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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朝廷上下都在为皇帝终于肯研医用药,身体逐渐恢复健康而高兴的时候,十一月十日,身体稍有起色的康熙皇帝突然出人意料的颁下旨意,下令圈禁皇三子、皇四子、皇五子、皇八子与皇十三子。旨意一下,顿时引起了朝野震惊,风云变色,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四处播散。
      短短的几个月中,康熙皇帝的众多成年儿子,长子、次子、三子、四子、五子、八子、十三子均被先后圈禁,第九子与第十子虽未圈禁,但因与被废为闲散宗室的第八子来往密切而被限足,因此,综观整个局势,除了第七子、第十二子尚能置身事外以外,其余人均或多或少的被牵连在此次的“废太子”一案中。一时间,笼罩在大清国天空上的阴云让整个朝局的局面混沌不清,不论是局内人还是局外人都难以看清未来国家的走势究竟是什么样的。

      “爷回来了,爷回来了!”
      奉命在御桥西岸河口等了半天的下人保福在终于见到自家爷的轿子远远地从皇宫方向走来时,兴奋的一路大喊着从河口飞奔回了贝勒府报信,他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还以为遇到了疯子。听到声音闻声而出的府里管家也忙不迭的跑了出来,在贝勒府门口抓着刚赶回来报信的保福急问道:
      “猴崽子,可看清楚了?真是爷的轿子?”
      “唉呦喂,我的大管家,爷的轿子我怎么可能认错呢?那一准的暗红色轿顶,黑色的轿身,我天天看,怎么可能看错呢?不是我吹牛啊,就是大晚上的,我从那四个轿夫走路的样子都照样能认出是不是爷的轿子来!”
      “去,去,去,又在那儿胡咧咧!现在外头风声可紧,你可老实点,别给爷招不痛快!否则,看我不揭了你一层皮!得,你在这儿候着爷,我赶紧给几位主子报信去!她们可都正着急上火呢!”
      大管家刘有德一边啐他,一边抬腿就照保福的腚子沟踢去,保福灵巧一闪,躲过了那虚晃的一脚,嬉皮笑脸的给大管家行了个礼后便一遛烟地跑去府门口候着。刘有德也顾不上与他贫嘴,急匆匆的就到后院去报信。
      自打晌午的时候得了信,说是好几位阿哥一上朝便都因为与皇太子一案有牵连,被皇上给拿下圈禁了之后,这府里可立马就乱了套,个个都担心的不行,生怕自己家的爷也被拿了,尤其是几位主子,更是坐立不安。下人那里如果乱了,好歹还有他这个大管家管制着,还不至于闹出什么事来,可主子那儿,他一个下人,既说不上什么话,也不能帮着做些什么,所以只能看着四个主子在那儿干着急。
      多亏了宫里的李大总管,悄悄的派了小太监来报平安,他们这才总算知道,敢情被拿下的几位阿哥里,独没有他们七爷和十二爷。如今他们都在皇上跟前回话,估摸着没多久就能回来了。几位主子直到听见了小太监的通禀,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不过,只要没看见爷的人回来,她们还是不太放心,所以才打发了保福去河口那儿等着,一有爷的信,立刻就来回。
      刘有德的话刚禀报过不久,胤祐坐的轿子便停在了贝勒府的门口。他面无表情的缓步下了轿,一抬头,就见大门口正站着他的三个妻妾,她们一见到他,都用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激动的看着他。他知道她们是在为自己担心,正要说话,可他眼睛一扫,少了一个人,没来由的他只觉得一股恼意从心底蹿了上来,他皱了皱眉头,不悦道:
      “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快些进去。”
      “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妾身听说了朝上的事,好担心爷您也……妾身好害怕啊!”
      胤祐的妾室陈氏这时用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神哀怨地看着他,语调娇滴滴的,加上她本来就柔弱的江南气质,更是让她显得楚楚动人,惹人爱怜。
      胤祐瞥了她一眼,冷道:
      “有什么好怕的,爷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我看你怕的不是爷我回不来,你是怕爷我一旦被皇上给拿下了,就没了你的荣华富贵好享了吧!哼!”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也不再理其余众人,拂袖而去。被他当众驳了面子的陈氏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竟惹得他如此生气,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福晋那拉氏太了解胤祐的脾气,知道他的这通无名火从何日来,心下虽有些凄然,但见他平安无事,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淡淡只说道:
      “行了,既然爷平安的回来了,都散了吧!你们也都看到了,爷既然心情不好,就别去吵着他,省得自讨没趣。”
      说完,她刻意的看了一眼陈氏,便领着众人回到后院去了。陈氏被当家的主母这么暗顶了一句,更是觉得面上无光,左右无趣,恨恨地一跺脚,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回了房。刘有德见这个诡异的状况,赶紧招呼下人关了大门,各自回自己差事上去安分工作。

      “哐”地一声,胤祐沉着脸,重重地将乐青右厢房的房门一推,刚才没见到她人,他心里的火气就开始积聚。她是越发的不懂规矩了,以前自己上朝下朝,她可都是站在门口相迎,如今的他这个贝勒爷都回府了,她还个人影都没有,现如今他自己送上门了,她都不来迎他,果然是被自己给宠坏了!
      他正要发火,定睛一看,却发现满屋冷清,一室的昏暗,房中竟一个人也没有!!!恩?人呢?连人都不在了?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没人告诉他乐青不在呢?福晋居然一声也不吭?岂有此理!在当下这样紧迫的时刻,在他需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慰藉,一些支持的时候,她竟然不在?!她到底去哪儿了?
      急火攻心的他一拍桌子,怒吼道:
      “来人,来人!”
      没多久,一个小厮便出现在了门口,垂手低头的站在他面前,恭敬的答道:
      “爷,您有什么吩咐?”
      “侧福晋人呢?”
      “小的不知道。下午的时候主子她好象还在屋里的。”
      “侧福晋的贴身丫头秋兰呢?”
      “小的,呃,小的也不知道……”
      终于,一向对下人温和的胤祐对这种一问三不知的回答很是恼怒,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未来变化莫测的情势,一股焦躁和着火气急速的上涌至他的心头,他无法克制心底里那种急于舒解的喷薄之感,于是一直被压着的不快统统转移到了那可怜的下人身上,他冲着那下人怒道:
      “废物!问你什么都不知道,要你们在这干什么吃的?!去,把刘有德给我叫来!”
      下人被他这么一吼,吓得连忙退出房间,立刻就去找来了大管家。刘有德一听下人的回报,心知不妙。他们这位千年难得一怒的主子要么不发怒,要么发起来就是令人胆战心惊。如今,看样子是遇到要让他们“天地变色”的倒霉时候了。
      虽是这么想着,却也不敢怠慢,赶忙地一遛小跑去了右厢房。刚跨进房门,就见他们爷站在房间中央,从背影看,僵硬而绷直,看情形,果然不妙啊!他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爷,您找小的?”
      “侧福晋和秋兰她们人呢?”
      胤祐的声音相比刚才显得平静很多,但刘大管家却听的出来,那是一种强压下去的克制声音。
      “回爷的话,小的中午的时候见过主子和秋兰,但吃过午膳之后,主子和秋兰便回了屋,关了门,小的只当是主子要午睡,便也没在意,不过小的一直没瞧见她们出来,所以并不知道主子和秋兰不在房里。”
      胤祐听了管家的回答,没发火,反倒细细地思量起来,良久,他迟疑的问道:
      “今日府里可曾来过什么人?”
      “回爷的话,今天中午晌的时候,宫里来过一位公公,说是奉了李大总管的命来给府里的主子们传个话。没呆多久,连一盏茶的时候都没有便匆匆的回去了。”
      “他来说了什么?”
      “说是让府里的主子们安心,被圈禁的主子里没您。这么一说,主子们这才放心不少。”
      “他怎么来的?从大门进来的?又是怎么走的?”
      “说来也有意思,这位公公倒是机灵,是从府里下人们进出的角门进来的。一开始门房不认识他,不让他进,后来那公公掏出了腰牌,这才让他进来的。后来出去的时候,他没从角门走,反倒是从后花园的那道通御河桥的月亮门里走的。看他对府里熟门熟路的样子,小的当时还纳闷了,敢情他以前来过?可小的没见过他呀!”
      胤祐脑海里闪过无数线索,可一时又觉得好象联系不起来,便挥挥手,让管家退下,自己坐在房里则前思后想起来,到底是谁来送的信?皇阿玛下旨锁拿自己那么多兄弟的时候,整个皇宫全部戒严,除非有皇阿玛的手谕,否则谁都别想出去,可那个送信的小太监来送信的时候,正是戒严的时刻,他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呢?正正好好那个时刻送信出来,绝对的是恰逢其实,如此会是巧合么?
      那个送信的人为什么对府里的格局那样的知晓,一般王府与贝勒府的形制虽然大同小异,但一个普通的小公公怎么可能把他们府里的情况摸的如此透彻?他的这个贝勒府因为靠近御河,所以在后花园这里修了个私密的通道,一来为图进出方便,二来这也是条逃生通道,万一将来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好从此遁走。通常不是府里的老人,很少有人知道这么一个地方,为什么这个小公公会想到从这里离开?
      乐青和秋兰现在不知所踪,到底是被人给秘密掳走了还是她们自己从小道偷偷跑出去做什么?她们两人会不会有危险?许多的疑点凝结在了一起,加上今天发生的如此突然的状况,不能不让他感到蹊跷和担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夕之间居然发生这么多事情!
      不安与害怕交替着出现在他的心头,令他不能不往最坏的地方想。皇阿玛今天上朝时一反常态的疾言厉色,连连指责自己的那么多弟兄与朝中大臣,说他们是狼子野心,图谋不轨,意图谋朝篡位,说他们一个个口口声声君臣父子,其实暗地里恨不得他死。说他们手足相残,父子离心,其实每个人都想坐那把龙椅云云,总之,身体刚有所恢复的皇阿玛突然做出这样的变故令许多人都措手不及。
      当皇阿玛痛斥完之后,立刻便要大内侍卫们将所有被他老人家点到名的皇子锁拿起来,圈禁在宫中的诚肃殿,听候发落。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的被侍卫们押解着从自己身旁带走,当时他的后背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手脚发凉,只知道跪在大殿上大气也不敢出,身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象是被人给当头一棒打蒙了,完全不知道厄运会不会降临到他身上。
      正当他忐忑不安的时候,皇阿玛突然又宣布退朝,留下跪满一地,吓得连声都不敢出的众人兀自离去。他象是丢了三魂七魄一样的走出皇宫,意识都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怖气氛中清醒过来,却没想到在回家后还听到这样奇怪的事,实在不能不令他感到害怕。
      如果说有人能做到这一切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皇阿玛!只有他能在人人都不能随便走动的时候派身边的小太监出宫,也只有他老人家能详细的知道每座府第里有些什么特殊的设施与建筑,这个人只能是皇阿玛!
      可皇阿玛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老人家今天在朝堂上的那番话到底是发自由衷,还是故意声东击西,欲盖弥彰的一出戏呢?如果只是做戏,为的是警示众人,那尚且还说的过去,倘若是发自由衷,他能将众多人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那就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了!那就证明,皇阿玛在他们每个人的身边,或许都安插了眼线,不然他怎么能将这些人的言行知道的那样清楚呢?
      一想到眼线,胤祐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两个字——厂卫。前朝旧事中最令人感到可怕的地方不是它有许多不称职的皇帝,不是那许多荒淫无度的宫廷秘闻,而是他们的那种几乎能渗透到人的每根毛发中的监视与窃听的手段。据说前朝的特务机关本事极其之大,东西二厂的密探们,能将所有人在床头说的悄悄话探听的仔仔细细,然后上报给皇帝,让皇帝可以掌控所有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如果他们的身边也有象这些前朝探子一样的眼线埋伏着的话,胤祐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幸亏自己对大位一事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不然,今天,或许也回不来了吧!也是在这个时候,胤祐不由得感谢起自己的这条跛腿来,如果不是自己自小便是个残疾之人,或许他也会雄心勃勃的想要与其他兄弟们一争高低。或许早就不由自主的参与到这夺位之争中去了吧!所谓因祸得福一说,现在他是体会的更为深切了。
      暗自庆幸之余,他难免开始替乐青的下落着急,到底这女人跑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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