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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四章 天高云淡 ...
饭后,天又下起鹅毛大雪。欣云径自坐到书案边,见忆晗取了狐裘来与自己添衣,手上的紫玉云龙镯在烛光照耀下格外显眼,因也不搭理,只一边呷着阳羡茶,一边有意无意翻着书。
忆晗仔细将那狐裘与她轻轻披上,又替她剪了剪烛花,见公主还不理会自己,便也假意告辞。
眼见快要装不下去,欣云只得放了手中书,迟疑问道:“这么就走了?今夜里……不陪我说说话么?”
忆晗停了脚步,眉目里一派温柔可亲:“见您紧着看书,便不想打扰了。”
欣云看她一副洞察人心神色,愈觉自己演技拙劣,便红着脸轻咳两声,又掏出怀中那条染了墨的金丝绢,不自在地擦着自以为沾了茶的嘴角,方淡声说道:“书几时看都成,你过来陪我说说话。”语毕拉了一张椅子,示意她就坐。
忆晗点头入座,见公主垂目未语,便先开了口问:“殿下饭间一直闷闷不乐,可是恼着凤驾当前,茏轩说了甚么不该说的?”
欣云叹声说道:“原打算让你以秀女身份入宫充个公主伴读,只你名义上已成了婚,而我也过了陪读之龄,故才寻思要你随陈隅学医,日后若得保举医女,便也有个正经名分伴我左右。熟料人算不如天算,那陈隅竟告老还乡去了……”
忆晗认真听完,不禁微微一笑:“殿下是埋怨茏轩自作主张,执意随陈老太医回姑苏学医?”
欣云不无幽怨盯了她一眼,才道:“原是怨的,只细想来,便也不怨了。你当时执意如此,无非担心母后疑你志向不坚,听了人家告老还乡就要易师学艺,不肯尽心替你保举罢。”说着稍稍一顿,续道,“只你要学医,少则也要去个一年半载,往后见面难比登天。我……我……”她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把话说完。那见面难是一回事,让人尤为不安的,是忆晗国色天姿,身边必不乏倾心爱慕者,万一让人近水楼台捷足先登,自己一番筹谋岂不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以如今想来,做主要忆晗学医,分明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了。
忆晗是何等聪慧之人,岂会看不出她究竟担心甚么来去?因宛然道:“殿下既懂我学医是为日后长久相守,为何偏执着于须臾之别离呢?可是,殿下怀疑茏轩有二心……”
“哪的话?”未等她说完,欣云已急得蹙眉起誓证清白,“我若有此意,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忆晗一听她说“死”字,赶忙用手轻轻按住她的唇道:“殿下说‘不是’即可,何必提那一字?”
“你不信我,我自然急了。”
“您提那一字,可又嫌茏轩……还伤心不够么?”
欣云哽了哽无言以对,又见她眼眶微红,只得按耐焦躁,缓了语气安抚道:“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以后断不提便是。”
忆晗两次经历失去她的痛苦,如今最忌讳的莫过于谈那一字,因也有些不依不饶:“殿下若再提呢?”
“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就是死……”
“殿下还说?!”
欣云见她含嗔带气却难掩内里关切,心下自是欢喜的,因忙捂住自己的嘴,隔着手心承诺道:“不说了、不说了,明小娘子勿恼,小可再不敢造次!”
忆晗难得见公主做小伏低,没忍住噗嗤一笑。
欣云见她笑,也跟着笑,继又怜惜地将她揽入怀里,柔声说道:“茏儿,我不疑你,我只是……”说着,修长的指节轻轻抚过忆晗手上那只紫玉云龙镯道,“只是疑我自己,怕我不够好,又怕往后聚少离多,留不住你。”
忆晗见她虽说着话,手里却还有意无意抚着镯子,心下已有些主意,因劝道:“殿下,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茏轩亦不够好,是否也要担心留不住您呢?殿下既不疑我,我亦不疑殿下,又何必做些无谓担心呢?”
欣云叹道:“你说的是,是我多想了。”
“也不怨殿下多心,细思来,你我之间缕缕无妄生事,皆因彼此非言语利索之人,又总爱凭自己所想猜测对方所想招致。今殿下肯与我坦言焦虑,我自该消您疑虑的,”她说着,反握住公主的手,抚着那坠崖留下的疤痕道,“茏轩此生此世,心里只有一人,再无其他。”
欣云心中动情,又揽紧她,深深说道:“茏儿,吾心亦然。”
忆晗心甜如蜜,又离了她怀,取过她手里的金丝绢,笑问:“既是如此,此物便送我为证可好?”
旧时定情,便是讨要对方用过的东西,欣云见她问自己要手绢,哪里还有不应好的?遂红着脸点了点头,又转至妆奁处取出另一条金丝绢折返,道:“这是你替我挨了蛇伤时用过的,二绢原是一对,今后你我各执一条,除非遗失,不得送人。”言下之意,便是我也收着你用过的东西了。
忆晗看着公主手里的绢子,想起当时自己替她挡蛇,她又替自己解毒一事,不觉面色绯红,因依回公主怀中不作续话。
眼下信物已定,彼此也都安下心来。欣云低着头看着那二条绢子,虽都各染轻渍,却均无伤大雅,一如她与忆晗,虽非上等完人,却都无妨成为彼此依托,因心下大宽,转忧为喜。
看官您看,这世道万物林林总总,白璧微瑕,白圭有玷,俱无十足全美,可见残缺是常,凡有物、凡有人,何须苛刻止于至善?所谓相得益彰,相映成趣,说到底,无非一句“般配即好”不是?
闲话少叙。且说那二人正侬侬依偎,心痴意软,林嬷嬷却忽地在外头扣了门,道是夜深,殿下白天接驾劳累,该作歇息了。忆晗知彩姨又在警醒,便也没好意思多留,因与公主道辞,转身之际,特使腕上紫玉云龙镯磕了桌角,又抚着玉仔细检查一番,口中念道:“幸亏镯子分毫无损,不然我可罪过了!”
欣云见她怜玉模样,不禁吃酸:“小小磕碰便心疼不已,我受了手伤,也不见你这般怜惜,可见我在你心里,竟比不上这玉了!”
忆晗见公主果真借题发挥,便握住她受伤的手,明眸含笑,不疾不徐解释道:“殿下,娘娘赠我这传家手镯,我原欲托王爷奉还的。只回头一想,那传家的也未必都是些冠了夫姓的女子,女儿亦是传家之人,故这手镯是代您收的,哪日殿下觅得良人问我要回去,我自原物奉还。”
欣云闻言醋意已消,大大方方笑应道:“那你只管替我留着,这辈子我是不会问你要回来了!”
转眼到了除夕,家家户户围炉团圆,长天阁虽是公主隔离养病处,此时倒也或多或少染了些节气。
欣云不欲忆晗过年无家人相伴,因让羽轩秘密带了梓轩与水儿过来,夜里青蘅随燕王入宫赴宴,便剩她与敬思几个,并着明家兄妹主仆一道围炉。
照礼公主是要另起一桌,不与他等共餐的,只欣云偏想着要与忆晗吃年夜饭,林嬷嬷见劝不过,唯破例从了她。九人围成一桌,那世俗尊卑礼法暂时都抛了脑后,相处起来倒也其乐融融,叶子兴兴生了炉火,又投醪谷董羹锅内,掘窖盘游饭碗中。欣云便示意起筷,众人欢喜相从。
梓轩先是有些拘谨,原他自得知欣云身份以来,就总疑神疑鬼,担心当初设局替妹选婿一事露馅,因对公主愈发恭敬疏远。只如今见眼前二人经历这般多事,非但未见膈应,言谈间仿佛还更亲密了些,那悬着的心才算宽了下来,因亦随众举筷。
彼时忆晗往公主碗里添了菜,又替邻座的二哥夹了鸡腿。梓轩见之笑道:“小妹,你如今倒是长进不少。”
众人不解,因询何故。
梓轩指着碗里道:“知道该给哥哥我夹鸡腿吃了!”
在座除了羽轩、叶子、林嬷嬷,其他人皆想起去年有次在明府吃饭,忆晗与他夹青菜的事,俱不由得笑开。
饭后饮茶漱口毕,众人闲谈片刻,羽轩有事先与公主告了辞,梓轩见长兄欲走,自己亦不便逗留,遂告罪随出。一路上正走着,天又下起小雪来。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紧了紧衣领,随口扯了话道:“大哥,您说忆儿与殿下这到底是怎的回事?”
“什么怎的回事?”
“就是……您不见近日她俩……哎,说不上口,总觉那二人尊卑不分,亲密过格了些。”
羽轩忽的停了脚步,回过身来。梓轩以为长兄要责备自己背后说人长短,正心里发怵,定神一看,却见他正望着自己身后,因也转过身去,只见忆晗不知几时也撑着伞,又提着羊角灯跟了过来,那提灯的手上还携了把色彩显眼的御用满堂穿花五色伞。
对视须臾,梓轩油生尴尬。忆晗倒先反应过来,上前将那五色伞递了与二哥,平缓说道:“下雪了,殿下嘱咐小妹与二位兄长送伞来。”
“殿下有心了!”梓轩忙小心翼翼接了伞撑起,又道,“只你也真是的,这会子天冷,让水儿那丫头转交就好,何必亲自赶来?”
“丫头收拾碗筷去。几步路而已,谁送都一样。”忆晗轻轻答着,见兄长们无续话,便又告了辞。
“小妹。”羽轩忽然将她叫住。
忆晗回了身问:“大哥还有何吩咐?”
羽轩徐步近前,淡声问道:“你二哥方才说的,你都听见了?”
这话一出,旁头的梓轩登时尴尬不已,忆晗也目光垂地,点了点头。
羽轩面色平静,眸如深湖,好似清澈却又未得见底,因说道:“我如今便问你几句心里话,须且如实回答,若不便多说,便直答我是或不是。”
忆晗暗自沉吟一声,点着头道:“兄长请讲。”
羽轩颔首,问得十分平静:“你如今可正与一人交心相处?”
“是。”
“那人,是你救命恩人?”
“是。”
“此般相处,可是自愿?”
“是。”
“你要随陈隅习医,可是迫于无奈?日后行事,又可有背天害理?”
“断然不是,绝无害理。明家祖训忆儿从不敢忘。”
羽轩蹙了蹙眉,带着一丝不解与探究默然盯着她,半晌才道:“既然如此,回了姑苏,需且与严慈仔细交代清楚,免得他二位不明内里,为你百般牵肠。”
“忆儿谨遵兄长教诲。”
羽轩点着头,又望天色,神色里渐自复了温软,因嘱咐道:“雪大了,快回去罢!”
忆晗屈身一礼,欲辞,却见长兄近前与自己重新系紧披风,又替自己理着被风吹乱的鬓丝,这才放心满意地示意离去。忆晗福了福,回身缓缓而行,脑里却一直浮现方才雪光中,羽轩身披锦袍,眉目清朗,细心体贴一幕,心下不由自主生起愧疚:若非我与殿下定情在先,兄长与殿下才是最般配的……
梓轩好不容易待忆晗走远,才骇然问道:“大哥,我可是在发梦?忆儿方才说的都是真话?”
羽轩没有答话,只望着妹妹远去的身影,声音淡得不能再淡道:“收好手里的御用满堂穿花如意伞。哪日若有人背信弃义负了忆儿,你我可要拿它写供状击登闻鼓,替忆儿讨还公道的。”
梓轩怔了一怔,抬眼看到伞内五色线穿花针法,知是宫中御用品,公主将它下赠,无疑是把声名都托付过来,以证决心。如今她二人定了情,又一副难舍难离之态,强行劝散怕是不妥,今唯顺其自然因势而导了。又想当初,自己与爹爹若不设局选婿,也不至于生出这许多事来,如今赔了亲妹妹又折了个未来长嫂,真真打碎门牙也得往肚子里吞,那招亲动手脚一事再不得与任何人提及了……
年初二日,敬思、启絮与水儿陪着忆晗早早返秋水别院收拾行装。忆晗无意中翻出天机道人留下的锦盒,取了里头那张批命书重看,念及“今朝前尘俱了忘,水月镜花堪可圆?”,不觉有感而言:“师父果真天机神算,只是千算万算,算不及刘先生替殿下改了命数。往后殿下不受原命束缚,凡事都随心而动,而我又都随了殿下,这命书便也不作准了。”因淡然莞尔,将纸付之一炬,后又将锦盒中那些晦涩难懂的医药书与延年益寿药都交付启絮,道是公主坠崖后,身上手上都留了疤,启絮精通医术药理,可从中看看有无去疤方子,尽早制了药与她敷用。启絮一一从之。
不日,忆晗已将竹石山水图修完,又让羽轩陪自己去了朝市珠宝铺,挑了支木兰金钗回来,与那竹石图一并呈与公主。至此,一切事情俱已交代妥帖。
十八日清晨,太医师陈隅告老还乡,众同僚出城相送,一直送至城外十里亭方渐自散去。
公主为避人耳目,早与陈隅约至二十里长亭会合。是时,敬思启絮纵马去了城门打点通关,羽轩、梓轩也亲自驾车接忆晗与水儿出城,欣云则复了男装,秘密随燕王坐上枣色官辇,由叶子驱车紧随其后。几拨人先后赶到长亭,见陈隅未到,离约定的时辰也尚早,便在亭中生火烹茶取暖静候。
离别在即,欣云自是不舍的,却也不便当众流露,只捧着忆晗递来的热茶,径自凭栏凝目。众人见状皆不敢惊扰,接了启絮送来的茶盏后,便也三三两两散去别处细呷。只有水儿最不识趣,想着要回苏州老家,一路欢呼雀跃不已,又仗着素日里姑爷小姐宠爱,愈发没大没小围着忆晗叽叽喳喳着:“小姐小姐,两年没回苏州府上,您说山儿姐姐养的狗儿是不是该下崽了?”
“小姐小姐,屋檐上那窝喜鹊又可还在?”
“小姐小姐,您说清儿姐姐那针线活计可有长进?秀儿有没有长比我高?她们知道咱要回去,是不是乐得几夜睡不着觉?”
……
忆晗听着她没完没了地侃大山,正是哑然失笑,又见公主一直闭目不语,便想开口劝丫头安静些。熟料欣云这时却眸帘渐睁,浅笑安然问:“山儿是谁?清儿、秀儿又是谁?”
水儿眨眨眼答道:“就都是小姐的丫鬟呀,都留在苏州老家打点活计了!小姐说她不喜聒噪,不需要太多人伺候,就留一个机灵点的在京陪着。逢年过节若有回去,才叫她们侍奉的。”
“这么说,你是那个机灵点的?”
丫头眸子弯若新月,一派天真道:“殿下,不是水儿夸口,比起那些姊妹们,水儿倒还机灵些的。”
欣云似笑非笑,勾手示意她凑近,又附其耳边说了几句。水儿一边听吩咐,一边时不时骨碌碌地转着大眼睛,最后盯了忆晗须臾,直了起身与公主点头称是。
忆晗不知公主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想多问,便坐在一旁默然捧茶轻饮。
燕王在不远处见水儿没完没了地纠缠自家阿姐姐夫,心中直以为丫头不识规矩,乃让叶子过去设法支开人。叶子从之,先往王爷官辇里掏出一副黑白子,道是要教水儿下棋打发时间,因一把拉了她去了远处摆盘。
眼见大家都各自离远,欣云才静静地看起忆晗来,忽见她手上换了饰物,因问:“怎么今日不戴紫玉云龙镯,却戴了母后赐的玛瑙珠?”
忆晗下意识摸了摸串珠内侧的刻字,微微一笑道:“一路颠簸,镯子容易磕碰,戴着串珠省心些。”
欣云点了点头,又淡淡缓缓地嘱咐道:“到了姑苏,记得多写信回来。平素里若有钱两短缺、缺医少药甚么的,一盖都要写信与我说清楚,万不可独自担着。”
忆晗心里一暖,一一点头称是。
欣云又道:“那陈隅少子陈安乃刘先生旧部,此番也将前往姑苏任职,我已让他到了那处与你多加照顾,以后若碰着甚么难事,只管找他,咱们来回的信也交予他即可。”
忆晗颔首应承,又忍不住抬眼深深看着眼前人,只觉这段日子以来,她又长高些许,眉目间稚气已脱,俊雅愈盛,不知到了真正册封公主之时,该是怎样的一派风姿绰约?想到这里,心中不无感慨,因又嘱咐道:“殿下也要保重身体,元气未复的,春夏之交,秋冬接替,愈当好生保养。”
“会的。”欣云欣慰点着头,与她相视一阵,心中千言万语难以一一道尽,便只握紧她的手,嘴角翕动好几番,终是低低补了句,“岐黄之术博大精深,非一年半载可以速成,若是、若是学不来,也莫要苛责自己,回来寻我商议一下,名份之事,总有法子可以应对的。”
忆晗轻轻回扣她的手,心中忖道:便是没名没份跟着您,茏轩也是心甘情愿。只茏轩又知,您是万万舍不得让我没名没份跟着,所以我才要放手一搏啊……因朝公主点了点头,浅笑之中又不自禁地微噙泪光。
远处渐渐传来车马声响,二人沿声望去,只见一辆褐色马车已碌碌驶近长亭。驾车的是个弱冠年纪男子,身姿矫健,神采飞扬。待得离近,男子轻勒缰绳,与众略一拱手,又回头打帘,仔细将一老者请下车。众人一看,正是陈隅父子,因相继迎上。双方都行了礼寒暄几句,燕王便让忆晗见过太医师,继引众入亭歇坐,彼时启絮取来热茶,燕王又让忆晗亲自呈予陈隅、行下拜师大礼,如此便将她正式托付给对方。
那太医师身居官场数载,历事阅人无数,知忆晗有皇后保举推荐,又得燕王与公主青睐,必是后头要有些安排的,今见其人聪灵秀气,想来资质必也不差,来日恐非池中之物,因欣然受拜,默许她成了自己唯一的关门女弟子,后来回了姑苏授艺,见忆晗果真是悟性极高的,又心地善良吃苦耐劳,愈发十分喜爱,不仅将毕生医术悉数传授,更力排众议助这小小女子开了医馆,亲自题名“素心”。此系后话,这里无为详叙。
且说众人正替陈隅、忆晗结为师徒道喜,欣云也私下里嘱咐陈安,沿途对忆晗要多加照顾。陈安抱着拳恭恭敬敬回称是。只那“是”字才脱口,远处的叶棠笙却忽然“啊”的一声大叫!
众人俱惊,不约而同望了过去。但见叶子倏忽站了起身,抓狂似的扯着自己头发道:“愚蠢至极!愚蠢至极!我怎蠢到要教你下棋来着?”
水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道:“我就说我学不来嘛,你偏要教!”
众人回过神来,哄堂大笑,连敬思启絮也忍俊不禁。
后头陈安驱车载着父亲先行,忆晗也在水儿的陪同下回了厢内,待撩起窗帘,见欣云仍旧立在跟前守候着,眸中隐隐泪光闪烁,不觉也跟着红了眼眶,只又赶紧劝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处风大,殿下快些回辇,免得受寒!”
欣云抿唇勉强一笑,与她点了点头。
另一边,羽轩兄弟也与燕王告辞,后双双上了马车,扬鞭启程。车轮碌碌行驶,欣云跟了几步,又为敬思启絮关切拦下,因驻了足,忍泪挥手,目送忆晗离开。
车子驶了好一阵,水儿见忆晗一直凝眉不语,离愁深重,因挑了话题神秘兮兮道:“小姐,您想不想知道方才殿下与我说甚么悄悄话?”
忆晗叹息一声,摇着头道:“即是悄悄话,便不要再予别个说了。”
丫头撅着嘴道:“小姐哪里算是‘别个’?殿下是把您放心窝窝里了,时时刻刻嘱咐水儿要照顾好小姐。您倒是心大,半点不把她当回事!”说着见主子不置可否,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付其耳边道,“小姐,我都告诉您好啦!殿下要水儿——以后只许叫她‘姑爷’,不许唤她‘殿下’;若有旁人敢觊觎小姐,就得用我这颗机灵脑袋想法子,叫那些个不识相的通通吃不了兜着走!”
忆晗哑声一笑,又撩起窗帘回头望去,只见欣云依然立在原地,消瘦的身影在凛凛风中愈来愈小,愈来愈模糊………
直至不可见了,她方放了帘子回身正坐,一边抚着绿玛瑙珠内刻着的“礼”与“规”二字,一边仔细回忆皇后赠珠时的神情,心中忖道:娘娘当日应是看出端倪,却还赠我玛瑙珠,如此算是默许我与殿下的事吗?这珠上刻了字,是要警醒我,便是日后长久跟了殿下,也要守礼戒规知分寸吗?
她自思一番无果,便干脆打帘望了窗外,忽见得风吹云散,碧空如洗,一派天象大晴,不觉舒眉而笑,又忆方才水儿提起欣云说过的悄悄话,愈发得心情舒畅,婉如清扬,因喃喃自语道:“不论往后如何,也不管旁人怎地去想,殿下,待我学成归来,咱们再不分开可好?”
正文完,敬请期待番外。
关于忆晗、欣云的后续,及右相党的结局,会在秋水番外篇一一交代清楚。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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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天高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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