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危险前任们》掬水赠月

13、第 13 章

　　你虽然不理解这个国度里成为神明的机制是什么，但当白灵山的名号被宣扬出去之后，你确实能够聆听到一些人内心的声音。

　　这些声音嘈杂而无序，混乱不堪又带着浓烈的感情。最初你在聆听到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一千个喇叭在你脑子里进行二十四小时的广播。
　　而且你还不能屏蔽掉这些声音，比起这些堪称噪音的祈愿声音，你以前无比痛恨的公众场合外放小视频的声音都称得上悦耳动听了。

　　由于你提前做好了准备，将两面宿傩送来的巫女们变成了自己人。因此在你被这些声音折磨的时候，她们尽心竭力地照顾你。
　　巫女们对你的头痛手足无措，对此她们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你知道这并不是她们的问题，在勉强打起精神之后，你很给面子地多吃了一些巫女们献上来的食物。
　　巫女们见你真的有所好转，总算是放下心来。她们将你的异常状况当做了第一等级的机密，严格的保守了这个秘密。

　　在习惯了这个能力之后，你意识到这些声音其实就是你意识的延伸。只要对你产生信仰，那么你就可以从这些信徒身上得到许多以前不知道的讯息。
　　这让你只是端坐在源之宫的本殿里，你的意识便可以通过这些信徒们，去了解到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你逐渐学会如何从这些嘈杂声音中获取有用信息之后，你开始享受这种奇妙的乐趣。
　　今天的你可以倾听老婆婆的唠唠叨叨，明天的你也可以去倾听一位少女隐秘的心事，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的心声让你十分开心。

　　你的生活总算是没有那么单调了。
　　直到某天夜里。

　　那是一个初春的夜晚，你独自在本殿里沉睡，你梦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拥有名为不死咒术的天元，他并不是你的信徒，但你却在睡梦之中连接到了他的意识。

　　“龙胤的御子。”天元丝毫不意外自己和你在梦中相遇，“自上次见面一来，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你是否愿意倾听我的诉说？”

　　你很犹豫，你不知道该不该搭理天元。在纠结许久之后，你决定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于是天元告诉了你一个令你根本无法想象的真相：“其实，你和两面宿傩的相遇，并不是出于巧合。”
　　“早在很多年以前，诅咒师们便控制了日上山，将那里作为他们实现计划的一个重要地点。”

　　你的心脏瞬间揪了起来：“你，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目的？你想骗我吗？”
　　“日上山和诅咒师有什么关系？你最好说清楚一些！”

　　天元的语气就像那天你看到他的眼睛那样悲哀，他在为你感到悲哀。
　　“我知道你是因为和两面宿傩之间有交易，因此才会跟着他离开了日上山。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比如说……救了你的命？”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你去了日上山，询问了我的巫女们吗？”
　　你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天空中隐隐传来雷声。

　　但你还记得自己的雷电之力是负面情绪的展现，如果不想被其他人发现你的异常，那么就必须做点什么。
　　你一心二用，一边听着天元说话，一边催动四魂之玉的力量，让天空降下雨水，掩饰自己差点失控的情绪。

　　天元叹了一口气，他接着说：“那是两面宿傩的计划，他救了您的那一幕，本来就只是一出别有用心的拙劣演出。”
　　“就算一次不成功，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您愿意与他缔结缔约，然后成为诅咒师们的助力。”

　　你手脚开始变得冰凉，浑身都觉得很冷。

　　“在您来到白灵山之后，是否一次也没有再回到过日上山呢？如果是的话，那么两面宿傩就是在阻止您发现他到底做了什么。”
　　“您在日上山生活了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什么才会导致夜泉产生暴动。”

　　你恍惚的说出了正确的答案：“……当世间爆发灾祸，日上山的净水无法承载许多的苦难时……”
　　“夜泉暴动，将会引发更大的危机。”

　　天元的声音越发地悲戚：“御子殿下，我知道您是心怀慈悲之人。否则白灵山上的信仰便不会成为诸多苦难之人的避风港。”
　　“希望您能够看清事实和真相，两面宿傩……他不能存活在这个世上。”

　　“否则您在乎的一切，还有那些本应该平安喜乐的人，都会迎来灭顶之灾。”

　　天元的话有些道德绑架，但不可否认他说的这些触动了你。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坏人，也做不到心平气和地让自己变成一个扭曲的存在。
　　你最初的不过是，被打动了。被两面宿傩强势闯入你的人生，被他强硬地带着融入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另外，就算您还没有正式和他签订不死契约。可对于使用咒术的人来说，即便是口头定下的契约，也会强制生效。”
　　“若是您不相信，可以透过您的信徒，去看看两面宿傩到底在做什么。”

　　在切断了和天元的链接之后，你呆坐在大殿里，想了很多却又什么都没在想。
　　天亮之后，你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透过信徒们的心声，你知道了两面宿傩在其他地方做什么。

　　他确实在进行他的事业，只不过他的方式就如同你对两面宿傩的初印象一样。

　　残暴凶狠，不留余地。任何想要反对他的人，要么被打碎膝盖跪下来祈求他的原谅，加入他的麾下成为忠贞不二的帮凶。
　　要么死于非命，甚至保留完整的遗骸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从这些只言片语中，你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两面宿傩已经更加强大了，虽然你还没有和他缔结不死契约。
　　但两面宿傩骗了你，他铺垫了很多的谎言，来达到他的目的。

　　你不是咒术师，也不是诅咒师。你虽然可以利用名为咒力的力量，但你根本不知道两面宿傩为了得到力量，罗织了怎样庞大的陷阱。
　　现在你知道了，天元没有欺骗你。是两面宿傩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的感情，你的能力，你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两面宿傩让你成为神灵的计划，其实是对你的变相圈禁。他不希望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因为如果你知道真相的话，你的内心就不能保持这样的纯净。
　　你会改变，你会想要……杀了他。

　　良久之后，你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衣服里，偷偷地哭了起来。
　　源之宫的外面伴随着一声闷雷声，开始下起缠绵的雨来。

　　春天到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白灵山下的居民们还在庆幸丰沛的雨水滋润着大地。他们在勤劳地播种作物，期待在你这位山神的庇佑之下，能够有个好的收成。
　　孩子们在田野间奔跑，老人和青年人满怀喜悦地感恩你的赐福。

　　可是没有人知道，你听到了一声很小的碎裂声。
　　那声音很细小，一不小心就忽略过去了。但你听到了，你感觉到了疼痛。

　　可是你甚至不能，不能嚎啕大哭。你不能像曾经那样受了委屈向别人倾诉，没有人可以安慰你。
　　也没有人能够分担你的苦痛。

　　你感觉自己身上背负了很多的枷锁，这些枷锁有你自愿背负的，也有在两面宿傩的哄骗之下“自愿”背负的。
　　现在成为白灵山神灵的你，已经无法将自己置身事外，欺骗自己只要得到两面宿傩的爱就可以了，只要他对你是有爱的，那么你就可以原谅他。

　　你做不到，你永远不可能做到。
　　你无法欺骗自己的心，蒙蔽自己的双眼去说一个从头到尾对你都只有算计和谎言的男人，他会在你帮助他完成目标之后爱上你。

　　“我只是……一个工具吗？”你将自己紧紧地抱住，但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为什么……为什么宁愿欺骗我，也不愿意爱我呢？”

　　眼泪顺着你的脸颊滑落，打湿了你的衣服。你越是想要擦掉眼泪，可这些温热的液体便不断地从你眼眶中滑落。
　　在徒劳的想要停止自己的哭泣之后，你自暴自弃地放任自己沉溺在了悲伤之中。

　　如果哭泣能够停止这股疼痛，那就哭个痛快。可只是这样暴露自己的软弱，并不是你的性格。
　　于是在第二天天亮之后，红肿着眼睛的你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

　　“我不会容忍邪恶的滋生。”你的声音还有些喑哑，“我会帮助你们，对付两面宿傩。”
　　你这样对天元说着，然后打起精神，准备好和自己这场失败的婚姻做一个了断。

　　当源之宫外面的树杈上长满了翠绿的嫩芽时，两面宿傩来到了源之宫。

　　对于你展现出的成果，两面宿傩欣喜异常。虽然他是个残暴又凶狠的人形诅咒天灾，但两面宿傩的情绪向来都十分外露。
　　开心了会大笑，不开心了会发泄。

　　总之就是活的十分自我，不存在任何憋屈的地方。

　　你很羡慕他这种性格，但你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两面宿傩的样子。
　　因为他的残暴欢愉是建立在别人的苦痛之上，甚至不用粉饰太平这种虚假的手段。

　　“干得好，不愧是我的弥生。”两面宿傩让你坐在他的怀中，用手梳理着你的长发。“再过不久，我的事业就可以完成了。”
　　“你会成为这个国家唯二的神明，仅次于我的存在。”

　　两面宿傩看着你，你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期待。
　　他在期待你会喜欢这个未来，因为唯我独尊的诅咒师允许你和他并列，这是他能够给予你的无上荣光。

　　于是你作为一个温顺的妻子，展露出了炫目的微笑：“我很期待啊，希望那一天会早一点到来。”
　　“我很期待看到你的梦想成为现实，也很希望你得偿所愿。”

　　你的言语都是发自肺腑，源于真心。没有一丝一毫的谎言，四魂之玉能够验证这一点。
　　正如两面宿傩所命令的那样，你的内心依然保持着纯净无暇。

　　在你目送着两面宿傩离开之后，你将四魂之玉捧在手心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就算是珍贵如四魂之玉，也毕竟是死物。虽然有能够验证持有者内心的功效，可这东西并不是一个测谎仪。

　　你对两面宿傩说的话都是真话，不过最高明的谎言却都是用真话组成的。
　　四魂之玉只能感应到你是善良的，但它却无法知道你的善良对两面宿傩是一柄会刺向他的尖刀。

　　“我会，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你重新戴好这颗宝珠，“应该……不会太远了吧。”
　　四魂之玉一如既往的散发着光华，只不过在最深处隐隐约约开始诞生一抹谁也没有察觉到的墨色。

作者有话说

　　办手续了，准备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