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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平淡无奇危险潜 ...

  •   “月兰,不必起身行礼了。”月浮柔出声止住了将欲起身的月兰,并移步至床前坐下,对一旁的泠清面露不满的泠清笑笑,“清姑娘,这几日照顾兰儿辛苦了。”
      泠清环抱双臂,直直站在一旁,对月浮柔的话不予置否。
      照顾呆瓜辛不辛苦还用得着这长公主说嘛?
      “长公主殿下,清姑娘她……”月兰见泠清这般无视床前的人,不免有些紧张,但不待她说什么,自家长公主殿下便已浅笑示意她无需多言。
      “伤可好些了?”月浮柔随手一搭,诊着月兰的脉象,心里已知晓了状况。
      “回长公主殿下,月兰并无大碍,清姑娘这几日悉心照料,伤口已愈合得差不多了 ”
      月兰对自家长公主殿下突然的把脉感到讶然,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先不说长公主给她瞧脉是她多大的福分,须知,长公主殿下会诊脉看病一事,天底下几乎无人知晓,除了太后娘娘和贴身侍候长公主殿下的她,就只有传授长公主殿下医术的无墟方丈知道,而长公主殿下也从来不会在人前显露,只因无墟方丈有有一谶言,曰——长公主殿下命有煞劫,修医方可保自身平安,却万不能予旁人知晓,如若不然,怕是煞劫难避。
      眼下虽说她寝室里的宫人都早已被清姑娘清走了,可……
      清姑娘还在。
      “确实恢复得不错。”月浮柔收回手,转而又拿出一套针具,使用灯焰消杀过后对看着她一脸迷惑神情的泠清轻轻唤道,“清姑娘,你帮我把兰儿的衣物褪下,我要给兰儿施针。”
      “什么?”泠清闻言眉头皱的死死的,“你要拿这些针扎呆瓜?”
      显然,泠清是不懂医术的,在她的认知里,从来没有听说过施针行气活血通络这类疗法。
      “不是我说,至于吗?你们都把她打成这样了,还不够啊?还要扎她?心肠这么歹毒的吗?”
      泠清挡在月兰跟前,小脸被怒火烧红。
      月浮柔见状,忍不住轻声笑了。
      “清姑娘……”月兰抓住了眼前人的衣角,颇感无奈,“长公主殿下不是要惩罚我,长公主殿下她只是想给我疗伤而已。”
      “什么鬼话!”泠清依旧是不肯退让,她只当这呆瓜身为一个女婢,屈服于主子的威严,不敢反抗,“哪有人疗伤拿针扎的,我跟你说,呆瓜,你不用害怕她们,有我在呢,谁敢欺负你。”
      “清姑娘。”月浮柔捻着针头,淡淡说道,“兰儿是自幼陪我长大的人,我这么会害她呢?只是你这三日一直在使用玄力替兰儿止痛疗伤,却不懂得行气活血通络,你的玄力淤滞在兰儿体内,兰儿一个不知修武的凡体,怎么禁得住你不断灌输的玄力,我施针只是为了帮助兰儿通络行气,如若不然,兰儿可就因为气郁于体而致内伤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泠清将信将疑。
      “当然了,若如不信,你可以去询问一下阿槿,她总不能骗你吧。”
      月浮柔说着自顾自掀开了床上侧趴之人的衣裳,徐徐布针。
      泠清想要阻止,却被月兰一个眼神拦下了。
      只是,月兰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床前为她施针行气的人,心底十分不解。
      长公主殿下也不修武,是怎么知道清姑娘为她用玄力疗伤的,好像刚才她和清姑娘谈论的时候,长公主殿下还未到来吧?
      月浮柔似是知道月兰心中的疑惑,却并未有何解释说明,只等施针结束,又掏出一瓶精制的药膏放到了月兰床头,叮嘱道:“这是芙凝脂,每日一涂,可消疤淡痕,母后大人素来罚不轻饶,我也不好劝阻,你勿怪。”
      “长公主殿下言重了。”月兰闻言顿感惶恐,“婢子有罪,太后娘娘责罚得是。还要谢长公主殿下挂念,为月兰施针行气,赏赐膏药。”
      主子怎么处置奴婢都是对的,她哪能心生怨怼。
      “谢什么,说到底你是因我获罪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月浮柔并不是在客套,也不是想行小恩小惠收拢人心,月兰自幼侍奉她,她对月兰的态度早已超越了主仆情分,只是月兰从未有所逾矩,时刻谨记主仆有别,本分规矩。
      “哼。”泠清在一边看着,满脸不屑,“事前活阎罗,事后弥勒佛,把人打伤了又来假情假意,要不说你们这些主子懂得拿捏人心呢。”
      槿皇女说得没错,外面的人可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可怕多了,她虽然不大懂人情世故,但也能明白那些把持权势的人,惯会用一些笼络人心的伎俩。
      “清姑娘!”泠清的发言没让月浮柔有什么反应,倒是月兰忍不住了。
      清姑娘平常不敬宫规我行我素也就罢了,但怎么能对长公主殿下出言不逊呢。
      “怎么了?我可是在帮你说话!”泠清真想掰开眼前人的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被什么糊住了,好赖不分。
      “清姑娘倒是个直爽的性子。”月浮柔抬手示意月兰不用再作声辩,后者只得咽声,“我已为兰儿施针完毕,再休息几日元气便可恢复,清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忧,只是清姑娘勿要再为兰儿使用玄力运气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兰儿好,但她无法自我承受,清姑娘就好心办了坏事。”
      “你是想说我在害这个呆瓜嘛?”泠清显然没有把月浮柔的话听懂,一下就炸毛了。
      她怎么可能会害呆瓜呢!
      “清姑娘,长公主殿下她不是这个意思。”月兰实在忍不下去了,这清姑娘的脑筋好像与常人有异,总是听不懂好赖话。
      “那她是什么意思?”泠清瞪着眼睛,拳头攥得紧紧的。
      “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是,你为我疗伤是好事,不过我是□□凡身,和你们修武的人不一样,这个法子对我来说不受用,并没有说你要害我。”
      “是这样吗?”泠清还是不太相信,望向月浮柔的眼神充满怀疑。
      月浮柔不禁感到好笑,这清姑娘真是被阿槿带得心思单纯:“是的。”
      “奥,行吧,勉强信你说的话。”泠清还是保留怀疑。
      月浮柔见此也不再过多言语,直接问出了自己来这的首要目的:“清姑娘,阿槿去哪里了,你知道么?”
      “槿皇女?”泠清眉梢一挑,“槿皇女好像说她有事要办,出去了,具体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槿皇女本就玄力高深莫测,来无影去无踪的,再加上这个长公主没有限制过槿皇女的行动自由,槿皇女在这里基本就是畅通无阻,而且槿皇女要办的事,她也不会多问,需要她执行的时候槿皇女自然会说,所以也就不会清楚槿皇女现在在哪里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对这个长公主殿下隐瞒槿皇女的行踪,那是因为槿皇女交代过她,这个长公主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不需要隐瞒。
      “出去了?”月浮柔闻言双眸含疑,“是出宫了么?”
      “嗯。”泠清点了点头。
      “长公主……”月兰听了泠清的话不免有些紧张。
      槿皇女怎可随意出宫呢?宫规有则,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宫,违者重罚,连长公主殿下都被太后娘娘罚跪宗祠三天,何况是——素来被太后娘娘嫉恶的北泠人,而且现下还是南月的奴隶。
      若被太后娘娘知道了,怕是连长公主殿下也要受牵连,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无妨。”月浮柔知晓她要说什么,并未在意,“月兰伤已无大碍,接下来的日子就有劳清姑娘多加照料了,我还有些事要料理,就不在这里多呆了。”
      “恭送长公主殿下。”月兰无法起身行礼,只能目送月浮柔离殿,不过眼中却流露出疑惑。
      长公主殿下为何要在清姑娘眼前展露自己的医术?
      如若只是关心她这个贴身女侍,派御医前来问诊便好,不必亲临的……
      而一旁的的泠清见人都走了,床上这个呆瓜还是一副恭敬礼送的模样,忍不住一巴掌拍到了在她眼中神游天际的月兰脑袋瓜子上:“干嘛呢?你家长公主都走远了,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清姑娘。”月兰被她的巴掌拍蒙了,一脸茫然地揉着后脑勺。
      这清姑娘下手可真是没个轻重,差点给她头拍晕。
      “看我干嘛,你就是娇贵,轻轻拍了一下而已,至于龇牙咧嘴嘛?”泠清不以为意。
      “我哪有龇牙咧嘴……”月兰无奈,“清姑娘,你莫要再以下犯……”
      “行行行,好好好,我知道错了。”泠清见她又要开口教导自己,连忙求饶,这呆瓜的嘴一旦碎起来可真是会要命的,“你不用说了,来,我先给你把药抹了,你家长公主不是说这药可以消疤去痕嘛,看你细皮嫩肉的,赶紧涂了,不然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月兰看着眼前人为自己忙前忙后尽心服侍的样子,想要出口的教导言语只能咽了回去。
      罢了,左右不过是一个直性子的人,说多了她也未必能领悟,由着清姑娘去吧,自己平时多提点便是。
      月浮柔走在宫道上,出殿时没有带侍女,而路上的宫人们见到她时皆恭敬行礼请安,见她孤身一人,便询问是否需要人随行服侍,被她婉拒了。
      “不知阿槿在忙些什么。”月浮柔喃喃自语时,一阵清脆的鸟语传入她耳中,而她闻声水眸波光婉转。
      身影轻轻一晃,便消失在了宫道拐角处,在宫道上来往的宫人却无一人发现自家长公主殿下凭空不见了踪影,唯有暗处站岗的影卫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
      不过没关系,整个皇宫影卫都在她的掌控之下,知道了也无妨。
      画面一转,月浮柔已经到了暗宫之中。
      这是南月皇宫的秘境,只有南月历代帝皇和掌管影卫的人才知道此处,而父皇没有把此处告知陵弟,影卫密令也未交到陵弟手中,而是让她承袭了。
      父皇临终前的嘱托,在她耳畔不断回响。
      “柔儿,天下纷争,利往益来,南月,终将面临一场浩劫。”
      “父皇,儿臣不懂。”刚过及笄之年的少女,敛首低眉,恭敬跪在床前,旁人看不到的目光里透出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深沉。
      “你会懂的……咳咳……”病危的帝皇失去了往日生机,面色苍白,行将就木。
      “父皇——”少女见状急切想要上前安抚,传唤御医,却被床上躺着的人抬手制止了。
      “寡人本不想将你卷入朝政和国族纷争的,可——”稍稍停顿,顺了一下心气,南月帝皇语调深沉,“你偏偏生在了皇家,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身为南月长公主,注定这辈子都不能够随心所欲。”
      “儿臣明白。”少女恭敬回答。
      乱世之中,平民百姓尚且不能置身事外,何况她是一国公主,姻亲,国族,朝政,这些利益往来注定要和她纠缠不清,她一直都知道,所以也一直都在人前示以贵女安顺之面,学女工,读诗书,抚琴下棋,侍花弄草,从未向人展露过自己对朝政之道和天下时局的见解,哪怕是写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出彩文章,也只是蜻蜓点水,外人看来,都是浅知拙见,文采大于理法。
      “父皇明白你在藏拙。”
      少女心下一惊,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
      榻上之人的目光看着眼前少女时万般柔和,气语重心长,“长公主这个身份代表了荣耀,也代表着责任,父皇和母后把你当做手中宝,从小宠到大,怎么也不可能舍得让你出去受罪,可时局动荡,父皇也时日无多,而你弟弟是个不堪大任的,寡人不指望他能有什么作为,你母后虽是一代巾帼英雄,可到底也只是一介武妇,通晓用兵知道,却不谙朝政之事,权力交织,盘根错节,南月,已经是内忧外患了……”
      少女抬眸,心中已有思量。
      “父皇,儿臣愚钝,还请明示。”
      “唉……”长吁了一口气,九五之尊的帝皇也被凡尘俗世压的喘不过气来,“柔儿,你不愚钝,寡人要说的,你其实都懂。”
      少女沉默,她懂,但她不能说,也不能做,那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柔儿,父皇护不了你了。”又叹了口气后,一句足以震惊南月乃至整个天下的话,从即将殒命的帝王的口中吐了出来,“南月,需要一个能够带领它一统天下的女帝。”
      “父皇!”纵然心中已有底数,少女还是不由为之一惊。
      南月素来不喜与别国他族起纷争,一统天下更是从未想过,何况,还是要一名女帝来坐阵。
      “天下割据,战火纷飞,不是我们不争,旁人便不会来侵扰我们安宁的。”拉住了床前少女的手,明明正值壮年的帝王,却命数殆尽,“天下分崩,生灵涂炭,唯有一统,方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父皇希望你,能担起这个重任,父皇也相信你,能担起这个重任,”
      “父皇……”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真的能吗?那陵弟呢?若她真参与了皇权斗争,介时陵弟又该如何?
      “言尽于此,柔儿,如何抉择,父皇交由你决定了。”
      看着手中的影卫令牌,月浮柔思绪悠悠回转。
      她做了决断,一个不够干脆利落的决断,至于明智与否,还需时间来证明。
      陵弟坐于朝堂前,当一国之君;她隐于暗幕后,理一国之政。
      父皇的想法于她而言,太过激进,她尚且还没有十分的勇气去执行,徐徐图之,是目前最稳妥的做法,只要时间充裕,她相信,她能把陵弟培养成一代明君,至于南月未来如何,那是之后的事了,目光可以放长远,不过想的太多,反而不利。
      “影卫参见主上。”
      正当月浮柔思虑之时,一道身影忽现 ,悄无声息。
      “吩咐你查的事情进展如何?”
      “回主上,已有眉目。”恭敬呈上一叠信封,影卫面无表情。
      月浮柔仔细看了信中内容,温婉的眉头不由紧蹙。
      当真是——猖狂。
      “ 继续追查,给我一个明确的结果。”月浮柔淡淡说着,素手一挥,信笺缓缓飘落,在一阵火焰中化为灰烬。
      “是。”平寂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影卫一个闪身踪迹便隐匿了。
      先是战奴肆围捕,后又于长平寺刺杀,再有南月花都郡主被追猎,以及南月与凉国绥丹河一战,看似近乎无所关联的事,可在影卫搜集的情报中却又通通指往了同一个方向。
      幕后到底是何人在操纵,亦或是哪一方势力在推波助澜。
      月浮柔恬美淡雅的面容在昏暗的密室中被细弱灯光映衬着,笼罩了一层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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