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二人转》第三翼

5、熟悉业务是很重要的……

　　在小果十九年的生命里，格调跟品味一直是他孜孜追求的两大目标。住富丽之屋，□□美之物，是他对生活的最低要求，这一点卓其华非常明白。所以当站在今晚栖身之所的门前，看到小果脸上五雷轰顶的表情时，卓其华心里出现的，是一种期待以久的激动。
　　“师叔，”小果悲痛欲绝地转过头看着她：“今晚我们就住这里？”
　　（开始了开始了，）卓其华默默地呐喊着，镇定自若地看着自己的师侄：“没错。”
　　“这是间破庙啊。”小果的语气里有着不容错认的指责。
　　（而且很破，破的连我都有点看不下去，）卓其华快乐地想，脸上呈现出深思熟虑后的凝重：“破的地方师姐才不会找来啊。”
　　“有必要破成这样吗？”小果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句话。
　　“住这种都是洞的屋子，就算被师姐找到，我们逃生的路线也可以多一点。”
　　“……”小果惨不忍睹地闭上眼，“师叔，我们当真如此落魄了？”
　　（臭小子，这不全是被你害得！）卓其华长叹一口气，不再回答。
　　就此，谈话告一段落。
　　对！就是这样！太完美了！她尽力咬住唇，不让自己的眼泪盈出眼眶。师姐啊，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至少你的徒弟已经败在了我的手下了……
　　吸吸鼻子，她抑制住自己似乎有点哽咽的声音：“小果，生火，我们要早点休息了。”

　　大概还是不太习惯躺在抬头可以看得见星星的房子里，半夜，小果忽然觉得一个激灵，全身的细胞一下子都清醒过来。
　　心跳的很厉害，好像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可是慢慢的睁开眼，又似乎一切如常：屋子中央微黄的火堆，火堆旁仰面八叉睡得毫无姿态可言的师叔，还有背对着他坐着烤肉的陌生男子……
　　哎？
　　他眼睛刷地一下子睁大，随即又轻轻眯起，盯着背影，手慢慢地探入怀中……
　　那么多的药，要用哪一种？
　　许是动作大了点，那个男子回过头，很和气地对他笑：“你醒了？要不要一起吃点？”
　　条件反射地一弹手指，一阵白雾弥漫，咚的一声，男子一头栽在了地上。
　　赶快起身，一手点住男子的穴道，大喘两口气，这才有时间看看这个被自己迷昏的男人——
　　一滴冷汗落了下来。
　　糟糕，好像用错药了……

　　“你这个笨蛋！”卓其华跳着脚骂：“笨蛋笨蛋笨蛋！”
　　屋子里面的三个人，一个昏迷的老实的躺着，一个骂人的大跳大叫，一个被骂的很委屈地缩在墙角，抱着头不敢说话。
　　“白痴！没有解药的药是能随便用的吗?”卓其华已经气到口不择言：“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我以为他是坏人……”一团衣服中，很小声的辩解从疑似头部的位置发出，却激起更大的怒火。
　　“他像坏人吗？”一脚把昏迷的不明人士踢到小果身边，脚尖点着他的头很大声的叫嚣：“你看他像个坏人吗？”
　　不像。小果在心里默默的回答。眼前的这个男人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长着一张很典型的路人甲的脸，普通到看了这么长时间，闭上眼还是说不出他的样貌。如果五官真的能反映性格，那这个人也是毫无性格的那种，实在看不出会有伤天害理的天分。
　　“你身上那么多药，你偏偏给他下没解药的那一种！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我们回庄找师姐拿解药？”
　　绝对不可以！小果大惊失色，抬头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一声细微的呻吟。
　　不会吧……
　　哀叹着低下头，看着脚边的路人甲公子皱起眉头，睫毛颤动两下，然后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
　　醒了。

　　“也就是说，我无故被你们下了毒，你们却拿不出解药，是吗？”平凡到模糊的五官却有意外好听的声音，再配合路人甲出乎意料的冷静反应，似乎有一点不协调，却又说不出问题在出哪里。
　　小果努力把思绪从无关的问题上拉开，回答受害者的问话：
　　“我给你用的是云雨散……不是，绝对不是你现在脑子里想的那种药！”看着问话的人突然扭曲的脸，连忙解释，“虽然名字很容易误会，但这只是能让人逐步嗜睡最终长眠不醒的迷药而已。”好像用词不太对，但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幸好是很慢性的毒药，所以我们有很长时间去找出办法解决。”从来没象现在这样庆幸师父喜欢慢慢折磨人的习惯。“总之，我们的问题一旦解决，立刻就把解药给你。”这么说很像在胁迫，赶快再加一句：“我们的问题我们自己会解决。”回答完毕，喘气。
　　“……”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的，是自己的师叔卓其华，而那个倒霉的无辜路人甲，却在短暂的沉默后，轻轻扯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听起来，我的命是系在你们身上的啊，”温文的笑容越来越大，刹那间为平凡的脸添了几分光彩，“看来以后，我只有跟着你们混了。两位，请收留我吧。”
　　远处传来隐隐的鸡啼。夜雾散去，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