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迷宫》不言羽

15、十四、盾与矛

　　伊诺借口喝水顺利溜出了对方的房间。他连自己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记得了。他没说出口的是他现在感觉好多了。
　　就算感觉不好也不能让任何精灵知道！尤其是那个看起来绝对是伊露维塔派来帮忙的家伙！
　　那么话说，他怎么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呢？
　　他的存在在伊露维塔设立“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消散了，那是“有”而他是“无”，之后他的意识就只有星星点点存在于伊露维塔的思绪中，也消融在米尔寇的灵魂里，所以米尔寇总是对这个世界报以深刻的恶意，他憎恶那些鲜活的，生动的，蓬勃的生命。
　　这或许就是米尔寇所无法避免的界限。
　　所有的，被这个世界所承认的界限。
　　就好像水里的鱼无法想象空气中的生活，就好像井底的青蛙不知道井外的世界，他们活在一个“世界”当中，并且作为其中的一份子其实很完善地补齐了这个世界。
　　伊诺知道自己在寻找的是一种平衡，一种能塑造起来的，沟通世界“有”和“无”的平衡。可他也很难去突破这种平衡的矛盾，既要“存在”又要“不存在”的原型。
　　他希望自己很快能有线索，因为那种来自于世界的意识告诉他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只是，在未知的成功和失败之间，他是不是该先解决自己的问题？
　　又或者，是解决米尔寇和芬格尔芬的残留？
　　他知道灵魂之上，某些东西正不可逆地重叠在一起，它们所共同发挥的东西简直就是精灵的族史。就在这种地方，米尔寇奇怪的地方就展露了出来，他对这些事物更像是一种反应，带着强烈的冲击和情绪，但无法找到丝毫的情感，对他来说，愤怒就是愤怒，阴谋就是阴谋，他只能借由这种强烈的情绪去调动自己，以免避免那种不由自主的低落。
　　米尔寇本身存在的缺陷？
　　伊露维塔的最初的意识带出了某种“真实的虚无”，米尔寇对自己情绪的控制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伊诺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又会牵扯到芬格尔芬？
　　白城的夜晚并不怎么安静，实际上，这里的人们被精灵们带的都喜欢上看夜晚的星星了。他们有时会在空旷的不容易吵到其他睡觉的人的地方点起小小的篝火，或小声交谈，或饮用酒品。这让伊诺想起了曾经记得的，夜幕下精灵们喜欢的宴会。
　　他的眼神固定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费厄诺。
　　呃，也不算是在人群中，这位曾经的精灵王子正在距离人群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慢慢喝东西。
　　伊诺皱了皱眉，要知道，在以前哪怕是在诺多精灵中，费厄诺也没有表现得如此“平易近人”。
　　他应该是最为耀眼，最为灼热的存在，无论是在哪里。
　　哦，倒是应该和茜玛丽尔一样，无论是在哪里，都能展露出它的光芒来，想想吧，天空中那颗至今还是颗星辰。
　　伊诺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他和费厄诺一样丝毫不用担心会有人或精灵认出自己。是的，这样的小宴会旁边还是有几个精灵参与的，他们应该来自于莱戈拉斯的族人们，这些未曾到达过维林诺的精灵并没有见过费厄诺或伊诺，他们会有好奇的目光投注过来，却碍于礼貌不会上前询问。
　　伊诺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费厄诺比起起来燃烧如烈火的性格温和了不少。尽管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伊露维塔改变了他？又或许是时间改变了他？
　　费厄诺从边上递了杯喝的给他，“果香味道浓郁，酒味不重。”
　　夜晚的聚会，人们还是不喜欢酒鬼来打搅的，更何况在场的还有精灵呢。
　　远远地，似乎有精灵的歌声传过来。
　　带着点微微的悲伤，带着点些许的朦胧，安抚着沉睡着的梦境，带来了前方的希望。这让伊诺喝下饮料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在喝泪水。
　　说不清楚的苦涩和无奈，又带着甜蜜和馨香。
　　他突然有点明白伊露维塔的心思了，芬格尔芬的意识和最后牺牲时候的激烈情绪不由自主地让他灵魂投射到了米尔寇身上。除去同样身为维拉的那些存在，芬格尔芬是唯一一个在米尔寇的灵魂上造成损伤并形成伤痕的存在。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又有点想笑地看向费厄诺，“你高兴吗？”
　　费厄诺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习惯性地抬起一边的眉毛看向他。
　　伊诺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不是自己的——
　　“你如愿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不可逆的变化同时作用于米尔寇和芬格尔芬，无论是那个抱持着恶意的维拉还是用尽自己所有力量劈下那一剑的精灵王都不会回来了。
　　说不清楚的情绪在费厄诺眼中一闪而过。
　　到最后他还是喝了一口饮料，似乎完全了解一下开口，“回来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其实我还挺喜欢看你茫然的样子的。”
　　这未免也太——
　　费厄诺裂开嘴角，“智慧之子开动不了脑子的样子真是有趣。”
　　伊诺险些爆粗口，想当年费厄诺这家伙好歹是早死了，要不然渡过冰川过来的芬格尔芬绝对会直接揍上门去。
　　改变个屁，费厄诺这混账惹精灵？生气的功力绝对又升高了。
　　伊诺深呼吸了几下，把快要冲破喉咙的怒火勉强压了下去。
　　带着恶劣表情喝了几口饮料的费厄诺觉得挺好，“所以你在纠结什么？我都说过了，半兄弟，芬格尔芬，就是这样。”
　　伊诺在片刻的茫然之后听懂了他想说什么。
　　他是米尔寇，是芬格尔芬，是维拉中的背叛者，是智慧之子。
　　他完全不用纠结于灵魂的缠绕和融合。而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完整，这是他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一个精灵或者维拉存在的基础。
　　这大概也是伊露维塔选择的一种方法，祂以某种方法让这个世界接纳了伊诺的“存在”。
　　伊诺慢慢地吐了口气。
　　费厄诺挑眉，“有方向了？”说实在的他还是想要旁观，可惜伊露维塔说这和他现在的状态密切相关，折腾得他不想帮忙也不行。
　　“有了。”伊诺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得去一趟魔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