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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长夜漫漫秉烛谈 ...

  •    “参加长公主殿下。”司衣坊的一众绣娘见到来人后,忙停下手中的活儿,齐齐起身上前行礼参拜。
      “平身。”月浮柔淡淡出声,言语甚是温和,“本宫前些日子命你们做的样衣可都裁好了?”
      “回长公主殿下,衣裳皆已裁好,只差熨烫整形即可。”司衣坊的主司谦恭回道。
      其实这一套衣裙从裁板到成品,她们只不过就是插手了一些细节衔接上的活计,那些量裁与繁绣几乎都是长公主一人全权包揽,甚至裙摆丝纱上的流珠都是长公主殿下一颗一颗亲手穿针引线订上去的。她们实在想不明白,这衣裙是要赠予谁人,值得长公主殿下如此费心。
      要知道,普天之下,论起绣工,长公主殿下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纵使她们司衣坊所有绣娘的手艺拼起来,也不及长公主殿下五分之一,而长公主殿下也只给先皇和太后娘娘、当今陛下以及花茗郡主做过衣裳,虽然也极尽用心,却还是不如此套衣裙让人折服,毕竟光是上衣的繁纹绣花就用了
       十二种,还毫无衔接痕迹,可见长公主殿下所注入的心血。
      而看这衣裙的体量,不像是长公主所能穿的,就花色而言,若说呈给太后娘娘又显得太不合身份,看样式,也不花茗郡主所喜好的。但既然长公主殿下没说,她们做奴婢的自然也不能开口过问,失了规矩。
      “甚好。”月浮柔浅笑着点头,“本宫对司衣坊各位绣娘的手艺自是信服的,只是这衣料金贵,还望绣娘们仔细些,切勿损坏了。”
      “是。”一众绣娘连忙应声。
      不用长公主殿下说,她们也是知道这天蚕冰丝流云锦的珍贵,桑族一年也只能够给南月进贡一匹,本应是给皇上做朝服的,皇上却赐给了长公主殿下。
      月浮柔看了一眼绣台上正等着熨烫的精致华服,确认无误后便离开了。
      “恭送长公主殿下。”
      绣女们福身送走月浮柔后,到底忍不住八卦起来。
      “姐姐妹妹们,你们说,这衣裳到底是给谁的呐?竟然让长公主殿下亲自过来查看,以往月浮宫的衣裳都是月兰姐姐过来询问两句罢了。”
      “谁知道呢,不过,这套衣裙是真的美极了,穿上它一定很赏心悦目。”
      “不知道是谁的福气呐,真叫人羡慕。”
      “可以了,长公主殿下的事,身为奴者怎可议论,快回去你们各自的位置去做好分内之事。”领主任她们碎嘴子了几句,而后便制止了,宫中不同别处,太过妄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而那些绣女闻言,也不敢再聚集谈论,纷纷回归位子继续自己未完成的绣品。
      只不过,当主司望着那精美绝伦的衣裙时,神色有些复杂。
      长公主殿下对那北泠女奴,似乎有些过于偏宠了。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月浮柔出了司衣坊后,便屏退了身后随侍的几名宫女,看着藏在宫灯旁那棵树下的人,不由觉得好笑。
      “阿槿,别躲了,你的影子可都被灯火压在青砖上了。”
      暗处的影卫听到自家长公主的话,心下一惊,他们一直就在长公主附近,为何却没发现有人在长公主身边藏匿着。
      而树后的人在听到月浮柔的话后,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出来,灯火打在她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称得她身姿秀挺,只是绝色容颜上流露出的冷色叫人禁不住望而生畏。
      “公主。”泠若槿语调还是冷淡的,但面上的那丝忸怩却怎么也藏不住,躲闪着不敢正眼瞧一下跟前的人儿。
      “月黑风高,冷露湿寒,阿槿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月浮柔假装看不出她的窘迫,很自然地拉过那双微冷的手,放在心口上给她渡暖。
      “回公主,我不冷。”泠若槿见状抽回了自己那双因常年握剑而布满茧子的手,并以无意状将其收到身后。
      她有玄力在身,可运功护体,这夜间的区区薄霜对她没什么影响。
      月浮柔也不见怪,淡淡一笑:“阿槿今晚还要练功么?不练的话,陪我走走可好?”
      泠若槿没说话,月浮柔只当她是默认了,两人一前一后,相距半步在宫道上闲踱。
      “为何阿槿这两日对我一直避而不见?”月浮柔温柔出声,月色映照着她,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凡尘俗世不可亵渎。
      简单挽起的秀发搭着素色衣裳,明明不加修饰,但那尊贵的气质却无时无刻不在弥溢。
      “我没有对公主避而不见。”泠若槿闻言冷淡应道。
      她只是,不知道拿什么借口去找公主,公主这两日一直都在浮柔殿中陪着那花都来的郡主,连夜里也不回思槿殿,直接宿在了浮柔殿中。
      她心绪实在静不下来,无法聚神练功,所以便偷偷去了浮柔殿,却发现公主不在,那花都郡主也没了踪影,以为公主和那花茗出去戏耍玩乐了,本想折回思槿殿,不曾想路上却碰着了要去照顾泠清的月兰,告诉她,公主来了这司衣坊。
      然后,她不由自主的,就找过来了,等见到了长公主,又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便隐迹树后,没想到还是被公主发现了。
      “那许是我多想了,阿槿别记心上。”月浮柔笑笑换了话题,免去身侧之人的不自在,“清姑娘好些了吗?御医开了个方子,我让月兰照着方子熬制给清姑娘送去的药膳,清姑娘喝了可觉得身子舒适些了?”
      茗儿在南月鲜有对手,清姑娘偏偏也是个硬茬,这两人对上了真是火花四射,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俩下手毫不留情,最后谁也没落着好,面上都硬挺着叫人看不出重伤,但内里却已经半残了,因此这两日倒是消停不少。
      她让月兰去照顾清姑娘,茗儿这边又不肯乖乖受治,偏要缠着她喂药伺候,她也脱不开身,好不容易把茗儿哄入寝了她才能出来,倒有些冷落了阿槿,让阿槿吃味了。
      “她很好,这点小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泠若槿不以为意,清一向莽撞行事,人头不落不长记性,多说无益,唯有实战才能予她教训。
      “阿槿对清姑娘的要求也不用太过严苛,毕竟清姑娘还只是个半大的小姑娘。”月浮柔劝道。
      “战场无情,对她严苛的不是我。”泠若槿面色冷漠。
      月浮柔哑然,看着身侧之人,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沉。
      两人无言,曲曲拐拐相行一段路后,来到御书房门口。
      “卑职参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门口的守卫齐齐放下手中兵器行参拜礼。
      “免礼平身。”月浮柔透过窗户向里看了看,御书房灯火通明,可本该在里边批阅奏折的人却不见了踪影,不由皱眉,“皇上呢?”
      泠若槿也看向里面,并没有发现危险异端,故而也就不做声。
      两旁侍卫闻言,恭敬答道:“回长公主,刚才花郡主来了,与皇上发生了口角争执,皇上气恼,便回寝宫歇息了。”
      波澜不惊的表情,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茗儿呢?”月浮柔顿觉无奈,这两个小家伙,真是不叫她省心呐。
      茗儿也是,不是都睡了么,怎么又跑来找陵弟吵嘴了。
      “皇上离开后,花郡主也走了。”
      月浮柔听罢,心下了然,照茗儿那个性子,陵弟走后她自感无趣,自然也不会多呆哪怕片刻。
      “本宫知晓了,开门吧,本宫要进去。”月浮柔示意前边的侍卫让路。
      而那些侍卫也未曾阻拦,直接为她打开了御书房的门锁,恭敬请她入内。
      “阿槿,我今夜许是要在这儿过了,你进来陪陪我,可好?”月浮柔面色如水,十分温柔。
      泠若槿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卫,见其并无阻拦之意,便抬脚跟在月浮柔身后入了御书房中。
      “阿槿,怎么了?”月浮柔见身侧之人似是有话要说,却隐而不言,让她不禁疑惑。
      “御书房乃国事要处,公主让我一个外族人入内,不太妥当。”泠若槿冷淡的说出了心里话。
      一个国家军政机密的要处,怎容异族出入。
      “阿槿在说什么胡话呢?”月浮柔忍不住笑了,“阿槿虽是北泠女子,却也不妨碍你是我的殿中人,这南月只要是我能进的地方,阿槿自然也是畅通无阻的。”
      泠若槿闻言,静默不语。
      月浮柔见状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走近案台,端然而坐,把案台上那些被月陵风散乱堆积的奏章整理好,然后一本一本批阅起来。
      “阿槿无需拘束,坐我旁边就好。”月浮柔余光瞥见那人还笔直杵在距离她一丈远的正前方,颇感无奈。
      什么时候才能让阿槿主动贴近她呢?
      “是,公主。”泠若槿应声,上前到她身侧岿然坐下,冷淡的目光并没有往奏章上看,只是望着前方,说不上疏离,却也没有热切。
      “陵弟尚小,生性嗜玩,故而疏于政事。”月浮柔提笔蘸墨,秀美的字迹落在刻板的奏章上显得十分典雅,完全不失大家风范,“幼时多是我教他读书习字,如今他登基为帝,未曾想还是要我时常来给他提点。”
      见身旁之人还是默不出声,月浮柔便接着说道:“阿槿是不是觉得,我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在旁人看来,她只不过是一个略懂文词并受尽恩宠的南月长公主,除了抚琴下棋、女红书画外别无长处。
      纵然对诗书礼乐有所见解,但到底是女子,不该参与国政。
      可她不仅参与了,甚至还可以说,半个南月的朝政军机,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只是无人知晓罢了。
      但对于阿槿,她不想藏着。
      她知道阿槿的一切,了解阿槿的所有喜好与厌恶,所以,她也想让阿槿知道自己的所有,只要阿槿愿意,她会在合适的时机,把关于自己的一切,不管是明是暗,一点一点的,全都告诉阿槿。
      “没有。”泠若槿语调虽冷,却很是肯定,“公主从来都是冰雪聪明,批折阅章不足为奇。”
      “阿槿这算是在夸我吗?”月浮柔不由一笑,虽然明知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却还是很愉悦。
      “只是如实陈述。”泠若槿面不改色。
      “阿槿可真会说话,哄得我心花怒放呐。”月浮柔抬眼看了看她,下笔的手势都可见地轻快起来。
      泠若槿不语,因为对于公主似是调戏的话,她从来都不知道怎么去接。
      “阿槿是不是觉得很乏味?”月浮柔把手中批好的折子往左边堆放,语句里满是对身侧人的关心,“这些折子放了有一段时间了,陵弟总是偷懒,若不及时批阅的话,政事恐有耽误。若是阿槿觉得乏了,便去内室歇息,渴了饿了,我就传宫人给阿槿上些夜宵。”
      “公主无需操心。”泠若槿心中一暖,“我不乏。”
      “是么?”月浮柔眸光一闪,“既如此,那阿槿就帮我一起分担这些折子吧。”
      言罢,不由分说地,月浮柔就从右手边的折子里随意拿了几本放到泠若槿手中。
      “公主。”泠若槿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冷漠地把折子放回桌案,有些招架不住,“公主,莫闹,这是南月的军政机密。”
      “无妨,阿槿权当是消遣,打发时间,不批也可以,看完再给我批就好了。”月浮柔不以为然,话语十分宠溺。
      “公主。”泠若槿甚是无奈,哪有把国政当作消遣来打发时间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长夜漫漫秉烛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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