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迷宫》不言羽

16、十五、迷宫之三：火焰

　　过去的一切，就好像一场庞大错杂的梦境。
　　费厄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他倒是清楚地记得自己死过一次。
　　很讽刺，在他追寻复仇的最开始，就被命运无情地击中了。
　　不过他倒是不后悔。
　　唯一称得上遗憾的——
　　算了，过去就是过去，再如何思索都无法改变任何，更何况那些属于他后代的命运总会以它们各自的方法实现。
　　在死亡之后，他经历过一段奇怪的旅程。
　　曼多斯和那些比起来都是正常的。
　　无边无际的存在，无数纷繁杂乱无法诉说的过去。就连仔细思索都无法做到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的思绪和灵魂都平稳下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不在曼多斯里了。
　　这是西玛利尔，曾经在他手中诞生的最为璀璨的存在。
　　现在，那些东西融合进了他的灵魂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费厄诺有充分的时间去体会世界的变化。
　　他曾经很喜欢钻到地底去探索未知的一切，也曾经很喜欢和妻子讨论各种问题，而在有了孩子之后——嗯，他当然知道精灵们的想法，他很快就有了一个大家庭，还是非常幸福的大家庭。那之后——
　　他也知道那之后自己的想法变得偏激了，也许其中有米尔寇的功劳？
　　算了，死了就死了。死了之后好像就不太在意过去的事了？
　　不在意才怪！
　　都是米尔寇，那个家伙简直太糟糕了，以一己之力带坏了整个维林诺。
　　这么联想的费厄诺也就没想想，他自己那脾气向来就是一点就炸，一炸范围就特别大的那种。
　　对米尔寇是绝对的痛恨，对芬格尔芬——
　　智慧之子。
　　费厄诺当然不会不记得这孩子小时候充满了崇拜的目光看过来的样子，他也知道父亲在幼小的半兄弟面前到底是怎么说他的。
　　黑色头发上的额冠是蓝色和银色的，费厄诺觉得太单调也但冷清。这倒是和之后芬格尔芬的气质挺符合的。至今为止他对芬格尔芬最深刻的印象大概就是他在图书馆里的样子。
　　幼年时的崇拜目光逐渐消散，费厄诺却奇怪地发现自己看到对方眼神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哦，这是开始特意避开他了。
　　所以，诺多的骄傲，以火焰为名的费厄诺难得有一次偷窥的机会。
　　那是在诺多的图书馆里，精灵们从之前的一次创意中觉得把一些书籍资料放到一起以供大家借阅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法。
　　已经长成少年的芬格尔芬正拿着一本书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的很认真。
　　他的眉宇间带着他母亲的影子，还未完全长成的骨架带着少年特有的纤细。
　　费厄诺一瞥而过的目光察觉到了什么，他直接跳进了窗户里。
　　图书馆里正安静看书的精灵吓了一跳，等他们发现费厄诺正站在芬格尔芬面前神情不耐烦地看过来的时候他们都默默无声地走开了。
　　芬格尔芬也被吓了一大跳，然后他脸色大变地想把手里的书藏起来。
　　太晚了，露出不怀好意笑容的费厄诺早就看到了这是他写的关于矿物分类的书籍。
　　他伸手把心虚的半兄弟手里的书拿了过来扔到一边。
　　“有时间看书还不如去实地看一下。”
　　压根就没管芬格尔芬是不是愿意，费厄诺就把他从图书馆里拉走了。
　　正好他有几个新发现的天然矿藏要探查，择日不如撞日，当然，这位放肆的“火焰”先生也没忘记在探索的同事找他半兄弟的茬，一度把芬格尔芬气的脸色发白又毫无办法。
　　这样就好，费厄诺更不想看到的是那个跟在父亲身后，露出乖巧微笑安静的好像不存在的芬格尔芬。
　　费厄诺在之后一段时间里都维持着这样的接触，直到他迎娶妻子，芬格尔芬再度成长为止。
　　再之后他们的接触就很少了，费厄诺忙着养育自己的孩子，芬格尔芬也开始有了自己先要追求的女孩。他们见面最多的时候就是在一些正式的场合里。
　　等到费厄诺的孩子们都长大能够自立，他的思绪被拉回来的时候，似乎又开始对他不喜欢的芬格尔芬的那个样子不耐烦起来。
　　大概他真的是个随心所欲的精灵吧，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的费厄诺压根没想过他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轰轰烈烈的战争，几乎遍布了整个世界的鲜血。
　　都从那三颗美丽的宝石开始。
　　费厄诺的灵魂沉浸在其中，感觉自己好像盘旋在一个未知的迷宫之中。
　　他终于把所有的负担都卸下，把一点一滴都仔仔细细落在了灵魂里。
　　他确实获得了某些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不管是茜玛丽尔还是希望和追求。
　　伊露维塔的意志给了他很简单的要求。
　　他会帮助祂，就如同帮助自己。
　　历史终归会变成历史，他们就是历史中的一朵朵浪花，随着时间的进展和现在拉开了愈发遥远的距离。
　　就好像伊露维塔的安排，这个世界，这个中洲最终归属于人类，维拉和迈雅们的维林诺则成为了精灵的家园。
　　或许在之后的时间里维林诺还会出现在中洲的面前，但在那之前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去改变或者弥补什么。
　　当他拽着伊诺漫步在莫利亚深处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计划的。
　　“你看，你肯定会有很多的想法。”他难得说的这么心平气和慢斯条理，“我们的记忆里有太多的地方留有遗憾，既然我们有这么多的时间，为什么不去做点什么呢。”
　　伊诺对此的反应是看妖怪一样看着他，“你的脑子终于烧坏了吗？”
　　费厄诺笑的灿烂，“不用怀疑我，你猜我之前怎么和伊露维塔达成的协议。”
　　伊诺脑袋瓜里警龄大作，“你做了什么？”
　　“我让伊露维塔帮忙给我们做了链接，哦，灵魂上的那种。所以别想甩开我。”
　　“什么？”伊诺大吃一惊，“这怎么可以？”
　　“为了平衡。”费厄诺倒是明白的很，“你做的平衡器可没有灵魂，我们之间的联系才能最大限度保证不出问题。”
　　“太过分了。”
　　“我不觉得。”
　　火焰一如既往，凡是他觉得可以的，那就是对的。
　　反对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