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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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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玉书强颜欢笑,低头看了眼被他拉着的手,想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傅冀抬眼,伸出另一只手,将他头上的叶屑轻轻扫掉。
“黎爱卿甚合我意。”他说。
声音很是温柔。
黎玉书深呼吸一口气:“……谢陛下赏识。”
傅冀点头,将他拉到了一个秋千前。
“爱卿喜欢荡秋千吗?”
“喜欢、吧。”黎玉书犹豫着答道。
傅冀嗯了一声,说:“坐上去。”
说着,他用目光示意了下秋千。
刚被他恐吓过的黎玉书听罢,只好乖乖地坐了上去。
“真乖。”傅冀夸道,然后走到了他身后。
黎玉书心里直打鼓。狗皇帝到底要干嘛?
然后,下一刻,他坐着的秋千就开始荡了起来。
“啊——”
狗、狗皇帝居然在他身后帮他荡秋千?
傅冀站在他侧方,将秋千上的他慢慢荡了起来。
“听君郎如此乖巧,该赏,”傅冀一边荡着秋千,一边笑道,“朕亲自奖赏你,喜欢吗?”
呸,这就是奖赏?
“喜欢。”黎玉书挤出一丝笑容。
傅冀听了,闷笑一声。然后,下一刻,他将秋千荡得更高了。
秋千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抛物线。
被荡到最高处的黎玉书,心跳微微加快,方才被放在他手里的芙蓉花,也掉到了地上。
接下来,秋千越荡越高,黎玉书的心也随之越悬越高。
怎么,狗皇帝要将他摔死?
他死死地抓紧了秋千两边的绳子,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救命。
然而,微风中却传来了傅冀温柔至极的声音:“黎爱卿,这秋千,朕荡得好吗?”
黎玉书含泪强笑:“……好、极、了。”
“玩得高兴吗?”
“……高、兴。”
秋千旁的几颗大树遮住了徐德的视线,他只好换了位置,稍稍走近。
结果一走近,他便看到了被荡得高高的听君郎,还有站在下面帮他推秋千的皇帝。
啊,老天爷,陛下居然在亲自给听君郎荡秋千!
瞧瞧,这秋千,荡得多高!
看看,听君郎这神情,多受宠若惊!
听听,陛下这笑声,多愉悦爽朗!
徐德心中颤抖。
傅冀玩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将秋千拉停了。
黎玉书坐在秋千上,连手都是微微发着抖的。
今天这秋千荡得可真太“刺激”了。
偏偏始作俑者狗皇帝还一脸笑意地问他:“怎么了,黎爱卿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黎玉书面色微白,咬牙道:“是啊,臣可太——高兴了。”
“那朕下次继续?”
“不了不了,陛下龙体矜贵,臣不敢。”
说着,黎玉书便要下跪。
狗皇帝,放过我吧。
傅冀及时把他扶住了。
他扶住黎玉书后,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黎爱卿真可爱。”
“陛下说笑了。”
呵呵。
“徐德——”傅冀忽然唤道,看了眼前方的方向。
徐德立刻露出了头,应道:“奴才在。”
他小跑过来,站在皇帝和黎玉书面前,头微垂:“陛下有何吩咐?”
傅冀看了眼黎玉书后,对徐德吩咐道:“今日朕和黎爱卿一起用午膳,你让人准备一下。”
徐德心头一跳:“是,陛下。”
嚯,我滴个乖乖!
陛下还要跟听君郎一起用膳?
黎玉书正要拒绝,就听到傅冀又道:“黎爱卿该不会想拒绝朕吧?那朕可要伤心了。”
徐德:哎哟,陛下这番情意……
黎玉书却已经在心里默默骂了傅冀几百遍了。
恐吓他也就罢了,连个午饭都不让他吃得安生吗?
他微笑:“臣不敢。只是,若臣跟陛下同食,恐怕于礼不合,落人口舌……”
他话还没说完,傅冀便正色道:“朕看谁敢!”
徐德望向黎玉书,赶紧接道:“是呢,陛下想跟谁用膳,谁敢多言?臣受皇恩,天经地义,听君郎莫怕。”
黎玉书幽幽地回望了徐太监一眼。
徐太监误以为他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便对他浅浅地回笑了下,以示鼓励。
不管如何,只要陛下能开心,那就好。
黎玉书:……
傅冀轻笑一声。
“爱卿想吃什么?”
黎玉书无奈,只好随口讲了几道菜。
徐德听了,赶紧记下,然后屁颠屁颠地去吩咐御膳房添菜了。
徐德走后,傅冀重新给黎玉书摘了一朵芙蓉花,放到他手上。
“这次可别再丢了。黎爱卿,走吧。”
他背着手,走在前头。
黎玉书手里拿着花,跟在他身后,脑子里却已经闪过了一百八十种毒害狗皇帝的招数。
给你上哑药,让你有口难言;
给你下疮毒,让你全身发烂发臭;
给你灌腐水,让你早日化骨成肥……
黎玉书暗暗咬牙切齿。
回到亲政殿外时,傅冀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吩咐了小贵子一句。
很快,小贵子等人便抱着几本厚厚的书进了内室。
“陛下,这是您的书。”
傅冀点点头,望了眼黎玉书:“放到听君郎案前,便退下吧。”
小贵子等人听从命令,将书放好后,便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黎玉书望着眼前几本厚厚的书,有些茫然。
干嘛?
傅冀解答了他的疑惑。
“这些书的内容是我们北渊国的律法规定,黎爱卿既不熟悉,便从今日开始学习学习吧。”
黎玉书完全懵住了。
他还以为,今日狗皇帝让他念奏折,问他问题,他答不上来,狗皇帝就不会继续给他派这活了。
没想到,狗皇帝居然留的是这一手,干脆让他去学律法内容了。
他张了张嘴,正想着该说什么的时候,傅冀又发话了:“朕给你三日的时间。三日后,朕便考究你,若到时爱卿还不熟悉的话,那朕可要处罚你了。”
三日?
三日!
黎玉书试图讨价还价:“陛下,要不您给我派别的活吧?臣自小就不太爱读书,这事……”
傅冀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他定定地望着黎玉书,似是受了伤一般:“黎爱卿不是说要支持朕吗?”
“是,可是……”
“既然支持,那爱卿是不是应以行动表意?”
“是,可是臣不擅长这个……”
“难道爱卿要用毒来支持朕?也好,你要帮朕毒谁?”傅冀眼睛忽然发亮起来,期待地望着他。
黎玉书默默抹了一把汗:“……臣不敢,臣就是个半吊子而已。”
“哦,既如此,那爱卿还是学习律法吧,朕需要你。”
“……”
“怎么,难道爱卿都不愿为朕付出一点点吗?”傅冀忽然脸色一变,眼眸沉沉地望着他,“还是说,爱卿只是嘴上说支持朕,其实心里却是想杀朕而后快的?”
黎玉书立刻心里一哆嗦。
狗皇帝,还真被你猜中了呢。
“怎么会?”他干笑道,“陛下多虑了,臣只是觉得,三日太短了而已。”
傅冀听罢,脸色稍缓:“哦,那你想多要多久。”
黎玉书:“四个月?”
傅冀皱了皱眉,摇头。
“三个半月?”
“三个月?”
“两个半月?”
“两个月零二十天?”
“……”
“一个月零二十五天?”
“……”
黎玉书越说,声音越低。
傅冀就这么托着腮帮子,静静地看着他委屈巴巴地讨价还价的样子,心情很是舒爽。
终于,黎玉书放弃了。
他红着眼睛,望着狗皇帝:“陛下,您还是给臣一条活路吧。”
那声音绵绵哑哑软软的,跟撒娇似的。
傅冀那颗硬得邦邦响的心,终于被触动了一角。
混账东西好委屈,他心里更高兴了。
傅冀轻咳一声:“嗯,那就容朕再想想吧,你暂且先翻阅翻阅。”
黎玉书含泪道:“……谢陛下。”
午时用膳时,黎玉书和皇帝同坐一桌。
桌上摆满了精致而少分量的各种美食。
然而,黎玉书却食而无味。
只要一想到之后日日要背律法的事,他就觉着,他今年的日子,没盼头了。
他没精打采地夹着碗里的食物,委屈极了。
傅冀将一块油亮亮的炖肉放到他碗里,怜爱道:“爱卿多吃点,别跟朕客气。”
徐德面不改色,继续在一旁帮他们夹菜。
一旁伺候的其他宫女太监,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但其实都在暗暗倒抽气。
陛下可从未如此偏爱过别人!
这新晋听君郎绝了!
唯有黎玉书本人,只想把肉倒扣在傅冀头上。
爱个劳什子卿!
客气你个狗皇帝!
他一边吃着,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这顿饭吃得顺顺利利的,狗皇帝没再作什么妖。
相反,狗皇帝还时不时地关爱地望着他,给他夹菜,好像真的对他爱惜极了的样子。
黎玉书泪目。
他的苦,谁懂?
谁懂!
午休过后,黎玉书按照狗皇帝的命令,又回去亲政殿,在他的监视下,继续翻阅国家律法内容。
室内安安静静的。
傅冀在批奏折,黎玉书在研究律法。
一切看起来,和谐极了。
当然,这个所谓的和谐,是对于傅冀而言。
又喝了一口茶后,黎玉书晃了晃脑袋,试图赶走脑中的昏睡虫。
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他简直精神涣散。
而那狗皇帝傅冀,仿佛在他身上装了第三只眼似的,每每在他发困时,总会冷不丁地唤他一声,或者望他一眼,提醒他:继续认真学习。
黎玉书终于尝到了迟来的“学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