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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十八章 忠诚直到最后一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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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握着他的手,紧抓不放,却又虚弱无力。他的眼睛告诉了莱姆斯所有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它们以某种方式被折磨着,莱姆斯从来没有看见一个人被伤害成这样。伏地魔,小天狼星说过。他没说的那些,不需要说的那些,是十年。十年以前,他被捕了——但实际上,如果照实说,不止这些。今天是一月二十九日,已经十年零三个月了……但是校长没有时间或兴趣去担心这些——因为庞弗雷抬起了魔杖,小天狼星紧张起来。莱姆斯焦虑地看著他。
“小天狼星?”
一些陈旧而痛苦的东西闪过他朋友的眼睛。“对不起……”小天狼星平静地回答。“习惯。”
他的声音十分嘶哑,莱姆斯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了为什么,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多么愚蠢。大概是喊成这样的吧,他愤怒地想,你以为他在哪里被伤成这个样子的?莱姆斯不得不控制自己汹涌的狂怒,那对小天狼星没有任何帮助。他敏感的鼻子可以察觉到很多肉眼看不到的东西,甚至比庞弗雷的咒语能识别出的还要多。这不是逃跑的时候发生的。他受过很久的折磨。
莱姆斯也不知道要对那个“习惯”说些什么。他所知道的,就是要握着小天狼星的手,在身边陪伴他。“太长时间了,”他的朋友这么说。小天狼星已经孤独了十年。当有人拿着魔杖指向他的时候,毫无疑问他会畏缩。但是庞弗雷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波皮?”
“出了点差错。”护士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我的诊疗咒语的结果……很奇怪。”
“出什么事了?”莱姆斯感觉到他的呼吸因为关心而变得急促。有那么一会儿,他怀疑这不是真的小天狼星,但是马上就否定了。没有任何事可以否定这就是小天狼星;也许有些事情会被混淆,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大脚板的存在的人用一只手就可以算清楚——而且,即使在现在,小天狼星受尽凌虐的外表也不可能错认。不,一定是其他的什么出了问题。
小天狼星的颤抖变得更加清晰可辨。莱姆斯可以感觉到他的疼痛。庞弗雷轻柔地回答:“如果我的咒语是正确的,那么他绝不可能行走。”
“这没有错误。”小天狼星低语。他又开始颤栗。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些咒语的结果是什么,莱姆斯告诉自己,他瞧了庞弗雷一眼。“我能做什么?”
“不多。”她皱眉,聚精会神地紧紧抿着嘴唇。“首先,我需要处理一下内伤……”波皮的眼睛怜悯地一暗。“你知道,小天狼星,处理这个会很疼的。”
“我明白,”病人轻轻地回答。莱姆斯在他朋友的声音中听出了筋疲力尽,他打了个抖。他这条路走了多远?他从哪里来?莱姆斯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小天狼星这一路一定和地狱一样……特别是如果他从阿兹卡班来,莱姆斯甚至不敢去问。等等再说,他告诉自己。现在,他必须陪着小天狼星,做他能做的……即使实际上能做的非常的少。本能推动着莱姆斯继续下一步,他轻轻把小天狼星扶起了一点点,用自己的胳膊环绕着他的朋友。开始小天狼星很紧张,但过了一会儿,莱姆斯感到他放松了下来。然后,他感到小天狼星的左手在他的右肩上握得更紧了一点——虽然程度几乎不可辨认。
“你不孤单,”莱姆斯低语。小天狼星安静地点点头,莱姆斯不情愿地放开他,又一次握起他的手。他有一种感觉,他的朋友需要这个。
他是正确的。当波皮开始工作的时候,小天狼星又开始抖动,让校长不得不一直让他握着,观察着他所受的伤害。他知道魔法治疗是一门相当先进的技术,但是尽管这样,治疗还是需要时间——并且会引起疼痛。在波皮复杂的咒语进行十分钟后,莱姆斯几乎要让她停下来,问问她为什么不能给小天狼星点药让他止痛,但是他敏感的直觉回答了他的问题。小天狼星浑身都冒着魔药的味道,多得让莱姆斯分辨不出那些都是什么药。但是他不可能忽略那些疼痛和显而易见的伤痕。
波皮之所以认为她的诊疗咒语出了问题,是因为无论如何——或者说对于没有将小天狼星的天性顽固和他是一个阿尼马格斯考虑进去的人而言——小天狼星根本不可能行走。他的右腿即使到现在还呈现出奇怪的角度,把裤管撕开之后,莱姆斯看到了血肉模糊的膝盖和小腿。他的右肩膀肯定也骨折了;莱姆斯可以看出来,它也表露出了不正常的奇怪角度。他右手也骨折的事实并没有让莱姆斯太过惊讶;伏地魔赞同古老的理论,弄断拿魔杖的手臂,会让巫师彻底废掉。
小天狼星的身体突然开始痉挛,莱姆斯不得不紧紧抓住他的朋友,把他固定在床上。但是,尽管他回避了碰触对方骨折的肩膀,小天狼星的深呼吸还是警告他,他的肋骨也断了。莱姆斯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他讨厌自己的派不上用场,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用带着歉意的低语说:“忍一忍,小天狼星。”
他只是得到了一个紧张的点头作为回应,但至少它说明小天狼星在听。几分钟过后,波皮治完了他的内伤——到底有多少处莱姆斯甚至害怕去问——转向更为明显的伤处。当他们脱掉了令人作呕的袍子(莱姆斯暗自决定,如果波皮不处理的话他就自己烧掉它)后,护士长几乎用了整整一瓶创伤清理魔药,在小天狼星身上处理无数的伤口和血迹。对莱姆斯来说,这些伤痕里有太多看起来像是鞭打的痕迹,特别是他朋友后背上的。以后再说,他向自己保证。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他不喜欢小天狼星因为任何接触而畏缩的样子。
波皮花了很长时间处理小天狼星手腕上被撕裂的口子,而且不得不在她用止血咒语后给两只手都缠上厚厚的绷带。然后,她把小天狼星的手臂和腿都打上了夹板,这时他们发现他的肩膀不过是脱臼,没有骨折。最后,波皮喂小天狼星吃了一剂生骨灵,以帮助他断裂的骨头快点长好。这时,莱姆斯注意到他的朋友在拼命眨眼以拒绝睡着,而且他还在虚弱地发抖。
“小天狼星?”他朋友疲倦地眨着眼。“怎么了?”
“累……”
也很疼吧,但是你仍然不想去承认,莱姆斯想。他意识很小的一个角落为小天狼星可以到达这里的事实而感到惊叹,他是生活在那样的地狱啊……“休息休息,小天狼星,”他平静地说,用手拂过挡在他朋友眼前的一捋肮脏的头发。小天狼星蜡一般地苍白,几乎融进了雪白的床单。
“邓布利多……?”
“我保证他一会儿就会到这里,”莱姆斯回答,“在那以前,试着休息一下。”
“我……不要,”小天狼星低语。他的眼睛又睁开了,眼睛中有一种莱姆斯以前从未见过的烦忧和伤痛。以前,小天狼星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快乐活泼——即使身为一个傲罗,在一线看到战争的凶恶,小天狼星仍然是个快乐的人。
“为什么不?”他问。
“噩梦。”一个词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小天狼星在哆嗦。
“你以前是在阿兹卡班么?”他并不想问,但是这个问题自己就跑出来了。
“对。”淡蓝色的眼睛又一次闭上了,小天狼星摇了摇头,试图把这念头推到一边。他又打了个抖。
“很抱歉让你想起这些,”莱姆斯小声说。对于一个被认为已经死了、但又从地狱回来的朋友还能说些什么?言语不再那么重要,但是小天狼星都懂。小天狼星又睁开了眼睛。
“没什么。”有那么一会儿的寂静,然后小天狼星困惑地看着他。“你怎么在霍格沃茨?”
莱姆斯盯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强迫自己想起小天狼星是真的不知道。他已经离开十年了。一阵悲哀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但他还是逼迫着自己扯出一抹微笑。“我在这里工作。”
“教书……?”一些东西在他老朋友的眼底闪烁,这一次,再也没有阴沉和黑暗。那是一种很久远的感觉,把他们带回到四个男孩在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里分享的那永不间断的友谊。
“从1983年开始。”他点头。“实际上,我现在是校长。”
小天狼星的眉毛皱了起来,但即便他的思维试图运转起来,他的声音还是很虚弱。“邓布利多在哪儿?”
“他是魔法部部长,”莱姆斯解释。“麦格的死让他离开了霍格沃茨。那里需要他,他也没法再在这里忍受那些东西了。所以他走了。”
“哦,”他的老朋友轻柔地说,消化着这些信息。一些阴暗在他眼底划过,他颤抖了一下。“我很高兴你在这里。”
“我也是。”
最后,小天狼星轻微地笑了笑,虽然看起来有些牵强,却依然真诚。“谢谢,月亮脸。为了一切。”
莱姆斯不得不咽了口口水。“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