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默契 ...
-
唐关噎语，眉毛不自觉的跳了一跳。
蒙着脸也能被人认出来，不知道应该是件该失望的事情还是失望的事情。
赶紧放下手中的短刀，扯下了脸上的面巾，扯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掩饰尴尬。
简短的说明来意之后，王满志非常爽快的便答应了将那天在河边的见闻一五一十的描述给她。
“前天晚上我回城的时候，大约是一更天，一路上只见到过王福满家的马车。”
“远远的看见，那马车在逍遥寨停船的岸边大约向东十余米的距离停了下来。两个家仆从马车上往下搬什么东西，但是天色已晚，我没太注意。”
“我们做粮油生意的，平日里有生虫霉变的粮食也会直接拉到城外处理掉，就也没多想。”
唐关万分感谢，王满志倒是一点都没有被胁迫的不满，还非常开心的将她送出了门。
但心里不免嘀咕，虽然商会的事情她是出了一点力，但是也不至于见到她这么开心。
越想越觉得蹊跷，出了门便没有离开很远，从后门绕了一圈，又溜回了他们家。
趴在墙头上隐在树影里，远远的便只见一个家仆进了院子，给王满志汇报了些什么，王满志便依依不舍的将手中的孩子递给他娘子，匆匆忙忙的领着那家仆往前厅去了。
唐关不能明目张胆的跟，便跳出了院墙，压着墙根，将脚步放到最轻，循着他们的脚步声跟了上去。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她又趴在墙上，观察了片刻，确定王满志已经进了会客厅，便又弓着身子跳到了屋顶上。
揭了片碎瓦，猫着眼往里瞧。
有个人背对着坐在主位上，月华锦袍，束玉冠，正在跟王满志说话。
她只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却看不清脸，也听不真切两人在说什么，便又悄悄的往中间移了移。
瓦片刚挪到旁边，背对着她的人突然转过头往她这边望了一眼，明亮的眸子晕满了杀气。
却转瞬又消退下去。
唐关赶紧往旁边侧了侧身，再转眼，那人的目光移向了别的地方。
便听见那人仍然背对着他，对着王满志笑着说：
“附近的小野猫倒是个大胆的。”
声音很熟悉，刚刚那一眼，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现在她很肯定：
那人就是李隽。
唐关猫在房顶上，目不转睛的听着李隽劝解王满志回忆河里被投毒的当晚在河边的见闻。
王满志满脸笑容的不时附和着。
唐关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王满志对知府大人如此的不冷不热，没有半点攀附的意思，对她却如此热情，必定是因为商会的事情，才会如此敬重她。
情不自禁的便弯了弯嘴角。
夜深露重。
唐关猫在房顶上，已不知过了多久，左左右右的调换了好几次姿势，两鬓的头发都结满细密的露珠。
李隽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声音温润而和缓，颇有耐心的给王满志周旋。
春日的夜里仍然有些凉，唐关等的不耐烦了，便翻身将双手枕在了脑袋下面，闭上眼睛自信聆听房间内的对话......
突然‘啪嗒’一声清脆的声响，唐关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
天，她竟然躺在屋顶上睡着了，也不知道这一个盹打了多久。
赶紧转过头往屋里瞧一眼，两人都还在。
是李隽手里的茶杯不小心滑落了。
唐关又瞧一眼房间里的滴漏，还好没耽误什么大事，半盏茶的时间都还没过。
伸长了脖子仔细的辨别两人现在讨论到哪里了，突然李隽转过头，朝房顶上扫了一眼。
惊得她赶紧侧了侧身，躲在一旁。
“小野猫估计醒了。”
唐关刚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便听到李隽又朝房顶上扫了一眼，笑吟吟的转过头去，对着王满志指了指房顶的位置。
“对对，估计是刚刚惊醒了。”王满志也眉笑眼开的对着李隽认真的点头认同，“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猫也会打呼。”
他说着，对面的李隽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含笑：“确实少见，估计是个骨骼清奇的。”
打呼？你才打呼，你全家都打呼！
唐关扯扯嘴角，拎起旁边的瓦片高高的扬起，最终又轻轻的放下了，转念便隔空对着李隽龇牙咧嘴，更是像极了一个被惹毛了的小野猫。
李隽垂眸思索了片刻，又起身叮嘱王满志：
“梁河县知县的事情暂时先不要声张，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王满志目光诚恳的答道：“大人放心，官府的这些事情，我定然不会贸然掺和的。”
“今晚多有叨扰，不过我就先回去了，今日多谢满志兄！”说着李隽起身对着王满志拱手作谢。
王满志也立即起身要出门送他。
“满志兄请留步。”李隽面色温润如月，抬起手虚虚将他拦住了。
唐关蹑手蹑脚的猫在房顶上，便瞧着李隽又揣起了手，扭着头朝房顶上又回望了一眼，眼角盈满了笑意。
他的身影颀长而挺拔，长长的睫毛撒下一片浅浅的阴影，深眸亮晶晶的，有一瞬没一瞬的眨了两下，迎着烛光闪烁着明明灭灭，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待唐关回过神来，李隽已经踏出院子，揣着手，挺拔的背影被灯光越拉越长，直到消失在大门外。
唐关转过身，再一次将脑袋枕在双手上。
他这般满意的离开了，定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唐关仰起头，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饱满明亮，将周边的万千星河都衬得黯然失色。
刚刚李隽让王满志不要声张梁河县的事情，到底是为何？
梁河县属于海棠府下属的县域，离海棠府仅有20里地，知县便是王福满的小舅子魏强，有什么风吹草动，李隽自然是首先知晓的。
但是，李隽......
唐关眼前浮现的便只有他揣着手迎着月光，回头望向他的那双清冽又柔和的眼睛，就像是盈满了月光一样，甚是有魔力。
唐关用力的摇晃了两下脑袋，脑子不能犯糊涂，小命最要紧。
即便他看起来一副娇弱无害的样子，但他他可是李隽，先皇九子李隽！
今晚除了梁河县的事情尚且糊涂，其他的信息是都掌握到了的。
如此，整个事件便都串起来了：
河里飘满了死鱼，是那天晚上值班的更夫发现的。
大约离二更还有两刻钟的时候，更夫巡夜到富贵街，瞧见河里有鱼，便叫了他儿子出来多捞些。
他儿子顺着河流往往城外的方向边捞边走，却越来越多，最后到了城墙旁边，已经是一片白花花的鱼反着肚皮漂浮在河面上。
吓得他赶紧报了官。
而那天唐关去了马场，回来的时候正巧赶上了大雨。
王满志在城外看见王福满家的家仆和马车的时间正好是雨停了没多久。按照雨后河水流淌的速度，而二更的时候死鱼顺水而流差不多能到城里。
如此看来，现在投毒嫌疑最大的便时王福满家的家仆。
而王福满丢了商会会长一职，还劣迹败露，在海棠府待不下去，唐关可谓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这么一来，投了毒，诬陷到逍遥寨身上，王福满完全有作案动机。
但是唐关有一事想不明白。
按照仵作的查验，护城河的鱼是因为食用了的巴豆粉毒死的。
巴豆粉虽然毒死了城外一大片水域的鱼，顺流而下一夜的时间便扰的满城风雨，但是却对人却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河水几天后便也能够恢复安全。
按量刑是判不重的，而且如果他能够出钱再给河里补上鱼苗，还会适当减刑。
但是老乞丐却死了。
衙门里的仵作给的死亡时间推算为昨天晚上一更天的时候，也就是他们一群人出发去城外寻他作证的时候。
这个时间点卡的就很微妙。
唐关没有往河里投过巴豆，身边即便有人替她解决人证，也断不会瞒着她。
那便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有人故意杀了老乞丐嫁祸给唐关；二则是有人收买了老乞丐传播谣言，怕事情败露，所以杀了老乞丐。
她觉得王福满有可能会收买老乞丐散播‘往河里投毒’的谣言，但是杀了老乞丐？
她倒是觉得王福满没有这个胆子。
王福满这个人虽然视财如命，但却也是一个贪心怕死的人，断断不会因为这么件事情平白就背上了人命。
唐关倒是觉得他初心不过是想使点小手段恶心恶心她罢了，所以有可能王福满也被人‘黄雀在后’了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赶紧去查一下梁河县近期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是否是有与万都有关系的人或事。
远处大街上传来打更声，已经三更天了。
唐关起身，飞速的在一排房顶上跃过。
不一会儿，便溜到了王福满府上。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她还是想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比如那日运巴豆粉的车，还有没有剩余的巴豆粉之类的。
不过这处宅子已经没有主人家在，整座院子都黑漆漆的，只在后院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一对留下看护的老夫妇。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默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