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二人转》第三翼

4、有时候，女人的天性真的很可怕……

　　在茫茫人海中，要想找到一个人，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去官府报案。”小果说。
　　“……在茫茫人海中，要想秘密的找到一个人，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请师叔明示。”小果很恭敬地说。
　　卓其华冷静地把“龙吟”收还进剑鞘，神态严肃地仰望着眼前这座气势恢弘的庄园：“就是来这里，天一庄。”
　　小果仔细打量着这座庄园。依山傍水，景色怡人，却在优雅中透出不逊与人的大气。山庄大门上方正中，“天一庄”几个镏金大字，龙飞凤舞，有大开大合的豪迈气魄。在初夏的上午，紧闭的庄门更显出一丝神秘。拥有这样一个庄园的主人，会是怎样的一个英雄？
　　“是一个我很不喜欢跟他打交道的人。”一阵轰鸣，庄门缓缓地开启。看着走出来的那个面如冠玉，身形修长，身着青衣，如潘安一般的弱冠青年，卓其华的脸上挂上了一种奇怪的笑容：
　　“萧庄主，又要来麻烦你了。”
　　“怎么会，卓女侠，能够为您服务，是鄙庄的荣幸。”萧九，天一庄庄主，当今武林最大的情报贩子，很客气地对两位客人一鞠到底，几乎是倒退着将二人迎进庄内。
　　与外表一样，天一庄是个极大，也极安静的庄子。放眼望去，目力所及之处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在阳光下被渲染成浓淡不一的绿色，如雾一般笼着庄内。绿与绿的缝隙间，偶尔也会有几声鸟鸣一闪而过，留下一片空白般的寂静。这是一种有回声的寂静，仿佛有生命一般，可以向四周无限蔓延，也会被前方的物体阻隔，又荡回听者的耳朵。萧九、卓其华和小果就在这样的寂静中，沉默地沿着一条窄窄的青石板路，走向庄园正中心一座红木的小楼。
　　在小楼下，萧九停下脚步，带着谈生意时最标准的和气生财的笑容，回头看着这半年来自己最大的客户：“两位，我们到了。”

　　“所以两位想要找一个叫周天保的江湖人，曾经在江湖上出现过，六年前失踪至今，提供的线索是这块天蚕丝软甲。”红楼的堂屋里，萧九修长白净的手指在檀木桌上规律的敲击着，“人名生疏，时间久远，物证极少；这样的案子，我们一般是要归入天字号的。”
　　“天字号？是指它的重要性还是指难度？”小果插问一句，有点担心地看着卓其华不太好看的脸色。
　　“都不是。”萧九的杏仁眼微微眯起，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完美微笑：“天字号，是指它的价格。卓女侠，如果你决定要买这个消息，一口价，一千两银子。我会在一周之内把消息奉上。”
　　小果“啊”了一声，卓其华在旁边冷冷地开口：“一百两。不卖拉倒。”
　　连小果都倒吸一口凉气：“还得这么狠？”然后就看玉树临风的萧庄主一下子纵了起来，跳到屋子中间大叫：“卓女侠，你这个价钱太狠了，我连本也捞不回来啊！”
　　再看卓其华一拍桌子：“萧庄主，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用这招对我你也太小看我了！就一百两你接不接？不接拉倒，我找别人。”
　　“九百两，不能再少了！”萧九壮士断腕般地一闭眼。
　　“两百两，不然我走人。”
　　“八百！”
　　“三百！一分不多”
　　萧九的脸涨的通红，声音有一丝颤抖：“卓女侠，我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竟然都比不上那几个银子……”
　　“别跟我提交情，而且那也不是几个银子，是几百两！”卓其华气势如虹，一脚跨在椅子上抽出“龙吟”很威风地叫：“你答不答应？”
　　空气中仿佛有金戈铁马的撞击。萧九盯着那柄明晃晃的宝剑沉默良久，最终一咬牙：“六百两，我再奉送相关消息一条，先付一般定金，消息到了再付另一半。”
　　卓其华刷地收回剑：“好，成交！”
　　二人立刻拿出纸墨，拟好文书，签字画押。吹干墨迹，仔细收好文书，萧九的脸上又换上了和气生财的笑脸：“二位是在这里等消息，还是用飞鸽传信？”
　　完全张口结舌的小果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撼中恢复过来，眼睁睁看着卓其华很有礼的回话“不便叨扰，劳烦用信鸽传信即可”，然后迷迷糊糊地跟着她走出了天一庄。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想起来问：“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住在天一庄里？”
　　“住在同一个地方过久很容易会被盯上，尤其是在萧九的地盘，”卓其华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那个奸商，一定会把我们给卖了……”
　　“原来如此。不过师叔今天可让小果开了眼界了，胸有成竹，有勇有谋，一下子从萧庄主那里砍了四百两。小果当时还真有点害怕，万一师叔和萧庄主谈崩了，我们得不到情报怎么办。现在看来，就算真的谈不拢，师叔也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刚刚受到的江湖洗礼让这个兴奋的十九岁少年只顾抒发自己心中想法，完全没有发觉旁边的卓其华笑得很是心虚。实际上刚才的她只是一时沉浸在了一个女人侃价的快乐之中，至于能不能买到情报这个问题，她根本忘了要考虑……现在想想她自己也有一点后怕，不过这一点小果没必要知道就是了……
　　头顶忽然传来啪啦啦一阵响声，卓其华抬头，诧异地咦了一声，跃起又轻轻落下，手里多了一只信鸽。小果也凑了过来，惊讶地问：“消息来得这么快？”看卓其华从信鸽爪上扯下一张纸条，放走鸽子，展开纸条——
　　然后，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纸条上写着：
　　“附赠消息：江湖传言，六年前祸害武林之妖女携其师妹再度出现，各大门派严阵以待，誓要消灭妖女，捍卫武林安宁。”

　　“‘妖女’，他们也真敢喊啊……”摇摇晃晃地坐在马背上，小果终于忍不住咕哝一句。
　　“师姐很喜欢别人喊她妖女的。”同样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卓其华有气无力地回答。
　　“那么师父是真的出庄了？会不会是为了找我们？”
　　“是找你，我是被你陷害的！”提起这个卓其华就忍不住要敲小果的头。被他一个闪身躲过也就没有再敲的力气，收回手又展开纸条：“可是这个上面的师妹又是谁啊？”
　　“师父还有别的师妹吗？我还有别的师叔？”小果很困惑地伸头过来，卓其华立刻不客气地砰的一下狠狠敲过去，听小果“哎呦”一声含着眼泪捂住头，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不知道。也许是师姐身边的下人，被江湖人讹传的。”收好纸条，卓其华甩甩手，“总之以后要多往脏乱差这种师姐不会去的地方走了……今晚开始就夜宿破庙，能躲一时就躲一时吧。”想到接下来会有的旅程，卓其华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