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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兽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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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烨挡了一下递过来的烟，伸手从裴钰兜里拿了一根，点了火，吸了一口，微微眯着眼，派头十足：“韩老三啊……可巧了。”
那个韩老三大名韩成富，说起来是比唐烨大了一辈儿，但是他们京城的权贵世家，又素来不按辈分论高低。单论这家族权势，他们韩家连程家都不如，更何况是对上唐家。韩成富当时冷汗就下来了，他心想难道这小丫头家还沾上了这样的人物？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他递烟被唐烨挡了一下，倒也不尴尬。在这种场所混久了，他养成了厚脸皮。当下目光一转，落到了旁边的裴钰身上。这下他倒是有些拿不准了，犹疑道：“这位是……”
唐烨说：“这位啊……”
他顿了顿，好似忽然才看到墙上的关航，当下就皱起了眉：“怎么回事儿啊，这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被你们逼得站这么高……赶紧下来，尧尧，去扶一把。”
王慎尧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这声“尧尧”叫的是自己。
他后知后觉：“……哦。”
唐烨这才慢悠悠道：“这位先生……连我都得叫一声裴爷，你说他是谁。”
韩成富冷汗岑岑，打着哈哈道：“嗨……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呀，怪冷的，来往里面坐坐……”
“别了。”
唐烨看向关航：“怎么回事儿啊丫头。”
关航说：“本来是小事儿，我跟这姓胡的一家是邻居，中间有个过道，这过道的来历久了，是上几十年他家拖家带口来这儿定居的时候的事。”
“当时我家堂屋盖得晚，他家盖堂屋把自己的地方弄得严严实实。到我家盖得时候，不得不留出扎根脚的地方，就是那个过道。”
“现在盖房子，我天天去上学，他家竟然不吭一声地把过道给占了，您看看，宽足有一米。这我还不说话，小事儿，谈妥拆迁款就行了。”
“更过分的是，我前两天上个学，就一天的时间，您看看这门口，他们把砖全部都砌上了，今晚上还要上楼板。这楼板一上，不就连扒都没法儿扒了吗？这也欺人太甚了，我寻思着我要再不说话，是不是我家祖宅都成了他们了。”
温言简短总结：“胡家占过道在先，霸关家门口土地在后。”
唐烨说：“是这样？”
胡家那个老头还在那儿跳脚：“这就是我家的！过道！门口，我家盖上了就是我家的！”
韩成富回过头骂道：“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吧！”
那个老头都还拄着拐杖，气的胡子直颤。唐烨笑了一声：“长见识了，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指着我鼻子这么说话。”
裴钰正握着温言的手取暖，闻言笑了一下：“别说你，我也没见过。这人果然是要脸皮厚，这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才高嘛。”
老头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了，韩成富脸都绿了：“没……没什么事，也没什么事。这事儿吧……这……”
“行。”
唐烨笑了，他问关航：“你家有地儿坐吗？”
关航连忙点头：“有有有。”
关航家就是临近马路的那家，客厅布置得很温馨，沙发布是米黄色的，窗明几净，墙上贴着小碎花墙纸。她熟练地泡了茶，把纸杯子拿出来。唐烨接了茶，放在手心里暖着，随口问了一声：“你爸妈呢？”
关航面色不改：“失踪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唐烨倒是顿了顿，看了眼裴钰。
韩成富赶忙道：“关航同学的父母在三年前就走了，说是去西藏跑生意，一去就没影儿。可怜这关航小小年纪就已经一边上学一边打工……”
“没那么惨。”
关航打断他：“我好着呢。”
唐烨点头：“哦——我说呢，要是她父母还在，你也不能欺负她到这份儿上。”
温言和王慎尧顿时对关航肃然起敬。关航察觉到他俩的眼神，特真心实意地说：“没那么惨，真的没那么惨。”
唐烨脸上带了一点笑：“这盘盘绕绕，我也算是关航的长辈了。今天这事儿也好说，胡家把自己的土地证拿出来，咱们好好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韩成富说：“不至于，唐先生，不至于吧……”
“你算是怎么回事儿。”
唐烨挑眉：“这房子上写你的名字了？”
这时候，屋子里又进来了一拨人，兴许是村干部，吵吵嚷嚷地坐下了。村长还拎来了几瓶酒，拉着旁白的大厨子道：“今儿几位先生都在，咱可得好好喝几杯，你好好炒几个菜……”
“免了。”
唐烨看着那个厨子：“稍微给这些小孩弄点饭就成。”
他看向村长：“别把小姑娘家弄脏了，你们几个过来。”
村长几人颇为尴尬，走过去坐下：“这个……唐先生啊……”
厨子去烧饭了，他用的是关航家的厨房，关航出去了一下，给他拿冰箱里的东西。厨子做饭快，不一会儿就弄好了，过来叫了一声，温言王慎尧伴着关航都出去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晃悠悠的裴钰。唐烨笑骂了一声：“操啊，你也是小孩？”
裴钰瞪大了无辜的双眼：“可是我饿啊唐哥哥。”
唐烨给他恶心到了：“行行行，滚。”
裴钰笑着勾着温言就出去了。
厨子烧的是咸菜汤，名字虽平平无奇，里面却加了腊肠，虾仁，小酥肉，炸豆腐等等等等。一锅汤鲜香扑鼻。厨子不愧是厨子，用的是寻常材料，硬是弄出了五星级饭店的效果。裴钰端了一碗汤，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大门口吃。关航家喂了一只小狗，典型的华夏帝王犬，摇头晃脑地就跟了过去。裴钰逗他，夹了个腊肠，每次小狗要碰到，他就一扬筷子。小狗沮丧地围着裴钰打转。关航觉得好玩，一回头看温言，温言的神态有点怪异，就只是端着碗，连饭都不吃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家的狗，碧绿色的眼睛充满了邪性的意味。
关航心里觉得怪异，一种难以言说的森寒猛地从心里窜起来，一路传到四肢八骸。她就那样看着温言，猛地后退了一步。温言看向她，一瞬间眉目温和了起来，仿佛刚才某一瞬间的恶煞相是她的错觉似的。
温言说：“没事吧。”
关航摇了摇头：“没事，我去看看王总。”
裴钰终于把那根腊肠喂给了小狗。他的腿长，坐着的小板凳矮，一双腿看上去格外漂亮。裴钰微微歪着头，灯光在他的脸上落下一片明亮的光，额头上的碎发微微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脸上带着一点笑：“怎么这样看我。”
那只小狗还围着他转，温言往前走了一步，这只狗瞬间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逃也似地窜走了，显得温言像是什么洪水猛兽。温言倒不介意，吃完自己的饭后，又听裴钰说：“吃不完了，宝宝。”
裴钰的脸上带着笑，他给温言看自己的碗，里面还有大半碗汤。兴许是夜色昏暗的原因，温言总算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的磁场。他听到裴钰的声音，稍微压低了些，带着春天的那种独有的朦胧气，那种感觉更类似于撒娇或者请求：“但是不能浪费粮食呀。”
温言咽了一口唾沫。
……太要命了。
温言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镇定自若，仿佛没有发生什么：“那我帮你吃了吧。”
他伸出手要接裴钰的碗。
但是裴钰轻轻一晃，温言够了个空。这不应该的，他的速度比人类快多了，灵敏度，反应速度都是……不应该拿空的。
裴钰拿着长勺子：“我喂你。”
温言隐隐觉得自己的脑中嗡嗡作响，像是进了一只蜜蜂一样。他像是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只听裴钰的命令，裴钰让他张嘴他就张嘴，但是所有的东西似乎都食之无味。他像嚼腊一样，喝完了最后一口，还是裴钰给他擦了擦嘴。这个男人轻佻地笑着：“怎么傻了？”
温言啊了一声。
大厨过来收了碗，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他也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怪异的情绪，收了碗之后一路小跑着走了。裴钰也站了起来，看了看堂屋那边。温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关航正在进屋。他一直以为关航家庭和睦，衣食无忧，这才养出了这样明朗的性格。没想到她竟一个人独自生活了这么久，三年前她才几岁，她已经能兼顾自己的学习和生活了。
裴钰说：“这小丫头以后要是再有点野心，那可真是……”
他笑着转了个话题：“出去走走？”
温言说：“那关航……”
“老唐要是连这个都解决不了那可真是太废物了。”
裴钰拉起了温言的手。这个时候的晚风还是有些凉的，他体温素来低，格外怕冷。温言的体温一直都是暖洋洋的，冬天抱着他跟抱了个火炉似的。温言乖乖地让他拉手，临走之前，忽然回头瞪了一眼刚才那个小狗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