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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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这个居民楼不过百米的地方是个繁华的广场，从巷子里钻出去站在路口，远远就能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
密密涌涌得相当热闹的模样。
最中间似乎搭了个台子，还有些很笨重的音箱，几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人拿着话筒在说着什么，一边商场大屏上还循环放着剧组的照片。
这里是蜀中数得上的几个大广场之一。
娄舍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当他把注意放在声音上的时候，可以清楚的听见主持人的宣传，把注意集中在人潮上时，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最外面那层人头发上落下的树叶。
方才将信息素注入那个嫌疑人时流畅无比的感觉似乎还能缠绕在手上，娄舍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骤然之间对自己的怀疑又涌了上来。
小董还停留在‘颜宿居然还会讲冷笑话’这件事上，娃娃脸上满满都是惊异。
他算是这批人里跟颜宿合作过最多的人了，这么多次任务里，不管是去政务员家里拿着拘捕令提人，还是和科学院有合作在omega们中间经过，他就没见过颜宿眼里有过什么变化。
那是一种……观看，不对，他眉毛鼻子皱成一团，想了半天才从语料库里提取出合适的名词，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抽离感。
他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
但是他还记得，当时所有人在那个富商建在山坡上的宅子外边风餐露宿的埋伏了半个多月，终于逮着了对方的狐狸尾巴。
一路恨不得喊着号子，找到他后边藏着的那个政务员，把手铐烤在那双手上之后，几个人顾不得满身灰尘，直接把过来接人的队友带过来的酒在政务员家里就开了，嘻嘻哈哈的往嘴里灌。
那也是他最近来做过的一个最辛苦的任务，每天只能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出去拿物资，平时就埋在林子里想方设法的盯着那帮司机。
那个富商多疑，还时不时地就让保镖们驱着半人那么高的狼狗往林子里找人，找不着也经常把一群狼狗锁在破林子里，饿一个晚上第二天才放出来。
他们又不能对那群狗做什么，否则就等于直接告诉富商里边有人了，不得不往树上趴着，还得想方设法把身上的人味去了，半个多月过的那叫一个风餐露宿。
最后几个人双双落网的时候，他就只觉得一口气终于从胸口憋出去了，别提多爽快了，要不是还有点理智，他都差点一脚往富商肚子上踹过去，然后问他“好玩吗？妈的，你再放个狗试试？”
那时候几个队友都聚在一块，一边哗哗得倒酒，一边嘴里痛骂着这几个犯人不要脸，他都一杯酒下肚了，无意间一个回头。
看见颜宿倚在窗台上，淡淡得看着他们，跟他对视上一眼，又平静的挪开。
黑白分明的眼睛。
仿佛有道电直接劈上他天灵盖，小董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一秒不到的功夫，喝下肚的酒精就蒸发了个干净。
颜宿根本就不激动。
他感觉酒液跟冰块一样沉甸甸得在胃里，又凉又坠，记忆一瞬间被条线串了起来，这么多次，不管是出任务还是结束后休息，不管是受伤疼得蹙眉还是笑着答话，颜宿眼里真的从来没有过波动。
他不是一个还在七中上学的学生吗？
毛骨悚然。
小董蓦地打了个寒战。
那种感觉和在小说里看见一个AI人设的主角完全不一样，一个在你身边执行了多次危险任务的战友，一个除了看上去有点装逼但是会疼会笑的正常人，一个不留意间你发现这些可能都是假的。
这个人其实根本就没有感觉。
这是种什么感觉？
真的毛骨悚然。
小董复杂的看了看前面两个年轻人交握的双手，真的很难想象，颜宿在面对上将的时候都没有波动，却会有一个喜欢到眼睛里都能带上笑的人。
他不觉得alpha和omega之间的匹配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那些匹配在一起的恋人，除了特殊时期对对方天然萌生的好感，其他的时候相敬如宾到可怕。
“这好像不是官方的宣传，粉丝自己出钱举办的？”娄舍看了一会，越走近越感觉不对劲，“白送这么多东西，还包这个广场大屏一天，这花销可是海了去了。”
他看着那个巨大的屏幕，感叹说。
“真的啊？”另一个经常追剧的队友说，“我还说呢，塔防剧组明明戏都没拍完怎么会这么早就宣传，我也没看见他们官方提啊，原来是粉丝出手，哎，过于有钱，真是令人柠檬。”
他期期艾艾的看了眼颜宿，清清嗓子，“咳，我们真的太贫穷了，不过听说团建是组织出钱，公款吃喝的那种……是不是，老大？”
娄舍笑了一声，半晃不晃的动了动手腕，连带着颜宿的胳膊也向前摇了几个幅度，“上司结账呢？”
颜宿低头看着他，倒是也不否认。
“某个人的上司隔离滤镜怕不是已经碎了一地了。”娄舍意有所指的说，“没办法，谁让他非要拿免费做幌子呢。”
他话里满满都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的味道。
颜宿微微笑了一下才说，“有得必有失。”
娄舍继续往前走着，越想越感觉不对，他脚步逐渐慢下来，又停在原地，偏头去盯着颜宿。
颜宿被他抻得不得不也停住脚步，他一副不懂的模样跟娄舍对视。
娄舍的眼睛缓缓眯起来。
颜宿慢条斯理道：“怎么了？在军队里，被酸有对象确实要比上司的隔离滤镜难得，起码从稀有度来讲，这两个应该是没法比的。”
“当然，你的好学生光环也很稀有。”他客气的补充说。
娄舍让他气笑了。
论坛里他俩的八卦加起来都能出门八卦杂志了，刚才曹明泽还给他转了个小作文。
“厉害了啊，颜宿。”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
从心里故意一直念一个想法，再借着肢体接触传到他耳边，这套匪夷所思的操作未免有点过于熟练吧？
颜宿易感期时候种种幼稚的想法，包括但不限于‘他怎么突然靠过来？’，‘我真是个最没用的alpha’，‘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到生理科普书上白纸黑字写的‘alpha易感期时心智会趋向于接近幼时的自己，变得格外敏感幼稚’，都在他脑子里交替循环着。
他的眼神越来越怀疑。
颜宿微微侧开脸，避开他的目光。
娄舍豁然笑开，“挺好啊，原来七中还教表演课，可太给我长见识了，等回去我一定跟校长好好建议建议，怎么能在这方面输给alpha呢？你说是不是，颜宿？”
颜宿：“……”
娄舍另一只手轻轻的把他的手指掰下去，“还想来这一套？我是傻子？”
几个队友因为第一个人停下来，不小心撞成了一团，抱怨着嚷了一句才反应过来，摸着鼻子干笑看过来。
小董哈哈笑着，赶紧转移话题，“啊哈哈，呃，那什么，啊，大屏上那个明星这不是最近爆火的演技派小鲜肉吗？”
“我可喜欢他了，刘……刘嘶，他叫什么来着？”
几个队友一脸无语的看着他，经常追剧的那个说：“刘西扬，我可算是服了你了董子。”
他吐槽了小董几句，被旁边的队友捅了几下胳膊肘才想起来要干啥，连忙补救般得说：“哎，西扬虽然演技很好吧，长的也特别阳光适合电影里边儿的角色，但是能出演塔防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娄舍顿了顿，还是没让他尴尬，继续往前走，“为什么？”
小董松了口气，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点刘西扬的八卦，最后经常追剧的那个总结道：“他虽然资历还浅，但是真的人品还挺好的，这几年拍戏的钱几乎一点没留都捐了，不愧是小时候被警察叔叔捡到，送到法院旁边儿的福利院长大的好孩子。他来演这种正义的电影再好不过了。”
娄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小董松了口气，一歪头相当无语的看见颜宿一脸正经的听着他们说话，手还不死心的扒拉着娄舍的衣服。
小董：啧。
他们聊了这么一段也聊开了，那人又说了点刘西扬拒绝粉丝打赏的事，“要不说，人家过来专门又花钱又费这么大功夫给电影做宣传呢，他的粉丝想花钱都没处花去，你看看，这么大的屏，这租一下午的钱都够请这些个人看电影了。”
娄舍正忙着挪开颜宿的手，停了这话头也不抬纠正的说：“这是租的一天。”
“嗯？这种大屏这么贵不是都半天半天的租吗？”
“一天。”娄舍躲，颜宿反而来劲了直接上手就握住了，他扽了扽手还是没拿出来，索性随他去了。
再一抬头对上双微妙的眼睛。
娄舍：“？”
他有点尴尬，刚才他跟颜宿确实有点幼稚。
没想到对方端详了他半天，深沉得问：“你不会是什么那种套路……就，我们问你这个租半天，你说租一天，然后再问为什么，你漫不经心的回一句‘那是我们家的产业’吧？”
娄舍顿住了。
颜宿忽然闷笑起来。
“当然不是，你在想什么。”娄舍用力掐了颜宿一下，对着小董惊悚看过来的眼神，尽量面不改色的说，“我只是没注意你们说什么，随便回的。”
小董默默打量了一下广场大屏，从上到下，又围着整个广场看了眼，这一片有许多高档的酒店和餐厅，他的眼睛被一簇从窗户里冒出来的向日葵花摄住了一瞬，恍然想起杨淮曾经跟他说起蜀中背景的时候，说过几个私人医院和这个广场都是娄家投资建起来的。
娄总酷爱向日葵，所以这些建筑细枝末节的地方就常常雕刻着向日葵的图案，其他人投其所好，也往往会准备一簇簇绚烂的向日葵来招待他。
娄总。
娄舍。
咿呀，小董默默拍了拍信了那番说辞，现在还在笑自己脑洞大的队友，幽幽地叹口气，一个人知道真相的日子真寂寞。
他们从这条街穿过去，最终也没有去参加电影的宣传活动。
半晌，那束向日葵被一双手怜爱得捧了回去，一枚银色的戒指在阳光下，耀眼得仿佛上面雕刻的向日葵都在闪闪发光。
模糊间，挪开遮挡物的玻璃上映出来两个人影。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背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