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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光,胤祐与乐青已经起床,一番洗漱准备后,乐青一边替胤祐穿着朝服,一边道:
      “胤祐,今天我要进宫去看额娘,你要是下朝早,没什么事情就过来。有日子没去长春宫了,最近阿哥们接二连三的出事,额娘想是要担心你的,你去请安,她见着了你,也能安心许多。”
      胤祐微微仰着头,伸着双臂,让乐青替他扣着颈间的盘扣,整理衣装。他想了想,道:
      “你也别等我,我也说不准到底能不能早些下朝。”
      “也是,这些日子朝廷里的事情的确不少,那我也不等你,你自己一切小心。”
      “知道,你也是。现在不比以往,宫里气氛紧张得不得了,你可别生事啊!看完额娘就回来,别在宫里到处瞎晃,听见没?”
      胤祐戴好朝帽,临出门的时候,特意关照乐青,她那些“惹是生非”的记忆依然在他脑海中格外鲜活,不能不令他担心。
      “听见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只知道闯祸胡闹,现在的局势,我心里清楚的很!你还用得着特意说吗?真是的,老是抓着我的小辫子不放!行了,快去吧,门口轿子等着呢!要是能来,你可得来啊,我们挺长时间没一起进宫看额娘了!”
      乐青不服气的朝他拱了拱鼻子,连推带哄地将他送出门去。送走了胤祐,她回了房中,便开始梳妆打扮。等换上了宫装,她出府前与嫡福晋那拉氏禀告了一声,便带着秋兰往皇宫中婆婆成嫔住的长春宫而去。

      长春宫后殿的怡情书史中,成嫔与媳妇乐青正坐着一起说话,婆媳俩有些日子没见上,于是今日一见,格外的亲热,外人看了,竟仿佛是母女一般。成嫔本是个温柔内向的女子,平日里话就不多,加上圣眷不隆,因此她在宫里过的日子也很是寂寞。
      而她的媳妇乐青是个开朗的人,很会说话,每次来,总是能说上许多好玩的事情给她听,一来解她寂寞,二来也让她长了不少见识。最重要的是自己儿子儿媳的关系也很好,所以,她对这个儿媳几乎可以说是一百个喜欢,一百个满意,只要见到乐青来,必是高兴的不得了。
      从心里来说,她本来自己的出身就一般,学识也不如其他娘娘们那样经纶满腹,才华横溢,因此对她那个出身颇为高贵,而且堪称才女的正牌嫡媳妇从心理上说,总觉得隐隐的有种压迫感。每次大儿媳来看自己,言行举止进退有度,尽管这的确也应该,但她总感觉这种礼仪之中透着生分和疏远,一点没有一家人那股亲热劲,相比乐青的随意和亲切,她的心里对大儿媳的喜欢是无论如何赶不上乐青的。
      “乐青,下次来,记得把几个孩子带过来,我可挺想他们的。”
      “是,额娘,我记住了,下次来的时候一定把他们都带上。本来今天来的时候,是想带上老大过来,可最近宫里事多,我怕那小子不懂事,别惹出什么事来,所以也没敢往宫里带。”
      成嫔听了,不住地点头,柔美的脸上露出了焦虑的神情,她轻叹一声道:
      “说的也是,还是你想得周到,我都没顾到这一茬。唉!自打太子出事以来,我就开始替皇上担心啊,前些日子又闹出这么一桩事来,我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毕竟他也五十多的人了,成天操心国家大事不算,现在还要操心家里的这些孩子,他的身体哪里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啊!”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皇阿玛堪称一代明君,当年斗敖拜,平三藩,收台湾,与俄罗斯人开战,这样大的国家大事,他老人家处理起来从来果断英明,哪里见他有过丝毫犹豫与手软,可现在,您再看他老人家对家里的这些家务事处理起来,就没那样毅然决然的劲头了。
      额娘,我们在这里悄悄地说句私心话,皇阿玛有那么多儿子,一个个都是龙章凤姿的角色,太子这么一被废,他们全都憋着劲哪!我看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恐怕也是意料之中的。皇阿玛是该早点定下皇太子的大位,不然,今后还有得争有得抢呢!那我们这大清朝哪里还会有什么安生日子过?”
      成嫔一听乐青说这些,忙紧张的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小声道:
      “哎呦,我的傻孩子,可千万别说这些话,仔细隔墙有耳!祖宗立下过规矩,后宫不可议政,更不可干政!你刚才说那些,要是被人听见了,一状告到皇上那儿去,可就是一条大罪过哦!记住,这些话,你在府里跟胤祐说说便成,在宫里千万不可再说了啊!”
      乐青四下张望了一番,从成嫔手里挣脱出来,虽是点头应了,但心里依然不怎么服气,她小声的反驳道:
      “额娘,你不用害怕,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况且,这‘后宫不可议政,干政’的规矩,其实不是早就是一纸废话么?真要按照祖宗的家法做,那么孝庄太后不是早就该被治罪了?”
      成嫔听到乐青居然把话题牵扯到已经去世的老太后身上,更是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走到乐青身边,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慌张道:
      “你这孩子,叫你别说这些话,你还偏要说,越说越不象话了!可不许再说了,否则我可要生气了!”
      乐青知道婆婆胆小,也知道刚才自己那番言论对她来说,着实听着是有些大逆不道,于是赔笑着道:
      “是,是,媳妇知错了,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啊,全都不做数,全是我在胡言乱语呢!额娘放心便是。”
      “你这孩子,当真是将门虎女呢,这胆子啊,真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以后真该给你的嘴上安把锁,有个把门的,我也好放心许多!”
      乐青听了,哈哈大笑,她明白婆婆是替她担心,是为了她好,不由得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于是走上前搂着成嫔的脖子撒娇起来:
      “额娘,额娘,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额娘最心疼我!”
      “小丫头,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撒娇撒欢啊!又在拿好话哄我,是不是?成天这么哄我,把我哄得五迷三道的,是不是也使这招在胤祐身上啊?难怪我家的胤祐迷你迷得什么似的,敢情我现在可算是知道原因了!小没良心的,你说我最心疼你,那你自己亲娘难道就不心疼你么?
      前些日子我可听胤祐说了,说你额娘知道最近他事儿多,你呢又忙着照顾他手上腿上的伤,府里的几个孩子都没时间照顾,所以她就特意把几个孩子给接走了,替你省了不少事,好让你专心照顾胤祐,是不是?”
      成嫔看着笑嘻嘻却不言语的乐青,不由得感慨道:
      “你看你额娘不是也很心疼你么?知道你照顾胤祐累,还要照顾着四个孩子,怕你忙不过来,又不想让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就帮你照顾几个孩子,多好的额娘!我呀,今后有机会,一定要谢谢那么好的亲家母,和她相比,我在宫里,什么都不能帮你们做,还总让你们惦记着我,要说应该我和你们致歉才是呢!”
      “额娘说的哪里话,什么致歉呀,你这么说,要是被胤祐听见了,可非要生气不可。我们做晚辈的,关心长辈不是自然的么?您和我额娘不一样,她在宫外,嫁得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不管有什么事情,又有我阿玛撑腰,一切都还自由些。
      可额娘您不一样,您是这皇宫里的主子,是皇上的妃子,这里定下的好多规矩,都是让您遵照着去怎么做成他老人家的好妻子的,可不是为了帮我照顾孩子的,所以怎么能轻易让您替我做事呢?毕竟出嫁从夫嘛,这道理我们都是明白的。”
      成嫔满意的点点头,对于乐青说的道理很是赞同,她笑着拉过儿媳的手,轻抚着道:
      “好孩子,你可真是个明白人儿,难怪我那弘曙那么聪明!有你这么聪明懂事的额娘,可得多替胤祐再多生几个孩子,多子多福嘛!反正你们还年轻,抓紧时间,再让我多抱上几个孙子孙女啊!”
      乐青一听,笑着一个劲的摇头,说道:
      “额娘,你饶了我吧,你瞧我这腰,都粗成什么样了!嫁他十多年,生了四个孩子啦!我都快生不动了呢!再生的话,万一变成了肥婆娘,他可就要嫌弃我了,那我还不得哭死么?”
      “谁说我会嫌弃你?我觉得额娘的提议深得我心,我还巴不得你再多替我生几个孩子呢!”
      一个沉稳的声音自她们身后的门外传来,两人同时惊喜的回头一望,就见胤祐穿着一身朝服迈着略显僵硬的步子跨门而入。
      “呀,你怎么来了?今天那么好,居然准时下朝?”
      乐青一边抿着嘴笑着问他,一边替他摘下厚实的冬帽,顺手替他倒了杯热茶,递到他面前。胤祐接过,抿了一口,道:
      “李光地说二哥的诡异行为,残暴的性子应该都是魇镇造成,中医上有昏乱之症的说法,应可有医治之法,所以皇阿玛着急要和李光地去看二哥,朝上再无人奏事,便早早的散了。”
      “是真的?二哥的病果然是魇镇的关系么?那东西真有那么厉害?能好端端地把一个正常人变得性情大变?太神奇了!”
      乐青好奇的继续要再问,就见胤祐对她使了个眼色,微微地摇摇头。聪明的她先是一楞,联想到刚才额娘告诫自己的话,知道胤祐不想在母亲面前提起这些国家大事,坏了她一直小心遵从的大清祖制,于是乐青随后会意,于是忙换了个话题道:
      “今天既然你下朝早,等会不如我们再去四哥那儿看看他吧,四嫂进宫陪他好些日子了,我们也该去探望一下。”
      “好,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和四哥商量。我们哥俩说话的时候,你也好陪着四嫂说说话。”
      胤祐眼神一闪,只思忱了一会,立刻答应了。他回头与成嫔说了一会体己话,又关照了她身边的下人们好生照顾成嫔,便起身要与乐青一起去软禁四哥的南三所偏殿。临行前,成嫔拉着胤祐的手,慈爱而关切的抚了抚他看起来显得疲累的面容,柔声道:
      “天冷,多穿些衣服,别当自己是男人就不怕冷的。尤其腿上,别再让它伤着了,不然你难受,我们娘俩心里也不好受。这些日子,皇上的心情不好,朝里事情也多,你千万小心伺候,小心说话,小心当差,记住了么?”
      胤祐低头看着母亲眼角隐隐的泪光,再看她额头上那些皱纹,听母亲说起这些话,心里觉得很是酸楚。他拉着母亲的手,摩挲着她光洁而柔软的手背,低声回答道:
      “是,额娘放心,儿臣明白。”
      “去吧。”
      成嫔含笑看着一对佳儿佳媳行了礼后,恭敬地退出了殿外。望着桌上放着的那对小夫妻俩人用过的杯子,想到了刚才两个孩子亲热的模样,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竟有些神情恍惚起来。思绪再次飞到了二十多年前,年轻的皇上与她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
      那时他们的感情也是如胶似漆,也是甜蜜而充满快乐的,她忘不了当自己告诉皇上她有了他的骨肉时,皇上眼睛里绽放出的惊喜光芒;她忘不了皇上对着她笑时的温柔眼神,更忘不了皇上对她的体贴与关怀……一切一切,她都从胤祐与乐青的身上找到了她与皇上之间当年感情的影子,这都能让她感慨万千。
      这一个“情”字,想要长久的书写下去,竟是那样的难,竟是那样的可遇不可求。胤祐与乐青之间长达十多年的恩爱情缘竟令她这个做额娘的,感到了由衷的羡慕与渴望。今生,她从皇上那里得到的情分或许太短暂,但求来世,她与皇上的情缘能再长些,久些,深些……

      两人步出长春宫,随从们都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不紧不慢的朝南三所而去的路上。正与乐青说着话的胤祐突然话锋一转,看着她柔和的侧面脸部线条,道:
      “额娘刚才说的,我觉得是个好建议。”
      “啊?额娘刚才说什么了?她说了好多呢,你指哪个?”
      乐青不明就里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生孩子的建议啊!”
      “生……生孩子?”
      乐青如果现在在喝茶,恐怕嘴里的茶就要喷出来了。她轻咳了一下,来掩饰自己心里的尴尬,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一本正经的胤祐,笑道:
      “你胡说什么啊!额娘刚才是在和我开玩笑,你怎么也把玩笑话当真呢?咱们府里的孩子还不够多么?这七个孩子凑到一起,可都能开一桌了呢!”
      “不够,不够,我们有三个儿子,可女儿却只有一个,要不今天晚上我们用点心思,想想怎么才能生个女儿?你说好不好?”
      胤祐凑到了乐青耳朵边上,说起了悄悄话,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垂上,他那番暧昧的话语,再配上她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的两人肢体交缠的画面,令乐青浑身都不禁痒痒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跳极快。她微微红着脸,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男人,低咳了一声,娇斥道:
      “你疯了!青天白日的,在皇宫里就说这些不正经的话,也不知道克制一些!让人听见了,那脸真要丢到前门去了呢!谁要再和你花什么心思生女儿?你肯我还不肯呢!要生你和别人生去,我不要再生了!”
      “真的?你考虑清楚了?那我今天晚上真的去和其他女人生女儿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胤祐故意地提高了嗓门,高深莫测地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乐青,那种促狭的目光看得乐青的脸上红晕益发深透。她知道他是故意用话逗她,可她却不愿意就此被他看了好戏,于是咬了咬牙,嘴硬地回道:
      “我才不会后悔呢!你要去便去,我不会拦你!反正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府里的那么多孩子,又不是都是我一个人生的……”
      乐青的话音逐渐的低落下去,听起来有些抱怨,有些酸楚,更多的则是许多的无奈。她快步地朝前走着,很快便将胤祐甩在了身后。望着她急速而去的背影,还有她故做大方的说辞,酸溜溜地神情,胤祐的眼神里泛起了无限的温柔,嘴角的笑意深深地挂在了脸上,令他本就儒雅的相貌看起来更是俊逸不凡。
      “口是心非的家伙!”
      他低头轻声地说了一句,随即便追随着乐青的脚步跟了上去,直到与她并肩而行时,他凑到她耳边说道:
      “既然你同意,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他朝她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便大步地走进了南三所的大门。乐青站在原地没有动,心中有些恨恨地看着他大笑而去的模样,撇了撇嘴,小声咕哝道:
      “哼!喜新厌旧的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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