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团团大人！[民国]》袁周律

10、第 10 章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何去来也便耐不住我的执拗，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便收拾了东西去往征兵报名处。

　　“待会你就当自己是个哑巴，别说话。”

　　“我们是来建功立业的，干嘛搞得跟做贼似的！”

　　“将军大人，小的知道您雄才韬略，英姿勃勃，浩气盖山河，众人皆有闻，但是正因如此，将军更应得先懂得韬光养晦，如此才能一鸣惊人！”

　　“哎呀呀，姑奶奶知道了！”

　　何去来还真是生了一张好舌灿莲花般的舌头，对不起他长那么好看一张脸，就应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才对，不然哪里还有我的活路。

　　不过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我不就是那好气盖山河的李小将军么，感觉这冬月里的小风吹得也很舒爽么，与我南京城里的春日得暖阳有的一比。

　　无论中途都经历了什么，我和何去来终于是一身干净整洁的来到了参军登记处。

　　负责登记的是一个五十多岁干瘦干瘦的中年男人，眼睛转得很是灵活，法令纹很重，抿着嘴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留着一撮山羊胡，。

　　“名字”

　　“李…”

　　我上前就要报名，何去来拉住了我的手，抢过了我的话：“李河来！”

　　“哦，李…河来。”
　　我秉承着跟着来哥有饭吃的革命原则，乖乖就就范了。

　　“你的？”
　　那老头头也没抬的在簿子上写下‘李河来’三个字，又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何去来便说，那声音倒像是从从鼻腔里拱出来的。

　　“李河去。”

　　“这名字起的，什么关系？”

　　“双胞胎，我娘因为难产死的，家乡一直干旱，我爹一气之下就给起了个这名字。”

　　“你们俩？双胞胎？”
　　那老头明显的一脸狐疑，快速的抬起头又扫了一眼我和何去来全身上下。

　　“是呀，多像啊，你看不出来吗！”
　　我想着阵前输人不输势的原则，反应之迅速，中气之十足，生怕他不相信。
　　“我在娘胎里就强壮，弟弟就长成了这样，所以也就惯着了他一些，军爷您多担待。”
　　何去来满脸堆笑，态度诚恳。

　　见那记录官仍面色有些不满，他便赶紧又道：
　　“我一定会好好批评教育他的，您放心！”

　　转过头就换上了一脸严肃样对着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熊训。

　　“路上怎么跟你说的，一定要听军爷的话，以后军爷就是咱的亲爹亲妈，军爷吃剩的给咱一口，咱就有活路了！”

　　这回何去来训起人来也是颇有些阵仗的，不管说些什么，先把那股子兄长威严摆了出来。

　　搞得我一时间真以为我们是对孪生的兄弟一般，以前怎么没发现，我微愣。

　　“以后军爷说往西，绝对不能往东挪一步，不！半步也不行！”

　　“听到没？听到还不赶快给军爷道歉？”

　　我也只顾着盯着何去来那对不知是因为真的生气还是因为故意而挑起的眉毛，以及他那双清明透亮的眼睛，完全没注意他在说什么。
　　他自是将眉毛皱的更紧了，悄无声色的重重的捏了下我的虎口，我才算是海里胡天的反应过来。

　　何去来估计是见我愣头的很，便朝着我挪了半个身子。
　　本以为他要给我递句话以解燃眉之急，不料却是背着手在我腰眼子上摁了两下，我只觉得一阵酸胀，便本能的弯下了腰，颤抖的说道：
　　“军爷，对不起！”

　　那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跟吓出来的不差半分。

　　那老头也终归算是微微叹口气，一摆头结束了这个严兄教育顽弟的片段：
　　“行了行了，算你小子机灵，这行李，可不能带那么多。”

　　“都是我娘临行亲手做的两件棉衣，您看…”
　　何去来早就敛了那一脸的怒气与怒我不争，笑眯眯的对着那老头，神情挂着些许谦卑，却并没有一点的谄媚。

　　哎，这么一比，我还是欠了火候。

　　这么多年，我的示弱全靠装可怜，但是胜在何去来每次都很受用，估计他就喜欢别人巴结着拍他马屁的样子。

　　“这玩意儿搁这儿用不着，倒时候会给你们发棉衣的，扔了吧！”
　　“我说你娘不是难产死了吗？”

　　“我后娘！”
　　我一瞧势头不对，想都没想的便应道。
　　早没了刚才的唯唯诺诺，离得太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何去来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却挤不出来的憋闷。

　　“军爷，您看我们能不能今日报上名，晚些时辰再入营？”
　　“这两身棉衣虽是不值钱，但现在世道不是不好，我去寻个老乡给带回家，顺便再捎个口信，军爷仁道，到时候不仅管吃管住还发棉衣，让我家中双亲放宽心，也鼓励邻里亲戚的青壮者也来投军，为军爷效犬马之劳，军爷您看？”

　　那老头面色微红，轻咳一声，摆手道：“去吧去吧，别挡着后面的人！”

　　何去来对着那老头表现出甚是感激的欠了欠身，我也想有样学样的鞠个浅躬。

　　不料他拉着我的手转身就走，穿过长长的两列队伍，出奇意料的大家均是远远地避开，一幅幅羞与哙伍的模样，顺便夹杂着鄙夷不屑的目光。

　　我虽是心中憋闷，但仍是忍不住的压低声音询问何去来同乡何在，估计是羡慕我兄弟二人感情深厚，长长的队伍里又是一阵交头窃语。

　　我见状，更是心中窃喜。

　　才刚成为战友，大家就已经开始如此友好的为我英姿所折服了，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更加注意维护这份殊荣才是。

　　霎时间便挺直了腰杆，尽量让自己微笑的如三月里秦淮河岸的春风十里般。

　　何去来撇撇嘴，倒是表现出一副懒得应付我的表情：
　　“团团大人不用担心，跟着我走就是了。”

　　呵，虽说刚刚那副嘴脸我不甚喜欢，好在这话我爱听，便一脸满足的跟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