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室之澹——《蒲公英的约定》》志村肉松

23、第二十二章

　　开始有人三三两两地自食堂回来，却也只是站着旁观，偶尔指指点点。
　　传言中所谓常人无法高攀的近似于神的女子如今颓然地跌坐在楼梯口，任再忙碌的人都会伫足议论一番。然而只是议论，竟然没有人想到要去将她扶起来，替她把水擦干。
　　她缩成小小一团，只是觉得羞耻，只是觉得无力。
　　恨不得自己消失在这世界上，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现过。
　　只是梦境，只是梦境。醒来的时候她仍会是默默无闻的恶魔的女儿，没有人注意她，没有人会去羞辱她，她的世界里没有别人，甚至没有林苏澈。
　　没有、林苏澈？
　　她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如果，如果林苏澈没有出现，那她是否会如此这般的难过？
　　如果，如果苏澈你从未出现，我是否会像以前那样，成为真正恬然无欲的人？
　　如果，如果某一日醒来，发现你只是一场黄粱美梦，我是否会失笑出声？
　　是否是只要你从未出现在我的生命中，那么现在你还是你，我依旧是我，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侵，这样我就不会那么悲伤？
　　可是……已经发生了呀。
　　苏澈，苏澈，苏澈。
　　你出现一下，好不好？

　　熙攘的人群被拨开一条路，自远处走来的男子面色凛冽，伸手解开衬衫的扣子，整件脱下，露出小麦色健康的皮肤。
　　他将衬衣罩在朵婼完全湿透的公主衫外，打横抱起她。朵婼一直在颤抖，眼睛瞪得很大，黝黯的瞳孔失去了焦距，茫然而没有亮点。她愣愣凝视箍着她的双臂的主人。
　　男子一头清爽的短发，有好看的茶色瞳孔，鼻梁是东方人流畅高挺的弧度，嘴唇抿成一条线。
　　她的手指很小心地揪住男子上身的纯白小背心，动作轻微到几乎令人不易察觉，但她确是真实地捻着那触感柔软的棉布。
　　她是如此的要强，甚至连示弱都是那么固执地仰着下颚。
　　只是不希望被人看轻，殊不知那样在讨厌她的人眼中，是做作，是谄媚。
　　臂弯中的身体冰凉，些微的颤抖，若没有拥在怀中根本察觉不出。卓璟拧着眉，唇抿得紧紧的。朵婼空茫地睁大眼睛，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双颊是病态的绯红，唇色苍白。
　　还好，还好你没事。
　　他重重舒了一口气，勾在她颈间的手臂略微收紧了些。
　　想要保护她，想要她不受任何伤害。可是，他不是她的谁，他竟然连一个适当地每日跟随在她身侧的借口都没有。已经竭尽所能了，却仍旧无法保护好她，只是因为……
　　蹙着眉，他的眼中尽是怒意，人群在他慑人的眼神下散开了些，他抱着朵婼迈到白晴滟面前。
　　她一直都在那里，站在楼道的拐角，阴影覆盖的位置，静静观摩那一场由她操纵的闹剧。因为太厌恶了，因为太深的憎恨，她甚至连走近她身旁都不愿。
　　只是冷笑。看她尴尬屈辱的表情，获得羞辱的快意。
　　“我想我告诉过你，不许动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而残绝的笑，就像是追杀猎物的豹子。卓璟站在白晴滟面前，语气凛冽，却是同她身边的男子交谈，“管好你的女人，我不想亲自解决。”
　　白晴滟身边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微颔一下首，发尾染为橙黄的中长发在肩头晃荡。
　　卓璟的语气极为张狂，原本侧身而立的白晴滟倏忽挺直了背脊，仰着下颚看向身侧的男友，“喂——”
　　中长发男子冲她摇摇头，“白晴滟，我告诉过你，朵婼是有人罩的。下次好自为之，我不想给你收拾烂摊子。”
　　白晴滟怔了许久，卓璟怀抱着朵婼，离去的背影挺拔而修长。倏然浅笑，嗓音黯哑低沉，“噢，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既然朵婼有人罩，我们也只能说bye-by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