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1、第 61 章 ...

  •   坤宁宫内,雍正皇帝正与皇后一起坐着喝茶说话。皇帝刚下了朝,便听说皇后的身子不爽利,尽管政务繁多,但他还是抽了时间赶过来看望体弱的皇后。皇后本正斜倚在塌上闭目养神,听得侍女回禀,说是皇上来了,她忙起身下塌,简单的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就要出门恭迎。
      皇帝大步的走了进来,见皇后正要行礼,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仔细的打量着眼前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的结发之妻,心中怜惜,忍不住叹了一声道: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身子弱,在朕面前,不用行这些虚礼。怎么就偏不听呢?来,快坐下。”
      皇后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一边坐下,一边抿嘴笑道:
      “我哪里有那样虚弱,不妨事的。况且总坐着不动也不好。”
      皇帝只是笑笑,也不与她辩说什么,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参茶,送到皇后面前,温言道:
      “这几日正是春末,虽一日比一日的热了,可早晚还是有些凉意,你这身子弱,可不能贪凉。倘若受了风寒,就不好了。冬梅,好生伺候皇后,万不可掉以轻心。若皇后有什么不舒服,即刻来回朕!”
      “是,奴婢遵旨。”
      皇后喝了几口参茶,抬起头来,见皇帝的神色很是平静,于是抬手对着冬梅微微的做了个手势,冬梅便悄然的带着一屋子的奴才们轻轻地退了出去。坤宁宫的东暖阁里,只剩下了帝后两人。皇帝是个心思敏锐的人,皇后的举动,他看在眼里,却也不动声色,只是一径的喝着茶。
      两人不闲不淡的说着家常话,见时机差不多,皇后便很巧妙的换了一个话题,轻声道:
      “前些日子,冬梅求我赏她一个恩典。”
      “哦?那丫头求你什么?”
      “她的老家在河间府,十一岁上进宫,到如今,已经在宫里待了十年了,多少年都没回家过。前两年,河间府地龙翻身,她担心家里,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后来她哥哥嫂子来了信,说是家里一切都好,让她放心在宫里应差,所以她这才没回家去看看。
      谁曾想,前儿她的老乡出宫办事,那么巧,遇上了她哥哥嫂嫂正在京城里沿街乞讨,她那老乡上前一问,这才知道,原来那年地龙翻身,不但震塌了她家的房子,就连二老也不幸遇难。冬梅的哥哥嫂嫂死里逃生,可眼见家没了,地也没了,只能出来乞讨。又为怕妹妹伤心,影响她在宫里的差事,这才没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冬梅老乡暂时安顿了她的哥嫂,回了宫后,把这事和她一说,冬梅听得爹娘惨死,哥嫂又沦落得成了乞丐,自然是哭得死去活来的,把我看得可怜见儿的,差点没掉下泪来。所以她求我赏她一个恩典,放她出宫一天,去接济她的哥嫂。
      遇上这么伤心的事情,碰上谁都不得跟丢了魂似的,难得冬梅懂事,天天强忍着悲痛的应差,事情做的有条不紊的,我看在眼里,也是心里怜她,她既开了口,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况且,她那哥嫂是个明白人,都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也没伸手向宫里的妹妹要钱。就凭这份心啊,我也是要有所表示的。”
      皇帝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点头应道:
      “不错,其情可悯,其心可嘉。确实该赏赐给冬梅这个恩典。皇后,你可是答应了?”
      “何止答应,我还赏了二百两银子给冬梅,让她带去给她哥嫂,用这些银子回家去好生过日子,开个小店什么的,也能糊口。冬梅自然便能安心在宫里办差。将来她满了二十五,放出宫去,也好去寻她哥嫂,兄妹俩一块过日子,热热火火的,岂不高兴?”
      皇帝笑着点点头,赞许道:
      “皇后做的很对,为主子的,就该赏罚分明,这样才成规矩。”
      “皇上说的有理。那日她回来之后,跟我说了和哥嫂相见的场面,兄妹俩抱头痛哭,又互相的嘘寒问暖,姑嫂二人也是有着说不完的体己话……唉,那场面,即使我没亲见,也听得我心里暖洋洋的。想来,寻常百姓之家,能有如此亲睦的感情,确实令人羡慕。
      我虽生于官宦之家,从小到大,家里有着好几房姨娘,兄弟姐妹极多,相互之间却也从不曾有这样深厚的感情。各人各顾各的,仿佛都是不相干的人。看冬梅兄妹如此亲厚,实在让我感慨良多。有时想想觉得挺没意思的,咱们虽吃的最好的,穿的最好的,可那日子倒不一定比普通百姓家那么重情意。”
      皇后温言软语的说着,不急不徐,象是闲话家常一般的说着。皇帝静静地听在耳朵里,虽没有说什么,但眼睛里放射出的犀利目光,来回的在皇后的脸上来回的扫着。皇后刚才故意谴开了下人,他就已经知道她是有话要说。现在,她借冬梅的事情,看似说着这些无关痛痒的闲话,可实则其背后的深意他心里早已有几分明白。
      “皇后突然说起冬梅兄妹之事,又感慨良多,似乎有些话想跟朕说。你我夫妻多年,有话不妨直言。”
      皇后宛然一笑道:
      “皇上多虑了!臣妾并无他意,不过只是见到冬梅兄妹如此亲睦,想到自己家中兄妹手足个个关系疏远,不免有些感伤。其实臣妾双亲早已亡故,身边的亲人除了皇上,也就只有那些手足。按理双亲走后,世上最亲的便是我们,大家应该互有来往,彼此亲厚。可终究……唉!负我一片心啊!”
      皇后话里有话,皇帝不是没听出那话外音。他沉着脸,双目笔直的直视着神态一片平和的皇后,心里虽有些不快,却也没有发作出来。他冷冷答道:
      “为人处事,自当由己及人。可‘天下大同’那样的境界,恐怕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世上之人千千万万,总会有人存了各种各样的私心杂念,甚至为了一己私欲去残害他人,哪里顾得什么法理道德。与其有这样的兄弟手足,倒不如没有的干净。”
      皇帝的言外之意,皇后也是听得真切。她想了想,又温言道:
      “臣妾听说民间有句话,做手足的,有今生没来世。做夫妻的,若是感情好,还能许下来世,可做兄弟姐妹的,却只有这一世。想来,这辈子能成为手足,也是上天冥冥之中给我们定下的一种缘分,即便大家互相不亲,那也是应该好好珍惜的吧。 ”
      “皇后什么时候相信起前世今生之说了?朕从不信那些,更谈不上珍惜不珍惜!”
      “晖儿走了之后,臣妾便常常在想,他一个人在那边过的好不好?他从小怕黑,那边不见天日的,可会害怕伤心?过了这么多年,他是不是又转世投胎去了?臣妾总觉得,一定是臣妾前世欠了他太少的债,所以今生他只问臣妾讨了八年便回去了。臣妾常对菩萨虔诚的许愿,今生晖儿与臣妾母子情分太浅,但求来世,能再续前缘。来世之说,虽然虚无,却也是臣妾的企望和今生的寄托。臣妾,相信!”
      皇帝闻言,原本还冷硬的面容顿时松了下来。皇后的话勾起了他对那个早亡的孩子的无限哀思。那是他的长子啊,曾经他对那个孩子寄予了何其深重的期望,那么聪明可爱的孩子为何会那样早的弃他而去!如果今天他还活着,怕是也和老五、老七家的两个长子一样大了吧!弘晖啊弘晖……你一个人在那边怕不怕?还是真的象你额娘期盼的那样,投胎转世去了么?
      皇帝重重地叹了一声,适才的不悦已经被心中的丧子之痛所取代。此刻,皇后的来世之说,他竟无言反对。于他而言,皇后的期盼又何尝不是他的?!他伸手去握皇后的手,想要安慰她。皇后的眼泪已经汹涌的涌了出来,她不再隐忍内心的痛楚,反手握住了皇帝的手,泣道:
      “皇上,臣妾并不想是干涉朝政,只是想替皇上的孩子们求些福荫。这些年,皇上对兄弟们的手段,也实在太决绝了些。臣妾虽不说,可心里终究也是不好过的。八叔、九叔再怎样混帐,到底也是先皇的血脉,却落得如此下场,任谁听了,心中能对皇上没些腹诽的?他们虽然不在世间了,可他们的魂魄带着怨气,又怎么能安心离开?
      皇上的子息一直很薄,好好的孩子们都一个个早早的离我们而去。皇上心里难道不难过么?如今好容易才有弘时、弘历、弘昼小哥三个,都还是小孩子的年纪,皇上总要替他们多积些阴德,多替他们的将来存些德望。倘若因为那些积下的怨气而使得孩子们有什么三灾八难的,皇上可想过后果?将来皇上的大位又要交给谁来继承呢?
      臣妾是个女人,朝政之事,臣妾从没兴趣去管也不想管。可是,关乎皇上声誉,关于孩子们的将来,更关乎大清的国祚延续,臣妾就不能坐视不管。”
      皇帝听了,不由得皱起眉头,从皇后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很是不快地答道:
      “那照皇后所说,朕的孩儿们早夭,都是因为朕施政太过严苛的缘故?是那些该死之人的怨气逼死了朕的孩儿们么?简直是岂有此理,妇人之见!”
      皇帝从榻上起身,板着脸,背着手,来回的在暖阁里的地毯上踱着步,皇后的话让他实在是不好受,越想心头的火气越大,他终于忍不住对着皇后发火道:
      “朕和你夫妻那么多年,难道朕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你以为朕愿意对朕的兄弟手足如此绝情么?他们若是对朕恭敬有加,安心顺服,朕又怎么会那样对他们?你当朕是冷血记仇的人么?
      可是,朕给了他们许多的机会,忍了一次又一次。他们又是怎么对我的?!当年,皇阿玛归天之时,那些朕的‘好’兄弟们是如何逼朕,如何让朕下不来台的,你都忘记了不成?他们几个是怎么联手对付朕,差点让朕坐不稳江山的事情难道你忘记了?他们都是该死之人,他们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朕的事情,你难道还要朕对他们和颜悦色,以德报怨么?朕做不到,做不到!”
      “好,就算八叔和九叔有负圣心,死有余辜,那他们的孩子何罪之有?皇上你改了他们的名字以泄心头之恨也就罢了,还将他们一脉从祖宗的玉牒里剔除。你这么做的时候,可想过他们的孩子了么?孩子们也都是你的侄子侄女啊!你怎么就那么狠心的把他们从家族里踢出去呢?
      那些出嫁了的八叔、九叔的女儿们,因为你这么做,在夫家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她们要受到嘲笑,白眼和奚落,她们的孩子会受到别的孩子的欺负,这点,你想过么?还有弘旺,八叔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额娘和阿玛都没了,连家族都不认他,你让弘旺那孩子以什么身份面对世人?他还是个才成人的孩子啊!你这么做,难道不是把孩子们逼得要怨恨你这个做伯父的?难道不是让所有人都在心底里恨死你?”
      皇后声声入耳、句句扎心的指责声,着实让皇帝有些难堪。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做的绝情,更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情。难堪与震怒的夹攻之下,令他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他顺手抄起一件身边的瓷器,狠狠地往地上一砸,粉彩的瓷器落在了金砖铺就的地面上,顿时四溅开来。
      巨大而清脆的声响仿佛一记当头棒敲在了皇帝与皇后的心尖。两人夫妻多年,一路走来,经历了不少分离与波折,其间的情意早已升华成了无法割舍的亲情。他们虽不象老七与乐青一般形影不离,却也是在各自心里牵念着对方,平素在一起,都是软语相向,互相关心,很少有脸红脖子粗的时刻,如今却为了家里的亲戚之事而吵得如此激烈,实在也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八和老九都是心性奸邪之人,他们的儿子成天跟在他们后面,能学什么好?你当老九他那两个儿子是什么好人么?当日私传信件,图谋不轨的谋划里,就有他那两个儿子的份!朕没将他们抓起来一并关进大牢,已经是看在老五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不然,还留到今天让你为他们和朕吵架么?”
      “好,皇上既然不认为自己做的太过绝情,觉得八叔和九叔他们有今天的下场,都是自作自受的话,那五叔和七叔呢?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忠诚的追随着皇上的脚步,从不做任何逾矩的事情,有哪样事情做的不顺皇上的心意了?又有哪样事情做的对不起皇上你了?几十年的兄弟情谊,他们是怎么样的人,难道皇上你心里不清楚么?何至于皇上也要拿他们开刀?皇上是不是想把一干亲戚都得罪光了,才觉得心安是么?”
      向来轻言软语的皇后此刻也难得的强硬起来,她在皇帝面前,挺直了腰杆,面色严肃的质问皇帝。皇帝一听,立刻反驳道:
      “朕什么时候对老五、老七他们开刀了?”
      “那皇上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找了借口革了弘昇、弘曙的爵?那两个孩子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是最清楚的。若是弘晖还活着,也和他们差不多大。在臣妾心里,他们就和我的弘晖一样!
      弘昇喜欢思考,不论做什么事情,最是认真勤恳,他负责三旗衙门的旗务,上上下下有口皆碑,哪里做的‘不以事为事’了?皇上居然对此视而不见,丝毫不念他功绩也就罢了,还要五叔对他严加看管,你这么做,与将他圈禁,关在大牢里又有什么区别?你这么做,断送了他的前程不说,让五叔心里又怎么能好过?
      弘曙小的时候,皇阿玛因为太子的事情,伤心地不肯吃药,满屋子的大臣和臣子们跪了一地求他老人家的事情,难道皇上忘了不成?最后还不是弘曙直言进谏,这才劝得皇阿玛用药,那时他不过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已经有这样的胆识和勇气,是多好的孩子啊!臣妾记得皇阿玛多次夸奖他有勇有谋,心性直率,颇有十三叔的风范。长大后,他与十四叔一起在西边平定边疆战事,与士兵们一起风餐露宿,臣妾想请问皇上,这么一个能吃苦,又肯干敢拼的贵族子弟,他又哪里‘愚昧怠惰’了?
      皇上,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对两个孩子这么狠心。就算你觉得这两个孩子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可总也该看在五叔和七叔的面子上,给他们一个机会吧!你连让他们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难道不是太过冷酷了么?
      皇上,臣妾今天在这里说句憋在心里很久的,大不敬的话:难道你这么把亲戚们一个个的逼进死路,是想重演前朝朱元璋炮打功勋楼的故事么?皇上,‘靖难之役’是怎么来的,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好好好,皇后啊,你说的真好!朕竟不知道,朕在你心里,竟和那草莽出身的朱元璋是一样的残暴不仁!弘昇、弘曙小时了了,大时也不过尔尔!他们屡次违抗朕下的旨意,偷偷摸摸的去见十四弟,他们到底安得什么心?
      如果他们把朕放在眼里,听朕的话,又怎么会一再的逆旨呢?明知道十四弟是被圈禁的要犯,却偏还要去招惹是非,朕若还这样姑息下去,谁知道还会不会再结成什么朋党?会不会对朕的江山社稷有什么影响?!朕不能掉以轻心,朕不能让康熙年间的夺嫡之事再次上演!
      他们两个的行为按照大清律例,本应当以违抗圣旨罪处斩,朕就是念在老五与老七的份上,这才从轻发落,只是夺了他们的爵,以做警告。如果他们再有任何行差踏错,朕下次决不再手软!”
      皇帝说完,逼视着站在房内不语的皇后良久,两人都不说话,只是这样互相的凝视着对方。西洋钟发出的“滴答”之声回响在房间之中,气氛变得诡异而令人觉得压抑。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背对着皇帝,轻声说道:
      “皇上,臣妾不过一介女流,不懂得那么许多的手段,只想让做好自己的本分。臣妾不想看见亲戚间彼此疏远了关系,乃至断了来往,臣妾不愿意听见有人在背后议论皇上的是非,更不愿意让皇上背着‘六亲不认’的名声遭人唾骂。
      臣妾如今最大的希望就是亲戚们一团和气,孩子们身体安康,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为皇上办差。家和方能万事兴。臣妾从来都信这句话。即便皇上认为臣妾见识短浅也好,不可理喻也好,臣妾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过去是的,现在是的,将来还是的!”
      “你……唉!”
      皇帝望着皇后瘦削的背影,想要再辩驳什么,却没再说话,一甩袖子,气呼呼地大步走了出去。门外伺候的冬梅见皇帝一脸怒气的离开,便进了东暖阁。一掀帘子,就见皇后象是用尽了力气似的斜靠在榻上喘着气,她忙跑上前,扶起了皇后,低声劝道:
      “皇后,您这又是何苦来的!本来身子就不好,就该别管那些朝廷里的事情。犯不着为了亲戚间的事情,伤了您和皇上的夫妻情意啊!”
      “傻丫头!你以为亲戚间的和气是小事么?皇上登基这些年,外面谣言多的几乎成了山,把他都传成什么样子你不是不知道,我听了心里怎么能好受。我能这么一直坐视不理,一句话也不说么?我宁愿他现在心里怨我,恨我,也不愿意让外头人用那样难听的话骂他!”
      “皇后,您的用心良苦啊!若是皇上能体谅到您的心意,也许就能明白该怎么做了。奴婢只怕是,您的那番话,皇上听不进去啊!”
      皇后从唇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在冬梅的服侍下,走到内室,躺倒在了床上休息。她悠悠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低声的呢喃道:
      “我又何尝不怕呢?毕竟,我能陪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 61 章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关闭
    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