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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渐行渐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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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太刀川慶有一个喜欢的人,但他没有选择告白,也没有告知任何人。
他们很早就认识,从幼稚园,到小学,再到初中,甚至高中。他们都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同一个位置。
太刀川慶知道少女很喜欢笑。
当清风轻拂着脸时,树旁卷起的少许樱花瓣撞上了发梢。此时此刻,就连那毫无光彩的浅棕色长发也似乎都在那优美而放胆的笑容中飘动起来。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了般,整个世界只剩下少女的身影。
是的,她的一颦一笑,喜欢的东西或者讨厌的东西,太刀川慶他都记得。
可是,他不说。
2.
“拿着吧。”
太刀川慶把刚从自动贩卖机里买来的一罐红豆年糕汤,放在了比自己矮个头的少女上后,又将半个身体压在她的肩膀上。
“失败乃成功之母,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
“哎?这么说来我就可以成为你前辈了。那么从今天开始,请叫我太刀川前辈☆。”
“真好呢,后辈的感觉。”
少女扭头看向卷毛竹马,嗔怪地横了一眼,伸出两根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直戳眼睛。
“好痛!你干嘛?!不能接受失败就打人吗?”
“什么叫劝我重修语言文学素养,名人名言的安慰你都不喜欢吗?!”
“好家伙把红豆年糕汤还我,装失落趁火打劫。”
“给我站住!”
3.
“我可没听说过你要当操作员,在战斗方面,如果是你的话完全没问题吧。”太刀川慶靠在自动贩卖机旁边,看着少女取出两瓶可乐并将其中一瓶递给自己。
“哈?害怕?”
一直以来某人那可不得了,爬得了树、捉得了虫、打得赢人,要说害怕这个理由他是可真的不相信。
少女反倒叹了口气,她笑着摇头并拍拍太刀川慶的后背,眼神里满是无奈的神情。
“什么叫再这样下去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啊?”
太刀川慶反驳着,恶作剧般的报复心将冒着冷气的冰可乐贴在她的脖颈处,惹得乱少女张牙舞爪得实施疯狂乱扰技能直冲他的脸打去。当然,太刀川慶也不甘示弱朝着致命弱点胳肢窝进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少女从来都胆小的要死。害怕爬树、害怕虫子、害怕疼痛和人打架后出现在身上的伤口。
在二十六摄氏度的夏夜,暖黄色的路灯,随着脚步一动一动的马尾,并肩嬉戏的两个身影。
少女抿着嘴,心中的苦涩充斥在舌尖,她抬起头撞见那双深色的眸子,心里没理由的一慌,然而反映在脸上的却依旧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因为对方是太刀川慶,所以她不说。
4.
“我还以为你会是太刀川先生的操作员。毕竟,你们是青梅竹马来着?”
正处于青春期的小孩子总喜欢八卦一些有的没的,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却被少女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本身还是知道的。对于拥有才能的人而言,【天赋】是上天给予选中之人的礼物,他们天生就拥有远于常人的能力,那是平凡穷尽一生都望尘莫及得东西。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类。她没有那么大的胸襟,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扎、去摆脱、去追逐。
然而,然而....
憧憬着,失望着,最后回归平静。
手里提着杯加冰的奶盖茶,低着头缩着肩膀走在路上,她把心事说给月亮听,她把心事说给星星听,昏黄的路灯打在她的身上,她的眼里映着星星的模样。
总是在繁忙的大楼都熄了灯,走在空旷的大路上,苦楚寂寞不甘化作泪水,她一蹦一跳地、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自己最喜欢的歌。
背伸びをしたって届かない
【踮起脚也触不到】
恋のお相手はお星様
【我爱慕的是遥遥星辰】
星星啊,星星啊,精致而闪耀。
不过前提是,中间那漫长而又无聊的数百光年距离。
即便少女多次原谅了自己的平庸,却还是会被有才能的人刺痛。
她嫉妒太刀川慶、她讨厌太刀川慶、她喜欢太刀川慶。
但是,她不说。
5.
“前辈你也说说秋川吧,明明是狙击手但偏偏要拿狙击枪和攻击手去打架!!”
“不近战的狙击手不是好狙击手!”
“说起来我一直有个问题,前辈明明战斗技术那么好,为什么偏偏要去当操作员?”
“秋川!说话前能不能过过脑子!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少女并没有对自家后辈的无礼感到生气,她垂着眸,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瞳孔流转着盛夏般绮丽的流光。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轻飘飘的羽毛骚扰心间,樱桃般的红唇一张一合。
“因为....”
那天到底说了什么,少女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雨水淋在身上,冰冷又刺骨的感觉侵蚀着皮肤,无声的尖叫与咆哮在耳边呼啸,黑暗扼住咽喉,她也毫不在乎。
因为她知道,她永远推不走挡在自己前面的太刀川慶。
所以....所以....
6.
少女离开了boeder,离开了三门市。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太刀川慶刚执行完任务回来。
少女将她的一切都带走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小队的成员们也对少女的事情毫不知情,连所在的小队休息室里都未曾留下过存在一般。
除了一封信。
太刀川慶打开了那封信,然而信封只徒留一张信纸,这是她和太刀川慶两人的秘密。
【很抱歉,没能很你正式道别就独自离开。
此刻是十二点,却很静。窗外电路不良的路灯依旧闪烁着,皎洁的月光撒在窗台上宛如故事绘
本中小精灵挥动翅膀抖下的闪闪发光的鳞粉。附近的樱花树开花了,似乎又到了赏樱的日子,
有点怀念〔松本屋〕的草饼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品尝到呢?
抬起头看见挂在窗户上的风铃,我又想起小时候,我们坐在长廊边,听着微风拂动风铃的声
音,询问着彼此。
夏天还有多远呢?
夏天还能走多远呢?
仲夏,烟花,沙丁鱼,樱花汇成的隧道,火车经过的小镇。
我想去看看那样的景色。
虽然是你不在的景色x。
我曾想过没有才能的人活在世上到底有什么价值,是否还要一直苦苦寻找自己的位置x。
慶,我一直都嫉妒着你x。
但我知道你不会在意我的这份嫉妒,甚至还会让我尽情嫉妒着。可是对于我而言,这份嫉妒仿
佛是一块毒瘤x。
它折磨着我、鞭打着我、最后....哀求着我。
你总是飞快的成长,每每我自认为快要追上你的时候,却突然发觉我们已经相隔了数百光年。
我终于明白,沐浴在这片群星之下并不只有我一个人。】
这句话的后面几段被用力的涂抹掉了,当时的人到底怀抱着怎样的心情也已经无从知晓。
太刀川慶的呼吸很平稳,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这封信并不是写给他的一样。就连出水公平他们也很少见到这样沉默不语的太刀川慶,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游刃有余一直都是太刀川慶的代名词。
【慶,我已经跟在你的身后十几年了。
作为朋友我由衷的为你感到高兴,而今的你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笑)。
不用为我感到难过,我只是....我只是还没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处。
也许,终归有一天,我们会再度重逢。
希望到那个时候,笑容也会仍然驻足在我们的脸上。】
信纸的最后有些干巴巴的,似乎是被水渍打湿过的痕迹。太刀川慶的大拇指反复在那块地方摩挲着,止步于此的话语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儿时亲密无间的时光,没法再回去了。
谁都没有错吗?换言之,谁都错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