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落空归》九烨玄羽

9、第八章 生死一注

　　两人在星河灿烂的夜幕之下行走，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谁也没有说话，保持着一份宁静。

　　两人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着，一路上很是安全，没有发生任何诡异之事。直到最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之前。湖泊的对面，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湖泊之上，倒映着群山和众多繁星的影子，十分美丽。

　　萧景程原本想在湖边舀水，然而身后的柳翠翠却已经是迈开步子向湖面之中走去，萧景程觉得不大对劲，立刻拉住柳翠翠。

　　此时的柳翠翠回过头来，眼睛显得十分空洞。萧景程双手抓住柳翠翠的肩膀，有些焦急的想要把柳翠翠摇醒，“快点醒过来啊。”

　　然柳翠翠并没有醒来，萧景程的双手却开始结冰，柳翠翠一个转身，向着湖面中间走去。柳翠翠一踩到湖面，湖边便开始迅速结冰，平静的水面上留下一条冰路，柳翠翠便顺着这条冰路一路走了过去。此时站在身后的萧景程也不敢轻举妄动，想要看看柳翠翠究竟想要干嘛。

　　大约走了一小段路，柳翠翠便在上面停住了，转而蹲在了冰面上，触摸着那道水面。转而湖水滔天涌起，柳翠翠所站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一道漩涡。

　　眼看柳翠翠即将被漩涡吞噬，萧景程立刻从冰路上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柳翠翠，两人一起被湖面的漩涡吞噬。

　　冰冷的湖水一下子扑袭而来，萧景程屏住呼吸，努力睁开眼睛，湖水之中的漩涡却是迅速将他们吞没。

　　萧景程和柳翠翠一下子被湖水冲到一块巨大的冰层上，四周是岩石形成的山洞。冰层下面是湖水，显然这个山洞与湖水相连，最终他们来到了这里。

　　萧景程轻放下柳翠翠，自己转身去查看四周。过了一会，柳翠翠从冰面上爬起来，干咳了几声，却也没事。萧景程意识到柳翠翠醒来，便来到了她的面前。见柳翠翠眼神不再空洞，萧景程稍微放了心。

　　柳翠翠环顾四周，带有一丝疑虑：“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萧景程的声音有些凝重：“我们被湖水冲到了这个山洞，而这个山洞，也不是一般的山洞，而是布下了上古绝杀阵，而如果要出去，必须要找到生门，从生门走出去。可惜我的罗盘坏了，现在只能等我慢慢研究破阵了，我在此处打坐，去寻找生门，你为我护法。”

　　柳翠翠立刻点头，萧景程迅速就地而坐，很快便进入了打坐。时不时有冰棱下落，将要打到萧景程时，柳翠翠总是眼疾手快，将冰棱抓住，随后轻轻放在身边。有时候冰棱打在柳翠翠身上，柳翠翠也是不敢出声，生怕打扰正在打坐的萧景程，影响生门的探寻。

　　大约一刻钟过后，萧景程站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一汪湖水说道：“绝杀阵有生门死门之分，原来生门在那湖水之下。我先跳下湖水，你要随后跟上我，千万不要落下”

　　柳翠翠点头，萧景程一下子跳入了面前的湖水之中。

　　柳翠翠吸了一口气，随后也跳入湖水之中。柳翠翠感觉快要闭气的时候，湖水却突然结冰，柳翠翠一下子趴在了厚厚冰面之上。

　　柳翠翠抬眼望去，她根本没有离开这个山洞。她环顾四周，本想着寻找自己的师兄萧景程，却发现山洞之中一片寂静，并没有他师兄的影子。

　　可是当她向下一看，冰下俨然封着一个人，正是她的四师兄，萧景程。柳翠翠不断叫喊着萧景程的名字，疯狂捶着冰面，想要把冰面砸破，让里面的萧景程出来，奈何柳翠翠手上出血冰层都不曾破碎半分。

　　萧景程一身紫衣，就这样躺在冰下的湖水之中，他抬起右手，从里面触摸着那道冰层，“别怕，绝杀阵就是个生死阵，死门注死，生门注生。任何生都要与之相对应的代价，任何生门都在死门之下，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就是，向死而生。”

　　萧景程的身体逐渐往下下落，柳翠翠站着的冰层俨然开始发光，出现一个阵图的模样，将要把柳翠翠带离这里。是萧景程走了死门，以他的死，换她的生。

　　可是不论柳翠翠如何呼唤，那个冰封在厚厚的冰层下面的少年，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他只是一脸微笑，便将永远长眠于此了。

　　手中已经布满了鲜血，不断的喊叫终究无法让冰下的紫衣少年再次睁眼。山洞不断颤抖，很快上面的冰锥便迅速掉落下来，碎落满地。其他的冰面开始碎裂，唯独这一块，这一块冰封着她师兄的冰块，根本无法碎裂。

　　柳翠翠泪流满面，却从未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从历练开始，她的身边便开始发生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一开始只是裴璇的死亡，直到后来叶云和薛紫的失踪，再到最后她的师兄萧景程也要因她而死。

　　那时候薛紫是抓着她的衣襟愤怒的说道：“你不过一个镜妖，却是被普尊收作弟子。”

　　她从未想过很多，从她有记忆开始，身边便一直有一抹青色的身影，轻轻的摸着她的头，淡淡地说道：“翠翠，你应该好好修炼。”

　　她从未当过一回事，因为师父总是对她说着相同的话，她早就倒背如流了，也就没有认真修行过什么法术，把师父的话当作耳旁风。

　　一滴热泪从她的脸颊上留下，她却是无比悔恨，如今正是她的不学无术，从未好好联系过师父教给她的法术，才会害得萧景程为她送命，把生门留给她。她不过一只孱弱的镜妖，可是他的师兄却拼尽全力换来了她的生。

　　柳翠翠的声音有些哽咽，即使冰层底下的紫衣少年再也无法听见那一句：“师兄...”

　　其实柳翠翠并不知道，在出发的前一晚，普尊来到他的房间，告诉他一路上多担待柳翠翠。柳翠翠为镜妖，亦正亦邪，镜可反射，呈现虚像，若无人引导柳翠翠，必然迷失歧途。

　　他扣拜师傅，言道定然会拼尽全力。他两岁时，家中苦寒，又恰逢父母双亡，沦为孤儿。当时普尊云游四海，看见了他，觉得他有几分道缘，便把他带走收做弟子。而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便是萧景程这个名字。

　　很小的时候，他看见柳翠翠因为没有名字，总是跑去普尊怀中要普尊起名。那时候他觉得，至少他是有名字的，便不再抱怨自己从小没有父母，因为至少有人根本没有父母。从那时起他便日日跟随普尊学习，认真钻研道法，饱读经书，熟知阵法。

　　其实破阵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罗盘，他骗了她，她的四师兄，萧景程，其实在很早的时候，便已经打算把那条生路，独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