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往事如梦）》呼兰河畔的狮子

64、第三部再续前缘

　　第十五章
　　这天下午尤拉给他送来一封信，李满库来的。信皮上的俄文字母写的还不错，真不像他写的。说不定请别人写的。俄文字母和英文字母差不多，学过英语的就会写俄文。
　　于大海来俄罗斯以后，给哥哥写过一封信，好让母亲放心。自己从没有提自己所经历的灾难，更没有提自己媳妇遇难。自己自从结婚，母亲还没见过儿媳，自己那次看母亲是自己带儿子去的，没有带媳妇。王亚娟虽然人很好毕竟有残疾，怕母亲见了不高兴。他儿子找了残疾媳妇，那从外表王亚娟与白雪，张雅茹没法比，以后由于忙就没有再去过。母亲那里给哥哥帮忙做家务也脱离不开，也没到这家里来过。那时自己忙种菜也怕母亲来了跟着挨累。
　　来这里以后他给李满库写过三封信了。李满库在自己最关键的时候都伸手帮助了自己。那次遇车祸，是他借的钱，不是他借的钱自己那时真是没招没落。这回又是李满库拿钱自己才能来俄罗斯做生意。自己从内心感激李满库。
　　于大海来俄罗斯去的几封信都是求别人给寄的。革城有回国的求人家帮忙，把信给捎过去投到邮箱里，也不知人家给投没投。反正也没啥重要事，就是介绍到俄罗斯来了，在劳务队如何，出来做买卖又如何。信里又讲了他们出劳务队多么艰难，不会说俄语遇到的困难，以及不会俄语买票，倒车遇到的困难和笑话。前次写信写了朋友尤拉的地址。李满库如果要来信就把信寄到尤拉家。他写尤拉家的地址用俄文，怕李满库不会写都是仿照铅印的模样写的，如果来信就照这字母描下来就行。俄文地址和咱们不一样，咱们是把收信方地址写上边，而他们正相反把收信方地址写下面。没想到李满库还真来信了。那字母写的还挺流畅。出乎于大海的预料。
　　李满库说：“三封来信都收到了。看到来信的内容感到很新奇，希望你以后经常来信。把你那里的奇闻异事来信讲给我们听，我们家里人都愿意听。看了你的来信就好像我们和你一起经历了哪些特殊的经历。……李满库又讲了自己的出租车生意还不错，又讲了许多白雪的事。白雪和他的弟弟妹妹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他弟弟妹妹都早已成家，只有他还一个人领着孩子过。那孩子也都十六七岁了，那孩子像白雪不像他爸爸”……
　　于大海看到讲到白雪就看不下去了，多少年来，每到在大街上，汽车火车上，偶尔看到某个女人的背影或者侧影有像白雪的地方，于大海的心就一揪。有人提到白雪的名字于大海的心就隐隐作痛。多亏这里没有人知道白雪，没人提起。李满库来信又提起白雪，于大海的心似乎又掀起了巨大的波澜。白雪当初抛弃自己嫁给他人，这当时对自己的感情是一个沉重打击。自己当时简直难以承受，自己试图忘掉一切远走他乡，再也见不到与白雪有关的景物，以此来解脱自己的痛苦。可是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不是想忘就能忘的。每到明月当空时，他会想到白雪他们曾经的约定。他们那同一时间同时看月亮，其实不可能看到对方，能看到对方那是幻觉和想象，可是白雪来信了说在月亮上看到我，我去信说看到她了。我们互相欺骗对方，但是谁也不揭穿，却觉得浪漫与幸福。有时自己还真的为此梦见白雪，我们手牵着手，走在森林里，走在小河边，撕滚在草地上，还能腾云驾雾踏着云层俯视大地，俯视着芸芸众生。自己定睛遥望月亮时真的就像看到白雪，看到她的音容笑貌，感受他的心跳，感到他血液的流动。月光好像亲吻自己，不，这不是月光，是白雪的香唇在与自己狂吻……
　　这么多年过去了按年龄白雪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已经是徐娘半老，可是于大海梦中的白雪，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光彩照人。
　　有时自己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有时又想她想的撕心裂肺的。无论怎样努力也不能把她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白雪与自己分手时，如果有人问世界上什么最幸福？于大海的感受是离开这个世界最幸福。失去白雪这种痛苦就像一座山压在自己身上，要把自己压得粉碎，自己的头要裂，心要碎，他的灵魂都要被压得出了窍。
　　于大海至今也不能理解白雪当时的反常行为。李春海是他认识的人中她最反感的，最看不起的，他却嫁给了他；自己是她最爱的却抛弃了自己。出于自己对白雪的了解，无论如何不能理解白雪当时的反常行为。他一时糊涂？他那时神经有毛病？要不怎么自杀，好像都不是……于大海又想起了自己的妻子与自己过了那么多年吃了许多苦，最后死得那么惨……
　　于大海在屋里想得有点脑袋疼，屋里太憋屈，他要出去散散心。他在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一个人拉住他。他愣了一下，拉他的人是一个小伙，大约二十多岁。小伙问：“他大哥你来多长时间了？”
　　“来有几个月了。”于大海回答。
　　“那好了，我们三个人刚到这个地方，我们一个人不认识。我们想请你帮个忙，帮我们找个住宿的地方。”
　　于大海沉思一会说：“这个地方找住宿的地方真不好找，我们当初也是费好大的劲。”
　　那小伙说：“大哥你不要推脱，我们就赖上你了，你高低得帮我们找个住宿的地方。”他又一指“我们一共三个人。你要不帮我们找到地方，我们就上你那去住。”于大海这才注意到哪还有两个女的，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二十多岁的姑娘也许是小伙的妻子？女朋友？
　　于大海面对这个小伙咄咄逼人的架势，非要他帮忙找住处。自己感到为难，但是他没有打算拒绝。他知道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帮帮谁的忙不是坏事。可是上那去找住处。正在为难，前面过来一个老太太。小杨说过，有些人找住处怎么找的。他也想试一试。于大海会了些简单的俄语。
　　于大海走向老太太用俄语问一声“你好？”
　　老太太回问一句，“你好。”
　　下面于大海就连说带比划。把几句俄语都用上了，“住宿，帮帮忙，一宿多少钱？”不会的就比划，又用手指要住宿的几个人。
　　老太太明白了，要住宿三个人，两女一个男。老太太要笔写个钱数，把他们领去，没想到这么顺利。他们几个高兴地“嗷”的一声喊，乐颠颠跟着老太太走了。
　　早晨到市场他们几个又把于大海围住。说昨天就住一宿，他们邻居都不让，看他们连说带比划可能是有中国人在这住，会有流氓来骚扰，来捣乱，影响他们休息。老太太比划不让我们住了，那不让住了。大哥你还得帮我们找地方。”
　　于大海真的很无奈，但是面对几双期待的眼睛，他真的没法推辞。他知道跟前的宾馆客满员，他还是想去碰碰运气。收摊时他把他们带到宾馆，于大海和客房经理连说带比划意思要住宿，三个人。
　　客房经理摆手：“说没地方。”
　　于大海说：“没地方住走廊。”
　　“走廊不行那是走路的。”
　　于大海比划“那就住大厅。”
　　经理说：“你们不要捣乱，他要叫警察。”
　　于大海听明白了。说：“警察来了，我们住监狱。”于大海想他们把我粘上了。我就把你粘上，高低不走了。
　　这经理被缠的没招了，只好到处打电话。后来他写个纸条递给于大海，比划意思那这个条去找旅店。于大海明白了这个纸条相当于介绍信。
　　他们出了宾馆拦了一辆出租车，把纸条递给司机。他们把东西装上车转眼就到了。下车时于大海说：“下车，车上留一个人卸完货再下车。”
　　那小伙夸奖：“于大哥还真有经验。”
　　他们下了车到登记处，把那纸条交给经理，把他们安排到三楼一个房间。他们有了住处,一致感谢于大海的帮助。
　　那小伙想起来了还不知帮忙的大哥姓啥，他问：“大哥你贵姓？”
　　于大海说：“姓于，叫于大海。”
　　那个小伙姓林，他说：“就叫我小林。”那年纪大点女的自我介绍“姓金。”那姑娘自我介绍”姓崔。”
　　把他们安顿好了。于大海回自己的宿舍。他回宿舍路过市场，已经四点多钟了，中国人早就一个都没有了而越南人还在卖货。我们中国人十一点半就开始收摊十二点就走光了。警察到十二点下班，他们一下班那流氓会来掀摊子抢东西，谁也不愿意贪风险，到十二点就一个中国人没有了。那越南人为什么能卖到这时候？他们不怕流氓？他随便走到越南人的摊位看一看。他们卖的东西和中国人卖的一样。
　　一个越南人过来用中国话说：“想买点啥”？
　　“不买啥随便看看，我觉得奇怪我们中国人就能卖到十二点，你们怎么能卖到这时候。“
　　“你们中国人不团结，有人挨抢了谁也不帮谁，来了流氓都忙着收自己的摊然后都一哄而散了。别看我们人少，哪一个挨抢我们男女一起上把他打跑，他们就不敢惹我们。
　　于大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那越南人又说“流氓是少数。他们最多一伙才五个人，他们抢我们，我们男女一起上，一起上就把他们打跑了。下次他不敢来。看你们一人挨抢，你们都忙自己的，划拉划拉自己就跑了。这些流氓软的欺负硬的怕，你只要不让他占到便宜他就不来了。他们到你们中国人哪里那次都不空手。给他们惯出毛病来了。”
　　于大海问：“你怎么会中国话。”
　　“我在中国留过学。”
　　于大海回来把越南人的话和老李与小江说了，市场的事他说的没错。人家卖货到四五点钟。我们就卖到十二点还不到。十二点钟人就走没了。没等流氓来咱们自己先走了。那回在大市场那小张刚来，有几个流氓抢他一个人。那中国人都护着个人的摊谁也不帮忙。我过去帮着抢那个皮夹克，我们俩挨了一顿拳脚，把那个衣服撕破了也没抢去。咱中国人不团结这是事实。为啥人家越南人能卖到五点，我们就能卖到十二点。那越南人一个挨抢那男女都伸手，那流氓占不到便宜他就不敢抢了。你看咱们流氓一来都跑了，还没等来自己先走了。
　　老李说是这么回事。
　　于大海说：“现在咱们市场中国人有二百多人了。不像刚来时就几个人惹不起那些流氓。现在养成习惯了，流氓还没来自己先收摊了。这回咱们把能打架的年轻小伙子组织起十几个人，他们那些流氓最多的一伙五个人，咱们把这五个人揍一顿其他的就不敢来了。”
　　老李说明天我伸头咱们串联十几个人。每人预备一个木棒，他来抢就揍他。明天五点收摊。
　　第二天出摊了，于大海、老李他们窜连十几个年轻的包括刚认识的小林子，他们核计不能像往常样流氓还没来我们就先收摊。咱们也争取卖到四点到五点，像越南人一样多卖几个小时。咱们串联十几个能打架的，做好准备，告诉大家四点收摊。流氓再来抢，老李大喊一声咱们一起上，把那一伙五个的打跑其余的就不敢来了。大家商量好了。于大海他们各个床子通知今天十二点不收摊，坚持到四点收摊。
　　果然到十二点这时候警察下班了，流氓上班了。人数最多那伙五个人他们先来了。他们还以为像每天一样掀几个摊子，其余的人全跑了。他们看谁软弱就抢谁一把。他们从东往西掀，连骂连掀摊子。刚掀几个，老李过去了他大喊：“干什么！干什么！”这就是号令，这十几个人上来向老李那聚拢。
　　这几个家伙根本没有准备，还以为像以前那样根本没看来人，还继续掀。老李大喊一声：“大伙揍他们！”这十几个人抄着木棍一起上，整个市场打乱套了。几个人打一个，这回这几个小子可吃了亏。被打的抱着脑袋狼狈逃跑了。那边打架，这边大家也都纷纷收了摊，去打架的谁在旁边都有人帮着把摊收起来。这么一场混战，市场还是打黄了。每个人还是收了摊慌慌张张往回走。
　　看大家都往回跑。于大海对老李说“他们先走咱俩最后走。”看人都走净了，于大海说：“咱俩也走。”他们俩走到大街上于大海说：“把木棒子扔了。”别让警察看到把咱们当流氓。他们随手把木棒子扔了，却没有注意他们身后就尾随着一个流氓。他们刚把木棒子一出手，后边那个人照着老李大腿就踹一脚，把老李踹个趔趄。老李刚一回头脸上又挨一拳。于大海听后边有动静回头看老李与那个人打起来了。于大海上来他们俩人打一个，打个平手。正打的难解难分，警车突然停在他们面前。他们几个乖乖的上了警车。警车把他们拉到警察局。
　　一个警官对于大海问话，可是于大海只是会简单俄语，现在警察的问话他一句也听不明白，他不是摇头就是摆手。无奈警官只好去打电话，看样子是找翻译，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人。警官对于大海他们摆摆手意思让他们拿东西走。警察把那个铁门打开，把那个流氓轰隆推到那铁门里。那个家伙显然不服气大喊大叫，他们走出院里还听他大喊大叫。于大海他们迅速离开这里。
　　他们回到宿舍，小江已经做好了饭菜问：“你们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老李说：“我们跟一个流氓打起来了被警察抓到警察局，警察把那小子关起来把我们放了。”小江一看那老李的脸还肿着。
　　“警察看你们扛着包不可能去挑衅他，一看就知道他要抢你们，就把他关起来了。”小江继续说：“听说那xx公司那总经理那老伴和儿子失踪以后在海里找到他儿子的尸体，听说都看不出模样了，那老太太还没找到，汽车被烧了货物没了踪影。”
　　前一个星期，这个公司总经理的老伴和儿子去进货一直没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公司是个大公司，他的副总经理原来是这个城市的□□。苏联解体共产党被定性为非法组织被取缔，他这个□□就失业了。被这个中国公司聘请为副总经理。这事一般就没人管了，反正死的是中国人。是这个原□□发挥作用。强烈要求警察局给破案。
　　他们失踪这娘俩由于没有驾驶证 ，只好晚上去批发市场进货；进完货第二天晚上返回来，没想到这次失踪了。虽然与他不亲不顾，但是在市场都认识，听说失踪是熟悉的人，死狐悲也跟着悬着心。
　　后来这事终于破案了，是流氓与警察合伙作案。这事成了于大海他们议论的话题，于大海说：“这么多人被抢，还有人失去了性命，这人还像潮水一样一批又一批往里进。还是挣钱回去的多。如果来的人不是赔钱就是死在这里，那就不会有人来了。就是这座城市每天都有人往里进。市场多时候一天来几十人。”
　　小江说：“那可不是，你看咱们在家打工一天挣四元五元，十元八元活还不好找，还有一天赚两三元钱的。你看这里做买卖一天挣三四百元还嫌少，这一天等于家里多少天？那在家一年也就挣两千多元，昨天一个人挨着我卖货，他说：‘他来了三个月挣的钱相当于他上班十二年工资。’咱也不知道他在家一个月多少工资，也不知他现在究竟挣多少钱。你说他回去一说三个月相当于十二年工资这有多大的诱惑力，有那么一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挣钱许多人把风险扔到脑后。”
　　于大海说：“我们以后也要注意安全，有人敲门一定问是谁，听到答复了再开门。早晨出门时不要冒冒失失就出去，一旦门口有埋伏那就麻烦了。出门时先把匕首握在手里，先把门踢开看没有埋伏再出去。咱们在这屋住着一旦有人把外屋那道门撬开，我们退到这个屋子，把柜子放倒把门堵上。还不行就把窗户踹开从窗户跳出去，咱们也要有一套防范措施，不要一旦险事临头就蒙了。”他们又商量在路上遇到险事怎么办。流氓进屋怎么办。他们好像大祸即将临头一样，他们说困了才睡着了。

　　第十六章
　　那天那几个流氓被打跑以后，他们真的再没有来。没有流氓的骚扰，市场卖货能卖到四点或者五点
　　一天收了摊，小杨跟着过来看看。她来羡慕的这地方说真好。这还这么宽敞离市场又这么近。她说：“于大海能不能让我来你们这住。”
　　于大海说：“别看现在我们两个屋随便住，房东一回来我们就给让出一个屋。他回来我们就得归一个屋，那一个屋就三张床。你真的要来我把床让给你，我睡地板，其实这地板下面都是空的和睡床没啥区别。就是我们三个男人你一个女人你是不是感到不方便。”
　　“你这是借口，不欢迎我来。这出了住宾馆在个人家住，那里男女不都是混着住有男有女，几个男的几个女的。男的有清一色的，那女的那有清一色的。女的都胆小不敢单独住一个屋，总要和男人一起住，需要男人给壮胆。我那时候自己住，那时没有中国人是实在没办法。男女一起住就像哪家没有姐妹。”
　　被他一说于大海真的没法拒绝，只好问：“你那住的好好的干嘛想挪窝。”
　　“有些话真的说不出口，小宋那两口子太过分了。他们简直目中无人，他们完全无视我的存在，那晚上让人太难堪了。虽然我是结过婚的人，但他们也太过分了。在自己家姐姐妹子面前也那么放肆？”……
　　她这一说，于大海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于大海说“那有啥，你没看中国人到录像厅都去看黄片，因为在国内看不到。那中国人一去那服务员不用问直接就给你放黄片。那看那xx公司的女翻译还常领着他们经理去看。大家都瞅她笑，因为她是唯一的女性还是年轻姑娘。她见大家笑她，她却大大方方的说，这有什么。有一个场景他还议论：‘哎呀这么能行吗？’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阵哄笑，她一点不害羞。你住那就等于看黄片了，人家两人给你表演还不收费。于大海开玩笑的说。”
　　“你别胡说，你们男的去看，你看那个女人去看了。那个女翻译那是极少数的。”
　　于大海说：“那翻译把那经理卖了那经理都不知道。咱们要签落地章要到处找门路，签一个要五百元。你看他到市场公开收护照，每个签落地章只收三百元，他一次最多收几十个护照。有人问他你这么干你们经理知道吗？她说：‘他是个傻子，他啥也不知道，你们千万不要告诉他。’你说她给那么多人签落地章，有一个人出来问题，当地警方都要找他们公司。他当翻译的看麻烦大了，她一拍屁股走了。一切后果那经理都得兜着。她不把那经理给卖了。”
　　于大海把话又转回来说：“小杨，你那里真的住不了你来吧，没床我住地板。”
　　“我暂时先在那住着吧。我只是这么说说，我来了床不够，还要有人住地板。我是感到我把他们招进来，还要我出去找地方，我心里不平衡。”
　　“行了，你晚上睡觉你闭上眼睛，塞上耳朵就什么也没有了。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买个锣，他们一忙活起来你就敲锣。你就喊：‘都来看，都来看。’我们听到锣声我们就跑过去看录像。”
　　“你净胡扯。”
　　“开个玩笑。”
　　“不跟你啰嗦回去了。你们这真宽敞离市场还近。”
　　“你真的想来，我把床让给你，我住地板。”
　　“暂时还在那住着吧。”
　　‘还是舍不得那免费的录像吧？”
　　“明天咱俩换，你去看那免费的录像.”
　　第二天早,于大海刚到市场，小杨迎过来好像特意等他一样.她过来问：“你有多少九二年的卢布？”
　　“那我还真不知道。怎么的？”
　　“你看看有多少。你看这些人一伙一伙都在议论这个，九二年卢布作废。”
　　“什么作废了！变成废纸了？”于大海惊讶的问。
　　这时旁边一个老太太忙问：“谁说的九二年的卢布作废。”
　　“刚才一个翻译说的，莫斯科广播电台广播的。”
　　这老太太一听这么一说，马上坐地下拍手打掌哭起来：“谁这么缺德糊弄我老太太，这些不得好死的”……这老太太边哭边骂。
　　原来昨天晚上有许多人各个宾馆换钱，一百二十卢布换一元钱。正常是一百卢布换一元钱，老太太看到机会来了，他用一万元人民币换一百二十万卢布，他想哪天一转手一百二十万就能换回一万二千元，不费吹灰之力赚两千元钱。这做买卖的那个人都做换钱的生意，因为由于各种原因那钱总有波动，这阶段有时一百卢布换一元，这是正常，但是有时九十卢布换一元钱，有时一百一十卢布换一元钱。还有美元也有波动，这样许多人看便宜都会换进换出。这老太太换的钱看是占了好大便宜，结果他那钱都是九二年的，而且作废，这不是变成废纸了吗？这老太太这回可吃亏了。她无论怎么大哭小叫不断地骂那换给他卢布的人，都无济于事了。亏已经吃了。
　　听到这个消息人心惶惶的，还有这种事钱还能作废。这时大家议论这钱作废这一下子就变成废纸了？也有人认为不能马上变成废纸吧，能不能多少换点钱，一会银行开门去问问。
　　这时每个人都清点自己有多少九二年的卢布。
　　小杨说：“于哥你有多少。”
　　“我有二十万多万。”
　　小杨说我有三十万多万。这钱马上就变成废纸了？一会银行开门一定问问去。
　　这九二年卢布作废每个人手里都有几十万九二年卢布。
　　上班时间到了。小杨决定去银行去问问，还有几个人跟她一起去了。大多数人都说：“你们去我们在这听信。”
　　小杨他们去了很长时间才回来，还带来两个俄国人。小杨说不会说俄语费了好大劲才遇到一个翻译才弄明白。九二年卢布作废每个人只给换三万卢布。那里排着好长大队。有人说：“那三万卢布那好干啥的，我们每个人都有几十万卢布。那其他几十万就得白扔？”
　　小杨说：“我带来两个俄国人，他是一百卢布换五毛钱有多少要多少。看咱谁愿意换？一百卢布换五毛钱也比扔了强。你一天换三万卢布换回三百元钱，给他壹佰元换回伍拾元，三万卢布差一百五十元钱，你都不够搭工的。有那时间做买卖把那差价也赚出来了。”
　　老太太听小杨一说破涕为笑他说：“我换，这样我昨天换的钱算赔了四千元钱，我以为马上全部变成废纸了呢。”
　　小杨又督促于大海说：“你也换了吧，你那点钱能差多少，老太太一百多万都换了，她加上原有的起码有一百好几十万。我也换了。”
　　于大海一想小杨说的对，一天换三万不够搭工的。市场其他人也都纷纷过来换了。
　　于大海看那个南方人还在那算计，那不停地按那计算器。这南方人是炒票的，就是专门倒动钱的。他出了吃饭，睡觉以外他总是拿那计算器在那里算。他游走于这几个城市，美元，卢布，人民币每个城市每个时期都差价，他就靠来回换钱来获利。
　　这回看来九二年卢布作废这人可亏了。他一定有许多九二年的卢布。他干这行风险极大，他那兜子里起码有相当于人民币几十万那么多钱，包括美元，卢布。他干这个一旦被警察抓住那钱全部没收，一旦被流氓盯上那也全部抢去。
　　于大海看他还在那算计，于大海说：“怎么样这回损失不小吧？”
　　他说：“这回损失不大，上个月我回来我有两万元人民币的钱，有美元，卢布，，放到我亲戚那里让他看合适给我换了。哪想到他在车站睡着了，那钱兜子被小偷给割去了，她损失相当于二十多万人民币，眼睛都哭肿了。我这回去，她勉强给我凑上一万人民币，那一万不知啥时候给我。”
　　小杨在旁边听见了，插嘴说：“你这个人太没有人心。人家的钱兜子被小偷割去了，那里的钱全部丢了。如果没有你那钱起码人家少丢两万。人家给你一万了，其实这也是额外的损失。你不把钱放在那里，起码不能多损失这些钱。你这钱不是借给人家的，你是让人家帮忙给你换钱，给你一半就不错了。你还想把损失都摊给人家。哪有你这么办事的。小杨一顿斥责，他面红耳赤一声没吭。”
　　“小杨你嘴挺厉害呀。”于大海说。
　　“不是我厉害，你们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他不是借给人家的，怎样损失都要赔他。他是把钱放到人那让人家帮他换钱，结果人家的钱全部被小偷偷去了，他得到一半就应该知足了。就是俩人合伙做买卖赔了钱也得两人各贪一半。他还想把丢的钱全部都要回来。
　　小杨的快言快语，这个人听说话不顺他耳他抬屁股走了。
　　于大海说：“你说的有道理。”
　　小杨说：“于大哥不是我多嘴，这个人不能搭理他，一点不开事。”
　　老李，小宋他们一起去进货去了，他们应该第三天早晨就回来。可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第六天也没回来，比他们后去的都回来了。这些人都说到革城根本没看到这帮人。这就怪了，他们一起十多个人，怎么都失踪了。这件事成了大伙议论的话题，怎么这么多人集体失踪了。这里他们的亲戚，朋友以及市场的人都惦记他们的安危，不能这些人都遇险了吧？这些人都遇险那是好大的新闻不能没有动静。你看那经理儿子、老婆死了谁都知道，还有一个客车整个都被抢了，那也所有人都知道了。
　　第七天早晨这帮家伙回来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他们，许多人过去想一探究竟，什么原因这么多天才回来。
　　于大海看到老李，小宋也回来了。于大海过去问：“老李你们咋这么多天才回来。大家都惦记你们，还以为摊上什么事了。”
　　老李说“别提了。提起来丢死人了。我们这些人全是哑巴，一个会俄语的没有。我们倒车时上错了车，本来应该上往东走的车结果不怎么搞得集体转向，坐往北的火车。坐到天亮才发现好像不对，这车往哪去的？谁也没了主意了。知道做错了车不知该从哪里下车，只好坐到一个大站下了车，到这见到中国人，一打听原来这是哈巴罗斯克。有人指点我们应该坐那趟车返回去，大家一核计这地方没来过，回去干啥，干脆到市场把带来的东西卖了，再返回革城，重新上货。这样我们在那呆了三天，蹲车站把东西卖的差不多又返回革城重新进货。这么一折腾就这么多天。”
　　“那你们没白到那一趟，把东西也卖了，也没耽误做买卖。”
　　“说的轻松，我们那时发现做错了车，也不知道这车往哪去，转十天八天找不到家，那不麻烦吗那不上火吗？”他们回来了大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这件事进一步证明掌握俄语的重要性。于大海自从那次和李海波下错了车以后，决心学好俄语，不然简直就像傻子、聋子、哑巴一样。他买了一本自学俄语的小册子，有空就学尤其是每到火车站，汽车站，他像破译天书一样破解那客车时刻表。那尤拉是最好的老师，没事总上那闲聊尽量用俄语。黄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看明白了那火车时刻表，汽车时刻表，这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以前跟小杨走坐过那一趟车，就知道乘那一趟车。那一趟错过了就得等到明天，不知道还有下一趟火车。于大海看懂了客车时刻表，这简直就好像娶了新新媳妇那样令人兴奋。他们这才知道没有了这趟火车还可以坐下一趟，没有了火车还可以做汽车，有好几趟公交汽车。你看以前那不是傻子一样。于大海破解了火车，汽车这两个时刻表，又努力学习口语，几个月时间他学会了几百句日常用语。这简直等于给自己插上了翅膀。他学这点俄语和正八经的翻译比起来那微不足道。可是他这几百句都是使用频率最高的。他首先学会数字，然后市场用语什么颜色，大小，合适不合适等等，这对卖货非常有帮助。
　　那一句不会说卖东西就费劲了。想前些天，他旁边一个卖鞋的，来一个人问：“巴灭鲁冒日那？”他摆手不行人家走了。又来一个又说：“巴灭鲁冒日那，”他又摆手，又走了。第三个又说巴灭鲁……他刚要摆手。于大海说你别摆手了，人家要试试，你不让人家试大小人家怎么买。这回他点头人家试穿合适才卖了一双否则这一双也卖不了。还有一个手拎着皮夹克的人。他边走叫卖，比溜给，比溜给。于大海一看他是卖皮夹克，他却喊着卖裤子。于大海问他你卖什么？
　　我卖夹克。
　　“那夹克叫顾洛卡。”
　　是吗！“那我就卖顾洛卡。”
　　他们刚上市场时一个俄国人拿着一件皮衣想换点什么，到谁那谁都问：秋其秋其。又那么一比划。一个翻译看到这有趣现象，就问你们那秋其，秋其是什么意思？
　　有人回答：“那不是换的意思吗？”
　　这是哪国话？
　　这不是俄语吗？
　　俄语‘迷你阿气’是换的意思，
　　“那怎么一说秋其秋其他就懂了。”
　　翻译说：那你们一比划他就明白要换，他们以为“秋其秋其”是汉语。
　　大家几乎都哈哈笑起来。“原来这秋其、秋其，俄国以为是汉语；中国人以为是俄语。其实那国也没这个词，原来是咱们市场现造的。”
　　于大海学会许多日常用语卖货，买车票，找宿舍，到市场管理所办事都不用找翻译了。同样的货于大海比别人卖得快，就是进货那照小杨差远了。可是小杨的俄语可没有多大进步，还限于市场那点用语。
　　一天他们回来时在那小火车站倒车。那俄国人都买完票了。到中国人这窗口不卖票了，就说没有票了。这大伙都着急，明天是星期天，全指这一天卖货。这一天回不去像小杨那样的高手一天最低少赚五百元，多的时候可能赚一千多元甚至几千，其他别人起码少赚三五百。怎么办？在这蹲一宿遭罪不说，少赚多少钱。小杨过来说：“于大海你的俄语说得好，他咋不卖咱们票？他是不是想多要钱你去问问。”
　　于大海一想也是，他干嘛无故不卖票了？于大海到售票口问为什不卖票？
　　“没有票了。”卖票的回答。
　　那俄国人为什么买到票，为什么到我们这就不卖票了？你是不是想多要钱，你卖给我票，我可以多给钱。
　　你给多少？
　　一张票多给一千卢布。
　　“太少。”里面回答。
　　“那你要多少”于大海问。
　　“三千。”
　　“那太多了，一张票四百卢布，你们多要三千卢布太多了吧？于大海很不满的争辩。”
　　“那没有票了。”卖票的冷漠的回答。
　　于大海和大家一商量，他一张票多要三千卢布怎么办买不买？
　　买呀。明天星期日耽误一天少挣多少钱？
　　买买买，所有的人一致同意买。在这蹲一宿多遭罪。明天耽误一天，又是星期日。于大海帮助大家把票买了。把票买了出来了，虽然多花点钱，星期日没有耽误出摊。如果不是于大海会那么几句，那一宿就在那蹲一宿，又少卖一天货。尤其是星期日，这一天做生意高手一天能赚一两千元。
　　他们虽然花了高价，但是他们买到票，没有在这蹲一宿，星期日没有耽误出摊。
　　一天收摊了，尤拉过来了。他说买厂房的事办完了，签合同了。明天不用去了完事了。
　　“他给你多少钱？”于大海问。
　　“他给我二十万卢布。”
　　“是他给的还是你要的。”
　　“是他们给的。”
　　他给你这些。你怎么没多要点？
　　那你让我去的时候说让我帮帮忙。那中国话帮帮忙是不要钱的。那我怎么向人家要钱。他给多少，我就要多少。
　　于大海气得骂他：“你真是个大王八。那以前要你给谁当临时翻译，那三天两天都要钱。这么长时间能不要钱，你傻呀。”
　　“那每次你说让我当翻译。那肯定是要钱，可这次你说是让我去帮帮忙。那中国话帮忙是不要钱的。再说他们请我吃了好多顿饭，都是他们花钱。那你说要我去帮忙我怎么要钱。”
　　于大海说：“骂你大王八你不高兴，你说我让你去帮帮忙，那是客气话。哪有这么长时间白帮忙的。他们请你吃饭是他们应该的。他们让你给说好话，那代替不了工资。”于大海就觉得怎么这天下还有这么实在的人。
　　于大海决定去找那赵经理理论一番，尽量替他多要回来一些。都怪自己当初说是让他去帮帮忙。他就理解帮忙是不要钱的。
　　于大海去找赵经理敲他办公室的门里面没有人。他们是小公司既是办公室又是寝室。他不在，锁着门。于大海找个地方坐下等着他。出国以后几乎戒了烟，这实在无聊他把烟点着连抽好几颗。在这耐心等着赵经理回来。他总算回来了，他刚进屋于大海随后就敲门。
　　“谁呀。”
　　“我是于大海。”听说于大海经理把门打开把于大海让进来。
　　赵经理给他一支烟，于大海说“不抽了。”随后坐在他沙发上。
　　“这么晚你来有事？”
　　“那个厂房完事没有？”于大海明知故问，于大海没有一点笑模样。
　　“完事了，合同都签了。”
　　“一共多长时间？”于大海问。
　　“他们工作效率低，带带拉拉一个来月。总共去有二十来趟，才把合同签下来。”
　　“我那朋友给多少钱？”
　　“给二十万卢布工资钱。”
　　“太少了吧”于大海笑着说道。
　　“那还给多少？这就是最高工资了。”
　　“这钱是谁给出的。这钱太少”
　　‘太少你跟厂家说去。”
　　“那人是你领去的，我找厂家要什么钱.”
　　“那你啥意思？”
　　“我说这钱给的太少。”
　　“你说给多少。
　　再给三十万.”
　　“凭啥呀？”
　　“你当经理你以为别人都傻呀.你买这么大个厂房那中介费多少？一句话那赵经理脸腾地红了。”
　　“这么大个厂房我估计最少中介费人民币少不了一万元。你知道就这两天卢布又贬值了，前些日子每一百卢布还换一元钱，现在每一百卢布换七毛钱。你给他二十万前几天还是两千人民币，现在就是一千四百元。这不是太少了？就是那中介费你给他一半都不过分。我没给他要一半，你就再给三十万相当于两千一百元钱。怎么样不过分吧。？”
　　“我说你怎么向着外国人。”
　　“他虽然是俄国人，但是他是我的朋友，肯定比你我的关系近。所以我要帮他少吃点亏。”
　　“三十万我肯定不能给。”
　　“你给他三十万卢布才两千多元人民币，那中介费不能你都吞了吧？”
　　“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
　　“我说实话。”
　　”我给你说吧，我顶多给十万，你爱咋咋地“。
　　“我也让一步给二十万。”
　　“二十万也不能给。”
　　“那么再少点十五万，十五万才一千元钱。不能再少了。”于大海斩钉截铁的说。
　　“那就十五万”他答应再给十五万卢布相当于人民币一千元钱。于大海想见好就收吧，他放赖硬不给你，你能把他怎样。于大海说：“那好马上点钱，我告诉你这钱不是我要，我那朋友没有工作，我帮他找工作他好买饭吃。”
　　赵经理很不情愿给了十五万卢布。于大海出来他送都没送。
　　于大海给尤拉送去。
　　他接过钱高兴的说：“那谢谢你大王八，嘿嘿。”
　　“你骂我，我把钱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