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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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这是告白吗？”
我听见那人问道。
告白。
我回想刚才的幸福宣言。
是哦，这是告白。
我心情简单，甚至还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告诉爸妈我大哥我小弟还有村口的花儿们我要养自己的猫了——才怪。我低着头攥起拳头，面前地上有一团影子接近。
五条悟离得近了些。顺着他手放在肩膀的力，我从90鞠躬中恢复直立姿势，未束进发辫的鬓发擦过脸颊，痒痒的。不同于我体温的热度从制服透过来，有些微妙的难过。
他似是俯着身迁就我的身高，一张帅脸再次凑过来。我眼睛一热，像被血液烫了一下。
真正的勇士总是敢踏出一步。勇士如我面对五条悟势力冷静答应：“是的。”
这是女孩子宝贵的初恋告白哦。
像是惊讶又像好奇。因为长相与实力一直超——受欢迎（自称）的男人上下打量了我，如同发现了六眼也不曾看透的东西。他没有因此苦恼或者负担，没有事物会干扰到最强。
被看几眼也不会少一块肉，我就这么任他摆布，抬手仰头非常配合。再次声明，我没有被诅咒。
如果我再细心一点，也许能从那双湛蓝中看出什么。只是当时我在努力无视旁边伊地知先生的脸色。
“那就让我看看吧。”
10.
撑起大量奶油和草莓的裸蛋糕在我手下等分，香气分子以布朗运动扩散到空气里。
我把切刀放回盒子里，用小巧的盘子分装好一块块尖角，再从保暖杯里倒出奶茶，茶香混着奶香四溢。小声招呼着人来恰，于是我（和放蛋糕的桌子）被团团围上。
“学姐——”礼貌的孩子会先问好，继而耐不住同伴的热情转而向甜品进攻。
和我早已熟悉的野蔷薇已经拍好照片p图发ins几步走，眯着眼陶醉：“「」学姐选的蛋糕都好好吃～”
“我可是专业的食客。”我翻了一下她上传的图，多人合影里没忘给我上美颜，干得漂亮，值得迅速点赞，“老家的邻居是开和菓子店的，小时候吃过的点心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种。”
无法想象我被当做专属新品小白鼠的生活，真希感叹道：“真好啊。”
“鲑鱼。”
“没想到最喜欢吃甜的某人不在。”有人随口吐槽一句，随之空气静了几秒。
“那个人啊……”没有在意那一时的冷场，我手指戳戳盘子里的草莓，把有着鲜红色彩的果实（其实草莓籽才是真正的果实）戳倒在白色的奶油里，“出差，没来上课。”
自从那次我一改常态的酷炫冷漠，开始给高专众带特产回来。谁让某人强大又事多——各种意义上的事多——几乎摸不着尾巴，给他的学生、我的后辈们恰也不是不可以嘛。
我叹一口气，看着一年级们用猜拳决定谁来收拾桌面的残局。把叉子上冷落了很久的草莓塞进嘴里，鲜甜的汁水带着点爽口的酸刺激着味蕾，沾边的鲜奶油则是耐不住平凡，先一步化在嘴里。
好吃。
五条悟不回来就是遗憾。我正这样想着，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熟悉的、漂亮的白色身影从窗帘处出现，探头探脑后发现，以不是普通猫的速度迅速攀上桌，一屁股坐在蛋糕盘子中间。水汪汪的眼睛瞅着、瞅着人，瞅着我——还有我手里只动了一口的小蛋糕。
哦，是可爱的小猫和可爱的小蛋糕。
于是把伴手礼上供给猫大爷。
叫着“五条老师欺负人”的后辈也被赶回去上课。以三年级单独教学的借口光明正大和任课教师一起翘课，我看着变回人的五条悟端着我的小盘子。
与猫咪截然不同的高个子站在采光良好的教室，修长的手指被红白两色的点缀，美色丝毫不逊于这家甜品店的精致摆盘。我想起村头那群活泼又健康的猫咪，阳光下的毛绒绒，有点手痒。
而面前这位吃着甜点还有心思分我一道目光。他的敏锐让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被质问“在外面有别的猫了吗”的心虚，悄悄移开视线，端起已经不热的茶杯。
“下次想吃和式的～”他主动打破沉默，然后在我的示意下把嘴角的奶油抹掉，再清理干净手指。发觉自己对和菓子的挑剔印象到了对伴手礼的选择，我换了一杯热的奶茶给他，沉声道：
“在下会铭记在心。”
五条悟终于在我做作的语气里笑了，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连忙紧急避让，看着那个指尖划出一声清脆的破空之音。危。
“老师终于受不了我，要取走我的小命吗？”我诚恳发问。
“最强”的男人干笑几声，似是被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发言冷到，没有达到目的的手换而摸摸我的头发。我真实地感受到那手的力道。
他接过茶杯。我摸着无烟无伤的发顶，发觉从我俩之间消失的无限。
“当然不是。”他说。
10.
喜欢，表白，牵手，拥抱，接吻，○○……按理说谈恋爱是这个顺序。至于对象为什么是五条老师……各种原因我也不讨厌他。
我这种人嘴上说着不讨厌，其实就是很喜欢了。这样的心情在先前只是像游乐园的七彩氢气球一样轻悠悠飘在天上，只需有人拉一下线就能啪的一声落地。
我没想到的是，让我俩直接跨过拉手手快进到亲密接触肉贴肉的原因居然是咒灵。
我，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三年级，入学评定的是一级术士，可以独立祓除咒灵——倒不如说遇到五条悟之前我一直是独自行动，在今天终于栽在了一级任务上。异化了外形的领域让负责我的辅助监督及时向高专求救，援兵则是五条悟。
他从窗户进来的时候，诅咒的触手恰好以刁钻的角度刺透我的侧腹。我不擅长处理这类高速灵活的咒灵，在术式的间隙让它得了手。
比指甲划黑板还要闹人的嘶吼声在五条悟一招之后戛然而止，我倒在比地面要柔软的怀抱里。
五条悟的外套有点散乱，没有平时的潇洒，好似是刚做完自己的任务，就来接手学生的烂摊子了——能注意这么多是因为我感觉如果闭上眼就醒不过来了，我只能死死盯着他。
能让五条悟抱一次，感觉还真不错。
后来听说那天刚准备收工的硝子前辈被她可爱又可恨的同窗吓了一大跳。
听说因为公主抱的姿势五条悟沾了一身的血。
听说五条悟也曾被偷袭高专的恶人刺穿过肚子。
看不出来呢，最强。
11.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躺在校医室的床上边数天花板纹，我边想。
虽然很多次把人丢上这个地方让硝子前辈开工，自己躺上来还是初次。过去我顶多过来领个药，再去自己处理。
反转术式的感觉很奇妙，像是让身体再生长一次。
说来我也是幸运，明明干着生死边缘的活却很少受什么大伤，磕磕绊绊活到遇到五条悟。这种好运造成了我对不幸的钝感。
眼角有泪痣的漂亮大姐姐用拿烟的手势拿着笔，对我道：“你先在这里休息吧，病假条我已经交给你班主任了。”
没等我拒绝，脑子先一步想起我班主任是谁，只得乖乖应下了某人无视他人意志的安排：“哦……谢谢您。”
硝子前辈说不会留疤。我想了想身上有的伤痕，已经不在意了。包裹着绷带的身体还有点不方便行动，断了根肋骨的感觉残留在意识里。
由于术式珍贵而忙碌不止，前辈潇洒出门的同时，进来了一个也应是大忙人的高专教师。我躺在病床上，看着戴墨镜的班主任严肃地坐上放在一旁的凳子，表情像极了要进行老家时做过的三方进路商谈。
“谢谢您帮我请假。”我先发制人防止他先开口发难，“还有就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按我当时连高专制服都碎了大半的伤势，不管怎么想都是个大麻烦。低着头以示诚恳，我深觉自己咒灵杀得多了就松懈了修行。
“我不是想听你道歉哦。”他说。
那双蓝眼睛透过镜片向我投来审视的目光，或者说没有人能在六眼面前不被看穿。
第一次被训斥……不，不能说他是训斥的语气，五条悟不觉得我有什么可以抱歉的。我却像是被一把话语造就的刀劈开了。名为我的人形从刀刻之处裂开来，冷风刮过裸露出的血肉和神经。这痛楚、和我忽略掉的痛让我止不住颤抖，把恐惧和愧恨从灵魂里扭挤出泪水。
不是咬紧牙关就能熬过去的，不是无视伤口就不会流血的，不是一直向前就能达到终点的，即使黑暗的尽头就是光明。
双臂抱紧自己，新换的病号服在手下揉皱，我消耗着五条老师留给我的这段平静的时间，放声大哭。
12.
掀开衣服，可以看到我在过去有几处伤留了下来，色素沉淀成一块不规则的痕迹。
小学六年级被咒灵用爪子戳了个半死，伤口沾了海水，差不多和现在一样疼。我跟家里人和医生说谎是海边的大风把上学的我吹下了路。因为我就是从那边直接跳下海的，因为我解释不清。
这直接让那条路建起了更完善的安全护栏。
后来我踩在新建的护栏上，像个无聊的弹幕游戏的主人公一样打野怪。新建的护栏旧了，脚踩的地方沉下鞋的印痕，我向外射出的子弹击中了我的老师。
五条老师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不是藏着秘密苦活的异类。而祓除诅咒也不是我的命，我也不必对任何人抱有歉意。
时间倒转多年前，我选择冷酷一点，我选择在课余清除咒灵，我选择假期不回家到处溜达。我告诉自己，这是我选的，我心甘情愿。在过去我像是洁癖一样清空肉眼所及的诅咒，现在我和高专高年级们一起奔走在日本岛上。
我收掌握住的是空气，是流逝的光。
太阳也走向山头了。赤红的逢魔之色透过窗帘，给医务室投下暖洋洋的颜色。身前的被子一沉，我抬起头。沾了番茄粉一样的雪团子落在我身上。
五条悟说：“咪。”
我把猫咪揽在怀里，小猫收起来指甲的爪子抵在我肩膀。我把脸埋进温暖的毛绒绒里，没由来觉得委屈又好笑，闷闷地说：
“你现在是猫，听不懂人话。”
“咪。”
“有时候能听懂也行，你是猫妖精。”
“咪。”
“我喜欢你。”
“好。”
13.
我吓得手一抖把猫扔了出去，据说可以跟黄油面包绑在一起组成永动机的猫科动物轻巧落到了床脚，还晃晃尾巴瞥了一眼。
“草，你咋能讲人话？”
“咪～”
前略，我和会变猫的最强男人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9-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