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捡来的猫发展成了畜畜恋》诤一

36、断线鸢

　　黄油放上去，瞬间就化掉了。在高温之下滋滋作响。被切成片的肉肥瘦相间，上面抹了浓香醇厚的酱料，看上去又鲜又嫩。夹一片放在黄油之上，滋滋的响声不绝于耳，那片肉的背面瞬间就炸成了金黄色，香味瞬间就飘出来了。烤肉外酥里嫩，口感简直是一绝。夹在一片生菜叶中，菜叶的清甜爽口和肉的焦爽混在一起，再喝一口啤酒，简直令人叫绝。

　　裴钰刚吃了一块红薯，现在也不怎么饿，坐在那边玩手机。刚玩了一会儿，就看见温言端着一个小盘子递给他，小盘子上是被切成块的烤肉，上面扎了牙签，旁边是干碟。温言嘴里还咬着一块肉，被烫得直吸气。裴钰把果汁递给他：“慢点吃。”

　　温言拿了纸巾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在火架子上那个已经烤成红黑色的烤全羊上。羊肉的外皮光滑细腻，油脂滋滋地冒着小泡。以温言的嗅觉灵敏度，虽然站的远，但是已经闻到了羊肉的味道。裴钰教唆他：“你偷偷过去，这边有刀，你割一块就回来。”

　　温言瞪大了眼睛看他，脸上浮起一抹笑，拿起那把藏刀，悄摸摸底摸到了火堆边，割了一块肚子上的肉，一路小跑回来。那边唐烨刚转了个身，只看到了温言的背影，笑骂道：“兔崽子干什么呢！”

　　温言缩在裴钰身后笑。

　　烤全羊现在差不多只有六成熟，外面呈现出焦黑色，里面却是带一点黄的红色。温言把里面的略生的肉用刀割掉，自己叼走了。裴钰敲了敲温言脑袋：“都是你的。”

　　他有些好奇：“人身也可以吃生肉吗？”

　　温言慢吞吞地说：“还好。”

　　裴钰看着自己面前的肉，又看了看自家的小猫崽子，那一瞬间心里某种情绪简直扩大到了极点。

　　唐烨往这边晃了一圈，鄙夷地看着裴钰：“老裴啊，你看看你颓废的。”又教育温言：“他又不是没手没脚，你自己吃你自己的就成。”

　　温言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顿了顿，又道：“我想。”

　　唐烨也就是调侃一声，本来都要走了，有点没听清温言在说什么，又问了一遍：“……什么？”

　　温言说：“我想给他弄。”

　　唐烨没想到吃了一嘴猫粮，心情复杂地看着温言，又看了看裴钰。裴钰神清气爽地在调酒，脸上带着笑：“我也没办法。”

　　唐烨点了点头：“行。”

　　他想想又笑了，伸手把裴钰手里调好的酒抢了过去，端着酒杯走了：“行吧。”

　　裴钰给温言调雪碧可乐柠檬汁：“他嫉妒我。”

　　温言用小勺子吃巧克力草莓蛋糕，有点懵懂：“啊？”

　　“没事。”

　　裴钰把高脚杯往温言那边推了推，自己吃烤肉：“我说那边有风筝，你想玩的话等会儿过去拿。”

　　“好哦。”

　　风筝大约是裴钰自己动手做的。他一天天看上去很忙似的，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时间做风筝。风筝上描了一只黑猫，正在行走，状态犹如猛虎下山，动态感格外强烈。温言拿着风筝，漂亮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他指给纪以余看，小声说：“是我。”

　　纪以余摸了摸：“漂亮。”

　　这一群人中也就他们俩再加一个王慎尧年纪最轻，面对这样的东西，总要忍不住放两把。今天天气晴好，山峰难得是微风。温言拿着黑猫风筝跑了两下，兴许是不得要法，风筝直直地栽了下去。温言有些沮丧，试了两三次，总是不行。裴钰看了一会儿，笑着说：“言言，放风筝是怎样的？”

　　温言条件反射地开口：“顺势而为。”

　　他说完这一句，又看着自己手里的黑猫风筝，小声把书本里的话念完：“……总不能拧着它的性子。”

　　裴钰问完一句话，就不说话了，脸上带着笑，目光停留在温言身上。

　　温言那一瞬间其实想了很多。他想起《北鸢》中雅各和文笙的对话。文笙说，放风筝要顺势而为，雅各说你到底用线牵住了他。文笙又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温言又想起了路上那不像道士的道士给裴钰批的命格，说他“忨中不解人如鸢。”。说他“本已是急喇喇弦崩紧，霭云滃滃雾沉沉，手中线儿忽了断。”。他心一沉，心想，若是这牵扯裴钰的线未断，那他便是文笙。若是断了，那就是活脱脱的另一个叶雅各了。

　　温言心里带着事，也不知道怎地把风筝放了起来。黑猫迎着风起了，王慎尧纪以余两人握着线，时松时紧，慢慢放线。这两人倒也谈得来，一边谈笑，直把风筝放到了青云之巅袅袅云雾中。几只鸟如临大敌，绕着风筝团飞了一会儿，恰这时起风了，黑猫迎风猎猎，更往上上了一遭，几只鸟被吓得四散而逃。这是很奇巧的事，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温言往裴钰身边走了走，听他朗笑道：“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温言料想，这就是没文化和有文化之间的区别了吧。有文化的看这场面能执杯畅饮，吟唱“几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没文化的只有一句“卧槽飞好高”。

　　但是他隐隐感觉到了浓重的不安，裴钰可以忽略这些，但是他却不能忽视。

　　温言默不作声地想，要是裴钰死了，他就没有家了。

　　裴钰伸手过来摸温言的脸，笑道：“板着脸干什么？给爷笑一个。”

　　温言看向他，绿色的眼眸中有着某种清澈到极致的纯净。

　　黑猫风筝已经飞得很高了，自若地在空中翻转。纪以余牵着风筝线，去找秦俨要吃的。温言忘了一会儿，拿过旁边的藏刀。

　　这把藏刀还是裴钰的，刚才割过肉，无比锋利。温言拿到手中，像是玩一样轻抛了几下，然后去找纪以余了。纪以余一见他过来，就把风筝交给了他。温言抿着嘴唇笑了笑，他左手牵过风筝线，用牙齿咬下刀鞘。纪以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神情有些呆怔，还没反应过来，就望见温言干脆利落地割断了风筝线。那黑猫风筝顿时就失了势，本来是威风凛凛，如今像是落水狗一样，哀鸣一声，颓然地跌落到山崖下。被山崖间的风一卷，被撕扯得七零八散，看上去无比凄惨。

　　热闹的烤肉群众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大约知道温言这个举动的含义的直接就望向了裴钰，剩下迷茫的也只是看着温言，心想这个小孩敢把裴爷亲手做的风筝糟蹋成这幅模样也是胆子忒肥。温言遥遥地望着那个风筝，合刀入鞘，收好了手中剩余的风筝线，面无表情地望向裴钰。

　　裴钰脸上还是带着笑，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喝了一口茶，朝温言招了招手。

　　温言刚走了一步，就被纪以余拉住了。纪以余皱着眉，大约明白些内情，小声说：“你疯了？”

　　温言眨了眨眼。

　　裴钰没有动怒，他只是揉了揉温言的头发，把他的渔夫帽给他戴上，笑骂道：“小崽子。”

　　随着这个举动，烤肉群众重新恢复了热闹。秦俨把手搭在纪以余肩上，给他喂了一块肉，脸上带着笑：“小孩，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俩的事，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纪以余低声说：“我怕言 言把自己搭进去。”

　　秦俨无所谓地啊了一声：“没关系啊。你要是想要他活着，哥哥拼了命也会做到啊。”

　　纪以余被他逗笑了：“真的啊？”

　　秦俨压低了声音：“可不是真的嘛……只要今天晚上宝宝骑我一次……”

　　“一边儿去吧。”

　　纪以余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秦俨摸了摸他的脸，笑着把烤肉翻了个面。

　　温言没骑过马，但是面对又高又大的小红时，他还是跃跃欲试。小红是裴钰养在这儿的马，大名裴小红，他好歹也是一个教授，取名的才能却总不见进益。裴钰教了一会儿，温言就学会了。他的学习能力在数学以外的科目上总是出众得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裴钰刚教会了他怎么让小红往前走，他自己就能让小红跨栏了。学了不到一会儿，甚至还能跟纪以余赛马。纪以余是从十来岁就开始学的，赛一次马差点没跑过温言。本来耿耿于怀，有一想温言并非人类，也就释怀了。

　　他们这边在赛马，那边几个家长在打高尔夫。虽然纪以余也不清楚为什么谈合作总要在高尔夫球场，但是这边有温言和王慎尧陪他玩。快到傍晚的时候，秦俨终于出来了，脸上还带着笑，直接抱了抱他：“无聊吗？”

　　纪以余说：“还好。”

　　他们这个地方有些隐蔽，气氛又刚好到位。纪以余想了想，压着秦俨的脖子，直接亲了上去。秦俨被他抵在枪上，笑着让他为所欲为。刚亲了没一会儿，秦俨就看着那边，捏了捏纪以余的腰，含混不清地叫了一声宝宝。

　　纪以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站在那边一脸震惊的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