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二十七章 ...
-
卫芊住的地方较为破旧狭小,若是想翻找东西也容易,只是……
看到燃起大火的地方,祝昱清眉宇轻轻皱起,“看样子有人怕我们找到什么,便在我们赶到之前将这儿烧了。”
沈景雪顿了顿,想要靠近还在燃烧的地方。但他刚朝那边走一步,手腕就被祝昱清握住了,“你在这里等我。”
祝昱清说着,便将赶路前准备的水囊打开,用里面的水浸湿衣袖。
着了火的地方冒出滚滚浓烟,若不是用浸湿的衣袖遮挡住半张脸,只怕刚进去便会咳到走不动路。
虽说烟大不易睁开眼,但好在这并非是夜晚。在房梁倒塌时,他还能借着光线翻找尚未被烧成灰烬的东西。
只是,房梁倒塌越来越快。在躲避其中一个要掉下来的木桩时,祝昱清后退一步,侧腰不小心碰到了桌子。
摆放在上面的茶壶掉落在地上,但一滴水都不曾有的茶壶,落在木质的地板上时,他却看到有水渗出。
祝昱清没有犹豫,蹲下来用力按了一下渗水的地板。
本就是空心的木板瞬间断成两半,方才有水渗出是因为下面的寒冰化了。
不过,若不是这寒冰化了,他倒不会这么快就发现,木板下面还有个冰窖。
挪开木板,祝昱清轻身跃下,稳稳站在冰窖内。
冰窟里面摆放的东西不多,除了一些比较值钱的小东西外,只有一个木匣子。
祝昱清走到木匣子旁简单看了看,上面有一把锁,要想打开这种匣子,最快的法子便是找出钥匙。
但稍微有些头脑的人,也不会在出远门时,将钥匙留在冰窖。
祝昱清看着木匣子,轻轻叹了口气,只怕短时间内打不开这东西了。
西域精通机关的人虽说也有,但若是木匣子里面藏着秘密,这种东西带到燕国再打开更合适。
想到这儿,祝昱清拿起木匣子。
他正要转身离开冰窖同沈景雪汇合,余光就瞥见原本木匣子所在的地方,下面有一个不起眼的机关。
随着木匣子被抬起,压住的机关瞬间弹起,四周紧跟着一起晃动,冰窖墙壁上瞬间出现裂痕。
意识到机关后头是炸药,祝昱清心底一沉。
沈景雪还在外面等着,他尚且不知这里的情况,若是在他迟迟没有出去时冒然进来……
不等他深想,冰窖内便传出几声巨响。原本上面就要倒塌,因为这里的机关,出口被死死堵住。
冰窖四周裂开,便有水从缝隙中涌出,不过片刻积水便淹没至腰。
再犹豫只怕会出不去,祝昱清轻踩放置木匣子的桌子,借力用轻功朝出口击了一掌。
但仅凭他一人推不开层层压制在上方的木桩,甚至还因为方才的动作,冰窖顶部也出现了裂缝。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祝昱清又扭头看向还在渗水的冰壁。
这里的机关一定有破绽,既然从上面出去不可行,那就只能从这冰窖里面想办法。
在伸手触碰到冰壁的裂缝时,祝昱清怔了一下。
冰壁外是河。
干等下去只会更棘手,祝昱清没有犹豫,用力将木匣子砸向冰壁。
坚硬的一角瞬间砸破冰壁,祝昱清也因此被水冲开,而最上方沉重的木桩也随着冰窖的破裂沉入水底。
祝昱清一手躲避不急,被木桩压着沉入水底。
方才肩膀因手一直拿着木匣子,被冲撞到冰壁上受了伤,他怎么也用不上力。
眼下被木桩卡在身前,他倒是怎么也用不上力了。
祝昱清屏住呼吸,正思索是先松开木匣子重新用力,还是等缓和片刻再继续,就看压在身上的木桩被人移开了。
看到沈景雪出现在眼前,祝昱清怔了一下。
不等他示意眼前的人别靠过来,就被环抱在怀里。担心他会在水底窒息一般,沈景雪又凑过来给他渡气。
祝昱清愣了良久,等回过神时就觉双腿都被缠住了,而脚踝处还隐隐能触碰到光滑的像肌肤一般的东西。
他不需要垂眸看,也能猜到脚踝处蹭到的恐怕是尾巴尖。
原本他还不信沈景雪所说的话,事到如今再不信,可就真是他眼盲的同时,触感也跟着一起不管用了。
毕竟,缠在他身上的尾巴,委实奇怪……
沈景雪没有别的心思,一心只想他们尽快从这危险的地方离开。
祝昱清不让他进着了火的地方,但当他看到房梁倒塌的那一瞬间,心底的担心几乎要冲出身体。
他虽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但他与寻常的人不同,不管是听觉还是别的。
在找到可以进入底部的河流时 ,他没有任何犹豫,好在一起都还来得及,不像曾经一样。
带祝昱清从他进入的地方离开,沈景雪上岸时,腰部以下的身体又紧跟着变成先前那样。
祝昱清一言不发,上岸他找了棵离房屋稍近的树旁靠着。看着几乎烧成灰烬的地方,他屈膝坐在地上,心情有些许复杂。
裴朝言带人赶到的时候,就看浑身湿透的两人谁也不听说话,就那么一动不动坐着。
来到祝昱清身旁,见他们身上未有受伤的痕迹,裴朝言勉强松了口气,“我来晚了。”
祝昱清回过神,“不晚。”
他将怀里的木匣子放到地上,手指不经意间勾了下上面的机关锁,“我们找到了这个东西,不算是一无所获。”
裴朝言并没有触碰木匣子,他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重新落到祝昱清身上,“这东西回到燕国再开也不迟,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回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祝昱清从地上站起身,“没事。”
裴朝言,“独孤伯夷的人刚离开,他们或许以为你们死了。”
祝昱清轻笑,“他若是这样想,那也算多给了我们些时间。”
裴朝言同样这样想,“你们坐马车回去便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祝昱清,“好。”
等裴朝言的人牵来马车,祝昱清先走上去,余光落在沈景雪身上时,还是朝他伸手。
但后知后觉,他又想起方才身体被缠住时,手曾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腰身。
虽说他照顾的并不是人,但对方从见到他起,便亲口说过,只是他当初不信罢了。
沈景雪看着眼前的手,微微一愣,随后很快伸手握住,“大人,我以为你会怕我。”
祝昱清带着他上来,等放下车帘才开口,“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不会有那种心思。你跟了我这么久,于我而言很重要。”
沈景雪闻言,垂了垂眼,“于我而言,没有谁比大人更重要。”
回裴府的路上,祝昱清留意到一个看着眼熟的人,“停下。”
沈景雪疑惑扭头,顺着祝昱清的视线看过去,被吹起的车帘外,他只看到一个并不认识的老人家在四处张望。
祝昱清若有所思,“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沈景雪,“我等你。”
老乞丐藏有心事,看到不远处的马车上走出来的人是祝昱清,他愣了一下,忘了挤进人群中躲藏。
但眼下人都走到了跟前,再跑也没了用处。
让裴朝言跟着护送他的人回避后,祝昱清才道,“我本想到燕国找你,却不曾想你竟来了西域。”
老乞丐动了动嘴唇,但过了半晌也没说出哪怕一个字。
祝昱清神情淡淡,“你去燕国一顿折腾,可曾想过你的五个孩子?”
老人家一听这儿,脸上有了些神色。
他怎能不想他的孩子,从独自离开到现在,心里便一直惦记,但比起他的惦记,以往的事情更重要。
祝昱清将他神情尽收眼底,看样子他试探的确没错,“你此番前来,可是不放心你所设计的一切,想亲自过来看看?”
老乞丐攥了攥手,还是别过头不肯说。
祝昱清叹了口气,“你们隐瞒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一些,若是你想让我同他好好的,不如将他说不出来的心事告诉我。”
老乞丐闻言一怔,他满眼难以置信,但看祝昱清的神情又不像是作假,“真的?”
祝昱清“嗯”了声,“我同他就如古书中那样,他并不是人。”
老乞丐脸上紧绷着的神情终于松懈,他喜极而泣,想伸手去拉祝昱清的衣袖。但快要触碰到时,又意识到什么一般收回手。
“那就好、那就好……”
老乞丐喃喃自语一阵,等他再回想起祝昱清方才说过的话,又环顾起四周,最后看向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祝大人,可否去那边说?”
祝昱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好。”
走到偏僻角落,确保四周只有他们二人,老乞丐才道,“他将心挖出一半,对着手腕上的珠子祈求,让他的大人重新活过来。”
祝昱清愣了一下,老乞丐摇了摇头,“那时爹还很小,但他告诉我,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仍能将曾经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身上掉块肉都能痛上许久,他竟直接挖了心。”
祝昱清沉默,他或许明白沈景雪为何这么做,虔诚的人才能得到上天的眷顾。
老乞丐眼底又流露出同情,“快要病死的人因他而活,可他的大人却迟迟未醒。他受不住漫漫人生没有你的陪伴,才有了后面的蛇蛋……”
祝昱清眼眸微暗,他倒是从未想过,在曾经的他离世后,沈景雪竟做到了如此地步。
老乞丐抹了把脸上不自觉流出的眼泪,“直到百年后祝大人出现,那颗从未有过动静的蛇蛋,终于有了动静。”
祝昱清,“你们为何这么帮他。”
老乞丐不打算再隐瞒,“当初快要病死的人是娘,没有他便没有我。”
方圆数十里的人皆因沈景雪而活,旁人或许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或许他很可能只是救你的无心之举,但我做不出那种得了好处,却什么都不做。听到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我也算彻底心安。”
祝昱清默了默,“那本古书以及其余传闻也是出自你手?”
“那本古书是爹娘传下来的,我一直好好带在身上,为的便是遇到大人时,将东西交到你手中。”老乞丐说到这儿,脸上又流露出为难,“其余的传闻……”
祝昱清,“你们见到我便着急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老乞丐皱起眉,“……是,但传闻不易让人掌控,倒让旁人趁虚而入。好在一切都是好的,我做这些不曾后悔过。若是祝大人怪罪,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只为能够弥补。”
听到最后,祝昱清缓了口气,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马车上。
上面坐着的人,在同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匆匆移开视线,就好像还在担心之前发生的事情,会让他感到害怕一般。
“我不会怪罪。”
祝昱清眼神柔和了些许,“若你想留在西域,那我便给你们钱财安置下来,可保你们几辈无忧。”
老乞丐闻言一愣,他正想要拒绝,就听祝昱清继续,“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想想你那五个孩子。”
老乞丐不再推拒,“谢过祝大人!”