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待修，莫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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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动静的霍城，套上一件外衣，快步走来。
见到光着脚，正隔着一道铁栏门望他的七皇子，他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这么晚了，怎么不看好殿下？还不带他回去休息？”他对七皇子身后几名宫人低怒道。
然而，七皇子却开始用脚踹门，摇头道：“我不回去，大将军，放我进去。”
他白嫩嫩的脚背，踹出了几片红印。
脚底也是脏兮兮的。
状似不太正常。
霍城立刻让人打开铁栏门。
门一被打开，七皇子便抓住他袖子，哽咽道：“将军，我这一年多过得好苦，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霍城低头，望了眼他踩在地上脏兮兮的脚，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皱眉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啊！”七皇子忽然瞪大了眼睛。
霍城冷声道：“打几盆温水，把他鞋子拿来。”
很快，下人便将准备好的几盆温水，送到了书房。
霍城粗鲁地将他的裤脚挽起，然后把他脚浸入温水中。
“安静，别乱动。”他沉声道。
七皇子已不复方才那似要癫狂的模样，只双手抓着裤边，低头静静地瞅着他给自己洗脚。
一盆干净的水被洗得浑浊，霍城将他变白了的脚用布擦了擦，换到另一个干净的水盆里。
七皇子低头看到，自己白嫩的脚，被他用白巾慢慢擦着。
将军的手好大，还有点粗。
他被痒得忍不住弓了弓脚。
霍城抬头，瞥了他一眼：“……别动。”
“好，我乖乖的。”他糯糯道。
霍城：“……”
他似是烦躁地又擦了几下，便匆匆将盆里的脚托出。
七皇子撒娇地把脚放他膝上，得寸进尺道：“将军，给殿下擦干，换块布。”
霍城沉默着，用布垫在他被弄湿了的膝上，再用另一条干净的白巾，在他的脚上不重不轻地擦拭。
今晚的将军，虽然有点凶，脸色也不好看，但也好温柔。
七皇子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跟他撒娇诉苦道：“将军，我过得好苦，我天天想着你，念着你，睡不好，也吃不好，都瘦了好多。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呢？
小福子想给我请厨子，他们说，说不能让身份不明的人进府，怕是奸细，会对将军不好。我就赶紧让厨子离开；我也不敢买好多漂亮衣服，怕他们说我贪府里的钱；之前我在树下放的秋千，也不知道被谁弄坏了；他们去赶庙会的时候，也忘记叫我一起去……那颗枣树，也不是小寿他们浇坏的。真的，将军，您要相信我！殿下不敢的……”
霍城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他抬头，望着七皇子，皱眉道：“谁不让你请厨子？谁又说你贪了府里的钱？”
七皇子瞄了他一眼，低声道：“……霍阳说的，他说请厨子，要将军准许才可以。之前，之前小寿子给我买好多漂亮衣服后，府里的下人月俸发迟了，他们就偷偷说，是因为我花了府里大笔的钱，他们才会延迟收到银子的。可是我买衣服用的是自己的钱，霍阳也说了，是府里的生意一时周转不好，才迟发的，但他们还是偷偷说我了。”
霍城听了，沉默片刻，才道：“我知道了，厨子衣服这些事，我到时给殿下一个处理。”
“不用了不用了，”七皇子去拉他的手，“将军，我天天都想着您，念着您，梦里也看到您坐在马上，威武地挥着枪的样子。将军，我好喜欢你，你可以晚上陪我睡觉，跟我聊天吗？我很好哄的，将军，您今晚陪我睡觉，好不好？”
七皇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心事，一边轻轻晃他的手，撒着娇。
明明是个皇子，此刻他看起来却像个惹人怜惜的小狗崽。
跟皇宫里皇帝那些令他厌烦的脸，完全不同。
霍城收回目光，垂眸，眼底墨色更沉。
片刻，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七皇子的眼睛，彷若天上的星星，瞬时亮了起来。
他的心，砰砰砰地跳：“真的吗？真的吗？将军，您真好。”
霍城看向门外，问：“殿下的鞋子拿过来了吗？”
“来了来了。”
门被打开，小寿子飞快地望了他们一眼，便把鞋子放下，随后跟几个下人一起把用过的水盆捧走，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霍城将鞋子递给他。
七皇子觑了他一眼，软软道：“将军不帮我穿吗？”
“……自己穿。”
哦。
七皇子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得寸进尺，便乖乖道：“好。”
霍城坐到床边，看了他一眼。
七皇子立刻走过去，脱掉鞋，爬上去，乖乖地在里面那侧平躺好身体。
“将军，咱们睡觉吧。”
霍城嗯了一声，将烛光吹灭。
室内立刻暗了下来。
门外，小寿子等人见此，面面相觑。大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留了几个在外守夜的人，其余的人，渐渐散开。
“将军，您这次回来，要呆多久呀？”
“……五日。”
“您能不能别那么快走？”
“不能。”
“那、那我能跟您去营地吗？”
“不能。”
七皇子垂丧地哦了一声。
但他很快便打起了精神：“那将军您喜欢吃什么呀？我明天让厨子教我，做给您吃，好不好？”
“不用了，殿下不必做这些。时辰不早了，殿下早点睡吧。”
七皇子只好闭上了嘴。
他真的很好哄。
他不能纠缠，要是纠缠了，将军可能明天就不愿意哄他入睡了。
他悄悄侧过身，借着窗外的光，在昏暗的视线中，偷偷望着霍将军的侧脸。
看着看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睡了过去。
而霍城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暗中的头顶，思索良久。
一觉醒来，霍城已不在床上。
七皇子望着身旁空空的位置，一会儿失落，一会儿又窃喜。
昨晚他真的跟将军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
霍阳得知昨晚的事后，心里一痛，便急急地去找霍城去了。
明明昨日他还偷听到，七皇子跟兄长表白，说自己长得好看时，兄长还拒绝了他的。
怎么昨夜忽然就事情有变了呢？
“兄长，您昨夜跟七皇子一起在书房里睡觉了吗？”他强装镇定问。
“嗯。”
“可是，可是您不是说过……”
霍阳话还没说完，就忽地被霍城打断了。
“霍阳，如今你也长大了，我很欣慰。这两年，是兄长忽略你了。我已吩咐过陈叔，让他今日就带人来量下府里的地。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京城，霍府都有你的一半，兄长给你划出来……”
霍阳听着听着，愣住了。
他的眼睛立刻红了起来。
“兄长，您这是什么意思？”他睁大了眼睛，无措道，“您是不要我，想扔下我了吗？”
霍城眉头微皱：“胡说什么？兄长的意思是，给你分一半的府和家业，你总要成家的。”
“我不要……”
霍城沉声道：“霍阳。”
霍阳红着眼，咬着唇，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您跟他睡了一个晚上起来，就什么都变了呢？兄长，您被他迷昏了眼吗？他有什么好的，他是皇帝派来膈应您的，是对您的侮辱……”
“够了，霍阳，”霍城轻声道，“他不一样。还有，兄长是为你好，不要胡闹。霍阳，你该长大了。”
霍阳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红着眼，伤心地跑开了。
霍城唤来属下，让他跟上去：“看好他。”
转头，他便让人将陈管家唤来，又跟他谈了一会儿。
一番交谈后，陈管家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
自那日以后，没过多久，霍府便一分为二。
一半属于霍阳，一半属于霍将军。
不仅府邸，霍府的家产，也被霍将军一分为二，分了大半给霍阳。
陈管家在两府中间，开了一道门。
虽然只要打开这道门，两府便可相互往来，但陈管家知道，一切都变了。
霍将军这边的大主人，依旧是霍将军，但二主人，却实实在在地变成了七殿下。至于霍将军手里剩余的产业，虽七殿下不肯打理，但陈管家却依旧每月都定时给他汇报几次重要内容。
而府里的下人，在被一番密训过后，也早已改变了以往的作风，不敢再轻易在私下里偷偷议论这“二主子”了。
七皇子和在他身边服侍的人很快也发现了这些变化。
府里还给他请了新的厨子，每月定时有人上门让他挑衣服款式，陈管家时常问他，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一切都变了，他在霍府的处境，开始慢慢变好。
除了霍阳还是偶尔会出现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除了霍将军还是不常回来。
他总是很想念霍将军。
很想。
比以前更想。
终于，他精心策划了第三次偷跑，又带着人去城外的营地找霍将军了。
他没想到，自己这次见到的，是头上包着白纱、手臂被吊在胸前、脸色苍白的霍将军。
七皇子当场就心疼得掉珍珠了。
但这次，霍将军却是对他发了比之前更大的火，责令他立刻回去。
七皇子哭唧唧，却死活不肯离开军营，硬磨软赖，哭着要照顾他，直到他康复，不然走了还要偷跑过来。
最终，罕见地，霍将军沉着脸，却还是允了他留下。
军营里的条件很不好，七皇子却过得，比在城里霍府还开心。
他每日笨手笨脚地帮忙照顾大将军，眼见大将军的伤口渐好，心情也跟着越来越好。
每每给大将军上完药，包扎好，他都会在上面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是七殿下给将军打的专属蝴蝶结，漂漂亮亮的。”
每次他都望着霍将军，强调道。
很快，一月之期已到，七皇子不得不离开。
霍城再次亲自将他送回了霍府。
他临走时，七皇子小手勾住他：“将军，我在府里的时候，可以写信给您吗？”
霍城望着他期盼的小眼神，最终只嗯了一声。
七天后，七皇子迫不及待地给霍将军写了第一封信：【将军，七殿下好想您。您身体好了吗？有没有再受伤？您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月后，他写了第二封。
……
三个月后，他写了第十封。
霍将军只回了他短短两封。
【安好。好好呆在府中，有事跟陈叔说】
【安好。殿下注意身体。】
之后，七皇子便没再收到他的回信。
直到又过了两个月。
有一天，霍阳急匆匆跑到他面前，红着眼睛对他骂道：“你知不知道，兄长如今已不在军营了。白霖国举兵入侵北罗，兄长带着士兵去了边境前线，苦苦作战。他在边境拼搏，而你的父皇他们呢，却不顾他们的生死，那粮草药物也不及时运送至战场后方！呸！”
七皇子愕然，愣住了。
等回过神来，他便急急忙忙地给父皇写了封信，令人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他又拿出自己的嫁妆银两，让陈管家和其他下人赶紧外出去买粮买药。
还没等他完全平复过来，又过了两日，霍阳在离府前，又跑到他面前，扇了他一巴掌。
“都怪你们皇室！兄长已受重伤，敌人又步步逼近，如今他很可能在战场上牺牲，你满意了？！”
七皇子震惊。
“你听谁说的？”他连声问道，“将军伤到哪儿了？如今又如何了？”
然而，霍阳不再理他，匆匆带着人马离府了。
七皇子顾不上脸上的巴掌印，也心慌意乱地带着一众守卫，追了出去。
——
两日后，七皇子终于找到了霍将军。
彼时，霍将军正带着一队精英士兵，跟对方作战。
忽然，暗处，有个人悄然出现，拉开弓箭，对准了霍城。
七皇子瞳孔剧震，大喊道：“大将军，小心箭！”
霍城本就提着十二分的警惕心，再加上这声提醒，非常利落地躲过了暗箭。
然而，与此同时，七皇子一行人也被盯上了。
旁边林中忽然蹿出了另一支骑马的士兵，对方一见到七皇子的脸，便大呼道：“这个小白脸长得这么好看，还有守卫围着保护他，肯定身份不同寻常。抓住他！”
不能被抓住！
不能连累大将军！
七皇子急急地骑马，往回跑。
霍城见此，挥刀飞速地砍了几人，便带着士兵往这边急奔而来。
忽然，形势突变。
七皇子的马被一箭射到，只听一声痛苦的马蹄声，七皇子从高高的马上坠了下来，被身后的马，踩踏而过。
“不！！！”
——
那日，霍城带着余下众人，将当场的敌军全都砍死了，一个不留。
他用沾满了鲜血的手，抱着七殿下的尸体，终于流下了眼泪。
七皇子至死，也并未知，那晚，他被掀开红盖头后，便开始入了霍大将军的心。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待修，莫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