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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6,修我甲兵 ...
明旦,黄飞虎挂着一张苦脸,离宫归去。子辛也忙着同诸位博学夫子,费心周旋。时当素秋,天气昧爽,各地诸侯,云集京邑。那些商贾、游学、方士、医家……三教九流,也觑准时机,来至京邑,一时之间,驿站、宾馆人满为患,连左近农户家中,也住满客人。
人手不够,太子挑出一些小侯,命子辛前去接待。如此一来,诸事繁杂,更加累人。忙碌之时,无暇他顾,一旦空闲,却总也忍不住,去想齐聆雪,心中空拉、难过、思念、忧愁……百端杂沓,难以言叙。
这一日,朝食方罢,便有诸侯来谒。子辛看见名刺,心下大异,原来今日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日前见过的冀州侯,那个刁蛮小娃,苏妲己之父。
冀州侯姓苏名护,年纪甚轻,未届三旬,乃是个飞扬跳脱,风流自诩的佳公子。他膝下一双儿女,小男全忠,年方八岁,小女妲己,年仅六岁,都是黄毛小娃,屁事不懂。这位侯爷倒好,入宫来见王子,将全家人都带了齐全,连他那出身微贱,艳冠北地的夫人,也带了来。一家四口,不遵礼数,叽叽喳喳,吵吵嚷嚷,不似进谒,倒似郊游来了。
小妲己穿了一身嫩青小裙,鹅黄腰带,扎在裙上,进得门来,连布袜也不穿,赤着一双玉雪小脚,在地上跑来跑去。
苏护在客席坐了,搂着儿子,伴着夫人,对子辛说道:“臣听人说,王子在昆仑时,拜在刑法司闻公门下?不简单哪。闻公严苛,连小臣这等俗人,也久闻威名。”
子辛笑道:“严师高徒,小王虽算不得高徒,回到京邑,见了许多人物,才知道当年师尊的教诲,全是为着弟子好。”
苏护笑道:“王子太谦逊了。臣年少时,对这些个吐纳法术,也很心痒,吵着闹着要学。家兄却说,我没这资质,绝不肯教。我那时不知事,因为此着,与大兄怄气许久。现在想来,家兄虑事周远,委实替臣着想啊。”
苏护之兄,便是西昆仑亚尹,苏公子紫宸。当初,他本为冀州世子,因迷上了修道,竟抛弃爵禄,拜了当时大名鼎鼎的散仙为师。那时候,少年公子,奇材天纵,名师佳徒,也是一时美谈。后来,苏紫宸进入昆仑,名业颇著,才复与家人联系。彼时,老冀州侯已薨,苏护少年承宗,也无人管束,终日价飞鹰走狗,遨游散漫,还娶了农户家的采桑美女,作他正室。冀州褊小,民寡产缺,若非有苏紫宸庇佑,早被邻国蛮夷,欺负去了。
苏护也因乃兄之故 ,对昆仑掌故,知之甚详,谈论起来,头头是道。到了日午时分,宾主告辞,才发觉,不知何时,小妲己已溜出殿外。
她这样一个奶娃,在陌生地方,一不小心,磕了碰了、掉水里了,可怎生是好?于是,公众侍卫仆婢,一齐来找。苏夫人记得掉眼泪。苏护是个惧内的,安慰不住,又怕挨骂,索性一撩袍子,也出去寻找。
子辛心下愧疚,也去寻人,心想:“这小丫头,上回见她,她便从驿馆里跑丢了。今日,她不会又跑出宫了吧?虽说王宫之内,守卫森严,但这样一个小娃,谁会在意呢?”这般思索,便离开东宫,一面走,一面竖起耳朵,细细聆听。
忽然,一阵极细微的啼哭 ,自远处巷中,传入耳内。子辛一惊,循声而走,奔到巷口,果然看见小妲己。她额头青肿,泪眼汪汪,正被一个美貌女郎,抱在怀中。
那女郎不过二十许人,却满头银丝,垂瀑而下。一袭黑袍,裹住妙曼身躯。细长柔润的手掌,抚摸妲己额头,轻笑说道:“乖宝贝,日后小心些,再别乱跑。”说吧,望向子辛。那一双细长凤眼,妩媚如丝,宛转含眄,瞳孔颜色,竟是血一般的深红!
子辛被她眸光一照,顿觉心头迷糊,想道:“这般血红眸子,是魔族的标志。这名魔女,青天白日,便敢现出行迹,可见不好对付。”欲思戒备,却无论如何,也打不起精神。
妲己望见子辛,止了眼泪,欢叫道:“丑丑哥哥!”挣脱女郎手臂,向子辛跑来。子辛也未深想,弯腰将她抱起。
那女郎手支下颚,打量子辛,唇边溢出一丝媚笑,手抚长发,转身飘然而去。
子辛晃晃脑袋,神志清醒,看见怀中妲己,放下心来,斥道:“让你乱跑!若是找不到家人,被人拐跑了,叫你去作小奴隶,看你怎么办。”妲己小嘴一扁,眼中含泪,说道:“哥哥不是找到我了么?”
子辛一怔,细细看她。小女孩儿的面容,稚嫩柔弱,纯净真挚,清澈的双眼,仿佛能看到人心底的最深处。子辛心中忽起柔情,面露一笑,说道:“总有找不到的时候。以后,你莫在乱跑了,行么?”
妲己垂下脑袋,“嗯”了一声。子辛抱着她,向宫门走。行至半路,忽然心想:“我是怎样找到她的?为何竟记不起来?”苦思片刻,脑中仍旧一片空白,模糊不已,遂不再想。
回到宫中,苏护夫妇,见女儿平安归来,千恩万谢。苏夫人更是搂住女儿,心肝儿宝贝肉,一通乱叫,连哭带笑。
好容易,将这一家人,打发走了,子辛身心俱疲,躺倒榻上,想道:“小妲己这样可爱,我没回见她,都觉似曾相识。我将来若有女儿,最好像她……”
又过数日,东宫传令,大征良马。京邑内外的小侯、官吏、百姓,一齐动员,数日之间,便有千匹良驹,集于京畿。子辛大为好奇,找人打听,却无法知晓。太子忙忙碌碌,早出晚归,每回归来,面上神色,都是既疲惫,又兴奋。
这日,子辛逮着空闲,在宫门之外,遇见太子,遂上前道:“大哥,你这几日,征许多马匹,作甚么用?”
太子左右看看,面露微笑,附在子辛耳边,说道:“遴选良马,组建骑兵!”子辛大讶,笑道:“骑兵?大哥,你怎么这样想,便是有了骏马,善骑之士,同样难求。”
太子说道:“左右你今日无事,随我一道去瞧瞧。”子辛应诺。二人乘上马车,只带十几个随从,疾驰出城。不知跑了多远,来到一处地界,岗陵起伏,灌林茂密,四外村庄稀疏,一条溪水,蜿蜒流过。
子辛问道:“这是哪里?”太子说道:“这里是平坡集。不过,我要将此处,改作云岗。”眼望子辛,微笑说道:“你晓得这‘云’字的来历么?”
子辛笑道:“这是考我呢?好吧,我便说说看。轩辕帝时,国家初立,蛮夷侵扰,诸侯不服,帝遂立营卫,官名皆以云名,号称‘云师’。对也不对?”
太子笑道:“不错,有长进。”
这时,山岭之间,隐约传来一阵音乐,似是笛声,绵柔凄婉,如泣如诉。太子听了,微微皱眉,说道:“又是她。丁点委屈也受不得,女子果然不堪大用。”瞥见子辛脸孔发白,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子辛强颜欢笑,说道:“听到笛声,想起故人。”与齐聆雪共处时,一幕一景,都浮现心底。子辛想道:“然而她是韩叔叔的女人了。她怎么会……是韩叔叔的……”
骤然之间,笛声止歇,只听一声剑鸣,清越激荡,宛如龙吟,随即一个男声,曼然长吟:“挞彼殷武,奋伐荆楚。穼入其阻,裒荊之旅……”
太子听见歌声,眼睑微垂,面露笑意,吩咐御者道:“疾驾,无惧颠簸。”
那歌声昂扬,响入云霄,弹剑之音,铿然成韵,在这荒郊僻岭、秋意萧瑟间,有股盎然雅意。子辛听着歌声耳熟,诧然问道:“是谁在唱歌?”
太子笑了一笑,说道:“是陆轩。”便不再言。子辛伸了伸舌头,说道:“隔这样远,你也能听出是他?”太子笑道:“陆轩平日寡言,但音调琅然,况他法力高明,能将歌声送这样远,除了他,还能有谁?”
子辛察他神情,暗暗惊叹:“陆轩本领不小啊,这才几日,进展也忒快了些。唉,大哥,你总这样……生得出儿子才怪!”
不多时,马车停下,侍卫卷起车帘。子辛从车上跳下,放眼瞧去,不禁一呆。原来,在这片荒野中,赫然矗立着一座军营。
连亘数百里,烟尘吸张,呼喝声、击戈声、奔马声、喊杀声,如鼎沸羹,如江喷腾,连脚下大地,也轻颤不已。营外辕门上,铁画银钩,镂刻“云骑”二字。御者出示印绶,守门士卒,连忙下跪,打开营门。
太子悄悄摆手,示意士卒,不得声张,与子辛步入营中。
未行二三里,一股牲畜的腥臊气,扑面而来,人叫马嘶,蹄声动地,杀气腾腾。绕过营帐,是几百里的平地,黄土铺垫,木栅环绕,上千名健儿,身着戎服,手持长戈,高踞马上,随号令奔走相击。
太子眯眼眺望,踌躇满志,对子辛指点说道:“这些战马,都装配有新式鞍蹬,人在马上,可以持戈相击,乃至弯弓射箭,漫说是夷狄贼虏,便是王师战车,恐怕也难抵挡。你莫小看这云骑营,只有区区五千士卒。若作战之时,指挥得当,这五千骑兵,可抵十万雄师!”
战马奔腾,喊声震天,子辛只瞧得胸中鼓荡,热血沸腾。太子见他神情,了然一笑,说道:“这种新式鞍蹬,还是从你那匹枣红马上,得了启发,改进而成。哪怕一人从未骑过马,靠这鞍具,也能奔驰无碍。你若想试,去营中换件衣服,再挑一匹马。”
子辛应了一声,兴奋不已,跟着一名随从,钻进了左近营帐。太子面露一笑,摇头叹道:“真是个孩子。”
须臾,子辛换好戎服,早有人牵来军马。那马全身披挂,乍一看十分滑稽。障泥之上,放了一个弯弯小座,糅皮缝制,前后尖翘,好似高高的小桥。马鞍两侧,各垂下一只青铜踏脚,窄容足尖。
子辛蹙眉笑道:“这便是那什么鞍蹬?让我且试一试。”旁人助他上马。那小吏又三言两语,说清要领,竟一拍马臀,那马长嘶一声,撒蹄快奔。子辛大惊,吓得抓紧缰绳。
那马飞驰之时,脊背起伏,颠簸剧烈,子辛真疑心自己要被甩下马来,跌倒在地,再被这马,来回一踩……到那时,铁定脑浆血糊,惨不忍睹啦!
太子在远处看了,哈哈大笑,将双手围在口边,说道:“莫要害怕!挺直腰背,立在蹬上。”子辛听了,气得几乎要骂人,心道:“说得轻巧,你来试试,这能不害怕么?”转念又想:“齐姑娘是个女孩儿,尚能快马飞驰,我是男儿,竟连她也不如么?”心中既痛、又苦、又恨,竟莫名生出勇气,依那小吏教导,直起半身,立在蹬上,果然大增平稳。
那马甚高。立在马上,放眼远眺,苍峦青黛,天云如海,随马奔腾,疾风扑面,大长豪气,子辛襟怀畅快,禁不住撮唇长啸,声震林谷。
一趟下来,汗流浃背。太子立在栏外,轻轻鼓掌,说道:“你不是会射箭么?给你张弓,你去射场中箭靶。”子辛点头应了,接过柘木弓,轻夹马腹,向场中驰去。训练的士卒,听说王子试箭,纷纷停下动作,让开两边。霎时之间,偌大校场,上千双眼睛,都将子辛盯住。
那马背起伏,如舟行汪洋,人在其上,站立尚且不稳,谈何射箭?子辛手掌发汗,心内暗道:“怎的有这样多人,都在瞧我?我要当心,千万别出丑。”
骏马飞奔,眨眼之间,离那靶子,不过二十余丈距离。子辛看准时机,屏气凝思,张弓搭箭,瞄向靶心。一霎时间,天地万物,仅余场中靶、手中箭,还有身下起伏的马。
烈风扑面,箭尖摇动,那马飞奔时,子辛早已将起伏规律,熟记心内。便在瞬息之间,一股沛然法力,自手心传入弓箭。子辛松手放箭。那杆白羽箭,通体泛起幽光,一丝不差,穿透靶心,斜插地上。
偌大靶场,一时寂静,只听那木制的箭靶,因承受不了箭上的巨力,发出“咔咔”的劈裂生。子辛望着双手,又惊又喜,真未想到,自家法力,竟精进到如斯程度。
片刻之后,鼓掌喝彩,哄然乱响。子辛志得意满,身轻欲飘,正要回转,忽然在这片喧闹声里,听见一个细弱女声,也在叫好:“传说中的神射手啊,帅呆了!”
子辛身子一震,回头去望。人丛里面,果然挤入一个瘦小兵卒。他穿着校尉之服,蜡黄颜色,五官体态,无一不与齐聆雪肖似。
那小兵望见子辛,也是一惊,失神片刻,收敛笑容,复从人缝之中,钻了出去。
子辛急匆匆策马转回,向太子问道:“方才,方才有个姑娘……不,是个校官……也不对……”情急之下,竟理不清措辞。
太子面露微笑,说道:“我这云骑营里,确实有个女人。好啊,小三儿,隔这么远,你都能辨出,那是女人,本事不错么!”
子辛面皮一红,翻身下马,说道:“你快告诉我,那姑娘去哪里了?”
太子调转视线,望向一人。子辛吃了一惊,原来陆轩也在此处。戎装带剑,英姿飒爽,器宇不凡。他见子辛望他,笑道:“她去了哪里,你莫问我。军营这样大,我怎能知道。”
在男女之事上,子辛面皮,一向甚薄,听见陆轩说得直白,分明将自己一腔相思意,暴露无疑了,又臊又恼,推开木栅,走了出去。
他这些忸怩情态,太子看在眼中,哭笑不得,摇头说道:“罢了,不必管他。”召集军中将领,入主帐议事了。
云骑营傍山而建,方圆百里,委实大得没边。子辛独自一人,转了许久,口干舌燥,也没找见齐聆雪,沮丧之至,靠着营中木杆,默默发呆,心想:“我便是找见她,又能怎样?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
至夕回宫。行道之上,太子见他闷闷不乐,调笑说道:“怎么,那丫头同你闹别扭了?”子辛微微一笑,无话可答。薄暮渐起,云山叆叇,几点寒鸦,掠过晚霞,投入林谷。太子瞧出端倪,暗暗摇头,也不相劝。兄弟二人,一路无话。
回到王宫,各自分别。子辛满腹苦闷,自归寝宫,连晚膳也不用,关起门来,倒在榻上,忆及与齐聆雪相遇相交,那点点滴滴,一颦一笑,都刻在脑际,难以忘怀。时至如今,这些记忆,都变作一把把小刀,割着心脏,痛楚难言。
辗转不寐,直至二更漏残。子辛再躺不住,披衣起来,朝门外叫道:“还有人么?给本王拿酒来,我要喝酒!”
停了半晌,悄无人声。子辛不觉苦笑,想道:“深更半夜,人早该睡了。也好,我自己去拿。唉,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拉开门扉,不由一惊:庭院之内,横七竖八,躺满了宫人尸首。明星在天,河汉清浅,照耀这一地死人,真叫人毛骨悚然。
只片刻,子辛镇定下来,返回寝殿,取出佩剑,小心翼翼,跳入廊下,就着星光,查看那些尸首。
这一看不要紧,万没料到,地上那人,尚有余温,呼吸浅匀,脉搏有力……呃,脉搏……莫非这人,只是睡了?
又查看数人,见他们身上,毫无外伤,真是昏睡。正自纳闷,冷不丁,听见屋顶上,一人幽幽叹道:“落拓江湖酒与剑,寂寞残生!”
子辛一惊,后退几步,仰头上视,见屋脊上面,坐着一名汉子,手持酒罐,仰头将酒液倾入喉中。身子两旁,歪着数只空罐。这人私闯宫禁,还大模大样,不事敛藏,真真嚣张已极!庭中诸人,昏睡不醒,可想而知,正拜此君所赐。
子辛高声说道:“何方高人,驾临敝馆,何不现身赐见,让小王一睹真颜?”
那人说道:“小王子,你好大忘性,可还记得楚某人么?”原来,这人竟是归国途中,追杀陆轩,又胁迫自己的魔族高手,楚岳靖。
子辛一惊非小,半晌方道,“楚兄怎的来到此处?何不及早知会,也让小弟尽,那个,咳……地主之谊。”说到此处,他才想起,这楚岳靖,乃是臭名昭著的大魔头,他若提前知会,只怕不等开宴,一批羽仙术士,早赶在前头,除魔卫道了。
不由得干笑两声,正寻措辞。楚岳靖笑道:“君欲美酒,尽在此处。小兄弟,到上面来吧,夜色流丽,何忍辜负。”
子辛想道:“老子同你又不熟,哪个有病,三更半夜不睡,跟你吹风喝酒!”转念又想,“呸呸呸,他于你有恩,你还在心中骂他,大大不该!他叫你喝酒赏星,还没让你杀人放火,这便怕了?”想至此处,微笑说道:“楚兄盛意,却之不恭。有僭了!”提起法力,在地上一点,腾空而上,落在檐边。几片青瓦,受到踩踏,哗啦啦直往下掉,瞧得子辛心惊肉跳,若非有人在前,他真恨不得四脚并用,贴在瓦上,一步步爬将过去。
楚岳靖见状,微微一笑,将手放在空中,虚虚一扶,一股沛然柔和的力道,从子辛身后传来,将他托住。子辛暗暗松气,想道:“他没落井下石,看我笑话,反倒出手帮我?奇了怪了!”他却不知,楚岳靖平生以来,第一个敬佩的人物,便是他的前身,仪君少主,爱屋及乌,自然对他也和蔼起来。
子辛坐到一旁,接过酒罐,拍开泥封,一股醇厚冷冽的酒香,扑面而来。子辛深深吸气,赞叹说道:“果然好酒。”楚岳靖说道:“宫禁珍酿,自然好酒!”
子辛说道:“你……你来偷酒?”
楚岳靖哂道:“宫门里面,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臭不可闻!若非这些好酒,某安肯来?”
子辛暗道:“在西岐时,你还骗我,练九幽的邪功,真是香飘百里啊!”却不敢说。楚岳靖灌一口酒,仰头向天。残秋夜凉,天河璀璨,浩浩淼淼,横无涯际,宛若摄人魂魄。子辛凝望片刻,两眼发涩,想起初见齐聆雪时,也是这样的夜色,星斗漫天,璀璨流华。禁不住轻轻叹气。
楚岳靖笑道:“此时叹气,莫不是思念佳人?”子辛大惊,说道:“你怎么知道?”
楚岳靖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年纪,除去女人,还能想什么。我这般大时,也曾……”蓦然不语,面露苦笑。
子辛问道:“也曾怎样?”
楚岳靖一呆,自嘲说道:“无非是被个美貌丫头,迷得神魂颠倒,害己害人。唉,陈年旧事,提它作甚,喝酒喝酒。”
宫中陈酿,酒劲极大,不消片刻,二人烂醉如泥,躺在瓦上,酣歌狂笑,放浪形骸。好在四周宫人,都被施了妖术,昏睡不醒,瞧不见二人狂态。
子辛合起双掌,围在口边,对着星空,放声喊叫,说道:“阿雪,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你知不知道——”
楚岳靖尚余清明,听他喊话,哑然失笑,说道:“老弟呀,你怎会看上那丫头?你难道瞧不出来……”
子辛将一指竖起,“嘘”了一声,笑道:“我知道,她是韩叔叔的侍妾,她嫁过人……可我就是喜欢她。嫁过人又怎样,我不在乎!”
楚岳靖提起酒罐,又饮了好大一口,方才说道:“老哥活了九十多年,阅人无算。那齐家丫头……没嫁过人!”
子辛一怔,怒道:“你怎么知道?她同你说了?”
楚岳靖摇头说道:“你懂个屁!那丫头,聪慧狠辣,心气够高,若假以时日,必成气候。可惜了,她是鼎奴,却活不到那天了。”
子辛说道:“鼎……奴……那是什么?”
楚岳靖哑然,笑道:“哎哟,小宝贝儿,爹妈怎生造人出来,你晓得么?”语罢,不见搭腔,转头一看,子辛已抱住酒罐,在屋顶上睡着了。
夜静更深,万籁俱寂。楚岳靖长叹一声,卧看河汉,心头一片茫然。饮酒本图醉,何为似醉似醒之间,那些旧事,却如天上星,池底鱼,愈发清晰。
那时,旧邦沦陷,新朝草创,百业维艰。前朝勋老,早在城破之初,便被昆仑小儿,屠得七零八落,剩下小一辈,嘴上没毛,能顶屁事。自己那时年轻,心比天高,领着一班心怀故国的弟兄,立志重整河山。十几年呐,南征北战,剿匪寇,平内乱,声名赫赫,威震九幽,远服昆仑。那时候,众弟兄意气风发,要建一个太平天下。自己指挥打仗,舞文弄墨的事,却是外行,乐得游山玩水,逍遥无边。那日,在夜大夫家做客,她抱着猫儿,自堂下跑过,朝自己回眸一笑。从此,那张脸便撞进他心里,再没出来过。
她多美啊,就如天上的神女。她说雪花不白,今年的雪便是黑的,她说月是方的,那月儿又几时圆过?自己百计营求,只为讨她欢心。那日回营,才知道,自家兄弟,为了争权,早斗得不可开交。自己坐镇营中,诸将畏惧,略有收敛。没过几日,她竟来营中找他。他好生欢喜,陪她四处游玩。那一晚,他留在她的卧房。
次日回营,才见事变。原来,夜大夫与自家兄弟,早有往来,挑唆得他叛乱,营中哗变一夜,乾坤颠倒,血流成河。旧勋世家,趁机而起,领头的正是夜大夫!他气疯了,待打退叛军,诛杀贼首,才茫然若失。秋廷幽兄弟,抚孤吊死,收拾残局,对他无半语相责。但他还怎还有脸留下?秋兄弟已是众望所归,他留在这里,徒增碍眼。
他不恨她。她是孝女,遵从父命,又有何错?只怨自己,心志不坚,惑于美色。该杀!该逐!该……
寂寥一生。
弱弱地告罪,顺便说一句,此文不会坑,真的不会坑的。之所以段更,是因为新入大学,一直不能适应,加上医学院课程太紧,某有不知死活,报了一大堆社团活动,弄得自己很是疲惫。这学期社团活动都退了,思考半年,某真的想通了。
不管有没有读者,有没有评,只要还能写东西,这就够了。
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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