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待修，莫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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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霍城如今手握重兵，在百姓中民望也越来越高。近日儿臣还听说，卫王有意招他为婿，欲将他第三女嫁于他。如此一来，这霍城，更是了不得了！儿臣觉得，霍城迟早是咱们的心头大患。日后，他若是起了反心……”
“那太子你说，朕该如何做才对呢？”
“儿臣觉得，为了以绝后患，要么杀了他，要么让他立刻把兵权上交，要么把五公主嫁给他，在他身边安插耳目。正好，如今他正在京城，如要杀他，便可……”
听到“杀了他”几字时，姜云泽瞳孔一震，面色立刻变得煞白，脚下不稳。
室内的两人，立刻停止了谈话。
“谁？谁在那儿？！”太子立刻冲着门外呵斥道。
与此同时，皇帝从墙上拿起剑，推开门，眼看就要挥剑。
“父皇，是我。”姜云泽后退几步，慌声道。
皇帝面色一缓，收回挥剑的动作，语气变软：“小七，你在这儿干嘛？”
姜云泽身体微抖，小心翼翼地望着皇帝：“父皇……对不起，儿臣刚刚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没事，”皇帝一向最是宠爱他这个长相最精致漂亮、性子最软糯的七儿子，见他吓得小脸煞白，便走过去，抚了抚他的头发，哄小孩儿似的，说，“父皇不怪你，父皇跟你大哥有事要谈，小七乖，别乱跑，回去前厅等朕。今日有新鲜的荔枝，朕一会儿让罗公公送给你吃。”
姜云泽却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目含泪光：“父皇，我刚刚都听到了。霍大将军……儿臣可以跟他成婚，以后会帮父皇看着他的。父皇不要杀他，好不好？”
霍大将军是他们青泽国的大英雄，也是他……喜欢的人，父皇和大哥怎么可以杀他！
皇帝一愣，随后怒道：“小七，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你是朕的爱子，是青泽国堂堂的七皇子，怎么可以跟一个男子成婚？再者，霍城的事，你不懂，莫要掺和。听话，乖。”
太子也肃着脸，接道：“父皇说得对，此等要事，怎可胡闹？小七，你若想要什么漂亮衣服和好吃的，大哥帮你……”
“不，我就要霍城，我就要跟他成婚，就要嫁给他！”姜云泽鼓足勇气，第一次对他犟声道，“要是父皇不答应我，我就绝食，不活了！”
皇帝听罢，震怒不已，忍不住扇了他一巴掌。
等扇完，皇帝看着捂脸委屈的七儿子，又有些后悔心疼。
姜云泽含泪望他，嘴巴紧抿，扭头跑了。
当日，他回到自己宫殿后，便将宫人都赶走，把自己锁在了殿内，不吃饭。
皇帝派人来劝了几回，皆无功而返。
“谁要敢擅闯，我就自刎！”姜云泽威胁道。
……
等到第三日上午时，皇帝终于妥协了。
“小七，朕答应你了，”皇帝软声道，“快把门打开，先吃点饭，好不好？”
已经虚弱了的姜云泽，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三日后，皇帝的一道赐婚圣旨，被送到了霍府。
一个月后，年满十八的七皇子，穿着一身红色喜服，坐着十二抬大轿，进了京城的霍将军府。
——
红色盖头被掀开，姜云泽望着眼前同样一身红的霍城，脸色微红。
“霍、霍大将军。”他低声道，手不自觉地抓了抓床单。
霍城微愣，沉默片刻，才冷淡回道：“嗯。”
姜云泽望着他英俊的脸和高大的身子，心里既高兴，又有些害怕。
大将军看起来总是这么不言苟笑。
他不知道，跟自己成婚，大将军会不会不高兴。
霍城转身，将喜杆和头盖放到桌上。
姜云泽从床上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手。
“大将军，我们是不是该喝合卺酒了。”
霍城的身体，微微顿了下。
姜云泽笨手笨脚地倒了两杯酒，结果酒倒得太满，溢出来的部分，将桌布浸湿了一小片。
“对不起……”慌乱之下，他竟试图用袖子去擦上面的水。
霍城看着他慌张的小脸和动作，忍不住捉住他的手。
“……算了。”他说。
姜云泽手上的动作，瞬间就顿住了。
大将军竟、竟抓着他的手……
他竟弄脏了喜服。
姜云泽的耳根，悄悄地红了起来。
“嗯。”他回。
霍城面无表情地放开了他的手。
“将军，我们喝合卺酒吧。”他低声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杯，递给了霍城。
霍城接过。
姜云泽拿起另一杯，瞄了他一眼，认真教他：“将军，宫里的姑姑说，我们要这样交着手喝才行的。”
霍城垂眸，静静地看着他将两人的手摆成交叉举杯的模样。
他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姜云泽艰难地就着喝交杯酒的手势，喝了一杯酒，眼底尽是欢喜与羞涩。
他将酒杯放下，抬头望霍城，正期期艾艾地想说什么时，就听到霍城道：“七殿下，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有些事，先去书房一趟。”
说着，他就要转身。
姜云泽期待的目光，一下子就黯了下来。
他慌张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委屈道：“将军，可以明天再去吗？我、我们还没，还没……”
还没洞房。
但后面的几个字，他望着霍将军这张不言苟笑的脸，说不出来。
姜云泽瞪着一双委屈的眼。
霍城挣开了他的手，直直走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殿下好好休息吧。”
姜云泽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
半晌，他眼睛微微红了起来。
“将军……”他低声道。
霍城离开房间，去了书房。
他将外衣脱下，躺在床上，目无表情地望着头上的帐子。
七皇子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犹在眼前。
他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他的房门被轻轻地敲了。
他皱了皱眉：“何事？”
他以为是小厮小何。
然而，门外却传来的是霍阳的声音：“兄长，您在里面吗？”
霍城起身，合上外衣，打开门。
“怎么了？”他问。
霍阳看到他，微微松了口气：“兄长，您今晚睡书房吗？您以后不跟七殿下睡一间房，会不会不好啊？”
“有什么问题？”
“七殿下他……他会不会不高兴呀？”霍阳道。
霍城沉声道：“这个赐婚是什么，他应当明白。霍府不会在衣食上亏了他，但其他的……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他轻轻地拍了下霍阳的肩，便合上了门。
霍阳面对被合上的门，嘴角微微勾起。
方才兄长没反驳他，那意思就是，兄长以后也会跟今晚一样，不跟七皇子同睡？
霍阳心情微微好转，走出一段距离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转了个方向，往婚房走去。
“殿下，将军身负重任，可能真的有什么要事呢。您别难过了。”
房内，小寿站在床前，温声安慰主子姜云泽道。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姜云泽以为霍城去而复返，直接光脚从床上跑了下来。
“将军，等等。”他激动道。
然而，当门被打开时，他看到的，却是霍阳的脸。
霍阳望着他欢喜而又极漂亮的脸，妒火中烧。
他面无表情道：“七殿下，我兄长说了，以后您睡这里，他睡书房。这家里，是我管着的。日后，您若在这里住得哪里不舒服，可以派人跟我说一声，兄长忙，您别打扰他。”
姜云泽的笑意，逐渐消失了。
“嗯，本宫知道了。”他故作坚强，若无其事道。
霍阳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姜云泽的嘴角，立刻扁了下来。
他跑回到床上，将自己蒙头盖了起来，暗自难过。
小寿立在一边，试图低声安慰他。
过了好一会儿，姜云泽才将被角掀开一点，闷声道：“我、我先睡了。小寿子，你跟小福子他们轮值，今晚万一、万一大将军回来，你们一定要叫醒我。”
姜云泽犹不死心。
小寿只好安慰道：“好的，陛下，您放心！”
但他心里却因着方才霍阳敲门的事，琢磨开了。
听说，那霍阳跟霍将军并不是亲兄弟。霍阳的爹，跟霍将军的爹，曾是好友。因为父母早亡，霍阳自小在霍府长大，后来才改的姓。
方才，那个霍阳看他主子的表情，以及说的话，两者结合起来，总让他有种微妙的感觉。
仿佛他不是霍将军的弟弟，而是原配。
他在宫里见过的事可多了，这么想，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他想了想，还是把这些猜疑憋在了心里。
那晚，七皇子并没有等到霍将军的归来。
并且，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皆是如此。
但每次回宫，皇帝和母妃问他，在霍府过得如何时，他都强颜欢笑，说很好，说霍将军让管家每天都给他准备了他喜欢的食物，还给他做了几套漂亮衣服。至于分房睡之事，他也解释说，他要跟大将军慢慢培养关系。
“父皇，儿臣长得这么漂亮，将军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您放心。还有，我会一直帮您看着将军，他也不敢有异心的，父皇您就放心吧。”七皇子对皇帝保证道。
皇帝似是洞悉了许多，却没有多言。
而七皇子的母妃，却总是搂着他，微微红着眼睛道：“小七一定要过得好好的。若哪天想回来了，就告诉母妃和父皇，父皇最疼你，到时肯定把你平平安安地接回来，知道吗？”
每次，姜云泽都是故作坚强道：“嗯，知道了，母妃，小七也爱你们。”
他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两个月后，霍城离开京城，带着部分军队出发去北罗。
七皇子也跟着一起出发。
霍城在北罗城里另有府邸，霍阳和七皇子都搬了进去。
在远离京城的这个城里，七皇子不仅依然跟霍将军分房睡，与他见面的机会，还更少了。
霍城几乎天天泡在离城几十里之外的营地里，操练士兵，或者到更远的边界巡逻，总是忙得几月都不曾回城一次。
七皇子呆在城里的将军府上，愈加思念他。
有两次，他偷偷带着自己的侍人守卫出城去找霍城。
第一次，天气不好，他们又迷了途，不得不半路折返。
第二次，他们历经几个时辰，终于寻到了军营。
然而，对于他的到来，霍将军除了刚开始的惊讶之外，似乎并没有被他感动，甚至还第一次呵斥了他，说那里既不是皇宫，也不是京城，让他日后莫要再如此鲁莽行事。
两天后，他就被霍将军硬送回北罗城了。
不仅如此，霍将军甚至还令这边霍府的管家开始看守他，不轻易让他出门，如果出门了，也得确保他不会往城外跑。
经此一遭，七皇子终于不再折腾了，老老实实地呆在府中。
而霍将军，也依旧不怎么回府。
七皇子在这边的将军府中住久了后，便慢慢发觉，在这府里，霍将军是最大的主人，霍将军的弟弟霍阳便是小主人，而他，仿佛一个住客。
霍阳似乎很不喜欢他。
他总是能听到对方有意无意地跟府里的老人埋怨，说因为他，霍将军如今连家都不归了。
而府里的下人，虽不敢当着他的面直言什么，却会偶尔偷偷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渐渐地，七皇子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将军才有家归不得。
七皇子在伤心委屈之余，也隐隐起了内疚之心。
在不得人心的将军府里，七皇子过得越来越不舒服。
将军不在，府里的人表面对他恭敬，实则暗里只听从霍阳和管家的吩咐。
府里请的厨子，做出来的菜，不合他胃口，再加之思念将军，七皇子瘦了不少。小福子见此，便从外头另找了厨子。本来，管家都已经答应了的，结果霍阳却说，将军府机密物件多，不可随意带外人进府，需得将军准许，以防被敌国间谍趁虚而入。事关将军，七皇子便急急让小福子打发走了厨子。
七皇子喜欢漂亮衣服，小寿子为了哄他开心，请人给他新衣裳，又让人去外头给他搜罗了许多外番传入的特色服饰。
结果次月，将军府的下人，到了该领月俸的时间，没领到钱。霍阳说，最近家里生意资金紧张，一时没周转好。又过了几日，他才把钱交给管家统一发放。小寿子偷听到下人讨论，怀疑是不是七皇子花了府里的钱，才导致他们迟迟才收到月俸。他告诉七皇子后，七皇子急急找上了霍阳，说自己有钱，问他府里的生意哪里出了问题，要不要自己帮忙，却被拒绝了。霍阳如是淡淡道：“霍府的私事，殿下不用担心。”霍府的事，不用他担心？七皇子当时就愣住了。
……
七皇子越在将军府住，越觉得，他是个外人。
他贴身的宫人小寿和小福等，对此很是不平，也忍不住劝他搬出将军府，去皇帝在这边新赐给他的皇子府住，甚至有次还劝他干脆跟将军和离算了。
七皇子不肯。
从四年前开始，他就仰慕大将军，偷偷在心里喜欢着他。
他相信，父皇和母妃他们也好爱自己。
只要自己跟大将军不合离，父皇他们就不会对大将军不利，大将军就会安全。
而大将军，也总有一天，会喜欢他的。
他这么漂亮，这么可爱。
从小，父皇和母妃他们就是这样夸自己的。
七皇子坚信。
然而，很快，府里便发生了一件令他措手不及的事。
将军主院里的一颗枣树，竟无缘无故死了。
霍府管家匆匆赶来，看到此景时，整个人的脸色难看极了。
“这是老太爷在世时给老夫人种的，老夫人最爱这颗枣树了，”他痛心道，“将军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
七皇子一听，便慌了。
明明前两日他见到这颗树时，它还是好好的。
怎么忽然之间，它就死了呢？
管家当时没再多说什么，立刻出外请了擅种植的人来查看。对方看过后，摇摇头，说那枣树救不了，估计是前段时间每日被人浇了太多水，涝死了。
七皇子如何也想不到，这枣树竟是涝死的。
他细细问过负责浇灌的小福子和小寿子两人，结果他们都说，他们自负责这颗枣树后，便是算着来浇水的，绝不会浇多。
然而，渐渐地，将军府里的下人们却暗暗流传开了一个消息：七皇子在府里过得不开心，他带来的宫人便浇死了老夫人在世时最爱的枣树，给他主子消气。
等七皇子得知这一谣言时，它早已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那日，正值中秋，大将军也终于回府了。
七皇子见到，大将军的脸色很难看。
他着急地想要拉他的袖子，解释道：
“大将军，不是我，也不是小福子小寿子他们干的。那树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死了。您别伤心，我已经帮您种上新的了……”
霍城轻轻躲开了他的手。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殿下是不是在府里过得不开心？如果殿下想搬到皇子府，或者想和离的的话……”
七皇子瞪大了眼睛，不等他说完，便忽然向个小冲炮似的，扑到他身上：“将军，我不要跟你分开！我喜欢你！”
霍城身体微僵。
他将七皇子推开，硬声道：“殿下，如果你日后有其他喜欢的人的话……”
“不！”七皇子着急地去抓他的手，委屈道，“我不喜欢别人，就喜欢将军！将军，难道我不好看吗？为什么将军你不喜欢本殿下？明明，他们都说我长得好好看，也好可爱的。”
霍城任由他拉着，眼睛却望着其他地方，淡淡道：“再好看的脸，也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
霍城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了。
七皇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渐渐红了眼睛。
中秋的夜晚，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很亮，很大。
以往，七皇子都是凑在他父皇、母妃、哥哥妹妹他们身边，给他们说上几句甜甜的话，换来他们慈爱、宠溺或欢喜的目光。
但今晚，他却紧紧关住房门，独自一人躲在被窝里，暗自伤神。
这里不是皇宫。
这里不是皇子府。
将军也还是不喜欢他。
不喜欢他。
七皇子将自己深深埋在被里，心里越憋，越难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夜静人深。
七皇子忽然光着脚，冲出了房间，不顾身后小寿子等人的阻止，往霍城所住的书房跑去。
“将军、将军！”
他站在院门前，哽咽喊道。
守门的下人，听到他的声音，打开了一道厚木门，隔着剩余的一道铁栏门，问他：“殿下怎么了？”
七皇子挥开赶上来的宫人，只对他喃喃道：“我要见将军，我要见将军。”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待修，莫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