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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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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中,年近五旬却保养的极好的德妃手里端着一杯香茶,轻抿了几口,深深地吸了一口袅袅而上的香气,惬意的闭上了眼睛。她的贴身宫女馨兰笑着从殿中内室走出来,手里拿着几片皇上亲赐的锡兰贡香,放进了香炉。片刻之后,丝丝沁甜的香气就从香炉中飘了出来,不多时,整个房间里都弥漫了这股令人精神为之一松的香味。
“娘娘,这样味道可是正好?”
“恩,甜而不腻,香而不浓,正好。”
德妃点点头,刚要端起茶杯再喝一口,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回头问馨兰道:
“四阿哥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么?”
“回娘娘,刚才派去的小顺子回来了,说是四阿哥还没醒,四福晋正陪着呢。四福晋说了,等一有消息,就立刻差人来报,请娘娘放心。”
德妃听了,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又不免沉重起来,她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茶杯,很是伤感的道:
“这事啊,真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来,怎么就没个消停。他们夫妻俩的事,我正操心着哪,现在又出来这么一桩,操不完的心哪!你说咱们生养孩子,是为了什么?从他们一生下来,就有操不完的心,恐怕要等我闭眼入土了那天,才总算是到头哦!”
“娘娘,依奴婢看,这事也不尽然。有句古话是怎么说来着,‘祸兮,福之所倚。’没准四阿哥这次受伤,倒是撮合他们夫妻俩和好的好事呢!”
馨兰想了想,忽地神秘一笑,笑盈盈地说道。
“怎么说?”
“我听小顺子说啊,四阿哥自从昏迷开始,四福晋就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一刻也不愿意分开,还不让下人搭手,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手来。擦洗,换衣服,喂药,换药什么的,都是四福晋她一手包办的,可仔细着呢!所以奴婢觉得,其实四福晋心里还是很在意贝勒爷的,趁着这次爷受伤,也许她能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也是好事,不是么?”
“唉!她是个好孩子,可就是性子太纤细敏感了,想的多,又想的细,最容易钻进那牛角尖去。我是真怕她因为弘晖的死,就从此心里落下病根,那对她和对胤禛,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好容易看见胤禛他身边有个真心喜欢的人,别又因为孩子的事,两人生分了。”
“娘娘,您真要是不放心他们,不如什么时候找个时间把四福晋找来,您好好劝劝她。”
“是啊,我是该找她谈谈,娘俩说说知心话,让她早点把心结给解了。再让她趁年轻和胤禛多生几个孩子,把弘晖的事给忘了。时间一长,身边又多了几个孩子,她这心里的伤口也就能好了!这做女人啊,真是不容易哦……”
德妃的话刚说完,就听外面小太监禀报,说是四福晋前来请安。
德妃一怔,随即笑道:
“这人可真不禁念叨,瞧,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刚说要去找她来说说话,这会她倒先来了!正好,有些话还是早点说的好!快传,快传!”
馨兰点点头,忙出去将四福晋带了进来。
“惠如给额娘请安!”
四福晋稳稳地恭身一福,德妃忙朝她伸出手去,道:
“快免礼,免礼,来,惠如,上额娘这儿来,咱们娘俩好好说说话。馨兰啊,去,上厨房那儿,把前儿皇上赏的御膳房做的小酸枣糕拿来,那可是惠如喜欢吃的小点心呢!”
馨兰点头会意,笑着便下去了,离开前,给一众在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使了手势,带着他们纷纷地退出了房间,又关了门,只将一个安静而私密的空间的留给了这对婆媳俩。
德妃将四福晋的手轻轻地握了握,仔细端详着她消瘦的面容,心疼地抚了抚道:
“丫头,瞧你这小脸瘦的,下巴都尖成这样了,哪还有原来的样子啊,照顾胤禛累坏了吧!”
“额娘,不碍的,我不累。瘦点也挺好的,好些过去穿不下的衣服,如今都能穿上了呢!”
“呵呵,傻丫头。女人啊,还是丰满些好,男人摸着也喜欢,这女人一瘦啊,这儿都小了,那摸着的滋味可不好呢!”
德妃听了媳妇的话,眨了眨眼睛,忽地一笑,眼睛里露出一股狡黠的笑意,顿时不再象是个已经做奶奶的长辈,反倒象是个淘气的姑娘似的,伸手朝四福晋的胸前这么一比,嘴里说出来的话竟有些为老不尊,这让四福晋很是羞涩,忙红着脸低头嗔道:
“额娘!”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说的是实话!下人们都不在,咱们娘俩都是女人,这么私下的说说有什么关系呀!这孩子,脸皮真薄!”
“额娘,我来是想跟您说一声,胤禛他刚刚醒了,我怕您担心他,所以特意过来禀告您一声。”
四福晋微微红着脸,羞涩地将话题岔到正题上,小声的说道。
“他醒了?阿弥陀佛,他可是足足睡了三天呀,真是把我担心死了!好好的突然就闹成这样,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哦!哦,哦,他现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难为你这几天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他,有你在啊,我这做额娘的,也是放心许多啊!真是该好好的谢谢你!”
“额娘说的哪里话,我是他的福晋,照顾他是天经地义的,哪里需要说什么见外的话,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德妃细细地看着儿媳分明的眉眼,视线在她的面上上下的打量着,沉默了片刻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惠如,你是真心的对胤禛好,我看的出来。你也不用不承认,额娘是过来人,什么都看得出来。你嫁给胤禛之后,我就发现那孩子有点变了,变得有点人情味了,脾气也好了,说话也不那么冷冰冰的了,我就知道,一定是因为你的关系。他呀,心里也是喜欢上你了。”
“额娘,怎么突然说这些……”
四福晋低下了头,声音闷闷地道。
“惠如,这些年,你和胤禛的关系,实在是让我担心啊!额娘知道,弘晖的死让你受了打击,你的心都碎了,跟着那孩子一起就这么去了,所以不想旁的事,满脑子只想的是弘晖生前可爱又聪明的模样,走到哪里都能看见他的影子,看见一件什么物事,你都能想起是他的东西来。这种心情我都能理解,因为额娘也有过失去孩子的经历。”
四福晋见德妃忽然的提到了那令她肝肠寸断的孩子,忍不住眼泪又渐渐地漫上了眼眶,她红着眼睛,咬着下唇,委屈而又伤感的看着德妃,喏喏地道:
“额娘,我,我……”
“你心里的苦啊,额娘都知道!咱们娘俩啊,同命相连。想我这十多年来,身边的儿女接二连三的先我走了,六岁的小六,两个月大的小七,出嫁才两年就没了的小九,还有十二岁上去了的小十二。你想想我入宫的这三十年里,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到今天,可拢共只活了老四和老十四两个,我这做额娘的,心里的难受啊,真是没人可以说。
皇上他日理万机,要处理那么多的国家大事,你说我的这些伤心啊,难过啊,能告诉他么?后宫那么多嫔妃,好多皇上连幸都没幸过,我要是跟她们诉苦,别人还以为我是在她们面前炫耀,故意戳她们的心,你说,我还能和她们说么?
所以啊,这眼泪只能是往自己肚子里流。每个孩子刚走那会,我不能看到一点和他们有关的东西,有时侯看到他们的衣服我就忍不住要哭,看到他们用过的东西,我就忍不住要抱着亲。可总这么伤心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后来我只能自己劝自己,孩子是没了,可毕竟我还年轻,我还可以再生,只要皇上还宠我,只要他还来,那我就一定还要再多生几个,一直生到我不能生为止!你瞧我身边那最小的老十四,就是我快三十的时候生的。呵呵,这可算是生到生不动为止啦!
惠如,听额娘的一句劝,孩子没了,最伤心难过的肯定是我们女人,所以弘晖走了,你伤心你难过,我们都能理解。可是,你不能从此就钻进了那牛角尖去了,不能从此就抱着弘晖的回忆不愿意走出来,不愿意亲近胤禛。
你还年轻,还可以再生,胤禛他那么喜欢你,你根本不用怕没有荣宠,不怕将来没孩子啊!要是你怕孩子再没了,那就跟我一样,一个劲的生,生到你生不动为止,生他十个八个,你还怕养不起么?
可是,丫头,孩子没了,不是你们的过错,是上天给他的命啊!谁都改变不了的。你不能因此而总那么冷着胤禛,不能总伤他的心啊!你不让他碰你,对他冷冰冰的,故意的回避他,还替他物色了其他女子去服侍他,你或许只是因为没了孩子,没有心情再去面对男欢女爱,生怕自己无法满足他的需要,所以才这么做。
可是你知道这给他一种什么感觉么?你在告诉他,胤禛,我恨你,我讨厌你,我不喜欢你碰我,你要是想找女人,可以去找别人,但是你不能来找我。他那么喜欢你,你用这样的方式来回应他对你的喜欢,那和无视他的感情,糟蹋他对你的心意有什么区别?你说,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他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的自尊心会有多受打击啊!有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对待呢?更何况我那孩子是个心高气傲的脾气,你和他夫妻这么多年,总也该知道的啊!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这个做额娘的都不得不要说上一句,你真是一个相当大度和贤惠的女人,你居然可以如此轻易的将自己的丈夫让给别的女人,你居然愿意和其他女人共同分享一个夫君。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心里有他,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在意胤禛!可是你的确是做到了!我自问,如果换成是我,我实在是做不到的。
在这皇宫之中,住着多少妙龄如花的女子,她们都伸长了脖子在等着盼着皇上的宠幸。惠如,我私下跟你说句心里话,你别看我平日里从来不和其他后宫的嫔妃争风吃醋,也很少说那些酸溜溜的话,可我这要是看见你皇阿玛喜欢什么别的女子,心里也不好受啊!
每隔几年内务府送选秀女进宫的时候,我是多不希望看见那些比我年轻,比我美貌的女子将皇上的心从我这里带走,皇上每次下江南的时候,各地官员无不极力巴结逢迎,哪次不都少不了送上各色美女吗?当我看到这些和我们满人不一样的柔媚的江南汉女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心里不害怕,我心里不酸么?
惠如,其实我们做女人的,除了牢牢地把握住自己丈夫的心之外,还能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如果你说你想要自强,自尊,有自我个性,是没有错,我从来都赞成,女人不能只做男人们的玩物、生育工具和应声虫,当然还要有自己的心机和智慧。
只要你会用智慧,知道怎么用自己的优点来抓住男人的心,那么你就不用怕他们有多少妾室,在外面怎么风花雪月,因为他们的心是在你这里的!男人的身体和心从来都可以分的开,他们的心只要在你这里,哪怕他不在你身边,哪怕他和其他女人生了多少孩子,我们都不用怕。说到底,其实男人也只有一颗心,他的心里只要住了一个人,就不会动其他女人的心思,他们的心很大,但却装着家国天下,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和精力再去想着更多的女人。
所以,我的好孩子,听额娘的一句劝,不要再那样对他,你们好好过,明年再给额娘生个健康又聪明的孙子,好么?别再给他冷脸看,别总不理他,男人其实也跟个孩子一样,是要哄着劝着的,平时他惹了你了,你可以使使小性,但什么都不能太过,过则错,你明白么?”
德妃一番至真至诚,循循善诱的话说完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仔细地看着媳妇的面部表情,见媳妇微微蹙着眉,抿紧了唇,似乎是在认真的想她说的话,于是满意的点点头,拿起一旁已经有些发凉的茶水想要润润嗓子,这时四福晋看见了,忙伸手将那杯茶接了过去,小声道:
“额娘,茶凉了,小心喝了凉胃。我替您倒杯热的。”
德妃欣慰的看着她倒茶的动作,越看心里越喜欢这个媳妇,于是便柔声道:
“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不能跟额娘说说啊?”
四福晋默默的替德妃倒好了茶,坐在她的身边,低垂着头,不一会儿,她的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德妃见了,忙道: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真有什么话憋在心里?要是真有,你就直说,额娘一定帮你出主意。”
“额娘,我,我不是故意要不理他的,那么对他,其实,其实我心里也很难受的!”
“那是为什么呀?”
“自从弘晖去了之后,想是太伤心的缘故,我的身子就总是不见好,身上来红常常要十天半月才走,几次怀上的孩子都保不住,我怕自己恐怕是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说到这里,四福晋的眼泪就更象断线的珍珠似的,哭个不停。德妃一听,心中也不免替她着急起来,于是忙道:
“可让太医瞧过?这又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多吃点补药,放宽了心,应该是能调理好的呀!”
“没用,看了好几个太医了,都说我血虚,宫寒,即使是怀上了,恐怕也熬不到生下来的月份就要滑胎,额娘,我,我今后是不会再有孩子了!”
四福晋终于忍不住内心的酸楚,伏在德妃的怀里大哭起来。哭声凄婉哀怨,听得人也几乎要柔肠寸断。德妃哀叹着轻抚她的发,实在替她惋惜道:
“好孩子,好孩子,不要难过了。这,这也许就是你的命数啊!”
“额娘!额娘!”
“你是怕他心里总是记挂着你,不愿去其他女人房里,妨碍了他的香火,所以这才总是躲着他,不理他,还替他找了那些女人进府,是不是?”
“额娘,弘晖没了之后的开始那些年,他怕我难受,只要有空,就一直陪着我,侧福晋那里他都不肯去,无论我怎么劝,他都不去。有时,有时,他为了顾念到我身体虚,就是想要我,都宁愿自己忍着,看他憋得那样难受,你说我能不心疼么?
我本想如果自己能怀上,再有个孩子,或许心里的难受还能好些,可是,连着两次我才刚怀上就滑胎,身体因此也越来越虚弱,象我这样的身体,哪里可能再给他一个嫡子,甚至连怀孕的希望都没有了!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而没了继承人,不然我的罪孽就实在太深重了,我受不起他对我的这份情意!”
“所以,你不让他进你房,你让他碰你,不跟他单独相处,甚至开始吃斋念佛,就为了让他对你断了念想?唉,我的傻孩子啊!即使你真是为他考虑,也该把这些心里话告诉他啊!好歹也让他知道你的想法,不至于让他这些年被你这突然的转变闹得不痛快啊!
胤禛他不是个不明白其中厉害关系的人,你把这些道理跟他一说,他知道了,出于为皇家香火延续的考虑,他一定会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怎么说也一定比你这么一个人自苦强啊!他本就不是一个好色的人,即使为了继承人的问题他不得不去找其他人解决,可也总比你一个劲的张罗来得更有分寸啊!
我刚才也说了,男人能把欲念和感情分的很清楚的,对他而言,你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身心都能得到安慰的地方,即使你们之间没有孩子,可至少他的心在你那儿。其他那些人在他看来,或许只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女人,不过就是他作为这个家庭的男主人必须尽到的责任和义务啊!她们的承担的功能和你的是不一样的啊!”
“额娘,这种话我怎么和他说得出口呢?我是很在意很在意他的,当我决定要将他推到其他女人身边的时候,我的心简直就象被刀扎了一样的难过。我何尝愿意这么做,我又何尝愿意看到他去其他女人那样过夜?可是,难道我一边跟他说我已经不能生育了,你该去找其他女人替你生孩子,一边又死抱着他的心不放,说你虽然身体是其他女人的,但是你的心还必须是我的,你不能去爱其他女人!
额娘,这实在是很自私的做法,对他,对那几位侧室,其实都是不公平的。我既然已经完成不了做女人最基本的职责,那么我又何必还抓着他的人,他的心不放呢?与其等他将来厌恶了我虚弱不堪的身体,不如我现在趁早退出他的生活,让他能看见其他人的好,那样对他,对我来说,不是最好的结局么?”
四福晋抹去脸上的泪痕,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她的眼光那样的平和而温柔,黑色的眼仁里透着善良和温润的光芒。德妃听了她的这番话,简直是要对她肃然起敬,一个女人能有如此胸襟,又岂是普通女子能做到的?她由衷的感叹起她的心地竟是如此的高洁,在一个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属品,只需要讲究三从四德,只需要讲究母凭子贵的时代里,她能如此舍己之利而为他人考虑,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惠如,惠如!你真是个好孩子啊!我的胤禛能找到你做他的嫡福晋,真的是他的福气!你一定能成为他最好的后盾,成为他今后生活中最好的帮手,因为,他需要一个象你这样真心替他考虑,真心替其他人着想的当家人来执掌门户啊!
孩子,我们都是女人,自从出嫁那天起,都希望能与夫君白首到老,更会怕有朝有一日,自己的枕边人会变心,会喜欢上比自己年轻貌美的女子,这是人之常情,也是身为女人的悲哀之处。可既然我们这辈子做了女人,也成了别人的妻子,那么不要想别的,就只要想着该怎么好好抓住丈夫的心,让他心中有自己的位置,重要的位置。
虽然你这辈子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或许这是你的终身遗憾,但是你可以换个角度想,倘若你能做到不是因为孩子的关系,自己的丈夫依然能对自己宠爱有加,关心呵护,那不就是证明你在自己丈夫心里的地位有多么重要的最好途径么?这不就是你最大的成功之处么!比起那些因为生育孩子才勉强得到丈夫眷顾的女子来说,你的胜算和地位不是更牢固,更可靠么?
既然孩子不是你今后生活下去的重心,那么如何牢牢栓住丈夫的心,就是你要为之奋斗一辈子的事业!惠如,你懂我的意思吗?你拿出自己的本事来,和那些女子公平的竞争,她们是靠孩子,靠年轻美貌,那么你就靠自己的个人魅力来赢得他的心。你们的手里都有自己的筹码,不存在对谁公平不公平,关键是看胤禛的心,看他到底喜欢的是谁,想要的是谁!
他想要女人,他或许会去找她们,但是如果他想要爱,那么他一定会去找自己心爱的人!我的傻丫头,你明白么?额娘今天把话说的这么明了,就是不想再看到两个明明想着对方的傻孩子,却为了这样那样不是理由的理由不能在一起,生生地浪费了许多倾心相处的时间,我看着都替你们着急啊!”
四福晋睁大了眼睛,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婆婆,忽然的发现她的婆婆好有魄力,言谈举止间竟隐隐的显露着一股巾帼英雄一般的坚强气质。她是在鼓励自己用公平的方式争取丈夫的心,她是在替自己日渐自卑和哀伤的心情鼓劲,那种永不放弃,决不轻易妥协的气势,与她美丽的容貌竟是结合的相得益彰,这使她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灿烂光芒。婆婆她为什么能在这数十年里从万千女子中脱颖而出,一直被皇阿玛荣宠不断的理由,她这个做儿媳的,在那一刻,终于开始明白了。
婆媳二人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都在思考着一些问题,良久,当德妃的贴身侍女馨兰轻轻地推开紧闭的房门,捧着一盒小酸枣糕进屋来的时候,四福晋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婆婆,轻声却坚定的点点头道:
“额娘,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额娘放心便是。”
“真的明白了?”
“是。明白了。”
“那就好,只要你们两个好,我这心里就安生了。来,来,尝尝这御膳房的手艺。”
德妃的心情好了许多,她笑着接过馨兰递来的食盒,招呼着四福晋一起过来尝尝。四福晋笑了笑,对着德妃一福身道:
“谢额娘,不用了。我出来有一会了,胤禛还在那儿等着我回去,我不放心他的伤,想要回去了。”
四福晋微微有些羞涩的低着头,脸上挂着一种柔柔地甜美光芒。德妃见了她的神情,看出来她的确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于是满意的点点头,道:
“好,好,我也留你好一会了,你要回去便回去吧。那我让馨兰把这些点心给你装回去,胤禛他也好这口的,你带回去,和他一起吃。”
“是,额娘,媳妇记住了。”
四福晋再一福身,刚转身要走,就听德妃在背后悠悠叹了一声,道:
“惠如,好生待他,他从小便与我分开,被佟贵妃抚养长大,与我不亲,我也一直没有机会以额娘的身份养育过他,后来有了老十四,我这心思也就在他弟弟身上,想必他心里是怨我的吧。他又是个要强的性子,即使心里难受,伤心,也不愿意再别人面前表露出来,其实也是个自苦的孩子。
难得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子,有你细心照顾他,我真是觉得很欣慰!惠如,我就把这个孩子交托给你了!你替我把我没能给他的爱,都一起给了他吧!”
四福晋对着德妃粲然一笑,点点头,柔声答道:
“请额娘放心,我一定会的。媳妇告退了。”
德妃看着四福晋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胤禛,额娘真心的希望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