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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   雍正四年的新年在一派洋洋洒洒的大雪中悠然到来。鹅毛般的大雪几乎将整个京城都覆盖了起来,站在高处远望之下,视线所及之处,除了那些格外鲜艳的张挂在家家户户门前的大红色的灯笼和喜庆的大红纸头外,尽是一片白茫茫看不到尽头的白雪世界。
      正月初八的中午时分,淳亲王侧福晋乐青与自己的贴身丫头秋兰从城北的广化寺进香回府。她有些怅然的靠在铺着厚厚羊毛绒毯的车厢背上,伴随着马车的摇晃,微微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想着心事。身边的秋兰掀起轿帘子往车外看了看,街道上熙来攘往的,很是热闹。卖东西的叫卖声,卖艺的吆喝声,还有百姓们谈笑、谈生意、互相道贺的声音,都从帘子外飘了进来。她放下帘子,随即转头见自家小姐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得轻叹了口气,将车内温着的手炉从箱子里拿了出来,递到了乐青手中,好言劝慰道:
      “小姐,且放宽些心吧。王爷的病虽看着凶险,可御医不是也说了,只要多喝几贴药,再好生调养几日,病自然就会好的。”
      乐青接过暖和的手炉,睁开眼睛,看着秋兰,听她的劝慰,脸上只是露出一丝苦笑,长叹了一口气道:
      “不是我要存心咒他,他这病啊,恐怕一时半会还真好不了!你也知道,咱们家这位爷天生是个性子敏感的人,偏如今又遇上那么多事儿!唉!你说,我能不发愁么?”
      “小姐,您放心。好心人自然会有老天爷保佑的。咱们家王爷从来都是一心向善的,您,福晋还有其他几位主子这些天都在那么虔诚的到处求神拜佛,乞求老天爷保佑王爷的病早日康复,我想,老天爷一定能感受到您几位的心意,王爷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嗨,那谁能知道呀!我这也实在是病急乱投医了啊!要不是听你十三爷家的福晋说这儿的大日如来特别灵验,我也不会特意跑到这广化寺来的……不过,最近这些日子,老天爷怕是忙不过来,我的乞求,他老人家还有心思听么?”
      最后一句话消失在乐青的低语呢喃中。她托着下巴,眼神茫然的看着车帘子上绣着的大团花图案,心思再次飘到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一个人楞楞的发起呆来。秋兰一见自己小姐又出神起来,有些无奈,却也不想打扰了她的神游。于是自己掀起轿帘子,百无聊赖的看着车外来来往往的人流。
      突然,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整个人紧张起来,坐直了身体,扯开帘子,将脸凑到了车窗前,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不远处,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确定了不是自己眼花后,忙不迭的转身推了推身边还在发呆的小姐,低声却又急促的叫道:
      “小姐,小姐,你快看,快看!那人是谁?!”
      乐青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在秋兰有些激动的指引下,顺着她的手指探头朝窗外望去,当她见到那个人时,也是不由得一楞,吃惊不小,也没多想,连忙掀起轿帘子对着外面赶车的车夫叫道:
      “顺子,停车。”
      “小姐,别去!现在这当口,可不能再惹出什么事端来了。万一让人瞧见,传到皇上耳朵里,怕是又要惹皇上不高兴的。”
      乐青听罢,冷冷一笑,嘴角扯出带着几分不屑的弧度道:
      “他自从登了大位以来,有几天是高兴的?可不都让全天下的人跟着他不快活呢么?他若要嫌我坏了他的名声,故意不给他面子的话,只要下一个旨意,就象处置江南织造府的曹家那样重重处分我就是。我才不怕他。”
      说罢,乐青不顾秋兰的劝阻,一径从车上跳下,顶着寒风,径直朝着那人走了过去。秋兰见主子如此固执,也不好再说什么,见天气寒冷,又怕她受冻,于是连忙的也从车上下来,带了件披风,迈着小碎步的快步跟上了乐青。
      乐青跟着那个人走进了一条鲜少有什么人经过的小巷子里,她没有叫住那个人,只是静静地站在几步开外,默默地看着。直到那个人觉察到了身后有人跟着,一回身,见是乐青,也不由得一楞,诧异的低声道:
      “是你?”
      乐青微微的点头,也没有太过热络的上前,只稍稍地近前,温言道:
      “我正从广化寺进香回来,路上正巧看见你,所以过来见见。”
      “有心了。”
      那人不冷不热的对乐青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就想转身进一间看着有些败落的小屋,乐青见状,心中一动,只觉得有些话想对她说,可她们之间素交平淡,过去的十多年来,能在一起说话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所以,她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犹豫间,就见那人已经走进了屋,关上了门。看着那黑漆剥落的大门,乐青心头一阵怅然,正灰心要转身回去,却又听见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的开了一条缝,门里人只探了小半个身子出来,平静的看着乐青,淡然道:
      “既来了,便进来坐坐吧。”
      乐青闻言,定定地与那人对视了一会,点点头,便带着秋兰一起迈进了那座看着破败萧索的宅子。
      那个人默然的走在前头,带着乐青主仆二人来到了这个并不大的四合院里。院子里显得很凌乱,似乎还都没有怎么整理好,看着并不象是能住人的模样。一些看着象是佣人似的老妈子和几个干粗活的力巴,见到来人,都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们。那人也不理会他们,只是径直走到了东边的一间屋子前,开了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普通百姓家中最常见的普通屋子。陈设简单到了有些简陋,屋子里除了一张连着灶台的大炕和桌椅板凳之外,竟再没有什么东西。乐青与秋兰这样两个从权贵之家出来的人,珠围翠绕,锦绸貂缎的,站在这样的屋子里,反倒是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格格不入。
      那个人从桌上拿出几只粗瓷的茶杯,又从暖和的炕灶头上提了热水替她们二人泡了茶,淡淡地几乎可以说是不卑不亢的道:
      “我这儿没上好的龙井,只有这样的茶叶梗子,对不住了。”
      乐青丝毫不以为意的摇摇头,伸手拿了过来,捂在手中,闻着袅袅上升热气中散发出来的香气,惊喜的抬头笑道:
      “啊,茉莉花茶,好久没喝了呢!我额娘过去一直就喜欢在家泡这样的茶喝,所以我从小就喜欢喝。后来给我家那口子做了媳妇,因他从不喝这样的茶,我也便跟着他换了口味。平时难得回娘家一趟,大家都只道我喝惯了王府里的好茶,也不敢拿茉莉花茶来泡给我喝,所以,我可真是好久好久都没能喝上这香香的茶。没曾想,反倒在这里喝到了!真好!”
      说着,便连着喝了好几口。那个人见乐青没有丝毫的嫌弃之色,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欣赏,面上虽依然平静无波,可眼神已再没有适才那样的冰冷。
      “我这儿,你是头一个来的人。”
      “你,一个人在这儿,带着那些人,可有什么不方便的?若是银子方面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便是。我也只能帮得上你这些了。”
      那人微微一笑,摆摆手道:
      “多谢你的心意。放心,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他不会那么轻易的让我死的。他就是故意要让我这么难堪,他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为的就是要他难受,就是要让他受这样的屈辱,让他生不如死!”
      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听在外人耳朵里,怕是完全听不明白在说些什么。可听在乐青主仆耳朵里,却是听得心中隐隐发闷。三人沉默了,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安静。过了许久,乐青抬起头,对着秋兰道:
      “你先带着庙里求回来的东西回去,告诉福晋一声我晚些回去。过两个时辰你再和顺子一起来接我。另外,回去之后别说我去哪儿了,若是福晋要问,就说我在素云那儿坐坐。”
      “是,我记住了。小姐,那我先回去了。这披风我给您留在这儿,外头风大,王爷已经病了,您可别再病倒了。”
      秋兰最是个知冷知热的丫头,跟随自家小姐这几十年了,她知道小姐一定是有话想和那人说,又怕她在跟前,那人不方便开口,这才让她先回去的。所以,她接了话,就恭身给小姐和那人行了个礼,顺从的退了出去,临走前特意关紧了房门。
      那人从窗户里看着秋兰远去的背影,回过头来,看着乐青道:
      “你的丫头,很识礼数。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外面的传言可见不假。”
      乐青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道:
      “可是,关于你的传言,我却觉得不真。”
      “哼!清者自清,随便那些人怎么编排瞎话说我,况且我也不屑与那些蠢钝之人一般见识,否则岂不是自跌身价?”
      “话是不错。只是平白的被人泼了一身的脏水,若连个伸冤辩驳的地方和机会都没有,那实在有些不值得。”
      “我家从很久之前就已经被人泼了永远也洗不掉的脏水,我早就习惯了。这些是非,根本伤不了我。”
      乐青直直地看着面前之人的神色,虽然那人说话的口气显得强硬不屑,可眼睛里却能见到隐隐的泪光。一身粗布的袍子包裹着原本应该与她一样的千金之躯,可如今却今非昔比,败落如此,此情此景,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他……还好么?”
      那人有些犹豫的问话打断了乐青的惆怅,乐青想了想,摇摇头道:
      “我想应该不怎么好。自从你离开王府之后,他就成天在王府里喝的酩酊大醉。任谁去劝都没用,为此,白哥还……以死相劝。”
      “白哥她……死了?”
      乐青默然的点头。那人惊得从炕上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搅着手里一方丝帕,半天都发不出一个声音来。过了许久,那人用手背抹去了几乎要掉出眼眶的泪水,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用平淡的口气道:
      “死了也好。早日脱离这妖魔一样的世道,倒也落个清净。只可惜他没看明白,还是这么自苦。又何必呢?”
      “可白哥一死,八弟身边就连最后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都没有了!”
      “就算她不死,我看她也照顾不了他多久了!你以为他还能再有活路么?迟早的,那都是迟早要来的,不过是白哥先上路了而已。”
      “你……不要这么悲观!或许皇上他……只是……”
      乐青说到这里,讷讷地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实在是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借口替皇上辩解。
      “怎么,你也说不下去了,是吧?哈哈哈,那就是我们的皇上,那就是我们的四哥啊!他真的够狠!他真的够狠!胤禩和他比,真的还是不够狠啊!不然,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八弟妹……”
      “夫人,您可别再这么喊我。我已经不是他的福晋了!您忘记了?我已经是个弃妇!是个被皇上厌恶的女人,是个皇上一定要逼着胤禩休了我的刁妇,恶毒的贱人!我不再是皇家的媳妇,我和皇家的所有人都没有了任何关系,我如今,只是一个连娘家人都没有了的庶民!”
      说着话,她眼睛里的泪水终于再也无法忍住,夺眶而出。她颤抖着身体站在炕边,挺直着腰杆,依然仰着下巴,用骄傲的目光看着乐青,骨子里流着的安亲王家的高贵血统让她根本做不到有丝毫卑怯与软弱的样子来。她是堂堂乌雅氏,是曾经位高权重的安亲王岳托家的外孙女,她曾经是廉亲王的嫡福晋,她曾经是那样高贵而骄傲的女人,即使现在落魄到如斯境地,她也依然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乌雅氏的话听得乐青心头酸楚不已。虽然这位弟妹的风评在皇族里一向不好,但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这位外界传言里恶毒而心胸狭窄的善妒之人,并不是那样的不堪。说穿了,她不过是个性情骄傲的女人而已。同为女人,她看得出来,或者可以说,她感受的到,八弟妹与八弟的关系,并不是用简单的“惧内”和“妒妇”几字可以形容的。或许,八弟真的是因为爱她,而从来没有动过纳妾的念头。又或许,八弟妹也是因为爱他,而甘愿为他戴上这顶“妒妇”的帽子。一切,都不是人们心中臆测的那般不堪吧!
      “或许过些日子,皇上会念及手足之情而撤回那道旨意,到时候,我们不又是妯娌了么?你还是要叫我一声‘嫂嫂’的啊!”
      “你觉得可能么?你觉得咱们这位皇上可能这么做么?没有或许,没有可能,什么都没有!他能让当年帮了自己夺江山的年羹尧连降十八级,还定了他九十二条罪名害死他;他能将隆科多革职查办,让都察院去严办;这样过河拆桥的人,你以为他还能有什么信义可言?慢说是什么手足之情,他连君臣之义都做不到,更匡论其他?!
      手足之情算什么?在他眼里,他们这些兄弟全都是当年妨碍他夺位的绊脚石而已!成王败寇。如今他得了天下,还不赶快的把我们这些人铲除干净、以绝后患么?我早看透他了,早就看透他了!当年他封给胤禩做那什么劳什子廉亲王的时候,我就看到有今天了!果然,这才过了三年不到,他就已经忍不住要下手拿我们开刀了!嘿嘿!哈哈哈!这就是我们的皇上啊!这就是皇族里多么‘珍贵的’手足之情啊!”
      乌雅氏突然愤然的爆发出一阵有些歇斯底里的笑声,笑着笑着竟伏在炕头的案桌上大哭了起来。乐青走上前,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想要张口替皇上说几句好话,最后到了唇边的话在嘴边绕了几个圈子还是被吞了回去。因为,这个时候,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四哥,他们的四哥,是当今的皇上。可当今的皇上,却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四哥了。他变了,变得他们都不认识他了,变得他们看他都觉得心生惧意了。
      去年十一月,皇上那位体弱多病的年贵妃死了,皇后的身体也是时好时坏。自那以后,似乎皇上身边再没有解他心意的人。心情极差的他,做起事来,似乎越发的严苛,越发的不近人情。十二月,皇上不但革了十四弟的郡王爵位,还将八弟的廉亲王爵位一并革除,软禁在王府里,严加看管。当月,又下旨赐死了年贵妃的哥哥,曾经的大将军、川陕总督年羹尧。
      出了这么多重大的事情,整个新年,朝廷上下都被一种压抑而忧惧的气氛所笼罩。所有人都看出了皇上的心思,皇上是在一步步的下手惩治那些曾经妨碍过他的人,那些曾经威胁到他的人,不论那些人曾经是他的臣子,是他的奴才,还是他的亲人,他都毫不手软的加以严惩。
      碰上这么一位皇上,六亲不认,任谁心里都不会好过的。她家里那位爷不就是因此而郁闷地病倒了么?如果再象皇上这么个不依不饶的追究查办下去,恐怕不要说是允祐,就连她,也是要被这样恐怖的气氛给逼出病来了。难怪八弟妹是这样的恨皇上,毕竟,好好的夫妻被人生生的拆散,弄得家不成家,有家无处回,沦落到了这样的陋室空巷里来,不正是皇上造成的么?!唉!同室操戈,注定是生为皇族的悲哀啊!
      乌雅氏痛快的伏案大哭了一场,似乎把自从被休回家之后所有心底的痛苦都宣泄了出来之后,她终于缓缓地坐直身体,擦去泪水,自嘲似的笑笑道:
      “过去我总以为哭是最没用的表现,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让人看透内心的软弱。却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也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哼哼,真是讽刺啊!”
      乐青站在一边,没有接话,只是温婉的低下头,陪着乌雅氏坐了一会儿,她道:
      “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我无儿无女,如今娘家人没了,丈夫也没了,还能怎样?左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活着罢了。只要胤禩还活着,就好!哪怕他一直要在王府里软禁着,就象当年的太子那样,我也会在这里等着他,就是日子过的再苦再难,我也会一直一直等下去。如果他万一……”
      乌雅氏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她顿了顿,垂下了头,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乐青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道决绝而毅然的目光,那样的坚定,那样的飞扬,仿佛让她再次看到了那日在皇宫家宴上见到的,还是廉亲王福晋的八弟妹。
      “八弟妹,你不是想要……”
      乐青刚想要说下去,却被乌雅氏微笑着打断了:
      “夫人,我说过,从我走出王府那天开始,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廉亲王福晋这个人了。‘八弟妹’这个称呼,已经用不到我身上了!
      我是个不喜欢客套和虚情假意的人,但是我依然想说声‘多谢’。如今的世道,踩低捧高,一旦你惹上什么祸事,不要说是朋友,就连亲人也都避之不及,惟恐招惹上什么麻烦。我与你本无深交,却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你还能想到来看望我。当日那些逢迎拍马的人反倒一个也没出现,人心果真是不可测的。你,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只可惜,我们相知的太晚,今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往后,我这里,你最好还是不要再来了。虽然我被休了,可在皇上的眼里,终究我还是胤禩一党的。他最记恨胤禩,也记恨于我,如果知道你来了这里,心里一定要不高兴。或者还会迁怒到七王爷的头上。七王爷是好人,一生与世无争的,活得踏实而心安。我不希望因为我们而连累到他。不然,胤禩身上又要背上一条罪过。”
      乐青认真的看着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诚挚的心意。突然间,她觉得,眼前这个被外人传得几乎没了任何好话的女人,竟也是个率性而善良的女子。她用自己的全身心爱着八弟;她用一颗真心在为他人着想;她看似外表冷漠无情,可心底依然有着对他人的关爱之心。
      说到底,她不过是用自己的方式在爱着自己的丈夫,用她自己的处事方式在决然的抗拒着这个伪善的世道而已。她比自己更勇敢,更坚强!想到这里,乐青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同样微笑着回答道:
      “我若是怕被皇上知道来你这里,刚才就不会跟着你进来,更不会迈进这个院子里来了。其实,不管你被皇上看成什么样的人,只要你还是八弟心里念着的人,只要他没有从心里把你休了,你就永远是他的福晋,是我的八弟妹!”
      乌雅氏唇边泛起一抹特别轻柔的笑意,双手握紧了乐青的手。这时,门外传来了秋兰的声音:
      “小姐!小姐,我和顺子来接您回府!”
      乐青回头应了一声,转头对乌雅氏道:
      “那我回去了。以后有时间我再过来看你。”
      乌雅氏点点头,清素而略带苍白的脸上漾着暖暖的笑容,她将乐青送到门口,低声道:
      “路上小心。七嫂。”
      乐青闻言,笑容益发的灿烂,她扶着秋兰坐上了车,从车窗里掀了帘子探出头,回望着乌雅氏道:
      “回去吧,外面冷。八弟妹,多多保重!我走了!”
      马车的轮子滚动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乐青从车窗里回头望着逐渐远去的小巷,就见乌雅氏穿着那身锭蓝的粗布袍子还站在大门口凝望着,那个逐渐模糊的身影令她的鼻子不禁一酸,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秋兰见状,伸出手去,轻拍着她的背。乐青用手帕按着发酸的鼻子许久,这才终于止住了泪意,她长叹一声靠在了车靠上,悠然道:
      “这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啊!可惜了,可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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