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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主宰者 ...

  •   “我们要横跨大洋了。”

      11岁的男孩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说话的金发少女:“我们?”

      “是的,米沙。我找到一个结婚对象,他叫威尔,住在加利福尼亚。他同意我们一起住在他的房子里,还愿意付你在那边的学费。”

      “他是东正教徒吗?”

      “他信天主教。但没关系,我可以改信,我对自己的信仰并没有那么忠诚。”

      “那地方太远,安娜,如果你们结婚后他打你怎么办?”

      “威尔先生是位善良的好心人,和爸爸不一样。”安娜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顶,“而且你是我的兄弟,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怎么,你想保护她?”男人轻蔑地笑着,鲜血不停从五官流出,“那可真有趣。”

      米沙大喊着坐起来,额头与脊背冷汗连连,习惯性地朝枕边伸手,却扑了个空,于是他握紧脖子上的项链,仿佛那么做就能从中得到力量似的。

      好一会儿,心跳才平静下来。

      “他们应该给每间房标配伏特加……”米沙嘟囔着,嘴角因为打群架留下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杰瑞米的房间空着,他的破雪佛兰也没回来,米沙无所事事地等了一会儿,决定出门转转。当他走到前台的时候,看见弗雷警员正在跟芭菲交谈,他大概说了个笑话,把她逗得前仰后合。接着,他看见了米沙,兴奋地打招呼:“嗨!你终于下来了,再过几分钟我都要等不及去敲门了。”

      “哦,是的。魔鬼之屋,我应该告诉你的……”

      米沙把对杰瑞米讲过的故事重复了一遍,弗雷脸上兴奋的表情消失了。

      “所以钟楼怪人跟连环绑架案没有关系?”他有些自嘲地说,“好吧,我想它提醒着我们,现实生活不会像推理小说那样精彩。”

      “这可真棒!”芭菲推推他,“在你的帮助下,一对分别已久的情人重逢了哎!”

      弗雷征愣一下,旋即露出笑容:“你说得没错,太好了。”

      米沙看着两个开心的大傻子,摇摇头,不禁也露出会心一笑。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杰瑞米仍然没有回来,米沙决定前往魔鬼之屋拿取报酬,弗雷用警车载了他一程。他们在门口敲了好久,杰瑞米才出现。

      “抱歉,我刚才在洗澡。”杰瑞米的头上顶了块浴巾,头发被压下来,堪堪遮住眼睛。

      他穿了件极不合身的T恤,宽大的下摆甚至盖住大腿,米沙尽量不去想象这对老相好在重逢的晚上都做了些什么:“我是来收取报酬的,你没有忘记吧?”

      “当然。”杰瑞米说,“虽然没能找到盖文,但你帮了我很大的忙。况且,我以后要留在这里,也用不到那辆车了。”

      当杰瑞米转头去拿钥匙的时候,弗雷把半边身子伸进屋里探头探脑,最后实在没忍住,问:“钟楼……我是说,这屋子的主人在哪?”

      “他在楼上的卧室里。”

      杰瑞米把钥匙交给米沙,丝毫没有邀请两人进屋的意思,弗雷失望地撇撇嘴。

      离开之前,米沙了杰瑞米最后一个问题:“被自己的兄弟保护,那感觉怎么样?”

      “总好过当保护别人的那个。”杰瑞米回答,“祝你好运。”

      下山之后,米沙到镇上的酒馆,答谢服务生上次的帮助,顺便询问镇上是否能购买一次性手机,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这儿没人需要那种东西。你要一次性手机做什么,你是逃犯吗?”

      “如果我是逃犯的话,才不会跟那帮混蛋打架呢。”米沙说,“就像后备箱里装着具尸体的时候,你肯定会特别留心路上的每一个红灯。”

      “你从哪学来的可怕比喻?”服务生递过来一杯酒,“免费的,作为你揍了那帮混蛋的答谢。”

      米沙举起酒杯:“庆祝我现在有几百块钱身家,还有一辆车,尽管我怀疑那堆破烂能不能支撑到迈阿密。”

      “你可以把车卖掉,然后坐长途汽车去,票价要比油钱便宜得多。”

      米沙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听起来不错,你知道镇上有哪儿可以接手老旧汽车的吗?”

      “你可以去找修车店的比利,他经常回收老旧汽车零件再转卖出去,我听说有的部位还挺赚钱。”

      修车店的比利,米沙好像从别的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他向服务生询问出比利的地址,开着杰瑞米的旧雪佛兰到那儿去。或许是因为心情舒畅的缘故,这辆破车好像没有第一次时那么难以驾驭了,就连斯普林菲尔德小镇的街道在米沙眼中也变得整洁起来。

      **

      埃托尔贴着满是涂鸦的筑物行走,远离街面上偶尔往来的车辆——它们早已超过报废的限度,别在关键时刻指望方向盘和刹车起作用,在温特兰贫民窟,这是常识。

      路边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人,有男有女,有站着的也有躺着的。他们和周围的建筑物一样散发着腐朽堕落的气味,尽管富人区高耸入云的楼房就在不远处,只要稍微抬头就能看到,但没有任何人这么做。

      埃托尔也低着头,希望不被任何人注意到,但一个靠在电线杆上的流莺还是冲他吹口哨:“小可爱,你要到哪儿去?”

      “我要去上学。”

      “别去那儿,你什么都学不到。我可以教你一些东西,它们会让你很快乐,学校里的人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埃托尔并不同意她说的,他当然要去学校,他妈妈——玛格丽塔还能说话的时候就是这么告诉他的。尽管她的头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至少还能在建筑物里有自己的房间,总比这个饥不择食的低级流莺强点。

      埃托尔回答流莺:“我没有钱给你。”

      “那没关系,你有面包吗?让我吃一顿饭就行,这可是你这种小可爱才能有的优惠。”

      “我也没有面包。我自己都饿着肚子,什么也没吃。”因为玛格丽塔没有挣到足够多的钱,所以这天早上,弗兰克没有给埃托尔任何食物。

      说这话的时候,埃托尔抬头看着流莺,异色的左眼让后者认出他的身份,她嫌恶地啐了一口,不再看埃托尔,靠着电线杆蹲下开始小便,不雅的行为并没有引起任何不满,这条街上的人们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埃托尔收回目光,继续低头行走。食物的香气传来,埃托尔看见路口放着一辆售卖卷饼的推车,小贩是个异常高大壮实的墨西哥人,脸上刺了青,这或许是他能在此地坚持做生意的原因,温特兰的墨西哥帮势力范围很广。

      一对父女站在摊位前,埃托尔认识他们,那个女孩在学校里的称呼是“小宝贝”,因为谁都知道她的父亲和富人区的大人物们有关系,并且总是会满足女儿她的各种要求。

      当父亲把卷饼递给女儿时,一个少年忽然从狭窄的巷子里蹿出,抢过卷饼,还将小女孩推倒,在小宝贝的尖叫与男人的咒骂中向埃托尔的方向逃跑。

      “兄弟,接着!”

      埃托尔眼睁睁看着卷饼在空中划出一道诱人的弧线,稳稳落入自己怀中。它好烫。埃托尔转身,拔足狂奔。

      巷道里有一些无家可归者搭的简易帐篷,埃托尔利用身材的优势从中穿行,边跑边大口咬自己的战利品。被愤怒的父亲追上时,香喷喷的卷饼已经全部进了这小混蛋的肚皮,作为回报,他得到了一顿毒打。

      彼时埃托尔对挨打还不是很有经验,被踢中胃部时,刚吃进去的大部分东西都从喉咙里涌了出来。等待疼痛过去的时候,埃托尔一直死死盯着被浪费掉的食物。

      当他好不容易有力气坐起来时,几个少年从四面八方走出,为首的那个手里拿着一只皮夹。埃托尔不认识这些人,但他们的身上都有刺青,这在贫民窟是令人羡慕的象征,刺青意味着他们的背后有帮派保护。这些孩子的刺青跟墨西哥小贩的不一样,意味着他们分属于不同的帮派。

      “你很有天赋,多亏你分散那头蠢猪的注意力。”为首的少年对埃托尔说,他取出所有现金分给同伴,又把空皮夹随手扔掉。

      “我的那一份呢?”埃托尔抬头说,“我也参与了你们的行动,有权获得报酬。”

      看到他异色的双眼时,少年们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我认识你,你是邪眼,一个婊子养的。”为首的少年朝埃托尔身上踹了几脚,然后抓着头发把他提起来,靠近自己的裤·裆,“你想要报酬?让我看看你都会什么。”

      **

      埃托尔惊讶于,自己居然能跟盖文心平气和地聊天。

      他的面前摆放着两只碟子,分别盛有水和食物,几乎在眨眼之间那碟水就一滴不剩地进了埃托尔的喉咙,接着他看向另一只碟子——碟子里放的是狗粮。

      如果盖文想用这个来羞辱他,那么就大错特错。狗粮非常新鲜,味道比想象中好,埃托尔吃得很慢,一丝恢复体力的机会都不肯放过。

      盖文说:“你很奇怪。”

      “怎么,我该感到被羞辱,冲你大喊大叫吗?”得到清水滋润的喉咙发声不再像火烧那般,埃托尔平静地反问,“我出生在一个糟糕的地方,狗粮的味道在我曾咽下过的东西中还不算最差的。”

      “我知道它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盖文说,“我也知道那些刑具使用起来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劝你不要再挣扎,否则‘他’会让你怀疑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掉。只要把身体跟灵魂分开,让它代替你去接受那些,你会感觉好些的。”

      “你曾经也是受害者。”埃托尔敏锐地察觉到话中深意,“你把我带来,是为了给他找一个另外的玩具,这样‘他’就会放过你?”

      “把你带来的是‘他’。”盖文的语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种正面的情绪出现在他脸上,但令埃托尔不解的事,那并不是爱情,“而我的任务是确保你已准备好。”

      “‘他’是谁,录音带里声音的主人吗?”埃托尔问。

      “‘他’是我的主宰者。”

      提到对方的时候,盖文没有使用过去式,这个发现让埃托尔不由得竖起汗毛。

      盖文原来的那件衬衣沾有呕吐物,所以被换掉了。埃托尔注意到,这件新衣服的尺码非常大,它的主人身高至少有6尺7寸。如果这位巨人就是盖文口中的主宰者……简直要命。

      “盖文,你被人伤害过,我非常理解。但这么做不对,伤害其他人并不会让你感觉更好些。”

      “你不了解我经历过什么。”盖文冷酷地说。

      埃托尔摇摇头:“相信我,我了解。”

      盖文来了兴趣:“你也被强·奸过吗?”

      埃托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抬头,透过天花板上的锁链望向很远的地方:“我的母亲是个婊子。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同时却又毫无美感,就像一块死掉的肉、一具空了的壳。从我拥有记忆开始,她就一日不停地‘工作’。我藏在房间里的衣柜中,闻着木头腐朽的味道混合着不同男人的腥味,那些嫖客从没有拿任何东西插入过我的身体,但我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被他们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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