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不再来》六戍

35、家里客人

　　他的进度确实很快，说好的两三张新作，没到一个星期就已经画完，姜辞认认真真看了好一会儿，点头表示通过。
　　完成了作品集，后面的材料就已经不再需要她费精力，而文书类的东西本身也是他熟悉且擅长的。
　　没忍住催了两次后，终于让他赶在1月下旬前提交了几所学校的申请。
　　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挑起她耳边的长发把玩，玩笑道：“上个月你那么放养我，原来是为了最后这个星期压榨我。”
　　两人并排坐在茶几旁的地上，姜辞拿过笔记本电脑，对照着他的信息确认再三，这才放下心来，一回神听到他的用词，暗暗有些尴尬。
　　如果不是两人有了另外的关系，他的话确实不会让她多想，但那天过后，她不仅和他一块吃了几次饭，还又把人带回了家。
　　两天不见便会自己找上门来，有时在教室外，有时在家门口，看到她的人便低头瞧着她，也不说话。
　　姜辞对他的第一印象确实很准确：他的那双眼睛很会说话
　　明明还是那双眼睛，那个鼻子嘴巴和耳朵，还是那个人，可就算他没开口，姜辞也能感受到此刻他装出来的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
　　——是啊，明明知道他是装的，她却还是心软了。
　　而他说的的确没错，跨过了那一步，后面的所有都没差。
　　甚至她已经渐渐没有了一开始的纠结，那些曾经用来拒绝他的理由，不刻意想起的话都已经忘在了脑后。
　　21天都没到，她好像已经有些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
　　只不过，他们也并不是情侣就是了。

　　“好了，你该回家了。”她阖上电脑站起身，对着还赖在地上坐着不走的人居高临下道。
　　“一起吃饭。”他撩起她一点裤腿，伸手摸上她的小腿。
　　姜辞看着这人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无赖模样，叹了口气，“明明你刚来的时候，还是个有些冷淡的小鬼。”
　　地上的人抬起头，“所以你是被那时候的我吸引了吗？”
　　“没有被吸引。”姜辞纠正他，“只是觉得特别。”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更喜欢那个样子的我吗？”已经摸到膝窝的手拿了出来，他搂住她的腿，侧脸隔着家居裤在她大腿印上一个吻。
　　姜辞说不明白，在她眼里，哪样的他都是他。
　　腿边的脑袋蹭来蹭去，姜辞抚向他的脑袋，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揉了两把，大腿上的呼吸渐渐加重，他抬起头有些期待地望过来。
　　姜辞垂眼又揉了最后两下，在他想要伸手抓她的时候一把将他脑袋拨到一边，解放自己的腿。
　　“吃了饭你就回家。”她转身回房间，随即而来的还有门被锁上的声音。
　　杨一诺仰靠在沙发边闷笑不已。

　　手机震动两下，他起身去够丢在沙发另一头的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让他嘴角笑意消散，此刻他完全没有笑容的样子，像极了姜辞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房间门被打开，杨一诺收起手机，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又变回了最近她熟悉的那副模样。

　　姜辞本打算随意吃一些就打发他回家，但于琪被放了几次鸽子以后直呼她无情无义，刚刚打电话过来下了最后通牒，再见不到她的人，两人就明年再见吧。
　　姜辞回想一下，自从她生日过后，两人确实没有在见过面，好几次本要相约的时间，都被此刻在厨房喝着水的那人打扰。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也看过来，脸上一派询问的表情，姜辞看了两眼，移开目光。

　　她打开鞋柜换鞋，“我朋友约我了。”
　　杨一诺表情沉了沉，没有忘记某个曾在他面前炫耀的人。
　　“明明我们先约好的。”
　　“之前你打扰我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想？”
　　他抿了抿唇，“是谁？”关系进了一步后，他总算有底气对她刨根问底。
　　姜辞换好鞋，确认了一遍包里的必需品，“你应该没见过。”
　　他暗暗放下一点警惕，没见过，说明应该不是Colin。
　　看他站在玄关不动，姜辞疑惑，“站着干嘛？”
　　他又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神态，“我在家里等你。”
　　她扬眉，“你确定？”
　　“你要赶我走？”
　　“我以为你也要一起去。”
　　杨一诺一愣：“你不是说你朋友约你了？”
　　姜辞转身：“我是说了，但我没说不带你去。”

　　看杨一诺的样子，姜辞也没办法把于琪一定要她带着他去的话说出口。
　　她人已经走出了门，原本身后的人拿了外套也要跟上，很快又出声让她等等，姜辞转身，客厅里已经不见他的人影。
　　“你干嘛？”
　　“我今天穿的怎么样？”他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什么怎么样？”姜辞一开始还有些不解。
　　“你第一次带我去见你朋友。”
　　她懂了，好笑道：“不可以你还穿过来见我。”
　　他很快走出来，姜辞隐下笑容，只听他颇赞同地点点头，“也是。”
　　到了约好的地点时，于琪人还没到，周一工作日的下午，商场里人寥寥无几，更不要说只是一家甜品店。
　　姜辞照着她的口味和自己的喜好点好了东西，问站在他要不要吃什么，他粗粗扫了几眼，抬手随意点了一个。
　　“这个吧。”
　　姜辞看了一眼，“嗯。”
　　等出品的空挡，于琪打电话来，通知他们转移阵地，姜辞有些无语，但对面的人的话讲得更快：“谁让你放我那么多次鸽子。”
　　她自知理亏，只能乖乖应答，挂了电话幽幽瞥了罪魁祸首一眼。
　　杨一诺无辜：“怎么了。”
　　“没事。”
　　打包了东西，姜辞正要拎过，被杨一诺抢先拿走。
　　他问：“我的是哪一个？”
　　姜辞看了一眼手上的那杯，“这个。”
　　他不接，举起拎着袋子的手，“你帮我。”
　　“你另一只手呢？”
　　他举起另一只手里的手机，扬起笑脸，“在这里。”
　　本身只是插个吸管的事，姜辞随他去了，哪成想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非要她喂他。
　　“那你别喝。”她可从不惯一些小孩的臭脾气。
　　他假装生气冷哼一声，拿进手里，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要喝。”
　　结果只喝了一口，他的表情立刻如姜辞所想的一样变得无比精彩。
　　他苦着一张脸，吐也不是，只能咽下，“这是什么？”一看杯子上的名称，榴莲忘返。
　　姜辞心情好了，“那家店是专门做榴莲甜品的。”
　　“那为什么店里没有榴莲味？”他皱眉。
　　“可能用的榴莲不好吧。”终于没忍住，姜辞笑了出来。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人，他走到她面前，这下是真的耷拉着眉眼，一脸可怜的控诉她，“你是故意的。”
　　没有别人，姜辞伸手摸向他的脸。她的手冰凉，刚一触到皮肤他便被冷的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偏头将脸颊往她手心里贴。
　　“嗯，我是故意的。”她笑道。

　　结果和于琪见面的地方是在麻将馆。
　　于琪自从开始工作后学会打麻将，对这项牌桌运动一直偏爱非常，如果不拦着，她大概能不吃不喝的打两天两夜。但爱打是爱打，她的牌技却一直很菜，通俗些来说就是人菜瘾大。
　　姜辞是在大学时学会的，过了那段如痴如瘾的阶段，现在的她实在是有些坐不住这么久，于琪十次的牌局邀约，姜辞只会答应一次，而好一段时间没被于琪拉着去打牌，姜辞以为自己终于从她的牌友列表里被删掉了。
　　——原来是缺麻将搭子，大概率还是四缺二，所以才死活要她把他带过来。
　　姜辞恍然，颇有些牙痒痒。

　　杨一诺看起来好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了眼门口的招牌，点点头，“挺特别的地方。”
　　姜辞有点儿尴尬，“我们去吃饭吧。”
　　他拒绝，“来都来了，都还没见到你朋友。”
　　姜辞拗不过他，正要进门，背后响起欠揍的一声：“噢——原来是你。”
　　距离约定的时间过了5分钟，姜辞以为人已经在里面了，没想到于琪和金洋这会儿才姗姗来迟，某人还一脸恍然大悟的幸灾乐祸。
　　“原来你就是……”于琪稍一停顿，看过他，最后将视线停在她身上，一脸欠揍的笑，“‘家里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