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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夜宴 ...

  •   “啊!”云沁一听,吃了一惊。顿了顿,立马将簪子放入盒中,缩回手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别呀!你救了我四哥性命,这点东西算什么啊!等回了蒙古,我父汗指不定怎么赏你呢,他最喜欢四哥了。”华筝见她一把放下,忙推过盒子解释道。

      “这些东西都是宋朝皇帝命人送来的,四哥只捡了个好的,让我拿来给你。你平日里见了他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只走不留的。他怕你拘谨,倒来的少了。托我给你,你又不要,我回去怎么跟他交代呢?”

      华筝见云沁不说话,拖着她手臂心直口快的,边摆边道。

      云沁被她说的面上微微一红,心里直想:原来他都是知道的。

      又见华筝摇着她的手臂,嘟着嘴道:“好阿沁,你便收下吧!你不要,四哥回去指不定怎么罚我呢……”

      云沁被她摇的头昏脑胀,又听她说的越来越没边,忙打断道:“好了好了,我收下了,你刚说,这些东西都是宋朝皇帝命人送来的?”

      现今形式,她是略知一二的,况那日还亲手替拖雷料理了两个宋国刺客,其个中复杂可见一斑了。

      华筝见她收下,开心一笑:“对啊,宋朝皇帝送来的。”

      随即又不屑嗤道:“我三哥带兵奇袭了中都,完颜雍现在自顾不暇,已班师回朝去了。宋朝的狗皇帝,如今巴结我四哥还来不及呢!”

      云沁听闻点点头,恍然大悟,两人正说着话,却突然只觉一道急劲的掌风袭了过来!

      云沁推开华筝,侧身避开那掌,抬头一看,来人却是哲别。

      刚想搭话,却已又见他横臂急扫而过,云沁随即了然,仰身向前,略一回转便和他拆起了招。

      哲别一击不中,毫不迟疑便挥臂出拳,云沁见他这拳来的迅猛、虎虎生威,也不硬接,就势错身借着他手臂一个翻转,便跳开了。

      云沁这一跃身姿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哲别见得,收了手豪爽一笑:“阿沁女侠,看来你身子已经好全了。”

      哲别唤云沁为“阿沁女侠”,是有由来的。

      云沁日里常练神驼雪山诀,一是遵着旧时习惯;二是不至于武学荒废,想早日替师父报仇。

      她每日习武,又没些门派之防,有次巧被哲别撞到了,见了她这番变化,不禁大叹精妙!自此便呼她为“阿沁女侠”,再不改口。

      初时云沁也以为不妥,后见哲别一身豪气、叫得坦荡,便也习惯了,后来连华筝日里偶尔打趣,也“阿沁女侠”长,“阿沁女侠”短的。

      只拖雷每次见了她,还是神情淡泊,略一颔首道一声“云姑娘”。

      云沁听了哲别这话,心知他好意,微微一笑:“哲别将军惯会打趣我,全仗你妙手回春,已经无碍了。”

      话音刚落,华筝便拖着哲别的衣袖撒娇道:“哲别叔叔,你怎么来了?”

      “带你去吃美味佳肴啊!”哲别看着华筝乌溜溜的大眼睛,不禁轻拍了拍她的头。

      “有好吃的!哲别叔叔,你快些别卖关子了!”华筝听了这话,高兴地直拍手,拉着他兴趣更甚。

      哲别看着她全然一副小孩子心性,不由得边笑边摇了摇头:“晚上皇上要宴请外宾,四王子让我来唤你们过去。”

      云沁听得“你们”一词刚想搭话,却已见华筝甩开了手,嘟着嘴一脸沮丧的坐回桌旁,唉声叹气道:“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呢!原来是这个,最无趣了。”

      云沁看她以手托腮的失望模样,也不禁好笑,向着哲别道:“我也用去吗?”

      哲别望着她一笑:“阿沁女侠遂自己的心思就好了,只是在房里闷了好些时日,四王子说还是出去转转为宜。”

      “出去倒也挺好,只是怕被禁卫军认出来了。”云沁听闻点点头,思量着开口。

      “这个倒不怕,四王子早已计周全了。”哲别招手唤来随从,拿出一个绿色绸缎的包裹,指着对云沁继续道:“你看看。”

      云沁刚走上前,华筝已三步并作两步奔来,翻开包裹,只见里面叠着一件月牙色的长袍。

      华筝拎起来一看,但见做工精细,入手极是丝滑,不禁叹道:“哇,好精美的袍子!不过,这好像是男子衣衫吧?”

      华筝偏着头仔细再看,语罢略带了点疑惑。

      “对啊,这是给阿沁女侠准备的。”

      哲别点点头,又向着云沁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只好先暂时委屈你女扮男装了。到时,四王子会称你是他的远房表弟,泰赤乌部族的勇士,为护送公主而来。”

      哲别嗓音粗犷而有磁性,刚毅的面容在提到泰赤乌部族时颇带了些自豪。

      “这个法子好诶,阿沁,我们一起去吧!”华筝听得,拎着衣服在她身上比了比,又转露出笑脸,跃跃欲试。

      “你啊——”云沁看着华筝一会儿叫一会儿跳的,也不禁无奈的点了点她额头。

      “去嘛去嘛,有你陪着我说说话,还能解解闷儿,不然,我就无聊死了!”华筝拖着她的手,仰着脑袋吐了吐舌头。

      云沁见她面色娇憨,不禁脸带微笑,转向哲别,见他也一脸期待的正望着自己。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那我这个泰赤乌部族的勇士,便护送公主前去赴宴吧!”

      边说还边学着蒙古人惯用的行礼姿势,右手贴胸深鞠了一躬。

      华筝与哲别见此,先是一愣,后都笑成一团……

      晚宴定在酉时一刻,云沁与华筝去时,大厅已坐的渐满。

      主位流光拓金的龙榻上坐着一个面目端正的中年人,黄袍加身,显示皇上赵扩无疑。

      拖雷坐在右边的主位上,云沁抬眼看时,只见他穿一身紫色直裰长袍,腰间束着根同色的金丝蛛纹带,身形挺拔,正举杯昂首饮下赵扩进的一杯酒,只神情淡漠疏离,又透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顿觉高不可攀。

      拖雷放下酒杯,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回头一瞟,却是微吃了一惊。

      云沁跟在华筝身后,以镶碧鎏金冠将青丝高高束起,一身月牙色的长袍,脚底蹬着锃亮的金丝缕线靴。

      她本就生的俊俏,此时作男子装扮,倒像是个面如冠玉的贵公子了,和自己目光对上时,莞尔一笑,便侧身入了席。

      拖雷微微有些头疼,让她女扮男装本是为了掩人耳目,却没想到反之更甚。

      果然,一入席赵扩便注意到了,指着云沁侧过头问他:“拖雷王子,那位是令妹,这位是——”

      拖雷闻言一笑,看着云沁不着痕迹道:“这是家弟,唤作格斯尔,自小长在泰赤乌部,因略懂些武艺,被父汗召回,护送华筝南下。”

      “哦!如此俊秀,竟还武艺高强!难怪与拖雷王子一般,看着气宇非凡啊!”赵扩听得点点头,连连出言夸赞。

      拖雷漆黑的眸子略敛,微一颔首便道:“皇上过誉了。”

      这边华筝闻得赵扩之言,侧过身子,压低声音便向着云沁吐了吐舌头:“你看,又要开始拍马屁了。”

      云沁闻言,冲她摊手一笑,又听得赵扩继续道:“如今三王子大获全胜,可谓是扬眉吐气,蒙古铁蹄当真所向披靡啊!”

      拖雷听了这话,眯起深邃的眸子,似笑非笑道:“哪里谈得上大获全胜,完颜雍刚出临安不久,现在还得仗大宋军马趁胜出兵,好与家兄前后夹击,将金狗一网打尽呢!”

      赵扩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陷入了沉思:“早闻拖雷有将帅之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此计也忒毒了些。金狗虽是逃兵,但实力不容小觑,我大宋军马奔走相袭,若累得他些倒也罢,虽是协同蒙古,但也解了金国之患,只是少不得要折些人马;若是累不得,宋金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的却是蒙古了,大宋还要面临亡国之危,而这无论何种境况,于蒙古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赵扩脑中飞快闪过诸多种可能性,后背已是微湿。

      抬头看拖雷,只见他紫袍雍容,一派气定神闲,虽抿唇看着自己,眼底却是深不可测。

      赵扩正想着如何应对,忽又见拖雷松了松长袍,寻了个舒服的坐姿,淡淡道:“父汗亲命我出使大宋,又使三哥带兵袭击中都,暂解了临安之危,我蒙古愿与大宋交好的诚意已表,除灭金狗在此一举,就看皇上如何定夺了。”

      拖雷这两句话说的极漂亮。

      “亲命”表达了铁木真对于结盟的诚意,“暂解”却又是对赵扩隐隐的威胁,结尾处再回到大宋是否愿意出兵追击,几句话把赵扩逼得无法转圜,自己却撇的干干净净,语气又甚是和缓,让人不好发作。

      话已至此,赵扩也知退无可退,又晓蒙古实力,实不愿与之交恶,便压下心头异样,抚着微须哈哈大笑:“蒙古诚意已此,难道大宋的男儿又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明日一早我便号令三军追击金狗,与令兄前后夹击,力争大捷!”

      拖雷闻言举杯,垂下眸子勾唇一笑:“圣上英明。”

      又转过身对着大家伙道:“来,让我们一起举杯敬祝圣上!”说罢,便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云沁于这些暗中曲折并不大懂,抬眼看时,只觉拖雷仰首饮酒的侧脸如同雕刻一般,剑眉英挺,棱角分明颇为好看,便也跟着一起喝了一杯。

      不想这酒入口却是极为甘醇,并不辣气逼人,再回味,竟甚觉清甜,云沁不自觉又倒了一杯。

      她偶合也喝酒。

      只不过在长白山时,都是和师父自己酿的桂花酒,那酒用的是中秋时节、林池深处最鲜嫩的桂花,要在冰湖放足三百六十五天。

      做好的桂花酿,入口醇厚甘甜,师父是最爱的,常灌一壶在身边。

      后来遇上江南七侠,喝的是客店里寻常的女儿红,这样的好酒,确还是第一次。

      云沁瞧着不错,自斟自酌了几杯,不料那酒后劲却大,一会儿,便微微有些醉意涌了上来。

      云沁看着杯中清酒,思及曾和师父一起做桂花酿的情形,突然莫名有些心酸。

      林池深处是有一小片桂花林的,开的极好,只是颇远。

      她那时爱偷懒,不愿走那么远的路,每次师父让她去采,她就就近折些桂花,然后在水边玩上一两个时辰,回去时便装作大喇喇的样子递给师父去看。

      师父只瞟一眼便知了。也不接,回回都叹息着轻弹下她的额头,又携着她的小手一道再去……

      云沁思绪飘飞,想到在长白山的种种,又啜了口酒,只觉厅里闷得慌,便侧身向华筝道:“我出去醒醒酒,若是问起,便说我如厕去了。”

      说罢,就悄悄地退出了大厅。

      云沁出了大厅,漫无目的沿着亭廊一路往前,只觉夜间的风甚是凉爽,打在身上,刚好拂去了些酒后的燥热。

      云沁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转过身将双臂支在围栏处,看着天上的一轮孤月,目光熠熠,过了良久,不禁低声叹道:“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忽而又垂眸一笑:“师父,若是你在,可是否又要嫌沁儿吟得不好了……”

      云沁正想的出神,忽被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打断,回头一看,只见一路禁卫军匆匆忙忙地奔过了。

      云沁心生疑惑,便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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