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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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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看了这些东西，我反而倾向于相信他会产生轻生的念头。”
霍青松一手支着下巴，皱眉摇摇头。
“如果这些证据只于做告发损害了他的精神的那个人呢？”
霍青松愣了愣，立即明白了霍普文的意思。
“你想……”
“肇事司机抓住这一点不放，时间不多了，我们找不出有支撑力的证据证明肖启轩不自杀。那么，法律最终判决自杀成立，导致他选择死亡的人不该承担责任吗？”
霍普文冷静地陈述自己的观点。
要是世上真有灵魂鬼魅的存在，霍普文相信，肖启轩的亡灵一定会支持他的复仇。
“可是儿子，视频里的这些现象，在我们生活的世界里，实在是太常见太普遍了。法院是否会受理类似的起诉都难说。”
“你看到了，他们的做法，明明是不道德的，受害者就不该发声，只能浑浑噩噩同流合污？”
这些天联系前因后果，把手上的资料素材研究了个遍，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他可以肯定，肖启轩死之前全情投入的一件大事，与他现在想要完成的复仇不谋而合。
毁掉无数人青春的恶魔，终究是那一个不会错。
“儿子，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们一样，坚信世上有公平正义，邪恶必将被击溃。我长大了，经历的事经年累积，曾经热血不输给你的我，才开始慢慢懂得，世间的一切公理法度的力量是极其有限的。具体到你想做的这件事上，我保证，一旦你开始行动，多方面的压力会全数找到你，而这种事有它的特殊性，可大可小。牵涉众多，总之各方面的关系微妙，最是难办难以把握其发展趋势。”
“那肖启轩，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吗？”
这是霍普文拒绝接受的结局。
霍轻松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有些事，争出个输赢，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合算。”
霍普文一摆头，挣脱开父亲的手，冷冷地看向他。
“爸爸，你愿意在这里和我当回事儿似的讨论，最主要的原因，是你苦心孤诣地从小培养我，将来才好继承你的事业吧。”
“当然，这是我的考虑因素之一。”
“你希望看到你的继任者，从小就养成知难而退的习惯吗？“
“干我们这行，不，做任何事业，轻言放弃一定一事无成。”
“嗯，我也这样想。现在面对并不怎么强劲的对手，只是想到未来有可能出现的麻烦，我就退缩了，将来掌管事务所，或许走上更高的平台，我又怎么有胆量有信心挑战真正的难题？”
霍青松沉默了。
霍普文按下播放键，肖启轩的笔记本电脑，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你自己缺乏上进心，甚至煽动其他能进步的同学跟你一起自甘堕落。”
视频开始得很突兀，镜头不稳，应该是某人在惊慌匆忙的情况拍摄下来的。
站在讲台上，黑着脸训话的是班主任付克安。
近处的背影，霍普文不会不认得，那身型和衣着，站着接受训斥的人就是肖启轩。
“所以说，学校向老师请教问题，只能在补习班上？给学生答疑解惑，不是教师的职责所在？”
肖启轩高声说道，没有一丝胆怯，与之相反，几十人所在场的教室里鸦雀无声。
班主任顿了顿，说道：“想要提高成绩，上补习班是最现实，最有效的办法。”
肖启轩拿起桌上的一本教科书，翻开来。
“不对。我的问题在书本上就有，并没有超纲。而是老师你故意跳过不讲。”
“书本上的内容都消化不了，还有脸不努力？有理由不去补习班？”
“书本上的应该教授给学生的内容你都教不好，我为什么要去找你补课？”
除了班主任和肖启轩的你一言我一语，教室里静得诡异。
班主任不再接话，她目光阴沉，扫视了全班。
“杨萍之，你，说出一个肖启轩的缺点，其他人，现在开始想，一个一个说，讲不出来，放学后大家都留下来，直到想出来为止。”
教室里出现一阵沉闷的骚动。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站了起来，她的座位在第三排，站起身后，抬头和班主任的眼神对视，立刻低下头，半天不吭声。
“xxx，你来说，杨萍之，你继续想，想好了，讲出来，才能坐下。”
班主任付克安命令道。
“他上个月的小测验分数低，拉低了我们班级的年纪排名。”
“……肖启轩……他偏科严重，只有体育的分数高。”
“他总是在学校里拍视频，弄得大家都不能专心学习了......”
“我知道他私下很爱玩网游......“
肖启轩高昂的头颅，渐渐低了下去。
等到班主任终于满意了，才让那些被点名，却没说出一句肖启轩坏话的学生坐下。
“现在，大家回答我一个问题。”
“谁是我们初二三班，整个年级，整个学校的反面教材？”
“回答我，是谁？”
“不要怕，大家大声地说出来。”
一些犹豫的，窃笑的，吞吞吐吐的低语在教室里的响起。
“肖启轩……”
“肖启轩。”
“嗯，就是他.....“
”请大家一起高声齐声回答我。”
“肖—启—轩—”
视频在一片能把人溺毙的声浪中结束了。
霍普文看向霍青松，眼神冰冷。
“这就是犯罪。”
“在你看来是滔天大罪，在法律的面前，也可以被律师说成是比较过激的教育方式。”
霍普文不想再和父亲争论。早就脱离敏感脆弱的少年时期的成年人，他们很难具有和青少年共情共感的能力。
粗糙，麻木，敷衍，这些基本上是大人对待少年人的世界时所持态度的代名词。
盯着视频里肖启轩的背影出神，霍普文把这些相关材料看得越多，连他这个最不相信阳光活力的肖启轩会轻生的人，都快要被眼前的事实所说服。
在经受了阴狠毒辣的冷暴力，在同学朋友面前颜面尽失，自尊被践踏，哪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会在孤独绝望的时刻，生出结束一切的念头？
霍普文双手捂住脸，想哭，却流不出眼泪。
桌上的手机震动，他拿起来查看。
有人在某个大群里发消息。
“李晓雯要转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