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室之澹——《蒲公英的约定》》志村肉松

31、第三十章

　　落日坠向西侧，苍穹空余大片的浅白。带着粉，熏染了淡淡霞光。
　　渐渐四合的暮色，男子汗流浃背，仍旧是紧揽着怀中的女子不愿松手。有些茫然地向前行走，毫无归属，却是实实在在的有目标。
　　先前的那股怒气在仅对着她一人时，竟消逝得荡然无存。
　　怀中的女子颦眉，面若桃花，唇色娇红。呼吸略有急促，喘息间有浓浓的酒气。
　　脚步跌撞，眼神迷离，朵婼的手臂被压迫得紧贴在卓璟被汗濡湿的胸前的衬衫，属于除自己外的肌体所发散出来的热量令她感觉不安，胡乱地扭动几下，鼻中逸出一丝轻哼。似在表述不满，但语气却是带了浓浓的撒娇意味，完全不似往日的她。
　　比清醒的时候，可爱很多啊。
　　卓璟不禁哑然失笑，紧贴着胸膛的朵婼的手臂被他拉开一些，有些微的几乎察觉不到的晚风吹过，带来令人快意的清凉。
　　最终在四合的暮色下伫足于江滨公园。卓璟将臂弯中的朵婼安置在休闲长椅上，伸直了双腿摊开双手坐在她身边。
　　朵婼侧着身体，先前的醉意似已消褪几分，却仍是蜷着身体匍匐在靠背上。暗黑的长发四处散乱，衬着姣好白皙的面容，娇羞的面色，安宁的神态，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安逸。
　　已经完全被掌控喜怒哀乐的男子，专注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忘乎所以到无法察觉自己的内心。
　　已经是沉溺到无法自拔了，所以才会令强烈的占有欲夸张到几乎因她一个细小的动作而迁怒他人、摧毁一切。
　　“嗯……”
　　朵婼轻哼了声，眉头微蹙，仿若做了什么噩梦，神色略为恐慌。她辗转反侧，最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酣睡。卓璟只是低头看着她，不出声打扰，甚至不顾已风干了的脊背上湿透的衬衣。
　　“苏澈呀。”
　　几乎是轻不可闻的叹息，但他却能轻而易举地搜寻到她的声音。已经是变成了一种习惯，自然到无法更改的地步。只是这种习惯变成了尴尬的源头，在朵婼唤出那个名字的瞬间，原本明亮的双眸倏然黯淡下来，失去了光芒。
　　几乎是慌忙地偏过头，呼吸数次以保持平静，脸上却依旧带着笑。
　　林苏澈，林苏澈。她口中所唤出的名字，始终是林苏澈啊。
　　那笑意是自嘲，又或是讽刺，旁人无从知晓，只是感觉那笑容的弧度分外苦涩。而气息尚未调整好之时，卓璟的衣襟却被朵婼揪住，接踵而来的是攀在他左半侧肢体上的像是八爪鱼一样的柔软生物。
　　就像是被扼住了呼吸，几欲休克。思绪纷乱，更是百味夹杂于心间，卓璟小心翼翼地转头望望枕在他肩头的朵婼的脑袋。
　　茶色的眼瞳闪烁着异彩，是欣喜，亦或是诧异？
　　天色已完全暗下，夜幕是掺了墨色的深蓝，并不纯净。一切情绪隐没在黑暗之中，只能依稀看见朵婼模糊的紧靠着他的轮廓，以及鼻腔嗅到的，发间散发出的馨香。
　　四周不知何时已褪去了喧嚣，空余的是大片的沉静。寂到甚至能听得见数米之外的河水淳淳流动的声音，澄澈而伶仃。
　　“我呀，很讨厌十七这个数呢，”在卓璟认为朵婼依旧是酣睡着的那一瞬间，女子柔柔的略哑的嗓音在一片沉寂中响起，显得空灵而缥缈。卓璟没有搭话，只是屏息等待她继续下面的内容，“你看啊，七是个很骄傲的数呢，而二十七让人感觉很饱满，只有十七是孤零零的一个，独自倚靠着，独自等待。你说，是不是有那种寓意呢？”
　　其实只是朵婼独自一人毫无根据的主观臆断，而卓璟只是低低的应了声，未再多加评论。
　　“而且，苏澈离开的时候也是十七号呢。所以呀，我越来越讨厌十七这个数了。”
　　因为酒醉，朵婼的声音略略沙哑，咬字有些模糊。就像是刚会说话的小朋友，没有很好的表达自己观点的能力，却仍旧是固执地陈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