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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白雾缭绕的浴池里,傅冀靠在池边,眼睛微闭,上身赤/裸在空气中。

      背后,可看到右后肩残留着一条两指宽的丑陋狰狞的陈年伤疤,以及四周几块散疤。

      那是被火梁砸到后遗留下来的证据,它记载了这具身体上十九年前所曾受过的伤。

      浴巾在上面轻轻拭过。

      它所带来的疼痛早已消失,后来取而代之的炎毒,痛意比之更甚。

      这里的白雾,是冰的气雾。每次在寒玉床上散完功,傅冀都要在一刻钟后继续泡冷水。

      两刻钟后,傅冀身上的灼痛终于逐渐平复消失。

      黎玉书的魂从密室中消失后,回到了黎府。

      他缓缓睁开了眼。

      外间的烛光隐隐透了些进来,他便喊了两声:“小林子。”

      林小业很快便举烛进来。

      黎玉书感觉很口渴,便让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水后,他问:“什么时辰了?”

      “少爷,好像是戌时二刻了。”

      黎玉书点点头,便让他退下。

      原来时间还早。

      自灵魂出窍之后,他便没有一次是在睡梦中途醒过来的。

      但今晚却好像不太一样,他回魂后就直接醒来了。

      方才魂魄在皇宫中感受到的那股灼热感,让他仍心有余悸。

      但此刻冷静下来后,他怀疑那是狗皇帝做的梦或他小时候的经历,只是他的魂不知怎么就误入了,一度以为那里面的主角是自己。

      那一声“母后,哥哥!救我!救救冀儿”的呐喊,就是证明。

      而前方那抱着小男孩离开的女人,身高背影都像如今的陶皇太后。

      他感觉,那更像是记忆,而不是梦。

      那被叫哥哥的小男孩,看起来也就6、7岁的样子。以此推论,狗皇帝那时应该就是3岁左右而已。陶皇太后抱着6岁的大皇子逃离火场,却连一个回头也没给还在后头的狗皇帝?

      “狗皇帝以前好惨”这一想法,又一次涌上了他心头。

      难怪他如今这么“变态”。

      一时之间,黎玉书不知是该可怜他,还是该担心自己以后的安生日子才好。

      夜微凉,然而黎玉书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比之前暖和了几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黎玉书趴在床上,左想想,右想想。

      今晚狗皇帝坐在那冷冰冰的床上干嘛呢?他出事了?接下来还能好好上早朝吗?

      没一会儿,黎玉书便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中。

      他一觉睡到了天亮。

      而黎侍郎也跟往常一样,早早地去上朝了。

      金正殿前,有人发现了黎玉书的缺席,其中就包括了在黎玉书第一次上朝时,骂他“以色侍君”的太仆寺丞鱼旦。

      他左看右看,都没见到黎玉书,便耸拉着一张脸,走到黎侍郎面前,问:“你的儿子今日没上朝?怎么,是身体娇贵,在家躺懒觉起不来了?”

      黎侍郎忽然被他当面刺了这么一句,很是莫名其妙。

      这人有病么?他跟他不熟,往日也并无什么恩怨。

      “您哪位?”黎侍郎反问道。

      鱼旦五十有余,虽比黎侍郎大了几岁,但官职却比他小了两级,被他这么一反问,忽然觉得自己受到了他深深的歧视和侮辱。

      他在朝中这么多年,黎清民怎么会不认识他?

      以官欺人?

      鱼旦脸色难看道:“我是太仆寺丞……”

      黎侍郎听了,也没等他说完,便点头:“哦,原来是负责给咱们陛下洗马喂草的呀,失敬了。”

      说完,黎侍郎便没再理他,走开了。

      周围竖起耳朵偷听他们对话的几个官员听了,忍不住噗呲一声。

      好一个洗马喂草的,黎侍郎这话说得也真够损的。

      鱼旦听到大家的嘲笑声,气得嘴唇都发抖了。

      岂有此理,他堂堂一个为朝廷鞠躬尽瘁的老人,竟受如此欺辱。

      他一定要上奏,参他们父子一本!

      然而,还没等他琢磨着奏折怎么写,黎侍郎便先他一步告状了。

      黎侍郎跪在殿前,向龙座上的皇帝哭诉道:“陛下,犬子性善,涉世未深,亦无大才,恐难以担当听君郎一职。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令犬子恢复白身!”

      黎侍郎这话一出,众人讶然。

      咦,发生了什么事?

      黎侍郎继续哭道:“犬子得陛下赏识,是其之幸。然犬子如今入宫当值才几日,便受到诸多诋毁。昨日,陛下您问他,是支持陶相的意见,还是支持林相的意见。犬子遵从内心想法,赞同了林相的意见,结果昨日散值之后,便被人挟持至后宫,被数“惑上”之罪,而后受了私刑,被杖罚得走不了路。臣感念陛下怜悯,恩准犬子如今在家养伤。然犬子这听君郎当得太险,恐日后难以安生,臣及家人只愿犬子一生平安,请陛下准许臣的恳求,撤回犬子之职。”

      嚯,原来如此。

      依黎侍郎所说,那就是他儿子因昨日赞同林左相意见一事,被后宫之人抓了去杖罚,如今在家养伤?

      至于这后宫之人,大家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猜到黎侍郎所指的,便就是陶皇太后了。

      肯定是陶右相这边给后宫告状了。

      这朝堂之事,怎可让后宫插手?!

      有人便问了句:“黎侍郎,您所说的后宫之人是?”

      “是太寿宫的……”

      嚯,果然!

      大家纷纷望向了陶右相。

      陶右相半夜里已经知道了此事,此时便争辩道:“臣素来公私分明,听君郎被打,跟他昨日早朝不赞同臣意见之事有何关系?皇太后是后宫之主,向来秉公行事,又何来挟持一说?恐怕是听君郎对皇太后不敬,才被依规处罚了!黎侍郎作此伸冤,实属可笑至极!”

      黎侍郎望向皇帝:“犬子不会说谎,请陛下明察!”

      傅冀终于发话了。

      “黎爱卿快起。朕知道,昨日听君郎受委屈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些心术不正的狗奴才迷了皇太后的神智,在她面前诋毁、污蔑听君郎,才导致昨日错事的发生。爱卿放心,朕昨日已令金鹰卫将那些惑主和打人的逆贼抓起来了。”

      陶右相听着皇帝左一句狗奴才,右一句逆贼,总觉得他似乎在指桑骂槐,脸色更难看了。

      黎侍郎今日当着朝官们的面控诉,并不是真的为了逼皇帝给他儿子撤职。

      他继续抹泪道:“谢陛下给犬子作主。只是,臣担心,若犬子继续在宫里当值,哪天再遭贼人污蔑、陷害,甚至于谋杀,那臣恐怕就要白头人送黑头人了!臣惶恐!”

      说完,黎侍郎抬头望向陶右相的方向,欲言又止。

      陶右相怒了:“黎侍郎你看本官作甚?怎么,难道以后听君郎出事了,你都要把罪归到我和皇太后身上不成?!”

      黎侍郎回道:“……下官可没有这样说。只是,犬子仅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便遭如此罪痛,难保日后也会这般小命不保,我只是担忧罢了。”

      陶右相:“你放肆!”

      傅冀抬手,令他们停止争执,道:“黎爱卿起来吧!你的担忧,朕知道了,朕日后会派人专门保护听君郎的安危。朕相信,陶相和皇太后都不是那等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人,日后也不会做那等报复杀人之事。陶相,您说呢?”

      意思就是,如果黎玉书出事了,那就是他和皇太后所为?

      皇帝这屁股歪得太过了!

      陶右相只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抿唇不说话了,显然是极其不悦。

      黎侍郎见皇帝如此配合地将自家儿子日后的安危和陶家绑在了一起,心底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安慰。

      他终于不再跪在地上,站了起来。

      但事情还没完。

      他回头望了眼鱼旦,又向皇帝告状,把早上的事说了出来:“……臣方才还听说,他之前还骂犬子‘以色侍君’!陛下,要不,您还是撤了犬子的职吧,免得有人不服,总在背后诋毁犬子……”

      鱼旦也站了出来,回击道:“陛下,臣也要状告黎侍郎。今日,黎侍郎嘲笑臣,说臣只是个洗马喂草的……”

      “够了!”傅冀大力拍了下椅手,骂道,“朕不过赐个官职,怎么就能引来那么多事?都当朕是死的吗?黎侍郎——”

      “臣在。”黎侍郎微微低头。

      “再提撤职的事,朕就罚你一年俸禄!”

      “是,陛下,臣知错了。”

      傅冀又望向鱼旦:“太仆寺丞鱼旦——”

      “臣在。”

      “再随意对听君郎品头论足,朕就罚你洗一年马桶!”

      噗,洗一年马桶!四周立刻传来了偷笑声。

      鱼旦不服,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苦在心里。

      但皇帝显然并不想多理他,还没等他回复,便又道:“日后谁再犯,等同处罚!”

      说完,便让徐德宣布下朝了。

      ——

      黎玉书一觉醒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又发生了什么变化,似乎比前几日要轻快些了。

      除了昨晚被打疼的屁股。

      他并没有多想什么。

      此时日头也高高挂起了,黎玉书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嗯,在家的日子,就是安逸~~

      黎玉书在家懒懒地躺了一日。

      等黎侍郎回来后,他问了下今日早朝的事,得知狗皇帝没事后,他竟松了口气。又得知昨天打他的人已经被狗皇帝关进了天牢后,他也有点开心。

      只可惜,罪魁祸首陶皇太后没法得到惩罚。

      皇宫里,白羽给傅冀汇报着黎玉书今日的行踪:“听君郎今日只呆在府上,没有出门。”

      傅冀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黎玉书没有出去乱逛,安安分分地在家养伤,那便好。

      “那他按时用药了吗?”

      “是的。”

      “谁给他擦的药?”

      “似乎是他身边的小厮林小业。”

      傅冀沉默了下,才道:“你说,朕是不是应该每天把他接入宫,给他擦药?”

      白羽犹豫了下。

      “……陛下,这会不会有点折腾了些?”

      “好像是有一点。”

      不过,话虽如此,白羽仍看出了他的不悦。

      他便试探道:“陛下,要不,臣今晚就把他接来……”

      傅冀瞪了他一眼:“折腾坏了怎么办?他那小屁股,还能不能好了?”

      白羽:“……”

      在关于黎玉书的事情上,他总是无法理解,也抓不住皇帝的想法。

      是他多话了。

      白羽沉默了。

      当晚,黎玉书睡着后,竟没有离魂。

      傅冀在皇宫里等了又等,一整晚都没见着他的魂影。

      二更过后,他忽然从龙床上起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潜入了黎府。

      一番辨认探查后,傅冀潜入了黎玉书的房间,将里外的丫鬟小厮和黎玉书都点了睡穴。

      黎玉书跟昨晚一样,躺在床上的姿势是背朝天。

      傅冀掏出了夜明珠,做贼似的,将他的亵裤轻轻地脱下一截,凑上去看了一眼。

      嗯,比昨日好些了。

      傅冀看完,才心满意足地回了皇宫。

      接下来两三日,黎玉书晚上都没再灵魂出窍了。

      他惊讶不已。

      难道,自己的离魂症已经变好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心里非常高兴。

      然而,等到第四天晚上的时候,黎玉书又灵魂出窍了。

      再次去到皇宫的时候,他沮丧地扁了扁嘴,飘在门口,对傅冀喊了一声:“喂,狗皇帝,好久不见,我又来了!”

      傅冀手中的笔微微一顿。

      黎玉书无所察觉,飘到了旁边的椅上,“坐”了下来。

      只这么一“坐”,他便愣住了。

      他好像能碰到椅子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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