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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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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无梦,凌凌寒风下,怀中抱着个人很暖和。
安安稳稳睡过一觉,祝昱清再睁开眼,就发现天已经变亮了。
怀里的人呼吸平稳,看样子还睡得很香。
祝昱清不自觉用手指轻抚了下沈景雪的眉宇,待反应过来刚刚做了什么,心里只觉得万分荒唐。
他收回手,但视线还停留在怀中人的脸上。盯着沈景雪看了一阵,祝昱清轻叹一声。
或许是因为昨晚做的那个梦,梦中沈景雪那一声“大人”太过于凄惨,才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卫廷霄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山洞内的两人紧紧挨着。一直跟在祝昱清身后,未曾开口说过话的那一个正睡在祝昱清怀里。
回想起燕国流传的与祝昱清有关的各种传闻,卫廷霄忍不住皱眉,眼前的人莫不是断袖?
这想法一出现,他便同祝昱清四目相对,刚刚失礼的想法让他下意识移开视线。
早在听到脚步声时,祝昱清便扭头看过去。瞧见卫廷霄是一个人过来的,他略微有些意外。
至于刚刚眼前人晃过的那一抹心虚,与卫廷霄未知的身份相比,他不觉得重要。
初到西域时,他乘坐着马车也算兴师动众。卫廷霄不需要众多人去引路,西域的百姓也能知道是燕国的人到了。
但现在可不一样,卫廷霄既然是一个人过来的,就足够证明这人在西域的地位很不一样。
与曾经战功赫赫的第一箭师裴朝言不同,一个立足于西域官员中,一个恐怕是立足于百姓之中。
感受到自己正被人盯着,卫廷霄并不觉得不适。
对于刚刚自己的举动,他知道有不对,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道,“祝大人,我带你们离开这儿。”
祝昱清“嗯”了声,瞧沈景雪还没睡醒,他轻拍两下沈景雪的侧肩。
等怀里的人转醒,才稍稍用力,将沈景雪扶起来。
没理会卫廷霄看到这一幕诧异的眼神,祝昱清淡淡,“带路吧。”
他与沈景雪不同,虽说这是头一次在这种地方过夜,但常年习武,身上也不至于酸痛。
卫廷霄有分寸,他虽疑惑两人的关系,但并不打算开口询问。为了不惹上麻烦,他很快转身带路。
将祝昱清带到出口处,卫廷霄停下脚步,欲言又止一阵,还是开口,“若是有人问起蛇山的神明,还希望祝大人不要将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祝昱清看他一眼,“你可以放心,燕国人不会做这种事。”
卫廷霄顿了顿,清楚西域的人都做过什么,明白祝昱清所说的话不简单,但他还是拱了下手,再没有多余动作。
不再在此处多留,祝昱清寻着记忆中的路走。
即便他不是燕国的人,想让西域大乱,也不会在这时候将与蛇山有关的事情传出去。
若是初次发现,立即将人把消息带出去倒是可以打一个措手不及,但现在不一样。
眼下即使是有人将与蛇山有关的事情说出来,西域的人也不会担惊受怕。
他和沈景雪被困整整一日才被放出来,足以证明,外头的人想好了对策。
从蛇山离开,带着沈景雪刚走不远,身后就传出一阵声音。
祝昱清不用扭头,都能听出来出现在身后的人是谁。
裴朝言坐着轮椅,手里还握着一把弓箭,“祝昱清,别来无恙。”
等裴朝言借助轮椅从后面绕到眼前,祝昱清垂眸。
看到裴朝言双腿果然如传闻一样废了,祝昱清眉宇轻皱,心里为他感到惋惜。
裴朝言坦然,“我有事找你。”
他今日来见祝昱清,可不单单是为了几年前答应过的事情。
他从别人眼中看出过太多不同的情绪,过去这么久,也早已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他望向祝昱清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恨意,看见朝思暮想的人,脸上反倒是多了释然,“若你能到我府中一坐,我或许还能再帮你一次。”
裴朝言说着,又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沈景雪,“这位同样是我的客人,我府中来了一位算命先生,声称想让人记起什么,便能让人记起什么。”
祝昱清不打算拒绝,哪怕现在并没有需要裴朝言帮忙的事情。只是,裴朝言刚刚提起的算命先生……
他遇到沈景雪到现在,清楚这人没有记忆的人极少,江林纾自然不会将这种事情透露出去。
一旁的沈景雪一言不发,他自知没有什么遗忘的事情,但对于身旁的人来说可并非如此。
祝昱清思索片刻,“燕国有你的人。”
裴朝言并不否认,他虽然双腿被废,一辈子都没办法再站起来,但身边还是有忠心耿耿的人。
而这忠心耿耿的人,就被他安排在了燕国。
看裴朝言不语,祝昱清也不打算继续追问。这倒也是很常见的事,就像西域也被燕国安插了人。
回想裴朝言刚刚说过的那番话,祝昱清若有所思,“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便过去坐坐。”
他不担心跟着裴朝言离开,有人看到会多想,一来裴朝言的双腿是因为几年前发生的事情而非,他们两人理应有仇。
二来,他既然敢来西域,就足以证明不怕任何人说什么,倘若有人多嘴乱说,最后也都会是对他有利的。
裴朝言没办法上马车,一路上都是步行前往裴府。
好在西域不算大,不需要走太长时间就能抵达裴府。
只是,他被坐在轮椅上的人盯了一路。那眼神中倒没有恶意,只是认认真真打量。
祝昱清无奈,垂眼同裴朝言四目相对,“你可从我脸上看出了什么?”
裴朝言微微一笑,“非要说一点,那就是看出我们是一类人。”
祝昱清轻轻挑眉,“一类人?”
裴朝言也不多解释,他将差人从酒窖里拿出来不久的酒打开,“送你,这是雄黄酒,听闻蛇最怕这东西。”
看着桌上摆放的几坛酒,祝昱清轻声笑了笑。
他上前几步,用手擦掉粘在上面的泥土,“真想不到,西域第一箭师,竟也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裴朝言手上动作一顿,他再看向祝昱清时,眼里带了几分认真,“嗯,我想整个西域,没有谁比我更不希望你出事。”
这番话若是落入旁人耳中,或许会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在祝昱清看来,这不过是有事相求。
沈景雪同样听出来,他安静坐在旁边,看好似惺惺相惜的两人谈事。
祝昱清拉出一张椅子,将沈景雪带到身旁坐好后,才看向裴朝言,“有话直说,你找我是因为什么?”
裴朝言转动轮椅,一边靠近他一边回应,“我要离开这儿。”
祝昱清愣了一下,他倒是从未想过这番话会从眼前人口中说出来。
裴朝言缓了口气,他既然已经带祝昱清进了府,便证明做好了一切准备,“我绝不会留在让我失望的地方,但仅靠我一个人没办法活着离开。”
“我信不过这里的人,西域之外又信不过旁人,”裴朝言说着,停顿了一会儿,“所以,你于我而言很重要。”
祝昱清没有立即回应,他倒是可以看出来,裴朝言是认真的。
几年前堂堂正正与他比试的人,现在还能说出这番话实属不易。
只是,他在燕国的传闻可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将这想法简单说出来,祝昱清就见裴朝言笑了。
眼前这个原本威风凛凛的第一箭师,虽然失去了双腿,但和曾经并无二异。
“我为什么说你我是一类人。”
裴朝言神情认真,“原因很简单,我不信外面的传闻,对我来说,你我的处境极为相似。”
祝昱清并不反驳,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可以帮你离开西域,但我有条件。”
裴朝言,“只管说。”
祝昱清,“我要找翟珅。”
“你要找翟珅?”裴朝言搭在双腿上的手慢慢攥紧,但又很快松开,“他与平常人不同,你想找到他,最快的法子便是去一趟风月场地。”
留意到裴朝言刚刚的动作,祝昱清顿了顿,“……风月场地?”
裴朝言点头,“翟珅在西域有名,他好色但与常人所想的好色不一样,风月场地也只去一处。”
祝昱清,“哪里?”
裴朝言,“鼎居园。”
回想昨日从庄时念那儿拿回来的木牌,裴朝言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
祝昱清接过来,上面画圈的地方是一处私人宅院,宅院下方写了几行字。
简短来说,便是庄时念被裴朝言安置在了后院。虽说她是后找的卫廷霄,但裴朝言的人一直守在左右。
也正是因为这,她一路上才没有遇到任何事情,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卫廷霄。
将庄时念的位置告诉祝昱清,他也算是在西域没了顾忌。裴朝言闭上眼,丝毫不怕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时,会有人对他做些什么,“如果你可以,五日内将我带去燕国。”
不管外界是如何传的,他的双腿的确因为西域而废,但却不只是因为放走燕国两个重要的人。
祝昱清坐在他身旁,只听这一句话,也能听出对于西域的失望,但仅仅只是失望。
难得他们两人像朋友之间相处,祝昱清将图纸收好后看向他,“怎么,这几年发生了什么?”
裴朝言睁开眼,他搭在轮椅上的双手并未用多少力气,整张脸也不似以前看到的有精神。
“你可听闻过与我有关的传闻?”
裴朝言苦笑一声,“没有也无妨,燕国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但我今日只谈一个占地大,你们或许看不上小地方。”
说到这儿,裴朝言又停下来,继续刚刚的话,“放你们离开是我本意,但这件事传到上面的人的耳中,是无数立功都抵不消的大罪。”
祝昱清轻声笑笑,“但你不后悔,即便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也会放了我们。”
裴朝言也笑,他早已不在意没了的双腿,又或者说,他从不在意那双腿,“真想不到,与我相识的人里面,竟只有你最懂我。”
祝昱清默了默,他并非是懂眼前的人。习武之人,心往往会比旁人少了几分缜密,眼前人也是如此。
有人忌惮他,却又想留下他为自己效力,借一件事情废掉他离开的途径,是最让自己安心的事情。
裴朝言不会想到这一层,只认为曾经做的事情是大罪,他不会去戳破这层纸。
听他们聊曾经的过往时,沈景雪稍稍垂眸。他只见裴朝言被风吹拂过的衣襟下,露出一双萎缩到骇人的双腿。
裴朝言也不在意被打量,来者皆是客,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祝昱清身边的人。
回想刚刚他们二人说过的话,祝昱清声音放轻,“你去燕国有何打算?孤身一人还是带着府中上下?”
他能看出来,眼前的人想到曾经视为眼中钉的地方去,并非是因为想搞什么动作。恐怕正如刚刚所说,燕国大到西域的人想找人却不好找。
裴朝言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好,他脸上神情柔和很多,“我存有一笔钱,分给府里所有人维持生计。而我用最后的金银珠宝换一处地,平日里靠捕猎为生,也算不错。”
祝昱清想了想,倒觉得也是一种活法,“好。”
若是日后他能从朝廷争斗中全身而退,或许也会想过这种日子。
谈论完这些事情,裴朝言朝身旁的人招了下手。很快,被他提到的算命先生就被人带了上来。
祝昱清看向来人,那人长相估摸着近三十,但眼中的沧桑却显得很老成。
沈景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并不信什么算命先生,但也疑惑,这人会说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话。
祝昱清单手撑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站着的人,“你来同我说说,怎么让人想起什么。”
算命先生抬眼,他最先看到的人是祝昱清,原本脸上还只是有一点震惊。但当看到旁边沈景雪时,脸上的那抹震惊瞬间被别的情绪取代。
裴朝言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但还是晚了一步。
被他找来的算命先生,将摆放在桌上的雄黄酒拿起来,泼了沈景雪一身。
当初放走祝昱清和燕国太子时,面临降罪,他也不曾问过自己哪怕一句,有没有后悔?
做过的事情就是做过了,但他不得不承认,将这男人找来给祝昱清帮忙,他后悔了。
祝昱清皱起眉,看沈景雪衣裳湿透,再回想方才余光看到裴朝言神情的变化,只觉这一切似乎都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之中。
沈景雪眉头都没皱一下,有些人是这样的,时不时就会做一些没有缘由的事情。
被裴朝言带进来的算命先生,看到沈景雪并没有任何事,脸上流露出掩盖不住的震惊。
他脸上的震惊,并非都是因为这些。
祝昱清同裴朝言交换了眼神,后者很快明白,朝其中一个守在旁边的手下说了几句,那人很快离开。
视线重新落在算命先生身上,祝昱清眼神淡淡。
他见过的人很多,审过的人也多到数不清,这眼神他很清楚,算命先生看沈景雪眼熟。
祝昱清若有所思,“你们认识?”
沈景雪摇头,他对眼前的人并没有印象,但看这人的反应,恐怕身旁的人不会信他。
这想法刚出现在心底,他便看到算命先生小心翼翼靠近。
祝昱清也注意到了,但他想看看这算命先生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男人绕着沈景雪走了半圈,在沈景雪看不到的地方,他扯下别在腰间的酒囊,大着胆子再次泼到沈景雪身上。
这一举动让周围大多数人感到震惊,裴朝言的人立马上前将他按倒在地上。
算命先生挣扎着抬起头,当他看到沈景雪依旧并没有任何异样,眼里慢慢流露出恨意。
看算命先生不像是真疯,刚刚那一举动又不似故意泼什么脏水而做出来的,祝昱清一时想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裴朝言眉头也不自觉皱起,他吩咐身旁的人去准备一身衣裳。看祝昱清又被男人盯上,沉默两秒后,又将走远几步的人叫回来。
裴朝言,“……再给祝昱清准备一身。”
隐隐听到裴朝言的话,祝昱清只觉得有些好笑。替他找来男人的裴朝言,怕是当这算命先生疯了。
沈景雪脱下外衫,想先将湿透的衣裳放到一旁时,衣衫内的书掉落在地上。
随着一本书掉下来,被他们认为是疯子的男人,突然挣扎更甚,嘴里一边嘟囔什么,一边流泪痛哭。
祝昱清多看他两眼,随后示意裴朝言的人将他放开。
算命先生一得到解脱,立马爬到书掉落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将书捧在手里,豆大的泪水打在地面,几乎要让所有人以为,他是看到了什么珍宝。
但不过片刻,男人脖颈处的青筋又突然暴起。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书狠狠揉搓、撕碎。
旁人来不及反应,再想去阻止时已经晚了。原本就破旧的古书,被他这么一撕一揉,已经难以看出写了什么。
裴朝言一动不动,从方才他便看出来祝昱清有意让这人做什么,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何,但还是耐着性子等下去。
等地上的男人慢慢冷静下来,祝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走到他身旁,“你家中可还有人?”
算命先生头也不抬,他不想回应这句话,但谁都知道燕国来的祝昱清手段狠毒。
若是祝昱清想知道什么,用尽一切办法都会知晓。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开口去说。
祝昱清倒也不着急,他居高临下看着还攥着碎纸屑的男人,“这本书,是一个老人家给我的。”
用了些时间给男人描绘出老人的相貌,祝昱清便看到,男人呆愣抬起头,那张原本满是怨恨的眼中,又多了几分不解。
看到算命先生脸上的神情,祝昱清便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当初在青寺镇遇到的老人,果然与眼前的人认识。
与此同时,裴朝言的人推开门走进来,他将调查出来的东西交到裴朝言手上。
裴朝言看也不看,直接递给祝昱清,“既然这种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那你们便先看一看。”
祝昱清并不拒绝,接过来扫了一眼,算命先生真名小五,之所以叫小五,是因为上头还有四个哥哥。
但因为他们一出生就背负着一种使命,所以很早就分开了。
裴朝言的人很利落,查出这些事情不过半个时辰。
祝昱清将东西归还后,视线才重新落到小五身上,“你不想做的事情,若是不做会怎样?”
小五眼里的怨恨几乎要溢出来,但他也十分清楚,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没有用处。
至于祝昱清所问,他不知道不做会怎么样,他从来没有问过,就好像问出这话是大逆不道一般。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背负这场不知何时结束的使命。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小五想着,瘫坐在地上,目光空洞。
他满脸沧桑皆是因为这一点,有仇也不涉及三代,为何一个恩,却要让人用几辈子去还?
他这样想,也这样说。
听到小五不自觉说出口的话,裴朝言有些无奈。
西域并不算大,出现这种事情并不算离奇,这恐怕也是没有人注意到的原因。
刚刚小五那句话,倒是让他想起来一件事,可一旦将发生的事情与蛇牵扯起来,就显得很荒谬。
传闻,西域信奉的神明,为了爱人救下了所有的平民百姓。而那些平民百姓,为了还这份恩情,他们自愿为神明奉献。
找到神明爱人的那一刻,就代表他们还完了恩情。
只是,这荒唐的事情,竟真会有人信,并且还因为这一点与亲人分开很少再相见……
但对他来说荒谬的事情,却好像触动了小五的心弦一般。刚刚还满眼怨恨,认为不应如此的人,此时却攥紧手蜷曲在地上。
看他模样痛苦,裴朝言不自觉皱起眉。
沈景雪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等裴朝言的人将衣裳送来,他便跟着离开回房间换了干净衣裳。
只是,当他换好再出来,就发现刚刚还泼他一身雄黄酒的小五,正一脸痛苦。与最初看到他的那副模样不同,这人在因为自责而悲伤。
这一切都很不对劲,祝昱清只看小五两眼,便从椅子上起身。
之前的老人家交给他一本书,是借着蛇蛋的传闻交给他的。眼前的小五又借着沈景雪失忆一事出现……
他可以不信这些事情没有任何关联,但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这就好像,冥冥之中有数不清的人在安排一切。
不想让祝昱清觉得头疼,沈景雪上前几步,伸手替他揉了揉额角。
裴朝言沉默两秒,眼前的人动作温柔,就好像生怕弄坏了稀世珍宝一般。
“我将他带下去。”看了一阵,裴朝言收回视线,“有什么想问出的话,不如等他彻底冷静了再说。”
祝昱清点头,单看小五刚刚的模样,一时半会的确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再等等。
他还要在西域待上一段时间,等离开西域时,再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也不迟。
将小五的事情暂时放下,祝昱清移开轻轻揉按额角处的手,他看向裴朝言,“五日内我带你们回燕国。”
裴朝言,“好。”
等裴朝言离开,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后,祝昱清才拿起纸笔。
他需要找人盯着青寺镇的那个老人家,眼下唯一能让他放心把事情交出去的人便是江林纾。
将写的好字条折起,祝昱清走到窗前吹了一声木哨,没一会儿就飞来一只鸽子。
沈景雪站在旁边,眼前的人虽然不表现出来,但一旦靠近,便能感觉出来,这人的心有多软。
凭借他的能力,要找一个名为翟坤的人,不需要问裴朝言就能知道。
至于刚刚的小五,哪怕他没有真正去尝试什么算命,祝昱清也没有责怪他。
将鸽子放飞,祝昱清看了眼外面的天,琢磨着再过几个时辰,等天一黑就到鼎居园一坐。
至于裴朝言提起的好色……
重新回到刚刚坐过的地方坐下,祝昱清倒杯茶,看着上面呼出的热气出神。
沈景雪半蹲在他身旁,“大人……在……想什么?”
祝昱清伸手摸了下沈景雪垂在侧肩的发丝,“在想风月场地。”
翟坤喜好去风月场地,按照裴朝言所说的话,那地方只有晚上才是最热闹的。
但只凭这一句话,他猜不到翟坤晚上会做什么。依裴朝言含糊不清的话,翟坤应当不是找人亲热。
沈景雪想了想,“我可以……假扮?”
祝昱清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眼前失忆的小可怜在说什么,他没忍住笑出声音。
看祝昱清笑的肩膀都在颤,沈景雪耳根慢慢泛红,“为何……笑?”
祝昱清站起身,外衫因为刚刚的姿势,从他身上滑落在地。
祝昱清也不在意,他张开手让沈景雪看,“阿雪,若要去那风月之地,大人不是比你更适合吗?”
沈景雪看愣了,等他回过神时,手早已不自觉伸出去。
他扯住了祝昱清的衣袖,虽然只是小小一角,但就好像握住了救赎一般,不舍得松开。
“你别……去,让……我来。”
沈景雪声音很轻,就好像是在恳求,“因为有危……险。”
祝昱清任由他扯着衣袖,看出沈景雪在担心,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上前一步揉了揉沈景雪的头顶,安抚,“放心,你不用害怕,我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