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集》陆远山

17、祭品

　　船上的水手脸上带着微笑落入水中，碰到海面上红色的血管就被拽下深渊。
　　男人趴在一块木板上，已经昏迷了。
　　他的佩剑散发出白光，正在保护他。
　　海妖将他整个人都推到木板上，推着木板向印象中的陆地方向游去。
　　海波敲打着海妖的身体，月光为她照亮前方的路。
　　血管碰触到她的皮肤，带来灼烧的感觉，漂亮的脸痛的扭曲。
　　男人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狼狈的海妖，想到自己没死，被一位这样狼狈的海妖小姐救了，不自觉笑出来。
　　“喂！有什么好笑的！”海妖只当男人是在取笑她。
　　“你的头发很漂亮。”海妖腾出一只手整理了一下遮挡自己面颊的红发，结果更乱了，但她自己没意识到。
　　“……你的头发也很漂亮，虽然比不上我的。”金色的，像那些闪亮的硬币。
　　“谢谢。是你救了我吗？”男人觉得海妖的回答有趣极了，脸上习惯性挂起的笑变得真诚了些。
　　“不然是谁，你那些船员都死了。”海妖翻了个白眼。
　　“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怎么感谢你呢？”男人被海妖生动的表情逗笑了。
　　是我哪位兄弟动手想把我淹死在大海里，继承属于我的王位呢？男人在心里把每位王子都画了个叉。
　　“以身相许吧。”海妖认真的说。
　　“咳。”男人也就是王子，被海妖直接的话吓到了，连笑容都维持不住。
　　“被海妖爱上的人类，如果背叛了海妖和其他人在一起就变成泡沫。你想变成泡沫吗？”
　　“你爱上我了？”王子伸手帮海妖整理贴在脸上的头发，动作温柔的像深情地爱人。
　　“是的，你也爱上我了不是吗？你现在想吻我。”海妖轻而易举的从男人眼中读出他已经被自己迷惑的信息。
　　“说出来就没那么浪漫了。”
　　……
　　“陆地到了。”海妖拽着王子的脖子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给你留个记号，我会来找你的。如果你忘了我，我就吃掉你。”
　　“不会忘的，即使我忘记了，听到你的歌声也会想起。”
　　海妖用尾巴卷起波浪，让浪花将木板推向岸边，拒绝王子的飞吻潜入了水下。
　　她没看到，王子在踏上陆地的那一刻就晕倒在沙滩上。
　　……
　　巫师以为自己的眼睛会像曾经断掉的触手一样很快长出来，但没想到会多长出这么多。
　　身体里的力量想碾碎她的骨骼，穿刺她的皮肤。
　　来自深海的声音传达愤怒的情绪。
　　灵魂仿佛被撕扯，她痛苦的缩成一团，向海中沉去。
　　哈芙伸出手去拽她，却什么也没抓住。
　　“克希拉！发生了什么？”她想要跳下海去寻找女巫。
　　她在礁石上站起来，裙摆将烫金的诗集扫到海里。
　　她刚离开礁石，就在半空中就被克希拉的触手接住了。
　　原本纯黑的触手上浮现出红色的纹路，像海面上漂浮的那些血管一样。
　　虚无，深渊。
　　哈芙的心脏被紧紧攥住，恐惧像海，淹没了她。
　　精神仿佛要被克希拉掀起的海浪拍散。
　　那是克希拉，那是克希拉……她是我的爱啊。
　　哈芙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将自己的生命，一切交给了克希拉。
　　“克希拉，克希拉……”她呼唤着克希拉的名字，像是在念咒语。
　　声音中藏着粘稠的爱意，伴随着轻颤。
　　触手轻柔的将她放在礁石上。
　　克希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哈芙，有祭品逃走了，帮我找到他。”
　　“找到之后呢？”
　　“在没有月亮的夜晚，让他的血流入深渊。”
　　在十五天后，划破祭品的血管绑上石头将他沉海。
　　哈芙闭着眼，面向克希拉的方向伸出手，触摸她的触手，示意自己明白了。
　　克希拉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触手，它们想拽着哈芙到深海去。
　　用多长出来的眼睛看哈芙离开的背影，一根触手卷起哈芙带来的诗集到克希拉面前。
　　字迹有些看不清了，翻开有折痕的那一页，依稀还是能看出这是一首描写爱情的诗。
　　触手能品尝出在书页上哈芙残留的香水味。
　　“我疯了。”
　　克希拉游向了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