头多，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实际年龄也只有三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个漂亮纤巧的小爪子揪着他的白衬衫衣角。裴钰说：“你奶茶好了，去把你的奶瓶拿过来……”

　　但是温言还是没动，他紧紧地揪着裴钰的衣摆，剧烈地啜泣了一声：“对不起……”

　　裴钰这才大惊，一只手直接掐上了温言的下巴，抬起了他的头。这小孩已经满脸都是泪，一双漂亮的猫眼里水亮亮的，裴钰沾了一手水。他这才有点慌了，老畜生流氓了几十年，招猫逗狗啥都干过，第一次招了个这么实心眼的，惹上了个好孩子。好孩子把他的话都放在了心里，好不容易今天养的有点人类模样了，今天哭得惨兮兮的，就像是下一秒要被抛弃了似的。

　　“哎哟……”

　　裴钰急急匆匆地抽出了纸巾，把他的眼泪擦干净，想想又笑了：“……你怎么这么能磨人呢……小崽子？”

　　“不哭了，乖一点，跟你说笑话呢宝贝……”

　　裴钰拉了他一把，让他坐在椅子里。温言却还是哭，眼睛都水润润的。他伸手拉住了裴钰，小心翼翼地问：“你别把我扔了……”

　　裴钰慢慢地给他擦眼泪，在心底暗骂自己一句老畜生。他说：“不会，不会扔了你，你看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我疼你还来不及呢，你别自己跑了扔下我就成。”

　　温言不哭了，却还是啜泣着，揪着他的衬衫下摆不松手。裴钰从茶柜里拿出个奶瓶子，过滤完茶叶，把砂锅里的奶茶倒进奶瓶里塞给他，揉了揉头发。他的漂亮的猫耳朵因为过度紧张缩了回去，一头头发格外松软，乌漆漆的样子，衬得一双绿眼睛简直像琥珀一样。这小孩一手拿着奶瓶，另一只手还是揪着裴钰的衣服，奶瓶子往上递了递，声音清清脆脆的，还带着一点哭腔和小奶音：“裴钰喝。”

　　裴钰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奶嘴。

　　他强制性地把奶嘴塞到了温言嘴里，面不改色：“哦，我不喜欢喝奶茶。”

　　温言小声说：“你送我去医院的时候买过。”

　　裴钰啊了一声，心想这小崽子记忆力可真好。但是温言是个乖孩子，他把自己的奶瓶放下，格外殷勤道：“我给你再煮一锅。”

　　温言的力气特别大，拉了一下裴钰，就把他按在了椅子里。他忙前忙后地放茶叶和牛奶，认认真真地要给裴钰做奶茶。裴钰托着下巴看他，另一只手拿着他的奶瓶。奶茶刚起锅，烫得他的手心有点发红。温言慢慢地把茶叶过滤掉，拿来一个玻璃杯，把奶茶尽数倒进里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裴钰喝这个。”

　　“真棒。”

　　裴钰把他的奶瓶还给他，脸上带着笑。温言把茶叶放多了，一块老同兴掰下来一块就是小几万。裴钰托着下巴喝茶，总觉得几百块钱的全脂牛奶配不上茶叶。这种奶味太浓重了，有点腻人，不算特别好喝。但是温言喝得开心，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看着裴钰，嘴角带了奶渍。这只猫也分不清这种茶叶跟九块九包邮的区别，只要裴钰不扔下他，他怎样都好。

　　裴钰的心里微微热了起来，他简直抑制不住地牵住了温言的手，小猫崽子的体温格外高，有点烫手。温言歪了歪头，猫耳朵也没出来，他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他反手就握住了裴钰的手，轻轻地喵了一声。

　　……小猫。

　　锅里的鱼足足熬了有一个小时，汤汁全部都是乳白色，上面浮着一点子黄油，红艳艳的辣椒浮在上面，里面切进去了一点腊肠。鱼丸漂浮起来，配上切好了的小葱和香菜，小火滚着，里面各式各样的食材都漂浮着，视觉效果格外鲜明。料酒放得有些多了，鱼腥味几乎被遮掩了过去，却独独多了一份鲜味。一掀开锅盖，浓郁的鲜香就扑面而来。

　　裴钰把葱油饼从烤箱里拿出来，葱油饼是从饭店直接拿过来的，金黄油亮，外酥里嫩，一层层地摞起来，看起来像是千层饼。一拿出来，葱香味就扑面而来。温言喝完奶茶，去刷自己的小奶瓶，然后给裴钰盛了一碗汤，殷勤地递上勺子和筷子。然后才是盛自己的，裴钰望了一眼，他的汤里清汤寡水，几乎没一块肉。就连拿葱油饼，也只是小小的一块。裴钰简直哭笑不得：“怎么着言言，我是虐待你了？”

　　温言怯生生地放下筷子，眨了眨眼。

　　裴钰把他的碗拉过来，夹了好几块鱼肉放到他的碗里，脸上带着笑：“行了，差不多得了，给我笑一个，快……”

　　温言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弯了一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