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室之澹——《蒲公英的约定》》志村肉松

14、第十三章

　　“小朵，我不想让人欺负你。”

　　是谁，对着她重复同样的话？
　　因为忍让，因为或多或少的血缘关系，朵婼扇了白晴滟一个耳光后便没有还手。
　　痛得意识迷离，却敌不过白晴滟奇大的力气。迷蒙地睁开眼，好像有人在笑，有唱赞歌的声音，圆润轻柔，好听得像天使在拍打翅膀。
　　约瑟给她的十字架绕在颈间，十字贴着皮肤，冰冰凉的触感。她忽然清醒过来，屏息抬手撞了一下白晴滟。
　　朵婼用尽了力气，白晴滟措防不及地被这反击推得后退数步，愣了半晌。朵婼没有精力同她继续争执下去，甩了卧室的门。
　　她柔软无力的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肚子，背脊贴着门缓慢而无声地滑下来，蹲坐在地。白晴滟一反常态地没有踢她的门，朵婼粗重地呼吸，轻轻咳嗽。
　　已经痛到没有力气说话，连挪动一下手指都是艰难。
　　委屈到极致，愤怒到极致，却哭不出来。
　　已经是感情麻木，于是失去了对于外界加诸于她的伤害的反应。
　　只是一个人在期盼，一个人在祈祷。
　　祈求神，让他回来。
　　祈求他，在梦境里出现。

　　苏澈啊，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曾听人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林苏澈离开的那日起，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他在记忆里一直笑一直笑，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好看得不得了，但却吝啬到连梦境都不愿出现。
　　是不能，还是不愿见她？
　　仅有一次，模糊到看不清他湖蓝色的眸子，只是一个缥缈的影子，梦见他同她告别。
　　他一直笑一直笑，笑容明媚到让她心底冰凉。他坐上TAXI同她告别，从车窗探出头对她挥手。
　　大马路是斑驳的水泥白，他坐着车一路向前，渐行渐远。车子变为极模糊的小黑点，然后完全融入四周的景物。
　　她动弹不了，连单音节都发不出，张张口，表情悲伤到扭曲。
　　林苏澈没有回来，他没有回头，他甚至不知道她在他身后哭得想要蜷起身体，瑟缩得宛如一片凋零的被人遗忘的叶子。
　　他不在，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存在？
　　醒来的时候目光空茫，她呆呆的，呆呆地巡视那间曾满盈那个人气息的屋子。
　　一桌一椅，一颦一笑，都尽在眼前。
　　虽然只是幻影罢了。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梦境，惊慌失措地缩到床脚，双手环膝紧紧抱住自己。
　　到底，存在的理由是什么呢？又有谁，需要她呢？
　　朵婼啊朵婼，你到底……是不是恶魔的女儿呢？
　　她失笑，暗红的眼瞳含着泪，凝望床头林苏澈的相片。
　　光洁的墙壁是刺目的白，她黑发披肩，瑟缩成小小一团。孤寂无助，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动物。
　　她再也无法独居在这属于林苏澈的公寓中。
　　曾是她的天堂之地，现在却成了她梦魇的根源。
　　她搬回了姨母家，仿若只要忘记那个梦境，生活在自己臆造的世界里，那么林苏澈他依旧是同她生活在一起，笑得美好。
　　虽然知道他是虚妄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