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流水般的少年 ...
-
噹──噹──
輕盈悠揚的鐘聲在校園中迴繞，片刻之後，一群群穿著制服、手拎書包的學生們陸陸續續從校門口走向人行道──平日是這樣沒錯，但今天，狀況卻似乎有點不同。
「唉呀─!妳看妳看!」
兩、三個女學生圍在一起，手指向校門口的方向嘰嘰喳喳的談論著，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濃濃的紅暈。
「他怎麼會在那裡?」
「等人嗎?」
「誰?女朋友?!」
「噓──不可能啦!別亂說!」
雖然是喋喋不休的討論著，少女們還是羞怯的緩緩靠近了她們口中一直談論的那個「他」──一位佇立在校門口旁，雙手環胸，望向藍天的少年。
深吸氣……再吐氣……
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女孩們興奮又害羞的開了口。
「再，再見。」
聽見有人在和他說話，少年將目光從天上收回，望向了前方，那張帥到驚天地、泣鬼神的臉孔在目光交會的霎時讓女孩們的臉個個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一般，更嚴重得都快冒煙了。
「再見囉～」他輕笑了一聲，那個笑，有如春風流水般，帶著溫暖也夾雜了一些冬天殘留下來的沁涼。
聽見他開口，女孩們個個呆愣在原地，也不知到過了多久後才突然反應過來，急忙鞠了個躬迅速跑離。
「哇!他和我說話了!」
「對呀對呀──!」
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在女孩們離開的同時不斷響起，一波又一波的比之前還要嚴重，不知是不是聽到了這些話，少年那張俊臉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無奈笑容，隨後無視於從面前走過、目光一直盯著他轉的人群，他抬頭再次看向了藍天。
好久啊──她怎麼這麼慢?
＊ ＊ ＊ ＊ ＊ ＊
「冰蓉～快啦──一起回去吧!」櫻月站在教室前門喊道。
「就快好了啦!再等我一下!」
「喔。」看冰蓉還在收拾書包，櫻月斜靠在門上凝視著教室內的一切，不自覺得想起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有些事情想讓人不訝異都難，就像今天，不知該說是她運氣太好還是怎樣，才開學第一天居然就遇見了守護者……
不過，或許是她在圖書館的那番話起了作用，整個下午，柳夜並沒有再找她出去，也沒有做出任何會暴露身分的舉動，這點倒讓她挺開心的。
或許……他並不是那麼樣的不可理喻………
「柳夜──我們一起回家吧!」忽然，一道嬌媚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見一名褐髮少女跳到了窗邊正在收拾東西的柳夜前方，露出開心的動人笑容。
「……我可不記得有說過要和妳回家。」頭抬也不抬，柳夜冷冷的道。
「唉呦～你就陪我一下嘛!不然這段路都沒人和我聊天，好無聊喔!」
「要聊天的話妳應該去找別人。」
「不要這樣嘛～～」
「妳這人實在───」柳夜不耐煩的抬起頭，目光卻在此時和站在門口的櫻月對了上。
瞬間，櫻月只覺得心沒來由的漏跳了一拍，她看著柳夜，微微笑了一下，而他則把頭迅速轉了回去。
什麼態度啊?櫻月皺了皺眉。
「……我要去打球，沒空陪妳。」柳夜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微微多了些困窘。
「嗄──」
「再見。」也不等女孩反應，他簡潔的結束了對話，拎起書包立刻從後門走了出去，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內。
「柳夜──」
看褐髮少女在原地不甘願的大喊外加跺腳，櫻月頓時感到有些好笑。
看來他很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呢……
「──我好了呦!」同一時間，冰蓉走到了她的前方笑著道，但在看見櫻月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時，那個微笑又變成了疑惑的表情。
「櫻月，怎麼了?」
「也沒什麼啦。」櫻月用眼神指了指前方的褐髮少女，「小蓉，妳知道那位同學是誰嗎?」
「喔，妳說李辰帆啊?她目前擔任班上的公關，興趣是彈琴和羽球。」冰蓉聳了聳肩，「也是今天早上讓全班印象深刻的人。」
「嗯?」
「妳不知道喔?她和一大群女生，今天早上一下課就衝到柳夜前面，說要和他做朋友，結果啊──柳夜同學居然冷冷回了一句『不用了』，其他人是失望的離開，只有她站在原地，自信十足的指著柳夜說一定要成為他的女朋友。」冰蓉笑了一下，「看她剛才那麼幹勁十足，早上那番話似乎不是在開玩笑啊!」
「還有這段喔?」
「是呀，走吧!回家囉!」
就在櫻月轉過身，準備和冰蓉離開時，忽然，後方傳來的聲音讓她停下了腳步。
「櫻月同學，可以打擾妳一下嗎?」
她回過頭，只見那名褐髮少女正看著自己微微笑著。
「嗯?有事嗎?」
「這個………」名為辰帆的少女頓了頓，有些為難的看了冰蓉一眼，而後者也十分聰明的做了回應。
「我在校門口等妳喔～櫻月。」
「好。」
等冰蓉離開後，櫻月望向辰帆，隨著後者的緩緩走近，她這才仔細的打量起她來。
之前她一直以為她是褐髮，但等她靠近後才發現，原來辰帆的頭髮並不是褐色，嚴格來說，應該是咖啡色帶點紅棕，和她那雙烏黑的眼眸相輔相成，混合了淡淡的異國韻味及傳統中國的典雅。
而且再仔細看看，她其實長得也很漂亮。
「找我有事嗎?」突然想起冰蓉還在等她，櫻月微笑問道。
辰帆看著她，斟酌了下後還是開了口，「呃……櫻月同學，妳是不是…和柳夜認識呀?」
「呃?! 這個……應該算吧。」櫻月愣了一下後回答。
同樣是異能者和龍之守護者，月夜兩族的關係又不太一樣，要她說不認識嘛…好像也不太對。
不過，也才對到了那麼一眼，她怎麼就看出來了?
「喔…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啊?」辰帆繼續問，而這個問題讓櫻月微微皺了皺眉。
「嗯……」
她總不能和她說是打了一架才認識的吧?!應該想個比較正常的理由。
「嗯……應該說…我們的長輩本來就有點認識。」
「嗄?!所以妳和他是青梅竹馬?!」
「不，不是啦!」看對方似乎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櫻月急忙揮手，「只有『一點』，根本就不熟，我和他也是今天才見到面的。」
「這樣啊……」辰帆先是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而後那雙黑眸中迅速閃過一絲異樣。
「那妳覺得柳夜他怎麼樣?」
「就……一般同學啊，怎麼了?」
「喔，沒事沒事～問一下而已，不好意思耽誤了妳的時間。」辰帆露出了如花般的嬌媚笑容，「那麼明天見囉～」
「嗯，再見。」櫻月點點頭，回身走出了教室，在她離開教室的時候，少女那張嬌柔的臉蛋露出了一淺淺的、讓人摸不透的笑容。
＊ ＊ ＊ ＊ ＊ ＊
校門口。
「終於來了啊～」少年微微笑了一下，將背部離開了牆面，他目光飄向校園中迎面跑來的人，語氣雖帶著戲謔，但眼中卻是滿溢著溫柔。
「呼──抱歉!哥，我來晚了。」冰蓉衝到他前方停下腳步，吐了吐舌，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收拾東西收的有點久。」
「哇──才開學第一天就準備放自己哥哥鴿子，妳真狠心啊──」
「才沒有勒!」冰蓉抗議的吼了一聲，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她望了望四周，隨後一臉狐疑的看向站在眼前的少年。
「嘿!哥，今天怎麼不見你那一大群『後援部隊』?真難得你周圍是冷清清的。」
「小蓉……」少年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怎麼?真的很反常啊!平常要嘛就是一大群學姐圍著你，或是有學妹找你要簽名，再不然───」
「現在已經放學都半小時快四十分鐘了!」突然，冰蓉感覺自己的額頭被輕叩了一下，「就算有也早就走了。」頭上傳來的溫和嗓音既好氣又好笑。
「耶?!我收了這麼久嗎?!」
「妳才知道啊!居然讓我一個人在這種豔陽普照的天氣下站了四十分鐘!天─好狠心的妹妹呀──」
「哥……」冰蓉無言的看著少年，「你自己說說…現在是下午四點多快五點了…哪來的艷陽普照……?」
「呵呵呵……」
「你喔──」
「好啦，不鬧妳了，不是說有同學要一起?」
「噢，你說櫻月喔?同學找她，等下就來了。」冰蓉聳聳肩，忽然，她像是發現了什麼般，指了指少年的額頭。
「咳!哥，你的額頭啦!」
「喔～又忘記遮起來了。」少年整了整頭髮，將瀏海遮住了前額，「這樣OK吧?」
「嗯，合格。」冰蓉笑了一下，同時，一個遠方的人影映入了她的視線。
「啊!櫻月來了，櫻月──這裡這裡!」
「小蓉──」櫻月看見冰蓉揮手，迅速跑到了她的前方。
「對不起我來晚了──咦?」話才說到一半，那雙深藍色的眼睛在看到冰蓉身旁的少年時微微露出了疑惑。
「這位是……?」
「喔，這是我老哥──冰翔，目前就讀衛斯理高中三年級。」
「……早上介紹的那一位嗎?」櫻月再次看向少年。
「是呀!」冰蓉一笑，轉頭對少年說：「哥，這是櫻月，我交到的好朋友。」
和冰蓉一樣，有著灰色眼眸和一頭天藍色的頭髮，冰翔稍長於耳的髮尾向外微微翹起，如開屏般四散，在風的吹拂中不斷揚起，他整了整亂飛的頭髮後看向櫻月，瞬間，那張俊帥到極致的臉龐讓她不禁失神了一下。
白皙的皮膚，英挺的鼻子，輪廓分明的五官，充滿迷人魅力、帶點深邃的雙眸，不多看個幾秒，她還差點以為他是混血兒或是西方人。
難怪──早上那些同學聽到「冰翔」這兩個字會有那種反應………
「櫻月是嗎?終於見到妳了。」如流水般輕靈自在的聲音響起，冰翔頷首看著她微笑道，他的笑容，就像是春日下的清泉，讓人感覺溫暖舒暢，卻又帶了點寒意。
「……耶?『終於』?」一會兒後，櫻月回過神，對剛才他說的那一番話，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她應該不至於第一天就有名到這種地步吧?
「小蓉中午和我通電話時就提過你了。」冰翔看她納悶，又是一笑，「她說妳是她在高中交的第一位好朋友，她很開心呢!」
「哥──!」一直沒出聲的冰蓉此時終於喊了一聲，只見她雙手插腰，表情微微羞赧的瞪著冰翔。
「你不要一直破壞我形象好不好。」
「哪有破壞?」冰翔很是無辜的看著她，「我說的是實話啊。」
「你少說兩句啦!」
「生氣啦?唉呦～好啦好啦我不說了。」他笑著摸摸冰蓉的頭，「息怒喔～生氣對身體不好耶。」
「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啦!回家!」
看冰蓉一臉受不了的表情，櫻月猜想自己現在的神情一定很好笑。
這對兄妹，感覺還真是有趣吶!她開始期待以後每天放學的這段路程了。
「那走吧。」
冰翔也沒說什麼，只是聳聳肩拎起了書包，就在他轉過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陣微風吹過，將他的瀏海吹起，瞬間，一個極為熟悉的東西吸引了櫻月的目光，她迅速將頭轉了過去，卻只看見了覆蓋在額上的藍髮。
奇怪?是她看錯了嗎?為什麼剛剛那短短一秒，她好像看到了青色的印記?
＊ ＊ ＊ ＊ ＊ ＊
斜陽自雲中穿出照射在紅磚道上，曳出了三人狹長的身影，金黃餘暉之中不時穿插著時而輕淺、時而爽朗的笑聲，愉悅的氛圍瀰漫在空氣中。
「所以冰蓉哥哥可以說是衛斯理的大名人囉?」櫻月問了一句。
「叫我冰翔就行了。」冰翔流水般的聲音中夾雜著一聲輕笑，「怎麼會這樣問?」
「因為早上小蓉自我介紹的時候，班上同學的反應似乎很…熱烈。」
「何止熱烈啊!那些女生的眼睛都不知道散發幾百萬伏特了。」冰蓉在一旁悠悠的接了口。
冰翔頓了下，然後將頭很無奈的轉向自家妹妹。
「妳都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啊。」冰蓉聳聳肩，「我只有說要簽名照的我可以幫他拿──唉呀，反正老哥你『經驗豐富』了，幾個學妹不要緊的啦!」
「冰蓉……」
「櫻月，妳有聽過校內的『衛斯理大帥哥』選舉嗎?」冰蓉不理冰翔，將頭轉向了櫻月。
「嗯……沒聽過。」
「那是學校一年一度的大事喔!十二月的時候妳就會看到了，總之就是一個會讓全校瘋狂的活動啦!」冰蓉露出笑容，「我哥他啊，已經當選第二次了喔。」
「哇……」
「小蓉，這事沒什麼好說的啦。」冰翔誇張的將手摀住了臉，而他的這個動作讓兩個女孩同時笑出了聲。
「哥，你難得害羞啊。」
「拜託，雖然這是事實，妳也別到處宣揚啊!」
聽見冰翔搞笑的語氣，冰蓉和櫻月兩人又同時爆笑了出來。
「幫你宣傳是好事耶!這樣說不定今年你又可以連任了。」冰蓉好不容易停止狂笑後說道。
「別別別──!」冰翔趕緊拼命揮手，「我可不想再當了。」
「當那個有什麼不好嗎?」櫻月疑惑得問了句，臉上仍舊殘留著笑意。
「那有不好!好康可多的勒!學校的美女學姊全都會一窩蜂的衝上來，然後教室外面會天天充滿了眼睛堆滿愛心的女生，走在路上也不怕別人忽視你，到處都是欣賞讚歎的眼神……」
「小蓉，停!」冰翔停止了自家妹妹毫無中斷跡象的長篇大論，那張帥到驚天地、泣鬼神的臉孔此刻充滿了哀戚。
「妳剛剛說得那些哪裡是好事啊。」
「當然是好事啦!美女成堆耶老哥!」
「我把位子讓給妳好了。」冰翔臉上有著無奈的笑容，「這些我根本不想要。」
「也對啦，每天坐位上被禮物和情書淹沒，上外堂課操場總是被擠得水洩不通，上個廁所都要用閃電般的速度來回，吃飯時間根本只有短短幾秒鐘，甚至連午覺時間都要跑到屋頂上睡覺……」
聽冰蓉嘩啦啦一項一項說出來，櫻月感覺自己的嘴角微微有些抽蓄。
看來，當名人真的十分辛苦啊!
「Stop──」最後，冰翔終於忍不住出聲，再次停止了冰蓉的滔滔不絕。
「我老妹就是這樣八卦。」他看著櫻月，露出流水般的笑容，「今後妳可要多多包涵了，櫻月。」
「喂!你說誰八卦啊!」
「還有那個脾氣啊，爆衝起來可是連上帝都會害怕……」
「冰．翔!」冰蓉一咬牙，朝他衝了上去，而後者也十分聰明的笑著往前跑了起來。
「你別跑!給我站住!」
看著兩個人追逐的身影，櫻月再次笑了起來。
這對兄妹，還真的是很有趣啊!
＊ ＊ ＊ ＊ ＊ ＊
過了一段時間後，當兩人終於跑回來時，冰蓉的臉上已經沒了剛剛的怒意，但她說話的口氣還是惡狠狠的引人發笑。
「你下次再這樣說你試試看!」
「好啦好啦，開個玩笑而已嘛!」
「開個玩笑?哼，那我下次把你睡午覺的地方告訴學姐們，然後順便把每天的行程半個不漏的列成表格一人一張……」
「小蓉，妳饒了我吧……」冰翔雙手合十頂在了額上，神色充滿哀戚，看見他這個表情，冰蓉憋了半晌後終究還是笑了出來。
「噗哧!我哪有這麼壞心啊!開玩笑，開玩笑而已～～」
看她模仿冰翔的口吻說話，一旁的櫻月早就笑了出聲，冰翔那雙灰色的眼睛中也帶了點笑意，他放下手臂，動作無意間撩起了眼前的瀏海，霎時，模模糊糊的東西閃過櫻月眼中，她身形一震，略為詫異的盯著他。
「櫻月，怎麼了?」看她盯著冰翔，冰蓉有些疑惑的問。
「呃……冰翔你的額頭上……」
「啊!被妳看到啦?」冰翔倏地停下腳步，攏了攏瀏海，「真是……要是沒這玩意兒，就不用老是遮遮掩掩的了。」
「嗯?」
「沒啦!這是我小時候不小心跌倒受傷所留下來的疤，因為恰巧在額頭上，所以只好用瀏海來遮掩，喏!妳看。」他將天一般藍的頭髮撥開，只見一道微偏半月形的淡疤出現在櫻月眼前，淺淺的咖啡色，雖說不是很明顯，但只要稍微注意仍是看的見。
「原來是這樣……」櫻月點了點頭。
不是龍……而且也不是淡青色…看來，是她自己因為早上柳夜的事情過於緊張了。
而且……回頭再想想，如果他真的是龍之守護者，也不可能一直到十八歲才來人間修行，況且這個修練是要獨自進行，更不可能會帶著自己的妹妹來的……
唉，她果然想太多了。
「這疤怎麼了嗎?」看她想東想西，冰翔疑惑的問。
「噢!沒什麼啦。」櫻月搖搖頭，「只是在想有沒有辦法讓它消掉。」
如果是煌月，不知道會不會有方法?他對她而言，是她的青梅竹馬，也像她的哥哥，同時，他也是全月族在醫術方面最傑出的人。
下次如果可以，問問看他吧。
「那真是謝謝妳了。」冰翔淺淺一笑，也沒再多說些什麼，三人又繼續閒聊了起來。
＊ ＊ ＊ ＊ ＊ ＊
乾淨舒爽的落地窗外，溫暖的橙色從天空灑了進來，將木製地面染成了如波斯菊一般的顏色，替屋內的每一樣物品增添了幾許柔和及暖意，看似舒服的白色沙發邊，兩隻白鵰相偎在木枝上棲息，帶點銀白光芒的羽毛此刻也染上了淺淺的金橙色。
一切是那麼樣的安靜愜意，直到一抹身影如旋風般出現在屋內。
「咕……」
感覺到自己不熟悉的味道出現在身旁，兩隻白鵰雙雙睜開了桔梗色的眼睛，從木枝上振翅飛了起來在空中盤旋。
「……哼!這就是她的寵物是吧?」人影站在走廊上，抬頭望著頭頂上的兩隻白鵰，好聽的低沉嗓音中帶了一分輕視。
夕陽的光芒逐漸照滿整個屋內，他的身影也慢慢清晰起來，一雙金橙色的眼睛映著晚霞顯得更加光亮，卻又多加了幾分惑魅和詭譎，就好像是滿城秋菊，明明金光燦爛卻充滿著風雨前的肅殺氣息。
他極為不屑的瞥了白鵰一眼。
「月族長老給她的大鵰……哼!」
像是發現了來人的不懷好意，忽然，其中一隻鵰兒叫了一聲，猛地向他衝過去。
「咕咕───!」
「禽鳥也敢和我過招?」
身影冷冷一笑，右手一揮，霎時，紅光閃過，原本向他衝去的白鵰雙翅頓時收起，發出了恐怖的喀嗤聲，下一秒，牠哀嚎一聲，無力的落在了地上。
「就給我利用一下吧。」身影走向前方，輕鬆的拎起了鵰兒。
「至於你。」他望向另一隻仍舊翱翔、卻蓄勢待發的大鵰，「如果不想要自己的下場和牠一樣，就乖乖跟過來。」語畢，他手一彈，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
「咕──咕──」
恢復安靜的室內，只剩下一隻鵰兒在空中不斷徘徊，陣陣自牠中發出的聲音，像是在悲鳴，又像是在控訴著什麼。
過了半晌，牠急速一轉，從微微開啟的窗口倏地衝了出去。
＊ ＊ ＊ ＊ ＊ ＊
「我家到了。」
長長的紅磚道上，三個人影在路口停了下來，一道輕暖的女聲響起，微微夾雜著笑意。
「明天見囉。」
「掰，櫻月。」
三人中的一名藍髮少女朗聲回應，輕脆的聲響像銀鈴般嘹亮，跟在她之後響起的，是另一道如流水輕靈自在的聲音。
「明天見。」
「掰掰，冰蓉、冰翔。」櫻月揮手笑應了一聲，轉身向自己的住處走去，長長的柔軟銀絲在夕陽下彷彿是被潑上了淺金色的顏料。
她真的沒想到，自己會在第一天上學就認識這麼多人，尤其是冰蓉和冰翔這對兄妹，放學一路走來，他們三人有說有笑，話題內容是天南地北、不分東西的什麼都聊，雖說只是修行，但這種新鮮的體驗卻讓她樂在其中。
小蓉說的話有時正經八百，有時卻又豪放的讓她哭笑不得，再加上冰翔不時的幽默一語，更是讓她幾乎一路笑到剛剛，笑到快岔了氣。
不過……說到冰翔……
櫻月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這位有著深邃灰眸、耀眼天藍髮的少年，雖然談吐中充滿了風趣及些微的玩世不恭、瀟灑，但那雙濛濛看不清的眼睛，卻總讓她隱隱約約感覺他似乎在藉由這種外放的性格掩飾著些什麼………
「──唉，龍之守護者的習慣。」
櫻月晃了晃頭，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
或許，是她自己太敏感了。
「喀啦!」
「我回來囉～潔文，白武。」
她習慣性的在玄關放下書包、脫鞋，在喊了一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後，櫻月抬起頭，感覺到了空氣中瀰漫著的不對勁。
「潔文?白武?」
她走入屋內，再次喚道，但回應卻依舊是沉默。
奇怪……平常她這麼喊，那兩隻白鵰應該是會邊輕叫邊飛出來的啊!為什麼今天會這麼安靜?
睡著了?不會，鵰兒的警戒心很高。
沒聽到?不可能，她喊的聲音雖說不大，但已經足夠讓屋內每一個角落都聽見了。
不在家?潔文和白武經過訓練，沒有她的命令，是絕對不會擅自行動的。
那麼，是怎麼回事?
如深沉海洋般的美眸染上一絲戒備，不安的感覺漸漸襲上心頭。
「躂……」
走進客廳，映入眼簾的是簡單乾淨的擺設，用來給白鵰歇息的木枝此刻是空蕩蕩的什麼影子也沒有，視線掃過茶几和音響櫃，也是沒什麼異樣，但當櫻月走到寬大的落地窗旁時，地面上的一絲潔白捉住了她的視線，她彎腰拾起，看清後有些不敢相信的輕呼了一聲。
「這──?」
一根略帶銀色的雪白羽毛在細嫩的手掌中飄飛，外頭射入的夕陽將它渲染成了鮮豔的橘紅色。
鳥類掉毛很正常，讓她感到訝異的不是這個。
那種不自然的彎折，還有稀疏的細毛，絕對不會是一隻受到良好照顧的鳥兒身上應有的羽毛。
但方圓百里內，她敢肯定，只有自己的寵物才有這種色澤的外貌，所以，這根羽毛，也絕對是從自己的兩隻白鵰身上掉下來的。
藍眸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此刻的她，有很不好的預感。
頓時，櫻月回過身，以最快的速度衝到玄關穿上鞋，奔入了黃昏之中。
她的鵰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流水般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