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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episod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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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爱过界5
episode 5 a walk to remember
回忆
我的生活大部分平静,还算美好。
偶尔会想,怎么我走在路上,不会突然遇到一位巧舌如簧的星探,满口谎话能让想要劫持他的土匪都乖乖地甘愿付出一大笔昂贵的试镜费;或许,莫名其妙地深陷一起无头谋杀案,成为百口莫辩的嫌疑犯;外表平静祥和的邻居,其实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对你谋财害命;亲家公爱上了刚入门的美如狐媚的儿媳;上山打柴被小狼咬了一口从此被成人狼;有着狐臭的读书人被编号为007派遣入怡红院做大内密探……
在爱越来越简单的时代,凶杀、悬疑、情色、暴露、恐怖才能稍微刺激人的感官神经,得到一点娱乐的快感。
骑着自行车,沐浴着刺眼阳光的我,就这么想着,想完后觉得自己的想法多余又可笑。
骑着自行车的时候,要么胡思乱想,要么自言自语,内心的思想活动总是很澎湃,呵呵。
直直的一条青砖路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美好起来。
小道两边有几家美发廊,一家音像出租店,水果摊,小型超市,旧书摊……白日里几乎没什么人走动,脑袋里不晓得是哪条筋突然断路,兀自地放开了方向盘,两手水平地慢慢张开,想美其名曰地检验一下自己的平衡度,体会一下阳光和微风在指缝间的感觉。
这样的平衡真是美好,有那么一秒钟仿佛真的冲上了云霄,不偏不倚的一秒过后,我的车子就像失心疯的醉汉,失去平衡后东晃西摇,我连人带车翻倒路边。
还好,没有掉进臭水沟或下水道。
膝盖和手肘被磨破,伤口渗杂着血丝和黑泥。刺刺的疼渗透入肌肤奏理。
长大以后再摔交,也未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久违了那种童年时常体验到的突然失去重心的感觉,天旋地转的那一刻,才能感觉到自己体重的真切实力,好象一切都不重要,直直地摔下去,在不会断手断脚生命垂危的前提下,这也是快感的一种。
虽然这快感的代价未免有些沉重,我咧着牙使劲推开压在我身上那未完工的天蓝色的自行车。拍拍手,吹吹伤口,有一点哭笑不得。
斜对面一家音像店有木吉他的声音悠悠传出。
很长的前奏,不紧不慢的拨弦声,每个节奏都听得清楚,细碎的风铃声在轻微合奏,和声响起,一个如午后阳光般庸懒又和谐的声音慢慢涌现——
Please
Remember me
Happily
……
就如一剂定心剂缓慢又有力地刺入你的心脏,虽然听不太确切每句歌词,却能感受到它的细致和歌唱者想要安静地表达的故事。
店面的橱窗玻璃上贴着几张新近上映的电影的海报,用蓝色水笔写着“DVD全场5元一张”的告示。
把车停在外面,推开玻璃门走进去,店小但丰富,中间的双面黑色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DVD,真便宜啊,D9碟也不过5元一张,这一带的货都是从广州天桥下面进的,据说那边的影碟都是论斤卖的,我曾一度很想到广州旅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店里除了音乐在流动外很安静,店主在柜台后说了一句随便看看,我也没太留心。
只是纯粹很想听这旋律便走进来,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架子上的DVD,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去盘问店主这是谁的歌。
绕了一圈走到架子边缘,那摆放着一箱一元一张的早已过气或无甚名气的影碟,我随手抓起一张,另一只骨感分明的手凭空伸了出来,把那张影碟从我手中轻轻抽走。
“《大内密探零零性》,又名《□□笑传》,唔,不错,是入门片。”
我惊愕地抬头,就看到那张熟悉的修长的脸,岁月没有在他的眼角眉梢留下太多的痕迹,但全都雕刻在了他的眼神里。
“大叔!~”我说。
还有他身上那如同花草般天然的香水味。
“大叔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没等他开口,我多接了一句。
“不知道哪里来的妖怪总神出鬼没地在我面前出现。”大叔不置可否地回答。
“?是大叔整天在游手好闲吧。”
“你叫他,什么?”正说话间,柜台后的店员走过来,苦着一张脸惊诧地问。他40出头的样子,修剪着时下年轻人最热衷的刘海,让他整张脸看上去时尚,又有不与年龄合衬的搞笑。
“大叔。”我犹豫了一秒才说出。
他俩相视一看,既而哈哈大笑。
怎么了?难道大叔才芳龄20?
“阿灏啊,原来你也有这天啊。”正闲扯着,大叔的脸忽地就拉下来。
“你的膝盖怎么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掩饰,就被眼尖的大叔看到了。
“摔破了。”
“怎么摔的?”大叔的眉毛皱成个人字形,看到他紧张的模样让我愣神了0.01秒。
“从自行车上掉下来啊。”
“怎么掉的?”
哎,我想大概是我的表达能力太糟糕了,或是我的脑子转得太快了大大超过了我开口的速度(天才大多如此),总之我颇不耐烦地说:“摔了就是摔了,当然是因为地心引力的原因啊。”
他们再次相视而笑,表情很无奈。
我坐在板凳上,看大叔粘着红花油清洗我膝盖的伤口。我疼得直咧牙,只好开口求饶道,“大叔可不可以不要上药,反正它自己也会好的。”
“不行。”他意正言辞地吐字,像个严厉的检查官。
“大叔你快点生个女儿吧,做你的女儿一定很幸福。”
棉签乍地停住,我不确定这句话是不是在他心里起了化学反应,大叔的脸越发黑跨着,有点吓人。
在一边看着的中年店员,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表情甚是和蔼。
我识趣地闭上嘴。乖乖地看他为我上药。
他轻轻地吹吹我的伤口,顿时有股清凉渗透入肌肤,好不舒服。
“以后小心点。”他抬头看我。铁青的脸色消退后的脸上,慢慢泛起一层熟悉的和善的微笑。
我不吭声,低头用手扇扇伤口。
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继而不着边际地问,“大叔为什么每次到Neverland都要点抹茶蛋糕却又不吃呢?是……”我正想接下去说“是因为害怕我们下了毒么”,还来不及开口,就看到大叔脸上复而又爬上的铁青颜色,我的“是”就卡在喉咙里。
他把红花油的瓶盖旋好,收拾起棉签,用一种我完全陌生的冷淡口气说,“不为什么。”
大叔不愧是大叔,从不曾在我面前透露一丝他的真实感受,任何的问题和疑惑都能被他这么漫不经心地挡回来,不像我,只一句话,就能被他轻易看穿。
我突然发觉,我根本就不了解,这位和颜悦色的大叔。
有着天使一般面孔的大叔。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职业,不知道他身上好闻又独特的香水味,不知道他为什么必点抹茶蛋糕,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过家庭,那位不见的妻子是怎么回事……
他是如此真切地站在我面前,然而在我脑海里投射出的,却是一张空白的纸,正如那首如南方乡村小径一般悦耳动听的民谣,动人的旋律,温暖的弦音,我被其吸引,却不知曲名和演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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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我,曾经在日记上毫无目的地写着:
才突然领悟。或许我只是一个途径的音符,不需要一首为我谱写的完整的歌。
那你是什么?是不知姓名的谱曲者,还是站在台下,静静听完最后一个音符的观众。
一次次的搬家总让我莫明地丢失很多东西,只是那时写的厚厚的日记本,却完好无缺地保留下来,如同胎记。
C市的住房很紧张,在狭隘的空间里,只好把花草都种在天台上。
云拓租了个顶楼的小阁间,放着豪宅不住,偏要来租个只能把花草种在杂缝里的地方,还真符合他的个性。
我站在阳台边,晃着红酒。迈尔斯就能在摇摇红酒,闻闻其味后,准确地说出红酒的品种、年代、产地、材质,和精准的评价。衰男老女的放纵,也可以演绎出中年危机时的浪漫。杯酒人生,人生如酒。
“好舒服的晚风啊。”云拓走到我身后,我能感受到他温和的呼吸气息。
“好难想象,这么多年,就这么不着痕迹地过去了。”我苦笑,“你说,这些年来我们都干了些什么。”
“不干什么呀,顺利活下来,就是最实在的事。”他的头倚上我的肩膀,简单的话语就在我的耳边厮磨。
他的手饶过我的身体,把酒杯放在阳台台面上,然后搂着我,下颚抵在我的肩膀上。如同葡萄酒般的精致月光,一片片洒在薄厚不一的叶片上,真是天衣无缝。
云拓怀抱的温暖,是由内而外地自发的,这个温度我是如此熟悉,十几年来,我们一如往既。
我枕在云拓的臂弯里,稍微侧头,就可以看到窗外在皎洁月光下默默摇弋的花叶。
“阿拓,你种的都是什么花,什么草?”我问,我从来分不清哪些好看的花和草都有哪些好听的名字,在我的世界里植物只分为三种:花、草和树。
他看着天花板。放在窗边的小渔缸里,一条不知疲倦的红色金鱼在不停地游啊游啊。渔缸里的水波倒映在混合着阴影的白花花的天花板上,光影迤俪。
“阿拓,你不知道么?一条鱼是很难养活的。”我是连仙人掌都养不活的人,估计没什么发言权。
云拓没有回答,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们赤裸地躺在一起,却看向别处。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有了这样亲切的关系。好吧,我愿意称之为亲切,我们相互需要,并且彼此珍惜。
肌肤是有记忆的,一旦它贪恋上某段美好的片刻,它便不时地提醒你的身体,在体温下降到正常温度之下后,它的渴望变成一种命令。我们是伴侣,在各个方面,咖啡伴侣,呵呵。
“昨天在展览会场上,我看到了靖哲。”
这个陌生的名字在我的回忆转了几道弯,才如利剑般在我的脑海里复苏,“哦。”我应着。
“他问你近况如何,我说你快要结婚了,他笑着说,要你小心一点,他知道地点的话搞不好是会来劫持会场的。”阿拓说着,始终盯着那光影变幻的天花板。
“阿拓,我想回一趟落城,去看一看每个地方。”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我,仿佛一直在等我这句话,“如果我说,别去呢?”
“你知道,我是肯定要去的。”
“别去,去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他的体温再一次靠近,整张脸埋进我的长发里,我听得到他的喃喃自语,“别去,别去……”
我仍然大张着眼睛,看着窗外银色的月光,我在等待着天亮。
我在等待着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