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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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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身处皇城的官员，文官凡是八品以上的，都要上早朝。
所以一大早，黎玉书便被叫醒，跟着他爹一起进宫上朝了。
经过前两日某些官员私下里的八卦，“礼部郎中的儿子”和“黎玉书”几字，已成了大家近日的关注对象。因此，当黎玉书被他爹拉着出现在金正殿时，就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两旁立着的太监们手里都提着灯笼给大家照明。在微弱的光线中，一道又一道的目光，不时向黎玉书投来。
朝官当中，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黎侍郎将黎玉书给平日里交好的同僚介绍了下，有些是黎玉书以前也见过一两面的。黎玉书忍着困意，一一向他们打了招呼。
等时间差不多后，官员们便分别按官职排好队，进入了殿内，等候皇帝。
黎玉书站在左边队列的倒数第三排，头微垂。
这时，一个带着鄙夷的声音忽然传入他耳中。
“呸，以色侍君。”
黎玉书直觉这话是冲自己来的，便抬起头来，望向声音来处。
果然，右边队列前面有个五官周正的中年官员正转头瞪他。
见他望过去，对方无声地冷笑了下，才又转回头，用侧脑勺对着他。
黎玉书：？
他碰了碰他右手边刚认识的仁兄，茫然道：“白大人，那人是谁？”
白畅眼角微抽，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是我的上官，太仆寺丞。他昨日听说了关于你的事，好像很不高兴。”
黎玉书：“……”
好吧，看来狗皇帝给他赐职这事，令他招人恨了。
他摸了摸鼻子。
他也不想的啊。
前方的太监忽然喊了一声：“皇帝驾到——”
“陛下万岁！”黎玉书跟着众人喊了一声，弯腰行礼。
“众卿安。”傅冀坐上了龙椅。
大家便站直，望着上方。
徐太监在一边，念了几句朝会例话。
傅冀目光往下扫了扫，特意道：“听君郎黎爱卿何在？”
黎玉书被点到名，便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回陛下，臣在此。”
傅冀循着声音望了过来，扫了眼他发困的眼神，嘴角微翘。
众朝官也往他这边望了过来，神情各异。
黎玉书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得，这下他更招人恨了。
这天的早朝也没什么大事，很快便散朝了。
徐太监一宣布退朝，黎玉书便麻溜地逃出了金正殿。
去到亲政殿时，皇帝不在，他便去殿外跟几个太监宫女唠嗑去了。
“小邓子，你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回听君郎大人，我五岁就入宫了。”
“难怪看起来这么机灵。小慧子，你这簪子真好看，是宫里发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画了样子，托人做的，要一两银子呢。”
“难怪，我说这样式怎么这么美呢。”
“……”
几个宫女太监本来很是拘谨，但随着黎玉书的左一句夸奖，又一句夸赞，他们面对他，也逐渐放松了心弦，回答几句。
这是第一个受陛下宠爱，却还对他们如此和善亲切的朝官呢。
而且，人家还长得那么好看。
有一两个宫人偷偷红了红脸。
过了几刻钟，忽然有人低声道：“咳、咳，陛下要来了。”
大家瞬间严肃了起来。
黎玉书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赶紧溜回殿内，坐回昨日皇帝让他坐的那张椅上，装模作样的看起书来。
很快，傅冀便在一行人的伴驾下，回来了。
黎玉书便起身，对他行礼：“陛下，您回来啦。”
傅冀看着他的脸，问：“爱卿昨晚可睡得安好？睡前可念着朕？”
“回陛下，甚好，”黎玉书觑了他一眼，口是心非道，“陛下龙恩甚威，臣在梦中也挂着呢。”
傅冀听罢，轻笑一声：“难怪朕看爱卿今日脸色比昨日好。”
黎玉书微笑。
只要你不再那么狗，我的脸色还能更好看呢。
徐德在一旁暗暗给黎玉书竖了个大拇指。
瞧，你就这么一笑一答，陛下就开心了。
妙。
傅冀坐下，随口吩咐了徐德一句，让他叫来小陈子，跟黎玉书说说他昨晚的安排。
很快，小陈子便被唤来了。
黎玉书耳朵听着徐太监对皇帝命令的重述，面上显得乖乖巧巧的，心里稍稍满意。
挺好，狗皇帝并没有一觉睡醒就推翻他的命令。
等徐太监说完后，傅冀才望了黎玉书一眼，问：“朕这安排，黎爱卿可满意了？”
黎玉书赶紧点头：“回陛下，暂时没问题。”
嘿嘿。
“满意就好，”傅冀望着他，目光意味深长，“朕，其实还是疼爱你，舍不得你吃苦。黎爱卿，你可懂朕对你的一片心？”
黎玉书：？
他赶紧四周张望了下。
只见徐德和小陈子俩都将头垂得低低的，当自己不存在。
黎玉书头皮发麻。
狗皇帝话怎么讲得这么暧昧？
什么叫疼爱？
什么叫对你的一片心？
黎玉书轻咳一声：“陛下，您对臣子的关爱之心，臣收到了。”
傅冀也轻咳一声：“嗯，你懂就好。”
黎玉书微微松了一口气。
狗皇帝刚刚那是要害死他哦。
然而，徐德和小陈子两人听着他们这“欲盖弥彰”的解释后，却都不约而同地想得更深入了。
之后，黎玉书私下里偷偷给小陈子塞金箔，让他每晚学习少点内容时，小陈子不但不收金箔，还对他眨了眨眼，讨好道：“奴才懂的懂的，听君郎放心。”
黎玉书不知他心底的真正想法，最终还是将金箔硬塞给他了。
因为狗皇帝的“宽容”，黎玉书接下来的几天日子，总算没那么难熬了。
——
两日后，早朝。
陶右相终于在朝上提起了接端王小世子进京的事，理由便是端王身子变差，端王妃难当育子重任，小世子身份贵重，当接入宫中适当照料。
他这提议一出，众人略奇。
因为大家都知道，在当今登基之前，其实陶家人，包括陶皇太后在内，一向看重的都是如今的端王，而非当今。陶家势大，皇太后和陶家人手里握有分量不轻的军权和财富，自皇帝登基后这两年里，他们也并没有让出多少。
如今朝中势力几分，皇帝一拨，陶皇太后和陶家一拨，中立一拨，肖太后一小拨。
但即便如此，陶家也没有想让皇帝坐不稳这位子的意思，毕竟傅冀终归也是陶右相的亲外孙。
那陶右相要接端王小世子进京，又有何用意呢？
当质子？
难道是……陶家终于想要向皇帝示好了？
陶右相说完，就有一些官员也跟着出列，附和了他的提议。
而其他官员都沉默着，静待皇帝的反应。
黎侍郎心里一惊。
因为想起前几日儿子跟他说过的话，此刻他跟其他人心里的思考有所不同。
这……
难道陛下是真的不举，如陶皇太后所说的那样，生不了？
所以陶家现在就开始做打算了？
傅冀望向林左相，问：“左相，你对右相的提议有何想法。”
被叫到的林左相立刻出列，回道：“臣觉得不妥，此事有违常理。”
嚯，林左相这话一出，大家更惊讶了。
陶右相也是始料不及，愣住了。
他目光沉沉地望着林正青，说：“此事对陛下有利无害，对江山社稷也如此，林左相莫不要为了个人私怨，为反对而反对才好。”
无关众人听罢，立刻开启了吃瓜模式。
嘿，这林左相，又跟陶右相杠上了。
黎玉书望着左右官员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模样，忍不住又碰了碰他右边的白畅。
“白大人，他们怎么了？”
白畅嘿嘿一笑，对他低声道：“大家在看戏呢，这陶右相和林左相是死敌，平日里陛下比较偏向林左相，只是今日这事特殊，不知陛下要听谁的呢。”
黎玉书恍然大悟。
就为了这个，大家这么兴奋？
他们俩在下面偷偷交流，被龙椅上的傅冀抓到了。傅冀当即轻咳一声，将黎玉书揪了出来。
“听君郎，你有什么想法？你是认同陶右相的提议，还是认同林左相的意见？”
黎玉书懵了。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望他，目光瓦亮瓦亮的。
黎玉书只好硬着头皮出列。
怎么办怎么办？
狗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关注他啊？
“臣……”他飞速地黎侍郎的方向望了一眼。
黎侍郎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试图示意他保持中立，不要多说。毕竟，如果皇帝真的那方面出了问题的话，也许接小世子进京是迟早的事。
黎玉书瞬间接收到了讯息。
他爹好像跟林左相走得近一点，林左相又反对陶右相，所以他爹的意思是，要他站队林左相？
这么想着，黎玉书便轻咳一声，拱手回道：“臣赞同林左相的意见。”
黎玉书的话，仿佛是一枚信号弹。他刚说完，大理寺卿、礼部尚书等人也齐齐出列，跟着支持林左相，齐声道：“臣等也赞同林左相的意见。”
黎侍郎：……
一时之间，朝中陶家和偏皇帝两方的势力就接小世子进京这个问题，双双对立了起来。
傅冀这才开口道：“此事众爱卿意见不一，便暂且搁置，容后再议吧。”
陶右相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本把握十足的事，今日竟没成功。
退朝时，他沉沉地望了黎玉书一眼，面色难看地走了。
黎玉书被他阴阴的眼神看得有些发麻。
黎侍郎赶紧把他拉到外面一角落，低声道：“爹让你别站队，你怎么站队了呢？”
黎玉书：“……我以为您的意思是让我支持反对的那方呢。爹，咱们的心灵相通失效了？”
黎侍郎：唉！
——
陶右相提议让小世子进京之事未成，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陶皇太后耳边。
陶皇太后听了全程细节后，怒而拍桌：“反了，反了！他前头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如今又反悔！他眼里还有没有哀家？！”
这个“他”，指的便是傅冀。
剑惠姑姑轻轻给他抚了抚后背：“娘娘别气。”
陶皇太后一把将她推开。
剑惠一时不察，被推倒在地，嘶了一声。
“去，传令皇帝，说哀家身体不舒服，让他立刻过来。”
“是，娘娘。”剑惠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傅冀正带着黎玉书在内务府里挑东西。
中秋佳节即到，各地送来了不少礼物。
傅冀背着手，心情看起来很好。
“爱卿今日早朝表现很好，朕给你奖赏，挑吧。”
听他这么一说，黎玉书便挑了两个小巧的白玉盒。那两个玉盒色泽光亮明净，设计精巧，密封性好，适合用来给他装毒药毒丸之类的东西。
傅冀挑了挑眉：“这就够了？爱卿再挑挑，不用跟朕客气。”
俨然一副对他宠爱至极的模样。
黎玉书犹豫了下。
他想到了自己这个月来被狗皇帝坑得惨兮兮的事，便咬咬牙，指向了一尊金佛。
金佛有他半个头那个大，纯实心的，可以熔了给他娘做首饰，还可以给他妹妹存嫁妆。
指完后，他满眼期待地望着傅冀。
傅冀轻笑一声，走了过去。
黎玉书眼睛一亮。
然而，下一刻，他便愣住了。
傅冀将金佛的半截拇指扣了下来，放到他手里，笑眯眯问道：“爱卿是要这个吗？”
黎玉书：……
“爱卿还有想要的吗？”傅冀继续道。
黎玉书望了眼缺了半截拇指的金佛：“没有了，谢陛下。”
就在此时，徐德在外面敲了敲门边：“陛下。”
“进来。”
徐德走了进来，凑到他耳边，将太寿宫皇太后那边传来的话讲给了他听。
傅冀听罢，淡淡道：“知道了，等下请太医过去，让他们给母后好好看看。”
“是。”徐德立刻退下，心底默默叹了一声。
唉。
陶皇太后这边，没等来皇帝，却等来了太医，气极了。
等太医走后，她沉着脸问剑惠：“皇帝现在在哪儿？”
剑惠低声道：“在内务府，听说是在给听君郎挑赏礼。”
“听君郎？”陶皇太后冷哼一声，“又是他，一个小小的听君郎，今日居然还敢在朝上公然反对陶相，好大的胆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便对剑惠又吩咐了几句。
剑惠听完，应道：“是，娘娘，奴婢明白了。”
“嗯。”陶皇太后扶了扶头上的凤冠，
——
申时散值后，黎玉书拿着他的小包袱，往朱光门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时，他被两个太监拦住了。
“听君郎大人，皇太后有请。”说着，那俩太监便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不由分说地把他“请”去了太寿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