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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尽管留在京中的几位皇子都早已得到了消息,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场废储风波来的是那样的气势汹汹,危机四伏。

      九月十六日,康熙皇帝率众回京。当即便将已被废的二阿哥幽禁于上驷院内,命皇长子、皇四子负责看守。

      当满朝大臣在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朝野震惊,举国哗然。然而,如此一来,太子之位的悬空,正式的将原本还处于半遮半掩状态下的夺嫡行动引入了全面爆发的阶段。但凡是成年皇子,几乎无一例外的被卷进了这场风波。

      他们之中,有的磨刀霍霍,丝毫不顾念兄弟手足之情,恨不得能亲手杀死废太子,方解多年来心头淤积之恨,比如大阿哥;有的摩拳擦掌,急于谋夺太子之位,将觊觎之心转化为实际行动,四处散播术士张明德之谣言,制造舆论,比如八阿哥和他的死党兄弟;有的等待观望,谋定而后动,静观其变,比如三阿哥、四阿哥;有的则束手无策,忧心忡忡,比如五阿哥、七阿哥、十二阿哥。

      各位皇子中自成党派的大臣们,此刻也都全部积极的行动起来,上蹿下跳的寻找各种机会,为各自的主子奔走效命。各方势力互相角力,竞相登场,忠于皇帝的“帝党”、依附于废太子多年的“太子党”,投在各个阿哥们门下的“阿哥党”,在这个时候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谁能想到,平日里看着济济一堂的两榜进士,饱学之士,此刻也都一个个各怀心事。有的留恋旧制,维护皇权;有的急于攀附“新贵”,替这个通风报信,为那个出谋划策,有的则冷眼旁观,静待事态发展,听天由命。总之,在废太子刚刚回京后的两天内,京城内的各路人马频繁的往来于各个王府之间,互通消息,简直忙得不亦乐乎。不要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连整个后宫之内,也象炸了营的蜂窝,乱做一团。

      “呀,胤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我们都不知道!哦,对了,我才从福晋那回来,刚才额娘托人从宫中捎信来,担心你的安危,还问起你近日可好?我才和福晋说,要不然我和她一起进宫去见见额娘。正好你在这,你给拿个主意,你说我们要不要进宫去见见额娘?好让她宽宽心?”

      乐青从嫡福晋处回到自己房中,就见胤祐面色严肃的坐在首座上,知道他是在为皇上废太子一事操心,想到刚才在嫡福晋处见到的信函,连忙问他道。

      “不要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有什么动作才好!如今宫里也是禁卫森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皇阿玛脸色很不好,上朝之时气喘连连,定是为了二哥之事气坏了身子,我们实在不宜在做出什么违制之举,令他不悦。额娘那儿你让福晋写封回信,告知我等近日一切皆安,请她老人家放心即可,等事态有所缓和之后,我们再进宫探望。”

      胤祐沉思了片刻,思前想后的斟酌了一番,缓缓摇头否决了乐青的提议。

      “你们最近要呆在府里,不要与其他人多来往,而今这多事之秋,不宜多生枝节。近日朝中事多,恐怕我要随时陪在皇阿玛身旁伺候,不能经常回府,你和福晋要照料好府里上下之事,尤其几个孩子千万别让他们生病。

      皇阿玛此次除了二哥之事让他生气之外,恐怕十八弟的意外夭折也让他太过伤心,两件事情碰到一起,他老人家毕竟快花甲之人,老年丧子,如此打击,怎么能受的了!十八弟是在塞外感染风寒而不治,现下已到秋冬之时,天气寒冷,你和福晋千万要照看好几个孩子,这个家就要托付给你们了!”

      胤祐自己同样身为人父,舐犊情深,更能体会到皇阿玛如今经历的丧子之痛,感同身受之余,心头越加的涌起对几个孩子的关爱之情,他站起身,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乐青,语重心长的嘱托着,国事堪忧之际,家事同样也让他难以割舍。

      “知道,你安心公务就是,我和福晋一定好好照顾孩子们!前路多风雨,万事须小心啊……来,把这个戴上,这是我和姐姐去庙里为你求来的平安符,希望菩萨能保佑你安然度过此关。”

      乐青郑重的点点头,握住了他的手。随即她将自己袖笼里藏着的一枚平安符掏了出来,替他放进了衣襟前襟的内衣袋子里。胤祐用手捂住了胸口处贴身放着的那张平安符,抬眼望着窗外满天的红霞,动容道:

      “谢谢你们。此刻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这场风波早日平歇,皇阿玛身体康健。”

      两日后的九月十八日,康熙皇帝将废太子之事告祭天地、太庙、社稷之后,将二阿哥移禁咸安宫圈禁。闲杂人等没有圣旨一概不许靠近。

      九月二十四日,康熙皇帝以废皇太子事诏告天下,皇太子被正式废黜。

      皇太子被废黜的事情刚刚结束,众人还在惊惶忧惧之中时,却没料到又一位皇子因此而牵连其中。这个人正是曾被举朝上下公认为“贤明之人”的八阿哥胤禩。

      成长之后的胤禩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总跟在几位兄长之后的乖巧孩子了,与胤祐同岁的他很被皇帝器重,今年刚被任命为内务府总管事,管理宫廷所有事物,可谓位高权重。但是有能力、有城府、不但有几位弟弟鼎力襄助,还有朝中众多大臣的支持,深得皇帝器重的他绝对不甘心只是做一个亲王那样简单,他觊觎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君临天下之人。

      然而,康熙皇帝曾在废黜皇太子当日曾经明言:诸阿哥中有谁钻营谋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法断不容。于是,不敢轻易妄动的他便利用大阿哥愤恨皇太子由来以久的弱点,怂恿大阿哥向皇帝进言自己生有贵相,今后必有福等术士之言,妄图动摇君心,立他为储。

      康熙皇帝何等聪明,他从大阿哥的进言中听出了背后的意思,也看穿了胤禩的用心,于是当下大怒,不但将进言的大阿哥痛斥了一顿,而且还怒骂胤禩“到处妄博虚名,柔奸性成,妄蓄大志、沽名钓誉、欺诳众人、纠合党类、妄性作乱……”如此严厉的训斥对一心想要谋夺皇位的胤禩来说,是不折不扣的严重打击。

      九月二十九日,愤怒中的康熙皇帝下旨锁拿图谋太子之位的八阿哥。

      十月初二日,下令革去八阿哥贝勒爵。

      短短半月之中,接连两位皇子相继被圈禁,这无疑在全国上下都引起了轩然大波。作为一家之主、一国之君的康熙皇帝,尽管也被自己儿子的这些作为搞得头晕目眩,心力憔悴,但他还是尽力使自己保持了清醒的头脑,直面这复杂而纷乱的局势,开始重新审视、重新认识、重新评价自己的这些儿子们。以期最终弄清真相,辩清他们的立场,寻找自己可以托付与信任之人。

      十月十五日,皇三子告发皇长子魇镇太子之事。

      十月三十日,先后逮捕了几个牵涉在“魇镇”案件中的相关人员,并在皇长子府里搜出许多“厌胜”之物,证实其确曾勾结蒙古喇嘛对废太子施以邪术。

      十一月初一日,悲愤交加的康熙皇帝下令革去大阿哥多罗直郡王爵位,圈禁,撤走其属下佐领。

      将大阿哥圈禁起来后的第二天,连日来始终处于痛苦、气愤以及焦虑中的康熙皇帝,终于支撑不住年迈的身体,病倒了。毕竟是年近花甲的老人,又接连遭受丧子之痛、几个亲生儿子相继被圈禁的打击,纵使是平日再强健的身体,也无法承受,因此,病势来势汹汹,异常严重。

      但是,即使病得昏昏沉沉,康熙皇帝也死活不肯研医用药,满屋子的御医急得团团转,成片的主子奴才跪了一地,哭求他吃药,朝中老臣苦苦进言劝谏,但此刻的皇帝仿佛不再是英明神武的天子,而只是一个钻进牛角尖的固执老人,他对那些哭声、劝言充耳不闻,无动于衷,似乎对人世、对自己的人生心灰意冷,再无留恋。

      “皇阿玛,皇阿玛,您就听儿子们的劝吧,生了病怎么能不看呢?您千万要保重龙体啊!如今的大清国可不能没有您啊!”

      皇三子胤祉扑倒在皇帝的龙床前,苦苦哀求着闭着眼睛,完全不理众人的父亲。

      “皇阿玛,您不能这样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儿臣也不要活了!皇阿玛,儿臣知道您心里伤心,心里难过,可再怎么,也不能苦着自己的身子啊!您就听儿臣一句劝吧,让太医们给您瞧瞧吧!皇阿玛!!”

      皇三子已经出嫁的同母姐姐和硕荣宪公主在惊闻朝中发生如此巨大的变故后,特意请旨从内蒙古赶了回来,却没料到刚回来不几日,自己的父亲便病倒,而且还不肯就医,心急如焚之余,望着父亲那张苍白而老迈的容颜,禁不住在皇帝病榻之前泪如雨下。

      “钱太医,皇上到底病情怎样?”

      皇四子胤禛眼见所有人的劝戒皇帝丝毫不听,又担心着年迈的父亲再如此坚持下去,身体无法支撑,于是转身便问太医院的首席太医。

      “回四贝勒的话,皇上自从患病以来,一直讳疾忌医,臣等在此守了几天几夜,跪求皇上允许臣等为他老人家诊治,可皇上……唉!毕竟是上了春秋的人,近日又急怒攻心,肝火上升,五内都有损耗,臣等是担心,再这么拖下去,皇上的病恐怕是要更严重了!到时再要医治,可就不好办了!”

      太医院资历最老也最有经验的御医钱国安朝康熙皇帝的病床前看了一眼,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他偷偷地抹了抹眼泪,低声对四阿哥说着。他在太医院里为皇上服务已有数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样的状况,皇上自己本身就粗通芪黄之术,生病用药之时通常也会与太医们探讨一番如何开方子,从来都是最配合的病患,没料到而今,他竟成了最固执的忌医之人。可见,皇上近日实在是被几位皇子的行为伤透了心啊!

      “四哥,我看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咱们几个就这么做主了,就让钱太医给皇阿玛瞧病,赶紧让他们对症下药。钱太医是皇阿玛跟前的老人了,医术咱们都信的过。只是,四哥,万一皇阿玛要是怎么都不肯给钱太医瞧的话,咱们几个可是只能用点硬的了!我怕……”

      五阿哥胤祺也跪着求了半晌,越想越觉得不行,于是索性站了起来,走到四阿哥身旁,皱着眉头轻声絮语。

      “你的意思是要逼着皇阿玛……”

      四阿哥一听,五弟的意思似乎是要来硬的,可这么贸然的用强硬手段逼迫皇阿玛,会不会使龙颜震怒,这个后果……圣心难测,他实在难以确定这个结果,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有些为难。

      “老五,你可别胡来啊,万一皇阿玛震怒,这不是对他老人家的病雪上加霜嘛!”

      三阿哥也在一旁听出了端倪,觉得大为不妥,立刻劝阻。他身旁本哭得淅沥哗啦的姐姐荣宪公主也听到了两人的私语,反倒是赞成五阿哥的建议,她擦了擦眼泪毅然道:

      “四弟,我瞧着老五的想法就挺好。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手段,现在都是什么紧要的时候了,还能考虑那许多旁的东西?皇阿玛要是知道我们这么做的苦心,断断不会责罚我们的。我看,就这么做吧!咱们几个里,我最年长,我就替你们拿主意了!万一将来皇阿玛追究了,我做姐姐的来受就是!”

      “三姐……”

      几位皇子听到荣宪公主如此说,顿觉内心感动异常,脸上全都露出了激动之色。胤祐站在一旁低头思虑了许久,看了看还在执拗地不肯就医的父亲,灵光突然一现,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将几人都拉到了一边道:

      “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担保皇阿玛不会责罚咱们。”

      “哦,是什么好法子,快说快说。”

      众人一听,都眼前一亮,忙催促他把话说下去。

      “民间不是都说‘隔代亲’么,咱们索性也来这么一招,让皇阿玛的孙子孙女们来劝他老人家,那些孩子们用他们奶声奶气的嗓子这么一喊,任谁心不动啊?说不定比咱们这些做儿子,女儿的来劝,更有效果!你们看,怎么样?”

      “哎,别说,这个主意还真不错,比我那个强多了!恩,可以试试!老七,行啊!”

      五阿哥几乎要高兴的抚掌而笑,他第一个表示赞成,其余几位皇子与荣宪公主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法子好,于是赶紧派人回了各自的府第,吩咐家里的福晋带着家里懂事一些的大孩子先进宫来。

      乐青接到宫里来人的通知,听到是胤祐出的这个主意,先是一楞,随即不由得心底里暗笑了起来,亏他想的出来,他这是依样画葫芦,把她使的这一招用到对付皇上的身上了。笑归笑,皇上不肯就医的这个情况还是相当严重的,于是她连忙命秋兰将大儿子弘曙从师傅那里找来,准备让福晋给带进宫里去。孰料,当她将儿子带到福晋那儿的时候,就见福晋却没有换上入宫晋见的宫装服色,依旧一身常服的在替自己的女儿重静穿入宫晋见的小衣服。

      “姐姐,您这是……您怎么没换衣服呀?我把弘曙给带来了,也嘱咐过他了,您就放心带进宫去吧!”

      乐青笑着将打扮一新的儿子推到福晋面前,然后一起帮着她替重静穿戴。

      “妹妹,还是你带着重静去吧,我身上刚见了红,去了怕是对老爷子不好。我这丫头就劳烦你照顾了。重静,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额娘!”

      小小的粉团儿似的人儿乖巧的答道,听话的走到哥哥弘曙身旁,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

      那拉氏对着女儿温柔的笑着,母爱的光芒笼罩在她的脸上。有了女儿之后,她的生活重心有一半多是在这小小的女娃儿的身上,虽然心里依旧眷恋着胤祐,于她而言,即使胤祐心里没有她,但只要是有女儿,她就觉得异常的幸福,毕竟女儿是她与胤祐生的,那样相似的眉眼,那层无法舍弃与割断的血缘关系,已经足够维系胤祐对她的关注,因此,逐渐的,她对于乐青已经不再象以前那样的介意。

      “既是如此,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我那几个孩子也就要劳烦姐姐看顾了。弘曙,你带妹妹到前院停着的马车上去,回头我就来。”

      乐青点头,向福晋行礼后,连忙回屋让秋兰帮着自己换上宫装,马不停蹄的就坐上马车往宫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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