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捡来的猫发展成了畜畜恋》诤一

32、小妖精

　　这个就很像方才那个穿职业装的漂亮姐姐了。

　　温言小心翼翼地扯开床单，看了看下面，彻底放心了。他灿烂地笑着：“外型变啦。”

　　裴钰有些懵。

　　他看了温言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音说：“别随地大小变啊……”

　　温言的脸没变，只是脸侧的弧度偏向柔和，黑发微微卷起来，漂亮的猫眼里带着无辜的水泽。他微微歪了歪头，红唇微启，露出了尖尖的小牙齿：“我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

　　裴钰的眼神一言难尽：“你变成黑漆漆的一团猫我都觉得你美艳不可方物……赶紧变回来，快宝贝儿。”

　　温言哦了一声，格外开心。他傻乎乎地笑了笑，变成原来的样子，舒了一口气：“裴钰我饿啦……”

　　他抬起头，看见裴钰的表情更诡异了。

　　温言懵懵懂懂：“……怎么了嘛？”

　　他歪了歪头，床单从身上滑下去，露出凝脂一样的肩。温言浑然不觉，往前爬了两步，小手按在裴钰的腿上，往下一看，忽然呆住了。

　　——他的手怎么变小了？

　　裴钰抱着他：“要了命了……让我摸摸好不好？”

　　温言动了动头顶的猫耳朵，与此同时，疲倦从心底涌出来。他把下巴搁在裴钰的肩膀上，小声说：“变小了。”

　　这个化成人的小猫崽子如今约莫有十来岁，小小巧巧的，几乎只到裴钰的胸口，连床单都披不上。头发微长，眼睛变大了，嘴唇红艳艳的，好看得有些摄人心魄。

　　他身上还带着尾巴和耳朵。

　　裴钰招架不住，抱在怀里好一顿揉搓，温言有些懵，格外迷茫地看着裴钰。裴钰摸了摸他的额头，这小孩已经退烧了，瞪着一汪大眼睛，头发蓬蓬的乱。他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早上吃什么呀？”

　　早上是裴钰点的粥，现在还闻着。温言穿的是裴钰的衬衫，长长的，能耷拉到膝盖。露出白生生的小腿。袖子有些长，所以扁了上去。那衬衫领口也大，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那颗，还是露着半个肩膀。温言捧着白瓷小碗喝粥，吃了药，困劲儿又上来了，抱着抱枕去了二楼家居厅。裴钰在那儿办公，小塌上有毛毯，被温言盖在身上。外面的雨依旧在下，远望天上雷云滚滚，竹叶飘摇。温言缩在毛茸茸的大熊怀里，半迷糊地睡了一会儿。

　　雨势愈发大了。

　　池塘里已经涨了水，满园的草看上去像是老旧的青绿色。老石板的颜色灰扑扑的，看上去没有半点亮光。后面那栋用露天走廊连接的楼上蹲满了鸽子，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院子里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那几棵风竹的声音是哗啦啦的，几乎盖过了雨声。落地窗隔绝了大部分声音，家居厅里充满了一种暖融融的意味。沉香的味道有些清淡，不知加了什么，闻起来有一点淡淡的柠檬味。

　　温言睡醒的时候，还怔了一会儿。

　　氛围太奇怪了。

　　裴钰歪在那边看书，似乎是字帖。虚虚地往这边看了一眼：“……醒了？”

　　温言嗯了一声，觉得体力恢复了些。

　　他躺在暖暖的小毯子里，隐约想起了刚才的梦。

　　他梦见他没有遇到裴钰，他还是那只流浪猫，在这样的雨天，钻进裴钰的车轮底下。他在下面看到了裴钰的脸，他看到裴钰侧坐着，身上搭了小毯子，就这样看着书。但是无论他怎么叫，裴钰都不看他一眼。

　　……像是他们没有相识。

　　温言被这个设想吓了一跳，他有些哆嗦地望向裴钰。梦中裴钰似乎就是这样的表情，有些轻慢，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偶尔投来一瞥，目光也像个陌生人。

　　温言张了张嘴。

　　“……裴钰。”

　　裴钰抬头看他，给他倒了杯茶，招手让他过去。

　　温言带着自己的小毯子慢慢地爬了过去，坐在了他面前，端端正正地跪坐着。他看着裴钰的手停留在漂亮的茶杯上，修长细腻，与略显粗糙的紫砂杯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只手上还带着初次见面时他给裴钰留下的划痕，已经淡了些，泛着淡淡的粉色，横亘在裴钰的手背上，突兀地破坏了这份美。

　　那只手慢慢往回缩，茶香随着袅袅的烟雾氤氲而起。

　　温言忽然伸出手，啪的一下抓住了裴钰的手。

　　那是很突兀的。

　　突兀到裴钰都有些惊讶，微微眯起眼看他，另一只手还执着字帖。但是他的惊讶也持续了那么一瞬间，他反手就握住了温言的手，这小猫崽子还没恢复过来，现在依旧是一副呆萌正太的模样，一只手小小的，能够完完全全握到他手里。裴钰拉着他的手，往自己面前伸了伸，垂着眼眸，一副轻佻的架势：“抓爸爸的手是想让爸爸摸你吗？”

　　温言抿着嘴唇，有些慌乱，小手在他手心里动了动，歪了歪头，张了张嘴：“喵？”

　　他接着又伸出了手，搁在裴钰的手背上，轻轻地摸了摸那道疤痕。他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裴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摸了摸温言的头发，脸上带笑：“你怎么一点儿小事记到现在？跟你说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忽然消去了，只见温言手及之处，疤痕消退得一干二净，皮肤平整光滑。裴钰看了他一眼，小猫崽子微微皱着眉，看上去格外的难过。裴钰最受不得他这幅表情，捧着他的脸揉捏了一遍，把人半抱在怀里：“我说没事就是没事，更何况现在又好了，快，给我笑一个看看。”

　　温言看着他，碧绿的眼睛水汪汪的，漂漂亮亮的嘴唇好歹是弯了弯，用额头去蹭裴钰。这小孩看起来小，但是裴钰被他一撞，差点栽过去。他好歹也从小练到大，泰拳散打均是精通，歪在旁边的毛绒大熊身上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

　　温言简直像是一只皮猴一样，盘盘磨磨地在他怀里拱。裴钰敲了敲他的脑袋：“起来，小妖精。”

　　温言坐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了一点不服气：“言言不是小妖精。”

　　裴钰摸了根烟，啧了一声，把烟塞到他嘴里：“小妖精乖，把爆珠给爸爸咬了。”

　　温言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咔嚓一声，咬碎了爆珠，怔怔地看着裴钰把烟从他嘴里抽出来，脸上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衔着烟点了火。温言看得真切，烟蒂上有些湿润的痕迹，又被裴钰咬进口里。裴钰也不嫌，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摸出手机回了一条信息，嘴上跟温言说：“后天周末，想出去玩吗？”

　　温言瞪大了眼睛：“去哪里？”

　　他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听起来倒格外怪异。裴钰差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这儿倒是拘着你了？这么想往外溜达？挺野的啊小猫咪……”

　　“……不是。”

　　温言垂着眼眸，脸色有些白。他方才总念着那根烟，想着上面的湿润的痕迹，又想着裴钰又薄又漂亮的嘴唇，刚一句话出来，才有些乱了分寸。一时又想起了昨晚上的梦，整个人都有些呆呆傻傻的，又重复了一遍：“不是。”

　　裴钰说：“昨儿跟老唐说去碧华山玩，树还挺多，水也清，底下有一片平地，能放风筝。带上王慎尧，你不是跟他关系挺好。”

　　温言歪头笑：“真的？”

　　“真的。”

　　裴钰抽完一根烟，喝了口齁浓的茶，又对温言说：“能变回来吗？这样子是很可爱但是……”

　　他的话音还没落，旁边就沉了沉。他转头一望，温言已经变大了，清清爽爽的少年模样，穿着他的白衬衣，身上压了个小毯子，总是隐约露出来两条白嫩嫩的雪样的腿。裴钰把烟头往烟灰缸里又摁了摁，目光流连在温言身上，简直移不开眼。偏偏温言不是个安分的人，用脚一踹，直接把小毯子踹开了，整个人半裸着，衬衫下摆只到他大腿。温言跪坐在他旁边，网上说的鸭子坐对他来说完全不费力，他本就不是人，浑身的骨头都是软的。他灿烂地笑着：“变回来啦！”

　　裴钰摸摸捂住了鼻子。

　　他想，要是现在流鼻血那可就太出洋相了。要是偏偏被唐烨知道，那后果简直不敢想。

　　……操了。

　　裴爷明明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男友衬衫对他来说简直玩得腻得不能再腻。但偏偏这个人是温言，配上猫耳猫尾，再加上这小崽子一副单纯无辜的表情，裴钰总觉得罪恶。他简直堪称狼狈地从小沙发上起来，头也不回地去了卫生间。

　　可恨的是撩人的小崽子不自知，微微皱着眉，扒拉着小桌子上的糕点。山药桂花糕有些腻了，他便倒了茶来压。温言不清不楚地拿了裴钰的杯子，茶一入口，才尝出了裴钰的味道。裴钰不在身边，他握着被子，倒有些怔然，脑海中不知怎地就浮现出了方才的那支烟。

　　……那支带着些微隐秘湿润的，被裴钰送进嘴里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